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222 主动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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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饭，韩遇的精神忽然变得很差，他微微垂着头，下巴搁在枕头上，眼睛半睁不睁的。</p>
秦然轻声问他：“怎么了？是不是困了？”</p>
“有一点。”</p>
“那你先休息一会吧。”</p>
“你还没讲故事呢。”</p>
都什么时候了还惦记这个故事，她放柔声音，扶他躺下，“你先睡，我等你醒了再给你讲。”</p>
“你不走？”</p>
她微微摇头，“嗯，我在这里守着你。”</p>
说着抚摸了一下他鬓发，韩遇垂着眼皮，她将他的睡袍拉好，然后盖上了蚕丝被，柔柔低语，“睡吧，乖……”</p>
他闭上眼睛，在她静柔的安抚之中沉沉睡去。</p>
午后的阳光氤氲在室内。</p>
秦然把窗帘拉上，坐在他身边静静地看画册。</p>
过了一小时，她伸手探他的温度，额头一片烫热，似乎比早上更严重了，她吓得赶紧起身，跑到一楼去找冰块，打了盆水，将冰块扔进去，帮他做第二次降温，他意识沉沉地闭着眼睛，仿佛沉睡千年的睡美人。</p>
解开他的睡袍，秦然没作多想，就把毛巾敷了上去，仔细做降温。很快，她擦完了他的上半身，又到了双腿的位置，绕开令她比较尴尬的位置，她把冰毛巾放上去，硬着头皮做降温。</p>
指尖每一个无意识的触碰，都像在勾动他脑海里那根沉寂的弦，他觉得有一股电流从双腿处窜来，渐渐流到四肢百骸，钻入心脏。</p>
整颗心脏都震颤得酥麻发烫。</p>
然而身上那股触碰却没有因此停下，还在不断折磨他的神经线，折磨他的意志力。</p>
身子一颤，他用朦胧的意识握住了那只冰凉的小手。</p>
慢慢掀开眼帘……</p>
秦然拿着冰毛巾伏在他身上，神色担忧，“你醒了？头痛不痛？有没有觉得好一点？想不想吃东西？”</p>
她只顾着担心他，完全没意识到自己这个动作有那么暧昧，她在上，他在下，靠得如此之近，如果有人从门口的方向看过来，她的姿势就像骑在他身上一样令人脸红心跳。</p>
“你在干什么？”他目光灼热的盯着她，嗓音沙哑。</p>
被他这样盯着，秦然的脸莫名发烫，“你烧得厉害，我在给你做降温。”</p>
韩遇没说话。</p>
秦然又说：“奇怪了，都做了两次降温了，怎么高烧还是这么严重？”</p>
“因为你在做危险的事情。”</p>
“危险的事情？”她楞了有几秒，随即反应过来，匆忙爬开身子，正想下床，韩遇的手指稍稍凝力，她便整个人被他拽进了怀里。</p>
她惊叫了一声，脸已经贴在他的胸膛上，听见他了强而有力的心跳声，好像要随时跳出胸腔的那种慌乱。</p>
好听的声音在秦然头顶响起。</p>
“我有感觉了。”</p>
秦然愣。</p>
伏在他身上，身体也因为他的话莫名其妙热了起来！</p>
该死！</p>
她怎么也被传染了？</p>
慌乱地仰起身子，双颊绯红，“不行啊，今天不可以的，你生病了，不能这么劳累……”</p>
说到这里，秦然赶紧止住了话头，她恨不能咬断自己的舌头自尽，到底在说什么？</p>
韩遇似笑非笑看了她良久，眸光暗烈。</p>
最终。</p>
他低低笑开了，神情里隽着一丝得意和高深，“身体这么烫，你也有感觉了？是不是这段时间和我做多了，现在不碰你，反而不习惯了？”</p>
“哪有！”她满脸通红的否认。</p>
他薄唇扬起，大掌放在她酥麻成一片的后腰上，眸底掠出淡淡的笑意，“有感觉就有感觉呗，有什么好不敢承认的，胆小鬼。”</p>
被他说中了心事，秦然瞪目，而后眨眨眼，有些气恼地说：“还不是你害的，我给你降个温你就老诱导我，而且孤男寡女的，你是正常人，我也是正常人，这样的相处，又说这些令人面红耳赤的话，能不烧得慌么？”</p>
居然承认了？！</p>
韩遇勾唇，笑得漫不经心，“所以你承认了？”</p>
秦然咬住嘴唇，恼得想找个地洞钻进去。</p>
这个小动作愉悦了他。</p>
韩遇忽然心情大好，凝眸，长长的眼尾勾着，动作有意无意，将她的身子往怀里塞，唇息灼热，“那既然这样，不如我们做吧……”</p>
“不行！”秦然拒绝他，按住他双臂，伏起身子来，重重喘气，“你病了，别闹。”</p>
“我现在很有感觉……”</p>
“那也不行！”她断言，伸手抹去额上的薄汗，天呐，她怎么觉得越来越热了，不会是被他传染了吧？她不自在地说：“你在这里好好躺着，我去拿温度计过来。”</p>
他拉住她的手腕，不让她走，“不要拿了，我现在应该烧到四十多度了。”</p>
“……”</p>
“除非你帮我，不然我的高烧今晚是褪不下去了。”</p>
“你想得美！”</p>
“你不也明明有感觉的么？”</p>
“但我起码不会像你这么禽兽，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思想这玩意。”</p>
他眼底漾出几分玩味，气息和声音覆盖在空气里，越发的低沉迷人，“还不是你惹的，好难受，宝贝，你帮帮我吧……”</p>
宝贝？！</p>
他居然叫她这个小名了。</p>
秦然怔怔地看着他，心里有点惊讶，又怕自己会错意，宝贝和小宝贝虽然说差不多，但是本质上还是有区别的，一个是男人专门用来哄骗女人时叫的称呼，另一个是她的外号，所以，他这个宝贝到底是哪个意思啊？</p>
秦然拧眉思考，但总之她是不可能帮他的，都病成这样了还想这个，是不想活了吧？所以，就算他叫的真的是她的小名也不能心软，脚步一迈，她忽略他渴望的眼神往门口走去。</p>
“喂。”韩遇响在身后的语气又急又虚弱，“你别走……”</p>
秦然脚步一顿，而后离开得更快。</p>
没错，他现在这么虚弱，她要是心软去跟他发生点什么那是害了他，摇摇头，坚决不能妥协。</p>
下了一楼，秦然在咖啡机前给自己泡了一杯香浓的咖啡，她想着休息一会，等他自己平静完感觉，她再回去看着他。</p>
室内的光线舒适而宁静。</p>
李姐在阳台上晒被单。</p>
秦然走到客厅，这才发现自己昨天买回来的鲜花没了，茶几上只剩一个空荡荡的水晶花瓶，咦，她买的花哪去了？</p>
“李姐，你看见我的花了吗？昨天买的。”秦然出声问阳台上的李姐。</p>
李姐从阳光下回过头来，神态和蔼，“那个花啊，早上我来的时候，那个花扔在垃圾桶里，我以为是先生不要的，就倒掉了。”</p>
秦然微微皱住眉，李姐没碰她的花，那就肯定是韩遇碰的了。</p>
可是，他扔她花干嘛啊？那么好看的花，得罪他了么？</p>
十分钟后，门铃响起，来人是韩亚洲，他过来找韩遇商量事情，秦然把他带上了二楼，一面走，一面问：“他现在在房里休息，病了，你过来看他么？”</p>
