正文 039 好久不见
</p>
苏亦庭沉默了很久很久。</p>
最终，只轻轻抿了唇，用手掰开她握得泛白的五指，“对不起，我没什么可说的。”</p>
韩瞒瞒的心脏剧痛起来。</p>
苏亦庭说完那句话，没有在做任何过多的停留，留下韩瞒瞒一个人，迈进电梯，扬长离开。</p>
韩瞒瞒的下巴颤抖着，却强忍眼泪没哭出来。</p>
许久之后。</p>
她慢慢拿出门卡，刷开2209的房门。</p>
屋内的灯是暗的，宋如意还没转醒，韩瞒瞒从黑暗中迈进去，给她盖好被子，然后烧了一壶热水，坐在沙发上，蜷缩着身子，沉默发呆。</p>
*</p>
苏亦庭出了碧海湾酒店，上了街口一辆黑色轿车，绝尘而去。</p>
车子一直开到郊区的别墅前才停下。</p>
黑色铁门慢慢打开。</p>
车里驱进去。</p>
苏亦庭从车内钻出，别墅里灯火通明，隐隐的，可以听到压抑的恸哭声。</p>
他推开大门，客厅内坐了一屋子人，却个个沉默，掩面哭泣。</p>
他没说话，脸孔漠然地静立着。</p>
苏恩运坐在主位上，去年还乌黑的头发今年已白了大半，不知道在想什么，眼神十分浑浊。</p>
一个秘书模样的男人走到苏亦庭身边，对他小声道：“大少爷过世了。”</p>
苏亦庭没有说话，微微侧目，瞳孔里毫无情绪，“怎么死的？”</p>
“在治疗院的时候，为了捡一个飞出窗外的风筝，从八楼摔了下去，当场死亡。”</p>
苏亦庭微微垂下睫毛，不想在听这个事情。</p>
“夫人的情况也不太好。”</p>
“她怎么了？”</p>
“现在没办法自己吃饭了，智力有衰退的现象。”</p>
苏亦庭闭了闭眼睛，沉步往楼上走去，“我去看看她吧。”</p>
秘书跟在他身后。</p>
两人上了楼，一路穿过巧夺天工的走廊，入了过道尽头的大卧室。</p>
屋内几个佣人出出入入，轮番照顾。</p>
四周的落地窗都钉上了木板。</p>
苏亦庭走进去，停在一张金色流苏床前面，床上坐着一个美丽的妇人，她抱着一个枕头，神智明显有问题，轻轻哼着一首童谣，目光呆滞。</p>
这个女人就是苏叶英的妻子，苏亦庭的母亲。</p>
苏亦庭没说话，目光微微落在她床头柜上的托盘，里面的食物都没有动过，他沉声问：“她没吃饭么？”</p>
秘书道：“今天饭菜换了好几次了，她一直不肯吃。”</p>
苏亦庭坐下来，拿起托盘里的金色小汤匙，舀了一勺清汤，送到她嘴边，“妈，喝点汤吧。”</p>
美丽的妇人听见声音，微微抬起头，很灿烂地笑了。</p>
她没有说话，就算笑得很灿烂，但与其说是笑得灿烂，不如说是很傻气。</p>
这个女人有明显的精神疾病。</p>
苏亦庭没有回应她的话，只固执地把汤匙送到她嘴边，机械地重复着刚才的话，“妈，喝点汤吧。”</p>
美丽妇人歪着头看他。</p>
苏亦庭还是说：“妈，喝点汤吧。”</p>
美丽妇人呆呆地望着他，终于，张开了嘴巴，喝下一口浓汤，苏亦庭也没有再说哈，拿着一盅汤，慢条斯理地喂她喝了下去。</p>
等喝完了汤，他开始给她喂饭，美丽妇人没有反抗他送来的食物，但目光总是呆滞，看得出她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p>
一顿饭花了一小时才吃完，苏亦庭给她擦了嘴，吩咐佣人送她去洗澡，然后哄她睡觉，接着，自己独自出了大卧室，拐进了旁边的书房里。</p>
长长的书桌前，苏亦庭打开台灯，然后坐在电脑前，许久都没有再动一下。</p>
其实他大哥得的并不是白血病。</p>
他大哥得的是精神疾病，只是不敢对外宣传为精神疾病，才说是白血病，因为他们都知道大哥好不了了，才说是严重的白血病，想着就算突然出事，也可以对外有个交代。</p>
而这个精神疾病，遗传自他的生母。</p>
也就是说，他们苏家的孩子，可能都遗传到精神疾病，只是潜伏期还没出来，他的母亲，前两年还很正常，但是潜伏期一出来，就一直没有好转过，几个月前还会认人，还会说很多话，这两个月已经开始不说话了，病情越来越严重了，跟大哥差不多，相信过不了多久，就开始神智恍惚了。</p>
而他的姐姐，也逐渐出现了压抑的症状，目前在国外接受治疗。</p>
苏亦庭也是苏母所生，至于他的基因潜伏期会什么时候出现，就不太清楚了，他现在已经没有心思谈恋爱了，也应该说，不想连累别人，万一自己像大哥一样，在二十几岁就出现了精神疾病，那么，瞒瞒以后就没人照顾了。</p>
那样好的女孩，他不应该拖累她，与其拖泥带水的犹豫着，不如狠心一点，让她离开。</p>
万一他也有精神疾病，那么他会需要很多钱，他要存好无忧无虑的养老基金，因此他目前的重心就只剩下事业了，至于其他的，他不敢想了，走一步算一步吧。</p>
*</p>
周一的下午，苏亦庭在图书馆里看资料。</p>
快到一点的时候，他看了看时间，打算去食堂吃饭，把书签放置在书本中，轻轻合上。</p>
眼前忽然投下一抹纤瘦的身影。</p>
