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186 还款五十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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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八点。</p>
秦然准时抵达她公司附近的意安大酒楼，上次易阳妈妈选的那间酒楼，韩遇把车停在一楼，秦然给他买了份寿司，让他将就着先吃，等她出来了两人再去吃火锅。</p>
韩遇点了点头，看她，“好的，你先去吧，玩得开心点。”</p>
“玩什么呢？这是谈二哥的终身大事呀。”</p>
他的眼神柔柔的，嗯了一声，“出来了打电话给我。”</p>
“好。”</p>
秦然挥了挥手，他便把车窗控了上来。</p>
包间里的饭局已经开始了。</p>
一阵欢声笑语。</p>
秦然姗姗来迟，悄然落坐在大嫂旁边，逗弄一下秦宝宝，对爸妈道：“爸，妈，不好意思，工厂那边忙，我来晚了。”</p>
秦妈笑了笑，对温妮的父母介绍道：“这是我小女儿，秦然。”</p>
灯光下。</p>
温家人都一副富人的打扮，温爸穿着得体的西装，温妈穿着刺绣连衣裙，而温妮则脸色羞红地坐在温妈旁边，眸如盈盈秋水，显然是极害羞的。</p>
他们打量着秦然，半响，温家父母皆笑了，温母和蔼的称赞，“长得真漂亮。”</p>
“妈，秦然她还是做大生意的呢，在z市开了工厂。”温妮笑容腼腆。</p>
温母不由多看了秦然两眼，“是吗？你在z市开了工厂？”</p>
秦然莞尔，“跟人合伙的而已。”</p>
“几个人呀？”</p>
“三个人。”</p>
“噢。”温母恍然大悟地应了一声，她打心底不信工厂是秦然的，以秦家的地位，还没资格在大城市里头开工厂的，一系列手续会很麻烦，他们背后又没人，很难成立的。所以她心里面觉得秦然应该是给人打工的，但是好面子，所以才说自己是工厂的合伙人，现在有很多年轻人都这样，不脚踏实地，就会命比纸薄心比天高的成天吹水。</p>
秦然没在说什么。</p>
温家父母跟秦爸秦妈又聊开了，场面言笑晏晏，在谈秦峥跟温妮的婚事。</p>
秦然夹了颗花生吃。</p>
大嫂一手抱着秦宝宝，另一手拿茶壶给秦然倒茶，“小姑，菜已经点好了，如果你还想吃什么就再点一些吧。”</p>
近来大哥大嫂都搬回家里住了，大哥有了高工资，他们也没有了养家的压力，因此大嫂手里有了些闲钱，现在也开始注重打扮了，她烫卷了发尾，让那张清秀的脸蛋看起来多了丝温婉。</p>
秦然微微笑着，“先吃吧，不够再点。”</p>
“嗯，工厂最近很忙么？”</p>
“是呀，天天加班到吐血，要赶制十万个产品呢，手指都干得脱皮了。”</p>
秦大嫂脸色感慨，“你真忙啊，不过忙那是好事，证明有收入。”</p>
“是这个理，就是忙得昏天暗地，想回趟家的时间都没有。”</p>
“没事，家里有我照顾着。”大嫂说到这里，挨近秦然一些，小声道：“小姑，温家刚才说，二叔这次结婚跟温妮得摆六十桌，你怎么看？”</p>
秦然略略思考，“爸妈怎么说？”</p>
“爸妈没说什么，就是我们家这边有那么多亲戚吗？”</p>
“温家那边的朋友估计比较多吧，这事还得到时候看看帖子发多少，若真的有那么多亲戚朋友，摆六十桌就六十桌吧，图个高兴。”秦然喝了口茶，眼神平静。</p>
不怪她对大嫂这么说话，实在是二嫂跟大嫂始终不同的，大嫂出生在贫困人家的家庭里，亲戚都在柴米油盐中被磨得没剩几个，有也是一些上不台面的人，双方父母出来吃饭的时候，大嫂的二叔还把剩饭剩菜给打包走了，不是说她二叔节约不好，而是那些饭菜那么多人吃过，都陌生人，也没剩多少好料了，因此秦然觉得太过……不知道怎么形容好。</p>
礼金的事情对大嫂不公平秦然可以补给她，毕竟现在秦家的条件好了不少，但如果她事事计较，秦然真的没办法都满足她，大嫂家中也是多子女，结婚的时候给了六万八，还被他们收了四万，只剩两万八当嫁妆带回来，秦家也没拿她一分一毫。</p>