韩亚洲显然不是来探病的，听了这话，面容有些愕然，“他病了？”</p>
“嗯。”</p>
韩亚洲没说话，昨天见面的时候不是还好好的么？</p>
秦然把他带进卧室里，韩遇平躺在床上，似乎已经平静了，神情恢复了之前的疏离疲惫。</p>
听见脚步声，他转过头来，就见秦然跟韩亚洲一起走了进来，韩遇病了，不方便起床招呼韩亚洲，所以秦然就搬了一只椅子过来，她一点都不生疏，相反，她对韩遇房间里的摆设都很清楚，也很熟悉，把手放在衣橱的黑色条纹上，往里一按，收纳在衣橱壁上的黑色椅子就弹了出来，这是一张简化的百变椅，藏在衣橱壁里，平时看不出是一只椅子。</p>
秦然把椅子放在韩亚洲跟前，客气的说：“坐这吧，你们先聊着，我去楼下给你拿点咖啡和点心。”</p>
韩亚洲看着她的动作，有点惊讶，但是没说什么，风度翩翩的坐在那张百变靠椅上，姿态闲雅。</p>
秦然转过头，柔声对韩遇说：“你有力气吃饭不？厨房里炖了粥，我给你端点上来？”</p>
韩遇没什么表情的摇头，“我现在没胃口。”</p>
“那给你端一杯牛奶上来好不好？”</p>
“拿杯水给我吧。”他现在什么都不想吃，嘴里淡得很，没胃口。</p>
“好。”说罢，秦然从卧室里退了出来，顺便合上门。</p>
“你们在谈恋爱呢？”韩亚洲问。</p>
韩遇看了他一眼，神情淡淡的，“没有。”</p>
韩亚洲的笑容变得戏谑，“没有她这么关心你？而且对你房间的摆设这么清楚？连椅子藏在衣橱壁里都知道？我记得，你的房子好像是两个月前才装修的吧？她怎么那么清楚？你们重新同居很久了？”</p>
韩遇没说话，垂下眼眸笑，关于这个细节，韩遇也是刚刚才发现的，没想到韩小然对他房间的摆设这么清楚，是因为平时经常呆在他房间里的缘故么？那么，她平时都在自己房间里干什么呢？他上班的时候，她在家里干嘛？</p>
韩遇发现自己竟然很好奇这个事情。</p>
不多时，秦然就端着托盘上来了，韩遇跟韩亚洲在聊天。秦然走过去，把韩亚洲的咖啡和点心放在他面前，又把热水端到床前，看见韩遇在说话，就体贴地伸出手去，将他扶起一些，再把枕头垫到他背后，让他舒服地靠在枕头上。</p>
整个过程里，韩亚洲都望着两个人，心里忽然觉得有点羡慕。</p>
“坐起来说话会舒服一点。”秦然轻声对韩遇说。</p>
“嗯。”韩遇应了一声，就着她的动作，将脑袋靠在她的肩上。</p>
秦然以为他是要喝水，将床头柜上的玻璃杯拿过来，握在手上，慢慢喂到他嘴边，“水刚烧开的，你仔细着点喝，别烫到了。”</p>
“嗯。”韩遇低下头去，靠在她怀里，慢慢喝了两口水。</p>
秦然怕烫到他，拿着水杯的动作小心翼翼，叮咛道：“你慢点喝。”</p>
“好。”韩遇喝掉了半杯水，抬眸，“好了。”</p>
“嗯。”</p>
秦然把水杯放下，他却没有想离开她怀抱的意思，仍然亲昵地依偎着，神情安谧迷人。</p>
一旁的韩亚洲静静看着两人，被这个恩爱秀了一脸血。</p>
坐了许久，两个男人都没有开口说话的意思，秦然突发奇想，对韩亚洲说：“对了，能请你帮个忙吗？”</p>
韩亚洲微笑，“能帮的话一定帮，请说。”</p>
“你能帮韩先生降下温么？”她把他抱在怀里，却唤他韩先生。事实上，她是怕韩遇不愿意亚洲知道他们两的事情，不敢叫他名字。</p>
韩遇抬头看了她一眼，眉心微蹙。</p>
韩亚洲亦一脸不解，“降温？是什么？”</p>
“韩先生发高烧了，39度多，体温现在还没降下去，想问问你是否可以替他做下冰敷降温呢？我今天试过了，但是没法给他翻身，正好你来了，想请你忙这个忙。”亚洲是十五的堂弟，由他来帮十五做冰敷降温最好不过了。</p>
韩亚洲愣了愣，点头，“当然可以啊。”</p>
韩遇却是一脸的不愿意，瞪了韩亚洲一眼，满含危险的警告。</p>
而秦然已经站了起来，韩遇现在很虚弱，没有力气抓住她，因此秦然总能很轻易地挣开他，把他放回床上，到浴室里去打水了。她的心情明显很好，端着水盆和毛巾走出来，“那就谢谢你了。”</p>
韩亚洲笑，“不客气。”</p>
韩遇脸色冷沉。</p>
秦然把小毛巾递给韩亚洲，“呐，毛巾给你，你在这里给他做降温，我出去外面等，好了就喊我。”</p>
“好。”韩亚洲接了小毛巾。</p>
韩遇的表情更加阴郁了，一等秦然走出去，便抿住唇线责怪韩亚洲，“要你多事。”</p>
韩亚洲嘴角憋着笑，“怎么说人家都是关心你嘛，我帮帮她是应该的，来吧，堂哥你躺好一点，我给你做下冰敷降温。”</p>
“滚。”</p>
韩亚洲笑得更加欢乐了，“怎么？人家秦然一来你就病得柔柔弱弱的，连动都不会，现在一走你就有精神骂人了？”</p>
韩遇冷冷瞥了他一眼，面色不善。</p>
韩亚洲从卧室出来时已经是一个小时后，他走下旋梯，对客厅里摆弄手机的秦然说：“我已经帮堂哥做好降温了，不过他身体还是很烫，高烧貌似没退，你最好还是上去守着他吧。”</p>
秦然怔了一下，站起身，“还是好烫吗？”</p>
“是的。”韩亚洲煞有其事的说：“我认识堂哥这么多年，还没见过他生这么重的病呢。”</p>
秦然心中更加担心了。</p>
“好了，你上去照顾他吧，事情谈完了，我先回去了。”</p>
“好。”</p>
一出韩宅的大门，韩亚洲就捂住嘴，笑得像个调皮的孩子，其实韩遇的病并没有那么严重，他刚才那些话都是唬秦然的，而且他并没有帮韩遇做降温，他不肯，生怕自己病好了秦然不关心他了。</p>
秦然吓得带着药箱上去看他。</p>
打开门。</p>
韩遇奄奄一息的躺在床上，好像即将要昏迷过去一样，他的脸色苍白得没有丝毫血色。</p>
怎么会这样？</p>
刚刚她离开的时候不是还好好的吗？</p>
秦然吓得跑过去，身子半伏在床前，握住他的手臂，神情紧张，“你怎么了？刚才不是还好好的吗？是不是很难受？我现在打电话叫救护车过来接你好不好？”</p>
她的神智有些混乱，伸手就要打电话叫救护车。</p>
韩遇拦住她拨打电话的动作，反过手，与她十指相扣，低低的说：“不用了。”</p>
她泫然欲泣，眼里有毫不掩饰的难过和担心，“怎么不用？你都病成这样了，到底是哪里出问题了啊？只是发个高烧怎么会这么严重？”</p>
她胡思乱想的猜测着，心疼死了。</p>
把她吓成这样，韩遇心里有点歉疚，但是他不能让她叫救护车，不然就穿帮了，慢慢伸出手去，挑起她颊边的长发，别到她耳后去，“我的身体我自己清楚，并没有那么严重，就是有点困了。”</p>
“困了？”她的呼吸紧绷绷的，心情已经不如早上那么轻松了，做了三次降温还维持着高烧，这病情怎么看都不普通了。</p>
“嗯。”</p>
“那……”她怔怔的思考着。</p>
“我休息一会就好了。”</p>
“还是去医院吧？”</p>
韩遇摇头，目光落在她紧蹙的眉心和抿紧的唇角，心里忽然宁静了，温声说：“你在这里陪着我就好。”</p>
“我是怕你出事，去医院也可以陪着你啊，不一定要在家里的。”</p>
她关心人的样子，其实很迷人。</p>
韩遇心神荡漾地看着她，心里莫名的柔软，放缓语气，“我真的没事。”</p>