苏亦庭抬起头，发丝如墨，凉薄而阴冷，“你怎么过来了？”</p>
站在他对面的人是沈维安，她手里拎着个纸袋，笑了笑，坐下来，“我知道你肯定又忘记吃午饭了，给你买过来了。”</p>
苏亦庭面色木然，“维安，你不必做这样的事情。”</p>
“我们是朋友嘛，我关心你是应该的。”她扬扬袋子，将里头热腾腾的饭盒拿了出来，还有一杯拿铁，语气轻柔，“我今天还给你买了咖啡，记得你以前跟瞒瞒在一起，总是喝这个呢，低糖的，对吗？”</p>
苏亦庭站起来的动作顿了一下，坐回去，看着眼前的拿铁一眼，淡淡道：“这是瞒瞒爱喝的。”</p>
那时候她总让他买，还逼着他每个月要发一笔喝咖啡的零用钱，苏亦庭从起初不习惯到后来的自然而然，每次月底了，就会自觉地取一分钱，然后分成好几份，拿给瞒瞒当零食钱，饮品钱，生活费，还有那个小猪存款……</p>
听见这话，沈维安的睫毛颤了一下，又很温柔地笑了，“你不也爱喝吗？”</p>
“我从来不喜欢喝咖啡的，太浓。”是因为瞒瞒喜欢，他才尝试的。</p>
沈维安不说话了。</p>
苏亦庭也不说话了，等到沈维安把饭盒放到他面前，他才拿过桌上的钱包，取了张一百元放在沈维安前面。</p>
他从来不白白吃她买的东西。</p>
沈维安是个聪明的女孩，眼里有几缕失望，却没说什么，把那张一百元抽过来，放进自己包里。</p>
午后的阳光有些刺眼。</p>
苏亦庭沉默地把饭盒吃完，继续看书。</p>
沈维安也拿了一本英语诗集翻阅。</p>
过了一会，几个认识的朋友过来找他们聊天，沈维安坐在人群里，笑得温柔璀璨。</p>
而苏亦庭仍旧冷冷淡淡的，好像有着自己的结界，沉寂得格格不入。</p>
唐馨就在人群里，忽然小声对沈维安说：“韩瞒瞒在那呢……”</p>
她说得很小声，只有沈维安可以听见，沈维安冲她摇了摇头，示意她别说下去了。</p>
人群里闹哄哄的。</p>
苏亦庭却清晰了听见了这句话，装作无意地抬头，冲唐馨说的方向望去。</p>
金灿灿的阳光里。</p>
韩瞒瞒跟宋如意一起走来，两人有说有笑的，手里还拿了一包很辣的小鱼干，一边吃着。</p>
好几日不见了，瞒瞒的精神好了很多。</p>
苏亦庭的目光下意识地定在她手里的小鱼干上面，这么辣的东西，吃了肚子一定很不舒服。</p>
韩瞒瞒也看见苏亦庭了，但是她假装没有看到，视线从他身上溜了过去，没有开口说话的打算，一旁的宋如意发现了韩瞒瞒的异常，她的嘴角笑着，背脊却异常僵硬，宋如意不敢说什么，跟着瞒瞒穿过了苏亦庭所在的桌子，又沿着几张桌子往后走，才找个一张空桌坐下。</p>
沈维安也没有站起来对韩瞒瞒打招呼，视若无睹。</p>
一群原本有点交情的人，似乎因着他们的恋情分开而断开了关系链，现在叶选宁也不跟沈维安一起了，当然也不跟白玺在一起，他休假之后重新振作了起来，现在有了新的朋友群。</p>
而韩瞒瞒大部分时间跟宋如意和宿舍的人呆在一起，宋如意自那晚被白玺下迷药后，终于看清了白玺的真面目，决定跟他分手。她抱着瞒瞒哭了很久，心里面感谢瞒瞒对她的付出，也庆幸自己没有栽在那个渣男手里。</p>
而白玺这个渣男，照样披着人皮混得风生水起，朋友很多，到哪都前呼后拥的，只是偶尔碰到韩瞒瞒跟宋如意的时候，会拿眼角瞪着她们，但是他不敢在惹宋如意了，也觉得没啥意思，转战了别的女孩，过得惬意潇洒。</p>
生活中总有些是你看不惯又不能对他怎么样的人，韩瞒瞒跟宋如意是讨厌白玺，可是她们也不能对白玺怎么样，顶多遇见的时候，几人互瞪几眼，日子就那么过去了。</p>
韩瞒瞒和宋如意坐下后，一直有说有笑的，看得出心情挺好的。</p>
苏亦庭潜意识地皱住眉，目光看似盯着书本，其实眼角余光一直冲着韩瞒瞒的方向流连。</p>
他曾以为瞒瞒会很难过，但她好像也没有那么难过，该吃吃，该喝喝，因为这样，苏亦庭心里反而有了丝失落感。</p>
不过也好，她能这么快的振作，也算是对他的一种安慰。</p>
“瞒瞒，苏亦庭好像在看着你。”宋如意小声说。</p>
韩瞒瞒撞她的肩膀，瞳孔无波，“别乱说了，我们已经分手了。”</p>
“哎，可惜呀。”</p>
“可惜什么？”</p>
宋如意惋惜道：“总以为你们是最不可能分手的一对。”</p>
韩瞒瞒的眼神有些恍惚，“谁知道呢，沈维安和叶选宁那么天造地设的一队，不也散掉了么？只能说，天下无不不散的宴席。”</p>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宋如意无限感慨。</p>
“行了行了，不就一段恋情么。”</p>
“哎，话不是这样说的，如果是渣男也就算了，可是，苏亦庭明明不像渣男啊。”</p>
“你哪点看出他不渣了？”</p>
“你看啊，自从白玺跟我分后，都换了多少女朋友了？四五个起码是有的吧？这证明他真的是个渣，但是苏亦庭呢，跟你分手后也没有找女朋友呀，证明他不是因为背叛你或者因为爱上别人而分手啊。”</p>
韩瞒瞒看着眼前的小鱼干，眸光淡淡的，“是吗？”</p>