秦然想了想，“那要不你先休息一会？晚点如果还是不舒服，我们就上医院去看看好不好？”</p>
“嗯。”</p>
“那你睡一会。”</p>
“好。”韩遇假装闭上眼睛，过了一会，重新抬起睫毛，视线里是她定定不动的漂亮脸蛋，他说：“我想握着你的手睡觉。”</p>
秦然温柔凝视他，“好，你握着，我不离开。”</p>
“你也睡上来吧，陪着我，不然这样跪在地上，我怕你腿等下会麻的。”</p>
“好。”她依言掀开被子躺进去，乖巧地依偎在他身旁。</p>
韩遇没有动，紧紧握着她的手，心口很暖。</p>
过了一会，他又抬起眼睛，就像一个找妈妈的孩子一样没有安全感，“我睡不着。”</p>
秦然侧身看着他的脸，那样的英俊，那样的完美，心微乱，“怎么了？”</p>
“不知道，我很想睡，可是就是睡不着。”</p>
秦然凝眉想了想，看着他，“那不然我给你讲故事吧，哄你睡觉？”</p>
“好。”</p>
秦然给他讲了个很奇葩的故事，“从前有个和尚，他住的村子里最美的姑娘叫婉君，突然婉君怀孕了，死也不肯说是谁的孩子。村民就暴打她，要将她浸猪笼，婉君哭着说，是和尚的呢。村民一起冲进寺庙，和尚没有否认，任凭他们打断了自己的双腿。过了二十年，奇迹发生了……”</p>
韩遇唇角含着缕淡淡的笑容，“发什么了什么奇迹？”</p>
秦然狡黠一笑，“那我就不知道了，我只负责讲，但不负责结局的。”</p>
“……”他觉得秦然现在的样子很像年少的她，调皮幽默。轻轻埋怨道：“那你这故事不是坑人么？”</p>
“对啊，就是拿来坑你的。”</p>
他还在笑，手臂却不知不觉攀到她背上去了，馒头被不经意碰了一下，秦然瞪圆了眼睛，脸色坨红，“你干嘛呢？”</p>
“我想抱着你。”</p>
这软软的请求，让她心漏一拍。</p>
其实他不凶的时候，还是很可爱的，秦然默默低了头，嘴角飞翘，“抱吧。”</p>
然后他就把她整个人揽进了怀里，长眸半阖着，氤氲出朦胧的微光，“我还想亲亲你。”</p>
她脸红，“这个不好吧。”</p>
他忽然低声说：“我怕我等下睡着了，就醒不过来了。”</p>
秦然的心顿时揪成了一团，柔声安抚他，“怎么会呢？你只是发高烧，晚点烧退了就好了。”</p>
他神情脆弱，“我病了，除了你之外，没有人关心我。”</p>
“他们是因为不知道你病了吧？如果他们知道的话，一定会过来看你的……”</p>
“不会的，就算他们知道了，也不会来看我的。”他笃定的打断她的话，声音低落。</p>
秦然心里好疼。</p>
她抬起头，就见那双深邃的眼眸定定地凝视着她，一眨不眨。</p>
韩遇掀动苍白的唇，“我想亲亲你，可以吗？”</p>
秦然心里涌出一阵难言的苦涩。</p>
她几乎是没有犹豫的点头，“可以。”</p>
“那你过来一点。”</p>
她柔顺的把自己的脑袋挪到他下巴处。</p>
“够不着，你在上来一点。”</p>
“好。”秦然把头颅仰高，让自己的眼睛对着他的眼睛，鼻子对着鼻子，嘴唇对着嘴唇。</p>
两人之间只有一片树叶的距离。</p>
韩遇望着她，声音沙哑，“你把嘴巴嘟起来。”</p>
明明是很难过的时刻，秦然却觉得他的声音很好听，就像充满了魔幻的力量，让她不禁闭上眼屏气。</p>
韩遇无声勾唇，继续用充满磁性的声音吩咐她，“不是让你闭上眼睛，是嘟起嘴巴。”</p>
“好。”</p>
秦然听话的嘟起嘴巴。</p>
韩遇眼中的笑意变得极浓，“眼睛睁开，我想你看着我。”</p>
秦然心脏一紧，睁开了浓密的睫毛。</p>
然后他的俊脸就在眼前放大，有些模糊，但是，她能清晰的听到他的呼吸声，很重，很乱。</p>
奇怪的是。</p>
他的唇明明是凉的，碰到她唇上，竟然碰撞出一股令人心惊胆战的火热来。</p>
秦然的神智被搅成了一团浆糊，又揪心又心疼。</p>
唇齿相缠，严密得连一丝隙缝都没有。</p>
他捧着她的后脑勺，就像是用尽了全身力气，想要把她体内的灵魂吸食出来……</p>
秦然被他抱着，就像是要与之融化了一样，舌尖被翻搅得一阵阵发麻。</p>
神智渐渐抽离在半空。</p>
那么一瞬间，她觉得胸腔里的空气都被他吸走了。</p>
这个吻窒息而热烈。</p>
等她反应过来，他已经压在她身上，秦然怔了一下，有些害怕的向后缩着，“干嘛？你刚才不是说亲一亲就好的吗？现在是要做什么？”</p>
他眼神变暗，含了许多看不清辨不明的情愫，“我有感觉了。”</p>
“不行，你病了。”</p>
“没事的。”他难以自持的看着她，开始伸手解睡袍的带子，呼吸凝重紊乱，“我现在想要。”</p>
“不可以的！你起开，不然等下病会变严重的！”</p>
“叩叩叩……”敲门声突兀的响起，李姐站在外面说：“先生，太太，晚饭做好了。”</p>
房内的两个人都忽然僵住了。</p>
秦然回答李姐的问题，“好，你准备一下，我马上下去吃饭。”</p>
韩遇瞳孔幽沉，又变回了那副阴测测的样子，“你敢走。”</p>
秦然一愣，条件反射般明白过来，深深皱起眉头，“你的精神怎么突然变得那么好？刚刚的一切，都是骗我的是不是？”</p>
韩遇猛地怔住。</p>
“有毛病！”秦然愤怒的推开他的身子，下床离开。</p>
妈的！她刚才担心了那么久，原来他全是装的。</p>
不过也不能说全是装的，他只是烧退了一些而已，事实上，还是有点虚弱的。</p>
秦然愤然离去，韩遇看着卧室的门，久久没有收回目光。</p>
李姐上来给他送晚餐。</p>
是两个清淡小菜和一碗小米粥。</p>
韩遇沉默地望了一会，扬起手，将托盘里的饭菜都掀翻了。</p>
脸孔映在落地窗上，散发出令人不寒而栗的冰冷。</p>
楼上碗盘落地的声音秦然听见了，但是她只是抬了抬眼皮，没有去看，成天做那种无聊事，真是烦死了。</p>
一整个晚上秦然都没去卧室看韩遇。</p>
她心里有气，故意要他自生自灭。</p>
八点后家政准时下班。</p>
韩遇没有进食，并把室内的冷气关掉了，被子也踢开，真的自生自灭地躺在床上，心烦意乱的想冻死就算了。</p>
后半夜他冷得瑟瑟发抖。</p>
冰冻的雨水拍打在落地窗外，淅淅沥沥。</p>
下雨了，冷空气再度下降，让原本维持在十度左右的空气进入了本年度最冷的时刻，气温六摄氏度。</p>
*</p>
秦然是在一阵碗盘落地声中惊醒过来的。</p>
她以为是韩遇掀翻了早餐，慢悠悠爬起来，揉着眼睛去开房门。</p>
家庭医生提着个药箱，匆匆忙忙跑进韩遇的卧室。</p>
李姐看见秦然，着急地对她说：“太太，先生昏迷过去了。”</p>
什么？！</p>
秦然微微一怔，昨晚不是已经退烧了吗？怎么会？</p>
她快速走进卧室里，迎面一阵刺骨的冷空气，落地窗前的窗户全开着，雨丝溅湿了半个房间，韩遇躺在床上，嘴唇苍白干裂，发了很重很重的高烧。</p>
今天他的情况已经完全跟昨天不一样了。</p>
俊美的脸孔上没有一丝生气，平躺在床上，连睫毛都不会颤动一下。</p>
秦然恍恍惚惚。</p>
心底是一片没有声音的死寂。</p>
眼眶一下子红透了，扑了过去，才发现他躺的床褥全都湿透了，她惊慌的喃喃自语，“怎么床全是湿的？快！把他带到客房里去。”</p>
说罢，就要去抱他的身子。</p>
韩遇的身体很沉，她试着抬了一下，抱不动。</p>
秦然急得五脏六腑都揪成了一团，“李姐，你快来帮我一下！”</p>
李姐闻言赶紧过来帮她。</p>
两人使劲全身力气才把韩遇搬到客房里，家庭医生跟过去，坐在床前为韩遇诊断病情。</p>
秦然僵直地站在床前，眼睛空洞洞的，满了痛意和神伤。</p>
如果她知道会这样，她昨晚绝对不会对他生气的，不会不去看他，也不会故意怄气，她会同意他的要求，跟他缠绵的。</p>
橘黄的顶灯下。</p>
他脸孔苍白的昏迷着。</p>
测体温的时候，秦然一刻也不敢离开，就像一尊雕像，四肢冰冷的等待着。</p>
韩遇高烧到了四十一度。</p>
家庭医生开出药物帮他输液，五个吊瓶挂在衣架上，针头扎进了他的血管中，透明的液体开始在输液管中流淌。</p>
李姐和家庭医生去客厅了，秦然留在房间里照看他，每输完一瓶吊液就喊家庭医生上来换药。</p>
窗外的雨越下越大。</p>
秦然坐在床边，轻轻握着韩遇的手，怕握疼他，不敢用力。</p>
她等了很久，一直不敢眨眼睛，但他的睫毛始终不动，覆盖在眼睑下，漆黑而安静。</p>
秦然的心又涩又痛。</p>
时间渐渐流逝。</p>
衣架上的吊液一瓶换了一瓶。</p>
秦然穿着今早的睡衣照顾他，一刻不敢离开。</p>
七个小时后，五瓶吊液全部输完，万籁俱寂里，韩遇的手指轻轻动了动，秦然苍白恍惚的神情似乎被拉了回来，快速站起身，跑到楼道口喊家庭医生，“医生，他动了，你快上来看看。”</p>
家庭医生上了楼，进客房里给韩遇探体温，他躺在床上，脸颊烧着两朵红晕，身子也轻轻颤抖着。</p>
秦然疲惫而充满期望地望着他。</p>
家庭医生诊断了良久，再三确认他的烧退了，才道：“高烧已经退了，接下来就是好好休息了，你们要照顾好他。”</p>
秦然和李姐喜极而泣，她差点就哭了。</p>
又两个小时后，李姐下班了，秦然一个人坐在客房里照顾他，困了就闭闭眼睛，趴在床边，不敢离开。</p>
深夜。</p>
韩遇睁开眼睛，憔悴的脸孔微微一偏，就看见秦然的睡颜，她守在自己身边，发丝凌乱的捆着，很苍白疲劳的样子。</p>
他静静地看着她。</p>
伸出手，洁白的指间触摸她的眉心，一路滑下，到了幽长的睫毛，精致的鼻尖，淡色的唇片，她的皮肤柔柔嫩嫩的，一如记忆里让他着迷。</p>
韩遇用手指触碰她的唇角，他记得她的唇清甜柔软，让他舍不得放开。</p>
就在这个时候，秦然的脑袋用力一磕，似乎被吓醒了，她惊慌地睁开了眼睛。</p>
韩遇的手还停留在她唇上忘记拿开。</p>
许是他生着重病，那张疏离淡漠的脸孔，此时看起来是那么的孤独苍白，一丝血色都没有。</p>
秦然的心脏骤然一紧，而后莫名的恐慌占据她的左心房，手指颤颤巍巍伸出，搭在他冰凉的手臂上。</p>
“怎么那么冷？”她担心的把他的手放进被子里，拿起遥控器，将室内的暖气调高了一些。</p>
韩遇没说话。</p>
她又低下头来，眼神关切，“人觉得怎么样？”</p>
韩遇的唇微微一动，嗓音干涩嘶哑，“我怎么了？”</p>
“你病啦，昨晚是你把落地窗的窗户打开的么？外面在降温，又下大雨的，把雨水都吹到卧室里来了，早上你高烧昏迷了。”</p>
韩遇默默垂下睫毛，“哦，是这样。”</p>
“窗户是你打开的？”</p>
“你不是不理我了么？”</p>
“哪有不理你啊，我昨晚只是气你骗我嘛，我不去卧室找你，你就来客房找我好了嘛，反正我又不会真的不理你，哎，没想到你这样犟。你不知道啊，早上你的房间全湿透了，惨了李姐要帮你收拾。”</p>
“哦。”他淡淡的应了一声，面无血色。</p>
“怎么了？干嘛说哦？”秦然把手放在他额头上，探到是正常体温，柔声问他，“烧是退了，人感觉怎么样？肚子饿不饿？李姐走之前在炖锅里炖了了小米粥，现在吃的话刚刚好，我去给你端过来吧。”</p>
没等韩遇说话，她就下楼去端小米粥了。</p>
几乎是房门刚刚关上，她就回来了，用了很快的速度把小米粥端到他跟前，这次不用韩遇装虚弱秦然也不敢得罪他了，把他扶好倚在枕头上，然后低下头，红唇对着汤匙上面的小米粥轻轻吹凉，“来，张开嘴巴，我喂你吃。”</p>
韩遇没说话，张唇把粥慢慢咽下去了，主要是一天没进食了，真的挺饿的。</p>
“烫不烫？”秦然关心的问他。</p>
“还行。”</p>
于是她再舀起一勺，慢慢吹凉，韩遇神色淡然的吃下，没有昨天的装蒜，他显得很高冷漠然。</p>
秦然忽然不习惯他这样。</p>
等粥吃完了，她到底没忍住，没等他开口就拿着一个袋子进了浴室一趟，耳边水声哗哗，秦然洗澡去了，韩遇沉默着没说话，眼神黯淡。</p>
洗完澡。</p>
秦然从浴室里走出来，她光着脚，长发披散在肩头。</p>
身上是一条半透明的黑色真丝吊带睡裙，随着她的动作，玲珑的腰肢和雪白的肌肤若隐若现。</p>
韩遇眸底掠过一丝疑惑。</p>
秦然慢慢走过去，掀起被子，柔软的身子钻进去，主动倾过身，依偎在他怀里，“上次你不是让我去买几条睡裙么？我买了好几件，都是这样的，你喜欢吗？”</p>
怎么忽然对他示好了？</p>
韩遇看了她一眼，轻描淡写地说：“还可以。”</p>
她低笑，“是吗？你不喜欢这件吗？我还有好几件呢，要不要我一一试给你看？”</p>
他眸光微深，长久的凝视着她，“都是这样的？”</p>
都是这么性感撩人的款式么？</p>
“对啊，你不是嫌我太保守木讷想让我学着取悦你么？我真的有在学习。”</p>
“你还学什么了？”</p>
她唔了一声，“我最近看了很多小电影。”</p>
“然后呢？”</p>
脸红了红，秦然看着他，声音温温软软的，“然后就学习了啊。”</p>
“嗯？”</p>
“这个……”她红着脸，拉过他被子里的大掌，放在她的腰上，“这个你应该懂的吧？”</p>
韩遇脸孔淡漠，“我不懂。”</p>
“……”秦然咬住嘴唇，哎，要不是昨晚把他害成这样了，她才不讨好他呢，硬着头皮说：“你怎么可能不懂？你以前都懂的啊。”</p>
“你到底在说什么啊？”</p>
她气馁，脸红得要滴血，“你真的听不懂？”</p>
“听不懂。”</p>
秦然深深叹了一口气，再接再厉道：“就是……你昨天不是说想要的吗？今天我……我方便了……”</p>
“哦。”韩遇冷冷淡淡应了一声，“知道了。”</p>
她小脸红彤彤，“哦是什么意思？”</p>
“哦就是没兴趣。”他说着，把手从她身上收回来，侧脸寡淡，“我累了，想休息了。”</p>
以为只有她会拒绝人么？</p>
呵呵。</p>
他也会。</p>
秦然从来没想过自己会被他拒绝，微微一怔，涨红一张漂亮的小脸，想多给他一个机会，“那明天……”</p>
“明天也没兴趣。”</p>
“……”</p>
“有些东西一旦过了时间就觉得没什么意义了，你出去吧，我要睡觉了。”</p>
“我睡在哪里？”</p>