可是他又不说分手的原因，只执意要选择分手，她又能说什么呢？有时候对比对比，觉得猪头的性格比她还疏离型人格呢，而猪头这个亲密的称呼，她以后都没资格在唤啦。</p>
“反正我觉得他不渣。”</p>
韩瞒瞒没说话。</p>
宋如意轻轻拍她的肩膀，“不过你要是讨厌他，我也会支持你的，因为你是我最好的闺蜜。”</p>
白玺的事情，让宋如意更加依赖韩瞒瞒了，她觉得，这个世界上就算所有人都会害她骗她，唯有瞒瞒不会，瞒瞒是值得她用性命去交的朋友。</p>
或许她曾经为爱迷茫过，但是人都会成熟的，没爱过几个人渣，又怎么能成长呢？她现在懂啦，感情并不是一味的付出和迁就就是真爱，每个人，都要保留着性格里的原则和特性，才能变成一个有魅力有味道的女人。</p>
高三的时候，身边的人开始谈恋爱，她们也想谈，现在嘛，尝过了初恋的滋味，觉得爱情好像也不是想象力那么神秘的东西，更不是生命里唯一活着必须要奉信的东西，她们都看开啦，在大二来临之前，一起回归了单身行列，并且觉得没有什么不好的。</p>
大二，韩瞒瞒忙碌在自己的梦想里，性格比以前成熟了，稳重了，不再因为小小的事情发脾气，或许岁月是可以洗涤人身上的戾气的吧，她从原来的活泼任性变得沉静，每当看见大一的学弟学妹们，带着对未来的憧憬和朝气，就觉得时光真好。</p>
这一年她都没有恋爱，但是她和叶选宁的友谊近了一些，她不懂怎么诉说这种感情，就好像以前明明是没有话题的两个人，忽然就好像因为一句话，找到了一样的话题，聊得很是投机。</p>
或许，是因为沈维安经常呆在苏亦庭身边吧，他们没有在一起，但是长时间地呆在一起看书学习，久而久之，叶选宁竟然也跟韩瞒瞒走近了。</p>
起初的时候，叶选宁只是问她：“瞒瞒，我能问你一个问题么？”</p>
韩瞒瞒抬头望着他，“你说。”</p>
“你觉得维安为什么和我分手？”</p>
韩瞒瞒摇头，低笑，“我不知道。”</p>
叶选宁叹了口气，也茫然地笑了，又问：“你和亦庭又为什么分手？”</p>
韩瞒瞒还是摇头，笑得眼眸深深的，“如果我说不知道，你相信不相信？”</p>
“我相信，因为我也不知道维安为什么要分手。”</p>
其实叶选宁是知道的，他从一开始，就知道沈维安不是真的喜欢他，因为维安从不愿意跟他亲热，他问维安喜不喜欢他的时候，维安总是沉默。</p>
叶选宁以为苏亦庭跟韩瞒瞒的感情也是这样，他以为找到了知己，以为沈维安和苏亦庭那样高智慧高渊博的人，爱的人都是自己。</p>
*</p>
大二的圣诞节。</p>
身边有许多人又恋爱了，寝室的罗依蓝换了男朋友，而林茵茵还在和那个凤凰男纠缠，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闹，但你要劝她分手吧，她就觉得你不安好心。</p>
韩瞒瞒只会管宋如意，其他人，爱怎么糟蹋自己都跟自己无关。</p>
圣诞夜，到处都挂上了物料，节日气氛十分浓郁。</p>
韩瞒瞒在商场里给宋如意挑选礼物，兜兜转转，一年过去了，她身边始终只剩下如意这个挚友，能送出去的礼物，仍然是她一个人。</p>
叶选宁给她打电话，声音还是和往日一样，异常的好听，“瞒瞒，今晚是圣诞节，你有没有空？”</p>
韩瞒瞒挑着柜台里的耳环，声音轻轻的，“有事吗？”</p>
她知道叶选宁不是想追她，在叶选宁心里，他把瞒瞒当成了知己好友，因为他曾经的朋友都离他远去了，新交的朋友都不是z市的，久而久之，就有点距离，到了最后，他竟然觉得韩瞒瞒是他最好的朋友，每逢有节假日，他们两都是一起回z市的，但只是做个伴，别无其他。</p>
叶选宁笑着说：“怕你今晚无聊啊，想叫你出来跟我们一起聚会。”</p>
韩瞒瞒想了想，道：“去哪里聚会？”</p>
反正今晚没事干，如果是不错的聚会，去去也无妨。</p>
“去唱歌吧，刚好明天又是周日，不用上课，我们可以玩个通宵。”</p>
韩瞒瞒笑，“要玩得这么嗨啊？”</p>
“赏不赏脸啊？”</p>
“好啊，反正没事干，对了，圣诞节了，你想要什么礼物不？我送你。”给如意送了，就不在意多一份礼物了。</p>
“不用不用，哪要你给我送啊，你人记得过来就好。”</p>
“好。”</p>
韩瞒瞒应着，却没有真的听他的话，转到一间男士名牌店，给叶选宁挑了一条相对较年轻的领带，叶选宁是学生会的，经常要出席一些活动，送他一条体面的领带，再适合不过。</p>
圣诞夜。</p>
s市下起了白色的大雪。</p>
到处都回荡着欢乐的圣诞歌曲。</p>
韩瞒瞒拎着两份礼物，从雪地中印下一行长长的脚印。</p>
夜里七点，她抵达了叶选宁所在的ktv，刚刚打开包间们，就被迎面而来的长舌头吓了一跳。</p>
原来是叶选宁冲着她吹假舌头，微卷的棕发上，带着一顶红色的圣诞帽，“圣诞快乐！”</p>
韩瞒瞒忍不住笑起来，“吓死人了。”</p>
“快进来吧。”叶选宁把她拉进人声鼎沸的包间里，“外面冷不冷？”</p>