“随便你。”</p>
“……”</p>
秦然呆在那里，一脸的无措。</p>
－－－－－－题外话－－－－－－</p>
太有趣了，连我自己都写得忍不住笑了。</p>
吃完饭，韩遇的精神忽然变得很差，他微微垂着头，下巴搁在枕头上，眼睛半睁不睁的。</p>
秦然轻声问他：“怎么了？是不是困了？”</p>
“有一点。”</p>
“那你先休息一会吧。”</p>
“你还没讲故事呢。”</p>
都什么时候了还惦记这个故事，她放柔声音，扶他躺下，“你先睡，我等你醒了再给你讲。”</p>
“你不走？”</p>
她微微摇头，“嗯，我在这里守着你。”</p>
说着抚摸了一下他鬓发，韩遇垂着眼皮，她将他的睡袍拉好，然后盖上了蚕丝被，柔柔低语，“睡吧，乖……”</p>
他闭上眼睛，在她静柔的安抚之中沉沉睡去。</p>
午后的阳光氤氲在室内。</p>
秦然把窗帘拉上，坐在他身边静静地看画册。</p>
过了一小时，她伸手探他的温度，额头一片烫热，似乎比早上更严重了，她吓得赶紧起身，跑到一楼去找冰块，打了盆水，将冰块扔进去，帮他做第二次降温，他意识沉沉地闭着眼睛，仿佛沉睡千年的睡美人。</p>
解开他的睡袍，秦然没作多想，就把毛巾敷了上去，仔细做降温。很快，她擦完了他的上半身，又到了双腿的位置，绕开令她比较尴尬的位置，她把冰毛巾放上去，硬着头皮做降温。</p>
指尖每一个无意识的触碰，都像在勾动他脑海里那根沉寂的弦，他觉得有一股电流从双腿处窜来，渐渐流到四肢百骸，钻入心脏。</p>
整颗心脏都震颤得酥麻发烫。</p>
然而身上那股触碰却没有因此停下，还在不断折磨他的神经线，折磨他的意志力。</p>
身子一颤，他用朦胧的意识握住了那只冰凉的小手。</p>
慢慢掀开眼帘……</p>
秦然拿着冰毛巾伏在他身上，神色担忧，“你醒了？头痛不痛？有没有觉得好一点？想不想吃东西？”</p>
她只顾着担心他，完全没意识到自己这个动作有那么暧昧，她在上，他在下，靠得如此之近，如果有人从门口的方向看过来，她的姿势就像骑在他身上一样令人脸红心跳。</p>
“你在干什么？”他目光灼热的盯着她，嗓音沙哑。</p>
被他这样盯着，秦然的脸莫名发烫，“你烧得厉害，我在给你做降温。”</p>
韩遇没说话。</p>
秦然又说：“奇怪了，都做了两次降温了，怎么高烧还是这么严重？”</p>
“因为你在做危险的事情。”</p>
“危险的事情？”她楞了有几秒，随即反应过来，匆忙爬开身子，正想下床，韩遇的手指稍稍凝力，她便整个人被他拽进了怀里。</p>
她惊叫了一声，脸已经贴在他的胸膛上，听见他了强而有力的心跳声，好像要随时跳出胸腔的那种慌乱。</p>
好听的声音在秦然头顶响起。</p>
“我有感觉了。”</p>
秦然愣。</p>
伏在他身上，身体也因为他的话莫名其妙热了起来！</p>
该死！</p>
她怎么也被传染了？</p>
慌乱地仰起身子，双颊绯红，“不行啊，今天不可以的，你生病了，不能这么劳累……”</p>
说到这里，秦然赶紧止住了话头，她恨不能咬断自己的舌头自尽，到底在说什么？</p>
韩遇似笑非笑看了她良久，眸光暗烈。</p>
最终。</p>
他低低笑开了，神情里隽着一丝得意和高深，“身体这么烫，你也有感觉了？是不是这段时间和我做多了，现在不碰你，反而不习惯了？”</p>
“哪有！”她满脸通红的否认。</p>
他薄唇扬起，大掌放在她酥麻成一片的后腰上，眸底掠出淡淡的笑意，“有感觉就有感觉呗，有什么好不敢承认的，胆小鬼。”</p>
被他说中了心事，秦然瞪目，而后眨眨眼，有些气恼地说：“还不是你害的，我给你降个温你就老诱导我，而且孤男寡女的，你是正常人，我也是正常人，这样的相处，又说这些令人面红耳赤的话，能不烧得慌么？”</p>
居然承认了？！</p>
韩遇勾唇，笑得漫不经心，“所以你承认了？”</p>
秦然咬住嘴唇，恼得想找个地洞钻进去。</p>
这个小动作愉悦了他。</p>
韩遇忽然心情大好，凝眸，长长的眼尾勾着，动作有意无意，将她的身子往怀里塞，唇息灼热，“那既然这样，不如我们做吧……”</p>
“不行！”秦然拒绝他，按住他双臂，伏起身子来，重重喘气，“你病了，别闹。”</p>
“我现在很有感觉……”</p>
“那也不行！”她断言，伸手抹去额上的薄汗，天呐，她怎么觉得越来越热了，不会是被他传染了吧？她不自在地说：“你在这里好好躺着，我去拿温度计过来。”</p>
他拉住她的手腕，不让她走，“不要拿了，我现在应该烧到四十多度了。”</p>
“……”</p>
“除非你帮我，不然我的高烧今晚是褪不下去了。”</p>
“你想得美！”</p>
“你不也明明有感觉的么？”</p>
“但我起码不会像你这么禽兽，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思想这玩意。”</p>
他眼底漾出几分玩味，气息和声音覆盖在空气里，越发的低沉迷人，“还不是你惹的，好难受，宝贝，你帮帮我吧……”</p>
宝贝？！</p>
他居然叫她这个小名了。</p>
秦然怔怔地看着他，心里有点惊讶，又怕自己会错意，宝贝和小宝贝虽然说差不多，但是本质上还是有区别的，一个是男人专门用来哄骗女人时叫的称呼，另一个是她的外号，所以，他这个宝贝到底是哪个意思啊？</p>
秦然拧眉思考，但总之她是不可能帮他的，都病成这样了还想这个，是不想活了吧？所以，就算他叫的真的是她的小名也不能心软，脚步一迈，她忽略他渴望的眼神往门口走去。</p>
“喂。”韩遇响在身后的语气又急又虚弱，“你别走……”</p>
秦然脚步一顿，而后离开得更快。</p>
没错，他现在这么虚弱，她要是心软去跟他发生点什么那是害了他，摇摇头，坚决不能妥协。</p>
下了一楼，秦然在咖啡机前给自己泡了一杯香浓的咖啡，她想着休息一会，等他自己平静完感觉，她再回去看着他。</p>
室内的光线舒适而宁静。</p>
李姐在阳台上晒被单。</p>
秦然走到客厅，这才发现自己昨天买回来的鲜花没了，茶几上只剩一个空荡荡的水晶花瓶，咦，她买的花哪去了？</p>
“李姐，你看见我的花了吗？昨天买的。”秦然出声问阳台上的李姐。</p>
李姐从阳光下回过头来，神态和蔼，“那个花啊，早上我来的时候，那个花扔在垃圾桶里，我以为是先生不要的，就倒掉了。”</p>
秦然微微皱住眉，李姐没碰她的花，那就肯定是韩遇碰的了。</p>
可是，他扔她花干嘛啊？那么好看的花，得罪他了么？</p>
十分钟后，门铃响起，来人是韩亚洲，他过来找韩遇商量事情，秦然把他带上了二楼，一面走，一面问：“他现在在房里休息，病了，你过来看他么？”</p>
韩亚洲显然不是来探病的，听了这话，面容有些愕然，“他病了？”</p>
“嗯。”</p>
韩亚洲没说话，昨天见面的时候不是还好好的么？</p>
秦然把他带进卧室里，韩遇平躺在床上，似乎已经平静了，神情恢复了之前的疏离疲惫。</p>
听见脚步声，他转过头来，就见秦然跟韩亚洲一起走了进来，韩遇病了，不方便起床招呼韩亚洲，所以秦然就搬了一只椅子过来，她一点都不生疏，相反，她对韩遇房间里的摆设都很清楚，也很熟悉，把手放在衣橱的黑色条纹上，往里一按，收纳在衣橱壁上的黑色椅子就弹了出来，这是一张简化的百变椅，藏在衣橱壁里，平时看不出是一只椅子。</p>
秦然把椅子放在韩亚洲跟前，客气的说：“坐这吧，你们先聊着，我去楼下给你拿点咖啡和点心。”</p>
韩亚洲看着她的动作，有点惊讶，但是没说什么，风度翩翩的坐在那张百变靠椅上，姿态闲雅。</p>
秦然转过头，柔声对韩遇说：“你有力气吃饭不？厨房里炖了粥，我给你端点上来？”</p>
韩遇没什么表情的摇头，“我现在没胃口。”</p>
“那给你端一杯牛奶上来好不好？”</p>
“拿杯水给我吧。”他现在什么都不想吃，嘴里淡得很，没胃口。</p>
“好。”说罢，秦然从卧室里退了出来，顺便合上门。</p>
“你们在谈恋爱呢？”韩亚洲问。</p>
韩遇看了他一眼，神情淡淡的，“没有。”</p>
韩亚洲的笑容变得戏谑，“没有她这么关心你？而且对你房间的摆设这么清楚？连椅子藏在衣橱壁里都知道？我记得，你的房子好像是两个月前才装修的吧？她怎么那么清楚？你们重新同居很久了？”</p>
韩遇没说话，垂下眼眸笑，关于这个细节，韩遇也是刚刚才发现的，没想到韩小然对他房间的摆设这么清楚，是因为平时经常呆在他房间里的缘故么？那么，她平时都在自己房间里干什么呢？他上班的时候，她在家里干嘛？</p>
韩遇发现自己竟然很好奇这个事情。</p>
不多时，秦然就端着托盘上来了，韩遇跟韩亚洲在聊天。秦然走过去，把韩亚洲的咖啡和点心放在他面前，又把热水端到床前，看见韩遇在说话，就体贴地伸出手去，将他扶起一些，再把枕头垫到他背后，让他舒服地靠在枕头上。</p>
整个过程里，韩亚洲都望着两个人，心里忽然觉得有点羡慕。</p>
“坐起来说话会舒服一点。”秦然轻声对韩遇说。</p>
“嗯。”韩遇应了一声，就着她的动作，将脑袋靠在她的肩上。</p>
秦然以为他是要喝水，将床头柜上的玻璃杯拿过来，握在手上，慢慢喂到他嘴边，“水刚烧开的，你仔细着点喝，别烫到了。”</p>
“嗯。”韩遇低下头去，靠在她怀里，慢慢喝了两口水。</p>
秦然怕烫到他，拿着水杯的动作小心翼翼，叮咛道：“你慢点喝。”</p>
“好。”韩遇喝掉了半杯水，抬眸，“好了。”</p>
“嗯。”</p>
秦然把水杯放下，他却没有想离开她怀抱的意思，仍然亲昵地依偎着，神情安谧迷人。</p>
一旁的韩亚洲静静看着两人，被这个恩爱秀了一脸血。</p>
坐了许久，两个男人都没有开口说话的意思，秦然突发奇想，对韩亚洲说：“对了，能请你帮个忙吗？”</p>
韩亚洲微笑，“能帮的话一定帮，请说。”</p>
“你能帮韩先生降下温么？”她把他抱在怀里，却唤他韩先生。事实上，她是怕韩遇不愿意亚洲知道他们两的事情，不敢叫他名字。</p>
韩遇抬头看了她一眼，眉心微蹙。</p>
韩亚洲亦一脸不解，“降温？是什么？”</p>
“韩先生发高烧了，39度多，体温现在还没降下去，想问问你是否可以替他做下冰敷降温呢？我今天试过了，但是没法给他翻身，正好你来了，想请你忙这个忙。”亚洲是十五的堂弟，由他来帮十五做冰敷降温最好不过了。</p>
韩亚洲愣了愣，点头，“当然可以啊。”</p>
韩遇却是一脸的不愿意，瞪了韩亚洲一眼，满含危险的警告。</p>
而秦然已经站了起来，韩遇现在很虚弱，没有力气抓住她，因此秦然总能很轻易地挣开他，把他放回床上，到浴室里去打水了。她的心情明显很好，端着水盆和毛巾走出来，“那就谢谢你了。”</p>
韩亚洲笑，“不客气。”</p>
韩遇脸色冷沉。</p>
秦然把小毛巾递给韩亚洲，“呐，毛巾给你，你在这里给他做降温，我出去外面等，好了就喊我。”</p>
“好。”韩亚洲接了小毛巾。</p>
韩遇的表情更加阴郁了，一等秦然走出去，便抿住唇线责怪韩亚洲，“要你多事。”</p>
韩亚洲嘴角憋着笑，“怎么说人家都是关心你嘛，我帮帮她是应该的，来吧，堂哥你躺好一点，我给你做下冰敷降温。”</p>
“滚。”</p>
韩亚洲笑得更加欢乐了，“怎么？人家秦然一来你就病得柔柔弱弱的，连动都不会，现在一走你就有精神骂人了？”</p>
韩遇冷冷瞥了他一眼，面色不善。</p>
韩亚洲从卧室出来时已经是一个小时后，他走下旋梯，对客厅里摆弄手机的秦然说：“我已经帮堂哥做好降温了，不过他身体还是很烫，高烧貌似没退，你最好还是上去守着他吧。”</p>
秦然怔了一下，站起身，“还是好烫吗？”</p>
“是的。”韩亚洲煞有其事的说：“我认识堂哥这么多年，还没见过他生这么重的病呢。”</p>
秦然心中更加担心了。</p>
“好了，你上去照顾他吧，事情谈完了，我先回去了。”</p>
“好。”</p>
一出韩宅的大门，韩亚洲就捂住嘴，笑得像个调皮的孩子，其实韩遇的病并没有那么严重，他刚才那些话都是唬秦然的，而且他并没有帮韩遇做降温，他不肯，生怕自己病好了秦然不关心他了。</p>
秦然吓得带着药箱上去看他。</p>
打开门。</p>
韩遇奄奄一息的躺在床上，好像即将要昏迷过去一样，他的脸色苍白得没有丝毫血色。</p>
怎么会这样？</p>
刚刚她离开的时候不是还好好的吗？</p>
秦然吓得跑过去，身子半伏在床前，握住他的手臂，神情紧张，“你怎么了？刚才不是还好好的吗？是不是很难受？我现在打电话叫救护车过来接你好不好？”</p>
她的神智有些混乱，伸手就要打电话叫救护车。</p>
韩遇拦住她拨打电话的动作，反过手，与她十指相扣，低低的说：“不用了。”</p>
她泫然欲泣，眼里有毫不掩饰的难过和担心，“怎么不用？你都病成这样了，到底是哪里出问题了啊？只是发个高烧怎么会这么严重？”</p>
她胡思乱想的猜测着，心疼死了。</p>
把她吓成这样，韩遇心里有点歉疚，但是他不能让她叫救护车，不然就穿帮了，慢慢伸出手去，挑起她颊边的长发，别到她耳后去，“我的身体我自己清楚，并没有那么严重，就是有点困了。”</p>
“困了？”她的呼吸紧绷绷的，心情已经不如早上那么轻松了，做了三次降温还维持着高烧，这病情怎么看都不普通了。</p>
“嗯。”</p>
“那……”她怔怔的思考着。</p>
“我休息一会就好了。”</p>
“还是去医院吧？”</p>
韩遇摇头，目光落在她紧蹙的眉心和抿紧的唇角，心里忽然宁静了，温声说：“你在这里陪着我就好。”</p>
“我是怕你出事，去医院也可以陪着你啊，不一定要在家里的。”</p>
她关心人的样子，其实很迷人。</p>
韩遇心神荡漾地看着她，心里莫名的柔软，放缓语气，“我真的没事。”</p>
秦然想了想，“那要不你先休息一会？晚点如果还是不舒服，我们就上医院去看看好不好？”</p>
“嗯。”</p>
“那你睡一会。”</p>
“好。”韩遇假装闭上眼睛，过了一会，重新抬起睫毛，视线里是她定定不动的漂亮脸蛋，他说：“我想握着你的手睡觉。”</p>