“有点冷。”她跟在叶选宁身后，把围巾取了下来。</p>
包间里面坐满了人。</p>
韩瞒瞒一走进去，表情就呆住了，因为沈维安和苏亦庭两人都在，还有唐馨，这个聚会是金融系的圣诞晚会。</p>
韩瞒瞒的表情瞬间像吃了一只苍蝇，看回叶选宁，小声道：“你丫的，你说的聚会是你们金融系的圣诞晚会啊？”</p>
叶选宁笑得一脸得逞。</p>
韩瞒瞒瞪他，“坑队友呢。”</p>
叶选宁一把揽住她的肩膀，迷人的脸庞笑得异常灿烂，低声道：“今晚大家都一对对的，只有我孤零零的，你就可怜可怜我，当是陪我吧。”</p>
韩瞒瞒小幅度地抬着眼皮，怨声怨气，“可是我跟你又不是一对。”</p>
“不是一对也没关系啊，最重要是要有个认识的人在嘛。”</p>
其实瞒瞒知道，叶选宁还爱着沈维安，可是沈维安一心扎在苏亦庭身上，叶选宁也是有傲气的人，宁愿笑着说无所谓，也不哭着承认自己心里面有多苦。</p>
从他远离苏亦庭的事情就可以判断出来，他已经看出沈维安的心在哪里了，今晚是金融系的聚会，他不想独自面对沈维安和苏亦庭两人，所以他把瞒瞒给叫过来了，都是有点渊源的前任，聚在一起才有意思。</p>
韩瞒瞒看明白了叶选宁的意思，可怜他一片痴心，也就不计较了，坐在沙发一角，将手里的礼物递给他，“给，圣诞礼物。”</p>
“啊？”叶选宁一脸的诧异，“不是叫你不用准备了吗？我都买来得及给朋友们买呢。”</p>
“我顺路买的，你不送我也没关系，一片心意，拿着。”</p>
叶选宁伸手接过，感动得都快哭了，“果然，你才是我最好的朋友。”</p>
“喂，你可不是我最好的朋友呀。”</p>
“你最好的朋友是谁啊？”</p>
韩瞒瞒实话实说：“当然是如意了，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不一样。”</p>
叶选宁哭丧着俊脸，“真是好无情啊。”</p>
聚会的另一端。</p>
苏亦庭正盯着韩瞒瞒的方向出神，尤其是韩瞒瞒给叶选宁递圣诞礼物的时候，他的视线长久地停留在那个礼盒上面，恨不得眼睛长出两只手，把礼盒抢过来看看里面装的是什么。</p>
沈维安在跟唐馨说话，姿态娴雅，说到累了，她稍微转动一下身子，更换一个优雅的姿势，落落大方。</p>
包间里有人在唱歌。</p>
韩瞒瞒喝了一口果汁，眼神无所事事的游离着，她的视线转着转着，忽然转到了苏亦庭身上。</p>
不期然的，两人的目光在空中对上。</p>
苏亦庭静静望着她。</p>
韩瞒瞒能清晰地看到他眼底渗出的寒意，她下意识的垂了下眼帘，在睁开时，苏亦庭的视线已经转开了，手里端着个酒杯，沉默饮尽。</p>
一年啦，分手一年了，这一年，他们都没有牵扯过，苏亦庭没找过她，韩瞒瞒亦没有打扰他，不过猪头变了好多，他把头发剪短了，常年穿着黑色的衬衫，好像比以前更高了，五官也显得更加冰凉俊美。</p>
看来大家都成熟啦。</p>
韩瞒瞒低头笑了笑，心里不恨，也不再敢奢望爱情了。</p>
就这样，无拘无束，自在得刚刚好。</p>
过了一会儿，包间的男人们开始玩牌，其中当然包括左右逢源的叶选宁，他耀眼地坐在人群中央，引导着整个聚会的气氛。</p>
韩瞒瞒坐在叶选宁旁边看他玩，他今晚的运气很好，连连赢牌，韩瞒瞒的心情也很好，但是她果汁喝太多了，没多久就想上厕所。</p>
“我去下洗手间。”韩瞒瞒偏头对叶选宁说。</p>
他点点头，“好，洗手间就是过道的尽头，你小心一点。”</p>
“嗯。”她笑着从包间里退出来。</p>
韩瞒瞒上了厕所，洗了手，从卫生间里转出来，灯光的死角处，立着一抹修长而熟悉的身影。</p>
些许是喝了酒，苏亦庭那张冷面孔缓和了很多，长长的指尖夹着一根香烟，没有其他举动。</p>
没有吸烟。</p>
也没有说话。</p>
他指尖的烟雾袅袅。</p>
原来，猪头都学会抽烟了。</p>
变啦，大家都变啦，韩瞒瞒心里有感慨，走了过去，扬着唇角，对他淡淡地笑了，“好久不见。”</p>
苏亦庭的背脊僵了一下。</p>
韩瞒瞒觉得他不会说话的，便从他身边穿了过去，擦肩而过。</p>
“好久不见。”</p>
独有的嗓音在身后淡淡萦绕着。</p>
－－－－－－题外话－－－－－－</p>
首先，这个故事我要表达的感情是一种深沉的感情，并不只有甜蜜，所以，大家不要催我和好了，因为这并不是在表达甜蜜，而是在表达长情，用许多年的时光来细致的表达，我觉得比甜蜜更让人动容，体谅序序的表达方式啊，真的不是为了虐你们，而是在描述一个东西，希望你们懂我啊，么么哒！</p>
苏亦庭沉默了很久很久。</p>
最终，只轻轻抿了唇，用手掰开她握得泛白的五指，“对不起，我没什么可说的。”</p>
韩瞒瞒的心脏剧痛起来。</p>
苏亦庭说完那句话，没有在做任何过多的停留，留下韩瞒瞒一个人，迈进电梯，扬长离开。</p>
韩瞒瞒的下巴颤抖着，却强忍眼泪没哭出来。</p>
许久之后。</p>