秦然温柔凝视他，“好，你握着，我不离开。”</p>
“你也睡上来吧，陪着我，不然这样跪在地上，我怕你腿等下会麻的。”</p>
“好。”她依言掀开被子躺进去，乖巧地依偎在他身旁。</p>
韩遇没有动，紧紧握着她的手，心口很暖。</p>
过了一会，他又抬起眼睛，就像一个找妈妈的孩子一样没有安全感，“我睡不着。”</p>
秦然侧身看着他的脸，那样的英俊，那样的完美，心微乱，“怎么了？”</p>
“不知道，我很想睡，可是就是睡不着。”</p>
秦然凝眉想了想，看着他，“那不然我给你讲故事吧，哄你睡觉？”</p>
“好。”</p>
秦然给他讲了个很奇葩的故事，“从前有个和尚，他住的村子里最美的姑娘叫婉君，突然婉君怀孕了，死也不肯说是谁的孩子。村民就暴打她，要将她浸猪笼，婉君哭着说，是和尚的呢。村民一起冲进寺庙，和尚没有否认，任凭他们打断了自己的双腿。过了二十年，奇迹发生了……”</p>
韩遇唇角含着缕淡淡的笑容，“发什么了什么奇迹？”</p>
秦然狡黠一笑，“那我就不知道了，我只负责讲，但不负责结局的。”</p>
“……”他觉得秦然现在的样子很像年少的她，调皮幽默。轻轻埋怨道：“那你这故事不是坑人么？”</p>
“对啊，就是拿来坑你的。”</p>
他还在笑，手臂却不知不觉攀到她背上去了，馒头被不经意碰了一下，秦然瞪圆了眼睛，脸色坨红，“你干嘛呢？”</p>
“我想抱着你。”</p>
这软软的请求，让她心漏一拍。</p>
其实他不凶的时候，还是很可爱的，秦然默默低了头，嘴角飞翘，“抱吧。”</p>
然后他就把她整个人揽进了怀里，长眸半阖着，氤氲出朦胧的微光，“我还想亲亲你。”</p>
她脸红，“这个不好吧。”</p>
他忽然低声说：“我怕我等下睡着了，就醒不过来了。”</p>
秦然的心顿时揪成了一团，柔声安抚他，“怎么会呢？你只是发高烧，晚点烧退了就好了。”</p>
他神情脆弱，“我病了，除了你之外，没有人关心我。”</p>
“他们是因为不知道你病了吧？如果他们知道的话，一定会过来看你的……”</p>
“不会的，就算他们知道了，也不会来看我的。”他笃定的打断她的话，声音低落。</p>
秦然心里好疼。</p>
她抬起头，就见那双深邃的眼眸定定地凝视着她，一眨不眨。</p>
韩遇掀动苍白的唇，“我想亲亲你，可以吗？”</p>
秦然心里涌出一阵难言的苦涩。</p>
她几乎是没有犹豫的点头，“可以。”</p>
“那你过来一点。”</p>
她柔顺的把自己的脑袋挪到他下巴处。</p>
“够不着，你在上来一点。”</p>
“好。”秦然把头颅仰高，让自己的眼睛对着他的眼睛，鼻子对着鼻子，嘴唇对着嘴唇。</p>
两人之间只有一片树叶的距离。</p>
韩遇望着她，声音沙哑，“你把嘴巴嘟起来。”</p>
明明是很难过的时刻，秦然却觉得他的声音很好听，就像充满了魔幻的力量，让她不禁闭上眼屏气。</p>
韩遇无声勾唇，继续用充满磁性的声音吩咐她，“不是让你闭上眼睛，是嘟起嘴巴。”</p>
“好。”</p>
秦然听话的嘟起嘴巴。</p>
韩遇眼中的笑意变得极浓，“眼睛睁开，我想你看着我。”</p>
秦然心脏一紧，睁开了浓密的睫毛。</p>
然后他的俊脸就在眼前放大，有些模糊，但是，她能清晰的听到他的呼吸声，很重，很乱。</p>
奇怪的是。</p>
他的唇明明是凉的，碰到她唇上，竟然碰撞出一股令人心惊胆战的火热来。</p>
秦然的神智被搅成了一团浆糊，又揪心又心疼。</p>
唇齿相缠，严密得连一丝隙缝都没有。</p>
他捧着她的后脑勺，就像是用尽了全身力气，想要把她体内的灵魂吸食出来……</p>
秦然被他抱着，就像是要与之融化了一样，舌尖被翻搅得一阵阵发麻。</p>
神智渐渐抽离在半空。</p>
那么一瞬间，她觉得胸腔里的空气都被他吸走了。</p>
这个吻窒息而热烈。</p>
等她反应过来，他已经压在她身上，秦然怔了一下，有些害怕的向后缩着，“干嘛？你刚才不是说亲一亲就好的吗？现在是要做什么？”</p>
他眼神变暗，含了许多看不清辨不明的情愫，“我有感觉了。”</p>
“不行，你病了。”</p>
“没事的。”他难以自持的看着她，开始伸手解睡袍的带子，呼吸凝重紊乱，“我现在想要。”</p>
“不可以的！你起开，不然等下病会变严重的！”</p>
“叩叩叩……”敲门声突兀的响起，李姐站在外面说：“先生，太太，晚饭做好了。”</p>
房内的两个人都忽然僵住了。</p>
秦然回答李姐的问题，“好，你准备一下，我马上下去吃饭。”</p>
韩遇瞳孔幽沉，又变回了那副阴测测的样子，“你敢走。”</p>
秦然一愣，条件反射般明白过来，深深皱起眉头，“你的精神怎么突然变得那么好？刚刚的一切，都是骗我的是不是？”</p>
韩遇猛地怔住。</p>
“有毛病！”秦然愤怒的推开他的身子，下床离开。</p>
妈的！她刚才担心了那么久，原来他全是装的。</p>
不过也不能说全是装的，他只是烧退了一些而已，事实上，还是有点虚弱的。</p>
秦然愤然离去，韩遇看着卧室的门，久久没有收回目光。</p>
李姐上来给他送晚餐。</p>
是两个清淡小菜和一碗小米粥。</p>
韩遇沉默地望了一会，扬起手，将托盘里的饭菜都掀翻了。</p>
脸孔映在落地窗上，散发出令人不寒而栗的冰冷。</p>
楼上碗盘落地的声音秦然听见了，但是她只是抬了抬眼皮，没有去看，成天做那种无聊事，真是烦死了。</p>
一整个晚上秦然都没去卧室看韩遇。</p>
她心里有气，故意要他自生自灭。</p>
八点后家政准时下班。</p>
韩遇没有进食，并把室内的冷气关掉了，被子也踢开，真的自生自灭地躺在床上，心烦意乱的想冻死就算了。</p>
后半夜他冷得瑟瑟发抖。</p>
冰冻的雨水拍打在落地窗外，淅淅沥沥。</p>
下雨了，冷空气再度下降，让原本维持在十度左右的空气进入了本年度最冷的时刻，气温六摄氏度。</p>
*</p>
秦然是在一阵碗盘落地声中惊醒过来的。</p>
她以为是韩遇掀翻了早餐，慢悠悠爬起来，揉着眼睛去开房门。</p>
家庭医生提着个药箱，匆匆忙忙跑进韩遇的卧室。</p>
李姐看见秦然，着急地对她说：“太太，先生昏迷过去了。”</p>
什么？！</p>
秦然微微一怔，昨晚不是已经退烧了吗？怎么会？</p>
她快速走进卧室里，迎面一阵刺骨的冷空气，落地窗前的窗户全开着，雨丝溅湿了半个房间，韩遇躺在床上，嘴唇苍白干裂，发了很重很重的高烧。</p>
今天他的情况已经完全跟昨天不一样了。</p>
俊美的脸孔上没有一丝生气，平躺在床上，连睫毛都不会颤动一下。</p>
秦然恍恍惚惚。</p>
心底是一片没有声音的死寂。</p>
眼眶一下子红透了，扑了过去，才发现他躺的床褥全都湿透了，她惊慌的喃喃自语，“怎么床全是湿的？快！把他带到客房里去。”</p>
说罢，就要去抱他的身子。</p>
韩遇的身体很沉，她试着抬了一下，抱不动。</p>
秦然急得五脏六腑都揪成了一团，“李姐，你快来帮我一下！”</p>