她慢慢拿出门卡，刷开2209的房门。</p>
屋内的灯是暗的，宋如意还没转醒，韩瞒瞒从黑暗中迈进去，给她盖好被子，然后烧了一壶热水，坐在沙发上，蜷缩着身子，沉默发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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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亦庭出了碧海湾酒店，上了街口一辆黑色轿车，绝尘而去。</p>
车子一直开到郊区的别墅前才停下。</p>
黑色铁门慢慢打开。</p>
车里驱进去。</p>
苏亦庭从车内钻出，别墅里灯火通明，隐隐的，可以听到压抑的恸哭声。</p>
他推开大门，客厅内坐了一屋子人，却个个沉默，掩面哭泣。</p>
他没说话，脸孔漠然地静立着。</p>
苏恩运坐在主位上，去年还乌黑的头发今年已白了大半，不知道在想什么，眼神十分浑浊。</p>
一个秘书模样的男人走到苏亦庭身边，对他小声道：“大少爷过世了。”</p>
苏亦庭没有说话，微微侧目，瞳孔里毫无情绪，“怎么死的？”</p>
“在治疗院的时候，为了捡一个飞出窗外的风筝，从八楼摔了下去，当场死亡。”</p>
苏亦庭微微垂下睫毛，不想在听这个事情。</p>
“夫人的情况也不太好。”</p>
“她怎么了？”</p>
“现在没办法自己吃饭了，智力有衰退的现象。”</p>
苏亦庭闭了闭眼睛，沉步往楼上走去，“我去看看她吧。”</p>
秘书跟在他身后。</p>
两人上了楼，一路穿过巧夺天工的走廊，入了过道尽头的大卧室。</p>
屋内几个佣人出出入入，轮番照顾。</p>
四周的落地窗都钉上了木板。</p>
苏亦庭走进去，停在一张金色流苏床前面，床上坐着一个美丽的妇人，她抱着一个枕头，神智明显有问题，轻轻哼着一首童谣，目光呆滞。</p>
这个女人就是苏叶英的妻子，苏亦庭的母亲。</p>
苏亦庭没说话，目光微微落在她床头柜上的托盘，里面的食物都没有动过，他沉声问：“她没吃饭么？”</p>
秘书道：“今天饭菜换了好几次了，她一直不肯吃。”</p>
苏亦庭坐下来，拿起托盘里的金色小汤匙，舀了一勺清汤，送到她嘴边，“妈，喝点汤吧。”</p>
美丽的妇人听见声音，微微抬起头，很灿烂地笑了。</p>
她没有说话，就算笑得很灿烂，但与其说是笑得灿烂，不如说是很傻气。</p>
这个女人有明显的精神疾病。</p>
苏亦庭没有回应她的话，只固执地把汤匙送到她嘴边，机械地重复着刚才的话，“妈，喝点汤吧。”</p>
美丽妇人歪着头看他。</p>
苏亦庭还是说：“妈，喝点汤吧。”</p>
美丽妇人呆呆地望着他，终于，张开了嘴巴，喝下一口浓汤，苏亦庭也没有再说哈，拿着一盅汤，慢条斯理地喂她喝了下去。</p>
等喝完了汤，他开始给她喂饭，美丽妇人没有反抗他送来的食物，但目光总是呆滞，看得出她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p>
一顿饭花了一小时才吃完，苏亦庭给她擦了嘴，吩咐佣人送她去洗澡，然后哄她睡觉，接着，自己独自出了大卧室，拐进了旁边的书房里。</p>
长长的书桌前，苏亦庭打开台灯，然后坐在电脑前，许久都没有再动一下。</p>
其实他大哥得的并不是白血病。</p>
他大哥得的是精神疾病，只是不敢对外宣传为精神疾病，才说是白血病，因为他们都知道大哥好不了了，才说是严重的白血病，想着就算突然出事，也可以对外有个交代。</p>
而这个精神疾病，遗传自他的生母。</p>
也就是说，他们苏家的孩子，可能都遗传到精神疾病，只是潜伏期还没出来，他的母亲，前两年还很正常，但是潜伏期一出来，就一直没有好转过，几个月前还会认人，还会说很多话，这两个月已经开始不说话了，病情越来越严重了，跟大哥差不多，相信过不了多久，就开始神智恍惚了。</p>
而他的姐姐，也逐渐出现了压抑的症状，目前在国外接受治疗。</p>
苏亦庭也是苏母所生，至于他的基因潜伏期会什么时候出现，就不太清楚了，他现在已经没有心思谈恋爱了，也应该说，不想连累别人，万一自己像大哥一样，在二十几岁就出现了精神疾病，那么，瞒瞒以后就没人照顾了。</p>
那样好的女孩，他不应该拖累她，与其拖泥带水的犹豫着，不如狠心一点，让她离开。</p>
万一他也有精神疾病，那么他会需要很多钱，他要存好无忧无虑的养老基金，因此他目前的重心就只剩下事业了，至于其他的，他不敢想了，走一步算一步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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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一的下午，苏亦庭在图书馆里看资料。</p>
快到一点的时候，他看了看时间，打算去食堂吃饭，把书签放置在书本中，轻轻合上。</p>
眼前忽然投下一抹纤瘦的身影。</p>
苏亦庭抬起头，发丝如墨，凉薄而阴冷，“你怎么过来了？”</p>
站在他对面的人是沈维安，她手里拎着个纸袋，笑了笑，坐下来，“我知道你肯定又忘记吃午饭了，给你买过来了。”</p>
苏亦庭面色木然，“维安，你不必做这样的事情。”</p>
“我们是朋友嘛，我关心你是应该的。”她扬扬袋子，将里头热腾腾的饭盒拿了出来，还有一杯拿铁，语气轻柔，“我今天还给你买了咖啡，记得你以前跟瞒瞒在一起，总是喝这个呢，低糖的，对吗？”</p>
苏亦庭站起来的动作顿了一下，坐回去，看着眼前的拿铁一眼，淡淡道：“这是瞒瞒爱喝的。”</p>
那时候她总让他买，还逼着他每个月要发一笔喝咖啡的零用钱，苏亦庭从起初不习惯到后来的自然而然，每次月底了，就会自觉地取一分钱，然后分成好几份，拿给瞒瞒当零食钱，饮品钱，生活费，还有那个小猪存款……</p>
听见这话，沈维安的睫毛颤了一下，又很温柔地笑了，“你不也爱喝吗？”</p>
“我从来不喜欢喝咖啡的，太浓。”是因为瞒瞒喜欢，他才尝试的。</p>
沈维安不说话了。</p>
苏亦庭也不说话了，等到沈维安把饭盒放到他面前，他才拿过桌上的钱包，取了张一百元放在沈维安前面。</p>
他从来不白白吃她买的东西。</p>
沈维安是个聪明的女孩，眼里有几缕失望，却没说什么，把那张一百元抽过来，放进自己包里。</p>
午后的阳光有些刺眼。</p>
苏亦庭沉默地把饭盒吃完，继续看书。</p>
沈维安也拿了一本英语诗集翻阅。</p>
过了一会，几个认识的朋友过来找他们聊天，沈维安坐在人群里，笑得温柔璀璨。</p>
而苏亦庭仍旧冷冷淡淡的，好像有着自己的结界，沉寂得格格不入。</p>
唐馨就在人群里，忽然小声对沈维安说：“韩瞒瞒在那呢……”</p>
她说得很小声，只有沈维安可以听见，沈维安冲她摇了摇头，示意她别说下去了。</p>
人群里闹哄哄的。</p>
苏亦庭却清晰了听见了这句话，装作无意地抬头，冲唐馨说的方向望去。</p>
金灿灿的阳光里。</p>
韩瞒瞒跟宋如意一起走来，两人有说有笑的，手里还拿了一包很辣的小鱼干，一边吃着。</p>
好几日不见了，瞒瞒的精神好了很多。</p>
苏亦庭的目光下意识地定在她手里的小鱼干上面，这么辣的东西，吃了肚子一定很不舒服。</p>
韩瞒瞒也看见苏亦庭了，但是她假装没有看到，视线从他身上溜了过去，没有开口说话的打算，一旁的宋如意发现了韩瞒瞒的异常，她的嘴角笑着，背脊却异常僵硬，宋如意不敢说什么，跟着瞒瞒穿过了苏亦庭所在的桌子，又沿着几张桌子往后走，才找个一张空桌坐下。</p>
沈维安也没有站起来对韩瞒瞒打招呼，视若无睹。</p>
一群原本有点交情的人，似乎因着他们的恋情分开而断开了关系链，现在叶选宁也不跟沈维安一起了，当然也不跟白玺在一起，他休假之后重新振作了起来，现在有了新的朋友群。</p>
而韩瞒瞒大部分时间跟宋如意和宿舍的人呆在一起，宋如意自那晚被白玺下迷药后，终于看清了白玺的真面目，决定跟他分手。她抱着瞒瞒哭了很久，心里面感谢瞒瞒对她的付出，也庆幸自己没有栽在那个渣男手里。</p>
而白玺这个渣男，照样披着人皮混得风生水起，朋友很多，到哪都前呼后拥的，只是偶尔碰到韩瞒瞒跟宋如意的时候，会拿眼角瞪着她们，但是他不敢在惹宋如意了，也觉得没啥意思，转战了别的女孩，过得惬意潇洒。</p>
生活中总有些是你看不惯又不能对他怎么样的人，韩瞒瞒跟宋如意是讨厌白玺，可是她们也不能对白玺怎么样，顶多遇见的时候，几人互瞪几眼，日子就那么过去了。</p>
韩瞒瞒和宋如意坐下后，一直有说有笑的，看得出心情挺好的。</p>
苏亦庭潜意识地皱住眉，目光看似盯着书本，其实眼角余光一直冲着韩瞒瞒的方向流连。</p>
他曾以为瞒瞒会很难过，但她好像也没有那么难过，该吃吃，该喝喝，因为这样，苏亦庭心里反而有了丝失落感。</p>
不过也好，她能这么快的振作，也算是对他的一种安慰。</p>
“瞒瞒，苏亦庭好像在看着你。”宋如意小声说。</p>
韩瞒瞒撞她的肩膀，瞳孔无波，“别乱说了，我们已经分手了。”</p>
“哎，可惜呀。”</p>
“可惜什么？”</p>
宋如意惋惜道：“总以为你们是最不可能分手的一对。”</p>
韩瞒瞒的眼神有些恍惚，“谁知道呢，沈维安和叶选宁那么天造地设的一队，不也散掉了么？只能说，天下无不不散的宴席。”</p>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宋如意无限感慨。</p>
“行了行了，不就一段恋情么。”</p>
“哎，话不是这样说的，如果是渣男也就算了，可是，苏亦庭明明不像渣男啊。”</p>
“你哪点看出他不渣了？”</p>