李姐闻言赶紧过来帮她。</p>
两人使劲全身力气才把韩遇搬到客房里，家庭医生跟过去，坐在床前为韩遇诊断病情。</p>
秦然僵直地站在床前，眼睛空洞洞的，满了痛意和神伤。</p>
如果她知道会这样，她昨晚绝对不会对他生气的，不会不去看他，也不会故意怄气，她会同意他的要求，跟他缠绵的。</p>
橘黄的顶灯下。</p>
他脸孔苍白的昏迷着。</p>
测体温的时候，秦然一刻也不敢离开，就像一尊雕像，四肢冰冷的等待着。</p>
韩遇高烧到了四十一度。</p>
家庭医生开出药物帮他输液，五个吊瓶挂在衣架上，针头扎进了他的血管中，透明的液体开始在输液管中流淌。</p>
李姐和家庭医生去客厅了，秦然留在房间里照看他，每输完一瓶吊液就喊家庭医生上来换药。</p>
窗外的雨越下越大。</p>
秦然坐在床边，轻轻握着韩遇的手，怕握疼他，不敢用力。</p>
她等了很久，一直不敢眨眼睛，但他的睫毛始终不动，覆盖在眼睑下，漆黑而安静。</p>
秦然的心又涩又痛。</p>
时间渐渐流逝。</p>
衣架上的吊液一瓶换了一瓶。</p>
秦然穿着今早的睡衣照顾他，一刻不敢离开。</p>
七个小时后，五瓶吊液全部输完，万籁俱寂里，韩遇的手指轻轻动了动，秦然苍白恍惚的神情似乎被拉了回来，快速站起身，跑到楼道口喊家庭医生，“医生，他动了，你快上来看看。”</p>
家庭医生上了楼，进客房里给韩遇探体温，他躺在床上，脸颊烧着两朵红晕，身子也轻轻颤抖着。</p>
秦然疲惫而充满期望地望着他。</p>
家庭医生诊断了良久，再三确认他的烧退了，才道：“高烧已经退了，接下来就是好好休息了，你们要照顾好他。”</p>
秦然和李姐喜极而泣，她差点就哭了。</p>
又两个小时后，李姐下班了，秦然一个人坐在客房里照顾他，困了就闭闭眼睛，趴在床边，不敢离开。</p>
深夜。</p>
韩遇睁开眼睛，憔悴的脸孔微微一偏，就看见秦然的睡颜，她守在自己身边，发丝凌乱的捆着，很苍白疲劳的样子。</p>
他静静地看着她。</p>
伸出手，洁白的指间触摸她的眉心，一路滑下，到了幽长的睫毛，精致的鼻尖，淡色的唇片，她的皮肤柔柔嫩嫩的，一如记忆里让他着迷。</p>
韩遇用手指触碰她的唇角，他记得她的唇清甜柔软，让他舍不得放开。</p>
就在这个时候，秦然的脑袋用力一磕，似乎被吓醒了，她惊慌地睁开了眼睛。</p>
韩遇的手还停留在她唇上忘记拿开。</p>
许是他生着重病，那张疏离淡漠的脸孔，此时看起来是那么的孤独苍白，一丝血色都没有。</p>
秦然的心脏骤然一紧，而后莫名的恐慌占据她的左心房，手指颤颤巍巍伸出，搭在他冰凉的手臂上。</p>
“怎么那么冷？”她担心的把他的手放进被子里，拿起遥控器，将室内的暖气调高了一些。</p>
韩遇没说话。</p>
她又低下头来，眼神关切，“人觉得怎么样？”</p>
韩遇的唇微微一动，嗓音干涩嘶哑，“我怎么了？”</p>
“你病啦，昨晚是你把落地窗的窗户打开的么？外面在降温，又下大雨的，把雨水都吹到卧室里来了，早上你高烧昏迷了。”</p>
韩遇默默垂下睫毛，“哦，是这样。”</p>
“窗户是你打开的？”</p>
“你不是不理我了么？”</p>
“哪有不理你啊，我昨晚只是气你骗我嘛，我不去卧室找你，你就来客房找我好了嘛，反正我又不会真的不理你，哎，没想到你这样犟。你不知道啊，早上你的房间全湿透了，惨了李姐要帮你收拾。”</p>
“哦。”他淡淡的应了一声，面无血色。</p>
“怎么了？干嘛说哦？”秦然把手放在他额头上，探到是正常体温，柔声问他，“烧是退了，人感觉怎么样？肚子饿不饿？李姐走之前在炖锅里炖了了小米粥，现在吃的话刚刚好，我去给你端过来吧。”</p>
没等韩遇说话，她就下楼去端小米粥了。</p>
几乎是房门刚刚关上，她就回来了，用了很快的速度把小米粥端到他跟前，这次不用韩遇装虚弱秦然也不敢得罪他了，把他扶好倚在枕头上，然后低下头，红唇对着汤匙上面的小米粥轻轻吹凉，“来，张开嘴巴，我喂你吃。”</p>
韩遇没说话，张唇把粥慢慢咽下去了，主要是一天没进食了，真的挺饿的。</p>
“烫不烫？”秦然关心的问他。</p>
“还行。”</p>
于是她再舀起一勺，慢慢吹凉，韩遇神色淡然的吃下，没有昨天的装蒜，他显得很高冷漠然。</p>
秦然忽然不习惯他这样。</p>
等粥吃完了，她到底没忍住，没等他开口就拿着一个袋子进了浴室一趟，耳边水声哗哗，秦然洗澡去了，韩遇沉默着没说话，眼神黯淡。</p>
洗完澡。</p>
秦然从浴室里走出来，她光着脚，长发披散在肩头。</p>
身上是一条半透明的黑色真丝吊带睡裙，随着她的动作，玲珑的腰肢和雪白的肌肤若隐若现。</p>
韩遇眸底掠过一丝疑惑。</p>
秦然慢慢走过去，掀起被子，柔软的身子钻进去，主动倾过身，依偎在他怀里，“上次你不是让我去买几条睡裙么？我买了好几件，都是这样的，你喜欢吗？”</p>
怎么忽然对他示好了？</p>
韩遇看了她一眼，轻描淡写地说：“还可以。”</p>
她低笑，“是吗？你不喜欢这件吗？我还有好几件呢，要不要我一一试给你看？”</p>
他眸光微深，长久的凝视着她，“都是这样的？”</p>
都是这么性感撩人的款式么？</p>
“对啊，你不是嫌我太保守木讷想让我学着取悦你么？我真的有在学习。”</p>
“你还学什么了？”</p>
她唔了一声，“我最近看了很多小电影。”</p>
“然后呢？”</p>
脸红了红，秦然看着他，声音温温软软的，“然后就学习了啊。”</p>
“嗯？”</p>
“这个……”她红着脸，拉过他被子里的大掌，放在她的腰上，“这个你应该懂的吧？”</p>
韩遇脸孔淡漠，“我不懂。”</p>
“……”秦然咬住嘴唇，哎，要不是昨晚把他害成这样了，她才不讨好他呢，硬着头皮说：“你怎么可能不懂？你以前都懂的啊。”</p>
“你到底在说什么啊？”</p>
她气馁，脸红得要滴血，“你真的听不懂？”</p>
“听不懂。”</p>
秦然深深叹了一口气，再接再厉道：“就是……你昨天不是说想要的吗？今天我……我方便了……”</p>
“哦。”韩遇冷冷淡淡应了一声，“知道了。”</p>
她小脸红彤彤，“哦是什么意思？”</p>
“哦就是没兴趣。”他说着，把手从她身上收回来，侧脸寡淡，“我累了，想休息了。”</p>
以为只有她会拒绝人么？</p>
呵呵。</p>
他也会。</p>
秦然从来没想过自己会被他拒绝，微微一怔，涨红一张漂亮的小脸，想多给他一个机会，“那明天……”</p>
“明天也没兴趣。”</p>
“……”</p>
“有些东西一旦过了时间就觉得没什么意义了，你出去吧，我要睡觉了。”</p>
“我睡在哪里？”</p>
“随便你。”</p>
“……”</p>
秦然呆在那里，一脸的无措。</p>
－－－－－－题外话－－－－－－</p>
太有趣了，连我自己都写得忍不住笑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