“你看啊，自从白玺跟我分后，都换了多少女朋友了？四五个起码是有的吧？这证明他真的是个渣，但是苏亦庭呢，跟你分手后也没有找女朋友呀，证明他不是因为背叛你或者因为爱上别人而分手啊。”</p>
韩瞒瞒看着眼前的小鱼干，眸光淡淡的，“是吗？”</p>
可是他又不说分手的原因，只执意要选择分手，她又能说什么呢？有时候对比对比，觉得猪头的性格比她还疏离型人格呢，而猪头这个亲密的称呼，她以后都没资格在唤啦。</p>
“反正我觉得他不渣。”</p>
韩瞒瞒没说话。</p>
宋如意轻轻拍她的肩膀，“不过你要是讨厌他，我也会支持你的，因为你是我最好的闺蜜。”</p>
白玺的事情，让宋如意更加依赖韩瞒瞒了，她觉得，这个世界上就算所有人都会害她骗她，唯有瞒瞒不会，瞒瞒是值得她用性命去交的朋友。</p>
或许她曾经为爱迷茫过，但是人都会成熟的，没爱过几个人渣，又怎么能成长呢？她现在懂啦，感情并不是一味的付出和迁就就是真爱，每个人，都要保留着性格里的原则和特性，才能变成一个有魅力有味道的女人。</p>
高三的时候，身边的人开始谈恋爱，她们也想谈，现在嘛，尝过了初恋的滋味，觉得爱情好像也不是想象力那么神秘的东西，更不是生命里唯一活着必须要奉信的东西，她们都看开啦，在大二来临之前，一起回归了单身行列，并且觉得没有什么不好的。</p>
大二，韩瞒瞒忙碌在自己的梦想里，性格比以前成熟了，稳重了，不再因为小小的事情发脾气，或许岁月是可以洗涤人身上的戾气的吧，她从原来的活泼任性变得沉静，每当看见大一的学弟学妹们，带着对未来的憧憬和朝气，就觉得时光真好。</p>
这一年她都没有恋爱，但是她和叶选宁的友谊近了一些，她不懂怎么诉说这种感情，就好像以前明明是没有话题的两个人，忽然就好像因为一句话，找到了一样的话题，聊得很是投机。</p>
或许，是因为沈维安经常呆在苏亦庭身边吧，他们没有在一起，但是长时间地呆在一起看书学习，久而久之，叶选宁竟然也跟韩瞒瞒走近了。</p>
起初的时候，叶选宁只是问她：“瞒瞒，我能问你一个问题么？”</p>
韩瞒瞒抬头望着他，“你说。”</p>
“你觉得维安为什么和我分手？”</p>
韩瞒瞒摇头，低笑，“我不知道。”</p>
叶选宁叹了口气，也茫然地笑了，又问：“你和亦庭又为什么分手？”</p>
韩瞒瞒还是摇头，笑得眼眸深深的，“如果我说不知道，你相信不相信？”</p>
“我相信，因为我也不知道维安为什么要分手。”</p>
其实叶选宁是知道的，他从一开始，就知道沈维安不是真的喜欢他，因为维安从不愿意跟他亲热，他问维安喜不喜欢他的时候，维安总是沉默。</p>
叶选宁以为苏亦庭跟韩瞒瞒的感情也是这样，他以为找到了知己，以为沈维安和苏亦庭那样高智慧高渊博的人，爱的人都是自己。</p>
*</p>
大二的圣诞节。</p>
身边有许多人又恋爱了，寝室的罗依蓝换了男朋友，而林茵茵还在和那个凤凰男纠缠，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闹，但你要劝她分手吧，她就觉得你不安好心。</p>
韩瞒瞒只会管宋如意，其他人，爱怎么糟蹋自己都跟自己无关。</p>
圣诞夜，到处都挂上了物料，节日气氛十分浓郁。</p>
韩瞒瞒在商场里给宋如意挑选礼物，兜兜转转，一年过去了，她身边始终只剩下如意这个挚友，能送出去的礼物，仍然是她一个人。</p>
叶选宁给她打电话，声音还是和往日一样，异常的好听，“瞒瞒，今晚是圣诞节，你有没有空？”</p>
韩瞒瞒挑着柜台里的耳环，声音轻轻的，“有事吗？”</p>
她知道叶选宁不是想追她，在叶选宁心里，他把瞒瞒当成了知己好友，因为他曾经的朋友都离他远去了，新交的朋友都不是z市的，久而久之，就有点距离，到了最后，他竟然觉得韩瞒瞒是他最好的朋友，每逢有节假日，他们两都是一起回z市的，但只是做个伴，别无其他。</p>
叶选宁笑着说：“怕你今晚无聊啊，想叫你出来跟我们一起聚会。”</p>
韩瞒瞒想了想，道：“去哪里聚会？”</p>
反正今晚没事干，如果是不错的聚会，去去也无妨。</p>
“去唱歌吧，刚好明天又是周日，不用上课，我们可以玩个通宵。”</p>
韩瞒瞒笑，“要玩得这么嗨啊？”</p>
“赏不赏脸啊？”</p>
“好啊，反正没事干，对了，圣诞节了，你想要什么礼物不？我送你。”给如意送了，就不在意多一份礼物了。</p>
“不用不用，哪要你给我送啊，你人记得过来就好。”</p>
“好。”</p>
韩瞒瞒应着，却没有真的听他的话，转到一间男士名牌店，给叶选宁挑了一条相对较年轻的领带，叶选宁是学生会的，经常要出席一些活动，送他一条体面的领带，再适合不过。</p>
圣诞夜。</p>
s市下起了白色的大雪。</p>
到处都回荡着欢乐的圣诞歌曲。</p>
韩瞒瞒拎着两份礼物，从雪地中印下一行长长的脚印。</p>
夜里七点，她抵达了叶选宁所在的ktv，刚刚打开包间们，就被迎面而来的长舌头吓了一跳。</p>
原来是叶选宁冲着她吹假舌头，微卷的棕发上，带着一顶红色的圣诞帽，“圣诞快乐！”</p>
韩瞒瞒忍不住笑起来，“吓死人了。”</p>
“快进来吧。”叶选宁把她拉进人声鼎沸的包间里，“外面冷不冷？”</p>
“有点冷。”她跟在叶选宁身后，把围巾取了下来。</p>
包间里面坐满了人。</p>
韩瞒瞒一走进去，表情就呆住了，因为沈维安和苏亦庭两人都在，还有唐馨，这个聚会是金融系的圣诞晚会。</p>
韩瞒瞒的表情瞬间像吃了一只苍蝇，看回叶选宁，小声道：“你丫的，你说的聚会是你们金融系的圣诞晚会啊？”</p>
叶选宁笑得一脸得逞。</p>
韩瞒瞒瞪他，“坑队友呢。”</p>
叶选宁一把揽住她的肩膀，迷人的脸庞笑得异常灿烂，低声道：“今晚大家都一对对的，只有我孤零零的，你就可怜可怜我，当是陪我吧。”</p>
韩瞒瞒小幅度地抬着眼皮，怨声怨气，“可是我跟你又不是一对。”</p>
“不是一对也没关系啊，最重要是要有个认识的人在嘛。”</p>
其实瞒瞒知道，叶选宁还爱着沈维安，可是沈维安一心扎在苏亦庭身上，叶选宁也是有傲气的人，宁愿笑着说无所谓，也不哭着承认自己心里面有多苦。</p>
从他远离苏亦庭的事情就可以判断出来，他已经看出沈维安的心在哪里了，今晚是金融系的聚会，他不想独自面对沈维安和苏亦庭两人，所以他把瞒瞒给叫过来了，都是有点渊源的前任，聚在一起才有意思。</p>
韩瞒瞒看明白了叶选宁的意思，可怜他一片痴心，也就不计较了，坐在沙发一角，将手里的礼物递给他，“给，圣诞礼物。”</p>
“啊？”叶选宁一脸的诧异，“不是叫你不用准备了吗？我都买来得及给朋友们买呢。”</p>
“我顺路买的，你不送我也没关系，一片心意，拿着。”</p>
叶选宁伸手接过，感动得都快哭了，“果然，你才是我最好的朋友。”</p>
“喂，你可不是我最好的朋友呀。”</p>
“你最好的朋友是谁啊？”</p>
韩瞒瞒实话实说：“当然是如意了，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不一样。”</p>
叶选宁哭丧着俊脸，“真是好无情啊。”</p>
聚会的另一端。</p>
苏亦庭正盯着韩瞒瞒的方向出神，尤其是韩瞒瞒给叶选宁递圣诞礼物的时候，他的视线长久地停留在那个礼盒上面，恨不得眼睛长出两只手，把礼盒抢过来看看里面装的是什么。</p>
沈维安在跟唐馨说话，姿态娴雅，说到累了，她稍微转动一下身子，更换一个优雅的姿势，落落大方。</p>
包间里有人在唱歌。</p>
韩瞒瞒喝了一口果汁，眼神无所事事的游离着，她的视线转着转着，忽然转到了苏亦庭身上。</p>
不期然的，两人的目光在空中对上。</p>
苏亦庭静静望着她。</p>
韩瞒瞒能清晰地看到他眼底渗出的寒意，她下意识的垂了下眼帘，在睁开时，苏亦庭的视线已经转开了，手里端着个酒杯，沉默饮尽。</p>
一年啦，分手一年了，这一年，他们都没有牵扯过，苏亦庭没找过她，韩瞒瞒亦没有打扰他，不过猪头变了好多，他把头发剪短了，常年穿着黑色的衬衫，好像比以前更高了，五官也显得更加冰凉俊美。</p>
看来大家都成熟啦。</p>
韩瞒瞒低头笑了笑，心里不恨，也不再敢奢望爱情了。</p>
就这样，无拘无束，自在得刚刚好。</p>
过了一会儿，包间的男人们开始玩牌，其中当然包括左右逢源的叶选宁，他耀眼地坐在人群中央，引导着整个聚会的气氛。</p>
韩瞒瞒坐在叶选宁旁边看他玩，他今晚的运气很好，连连赢牌，韩瞒瞒的心情也很好，但是她果汁喝太多了，没多久就想上厕所。</p>
“我去下洗手间。”韩瞒瞒偏头对叶选宁说。</p>
他点点头，“好，洗手间就是过道的尽头，你小心一点。”</p>
“嗯。”她笑着从包间里退出来。</p>
韩瞒瞒上了厕所，洗了手，从卫生间里转出来，灯光的死角处，立着一抹修长而熟悉的身影。</p>
些许是喝了酒，苏亦庭那张冷面孔缓和了很多，长长的指尖夹着一根香烟，没有其他举动。</p>
没有吸烟。</p>
也没有说话。</p>
他指尖的烟雾袅袅。</p>
原来，猪头都学会抽烟了。</p>
变啦，大家都变啦，韩瞒瞒心里有感慨，走了过去，扬着唇角，对他淡淡地笑了，“好久不见。”</p>
苏亦庭的背脊僵了一下。</p>
韩瞒瞒觉得他不会说话的，便从他身边穿了过去，擦肩而过。</p>
“好久不见。”</p>
独有的嗓音在身后淡淡萦绕着。</p>
－－－－－－题外话－－－－－－</p>
首先，这个故事我要表达的感情是一种深沉的感情，并不只有甜蜜，所以，大家不要催我和好了，因为这并不是在表达甜蜜，而是在表达长情，用许多年的时光来细致的表达，我觉得比甜蜜更让人动容，体谅序序的表达方式啊，真的不是为了虐你们，而是在描述一个东西，希望你们懂我啊，么么哒！</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