如今温妮嫁过来，是带了几百万的嫁妆的，z市的房子，美国的全款外加一辆奔驰，这些嫁妆大嫂都看在眼里的，却还要让人家摆酒席都少摆那么十几二十桌，这不合情理，不是她看不起大嫂，而是大嫂太斤斤计较了，她也不看看温妮家里是什么做派，就要求人家事事都跟她一样，这太为难人了，传出去还被人以为他们家吃饱没事干就专挑温妮的不是呢。</p>
秦然这么说，大嫂就闭嘴了。</p>
她也不想跟大嫂说太多，免得说多了大嫂又要觉得因为温妮家境好，他们看不起她了。她转过头去，问秦二哥，“二哥，你跟温妮的婚期定了吗？”</p>
“嗯，过十几天就是订婚仪式了，到时候你还得回来一趟。”</p>
“好。”秦然点头，“到时候记得给我打电话，最近很忙，都在加班呢。”</p>
秦二哥微笑，“知道的，没什么事情不会打扰你。”</p>
“嗯。”</p>
宴席开始了。</p>
大家便纷纷低下头，开始喝汤，温家父母跟秦家爸妈聊得十分欢畅，看来温家的父母也不是那么刁钻的人，今日一见，谈吐和仪态都挺得体的，尤其是温母脖子上那一串翡翠玉珠子，绿得幽深润泽，一看就是上好佳品。</p>
其实秦大嫂也看出区别来了，当初她家跟秦家见面的时候，她爸妈穿着普通人家穿的粗衣布裤，哪像温家这么有派头，穿得一看就是有能力的商人世家。</p>
她心里不高兴肯定有，但是又能怎么办？人家家里就是有钱，不舒服也得忍着。</p>
事后，二哥的婚事就差不多敲定了，秦然这头在工厂忙，那头在家里跑，都是忙二哥的事情，秦母买这买那，高兴得合不拢嘴。秦然给爸妈打了一笔款，给二哥打了一笔款，还给大嫂打了一笔，余下的，她拿出五十万打给韩遇，卡上就没多少钱了。</p>
韩遇收到款后有些奇怪，坐在家里的书房给秦然发短信：【怎么给我划款了？】</p>
知道她在忙，便没有直接打电话过去。</p>
韩遇并不怎么喜欢去工厂，就很少过去，大部分时间，他都在书房里看医书进修，偶尔玩玩游戏，打打篮球，缓慢而惬意地享受着难得的假期。</p>
秦然的短信是中午才回的：【欠你的呀。】</p>
韩遇仍然不解，【欠我的？什么时候的事情？我怎么不知道？】</p>
【就是上学时候你不是给了我一张卡吗？里面几十万被我取走用了，现在还给你，以后那一千万也会还给你的，别说不用，你送的我东西和礼物我都收了，但这些钱是我跟你借的，借的就必须要还，现在有能力了先还你一部分，等工厂运转好了我就开始分期还你那一千万的款。】</p>
韩遇低头看着手机，久久没有动作。</p>
良久之后，他打下一段字，觉得不好，按键删掉了，斟酌了片刻，才慢慢打下几个字：【那个钱，我没想过要让你还，给你了，就任你处置。】</p>
看着这短信，秦然不禁莞尔：【不用啦，以前是因为走投无路了，所以很感谢你伸出了援手，不过我一直记得这是我借的，你不用无条件送我。现在我有能力了，理应靠自己去努力，你别推拒我，不然我会不高兴的。】</p>
有时候秦然想，在他们的感情里面，她对他的迁就是不是因为她欠他太多了，她不想这段关系越来越不平等，所以她会尽她所能去还钱，不是她想分得很清，而是分清一点，感情才可以平等。</p>
一个人，若是想活得有自己的个性和色彩，那就永远都要自强不息，或许她不能保证一两年内能还清那一千万，但是她不会不还的，到时候她还会多还一两百万，当是借钱的利息了。</p>
韩遇那边静了一会，电话就打过来了。</p>
秦然一边测试产品，一边把手机搁在脖子处接听，“喂，十五。”</p>
他倚在落地窗前，神情懒洋洋的，“韩小然，你这是什么意思呢？”</p>
秦然低笑，“没什么意思啊，先还你一笔钱嘛。”</p>
韩遇许久没说话。</p>
秦然又道：“你别想多了，我就是今天去打款的时候，看见户头里面的钱暂时够融资了，所以取了一笔出来，给了家里一些，剩下的就还你了。”</p>
“谁要你还我了？”</p>
她弯着眼睛笑，“欠债还欠天经地义，你别不要，因为就算你不要，我也不会管你。”</p>
韩遇微微笑，“这是逼我呢？”</p>
“算是吧，反正跟你借的钱就要还给你，你要不要，我以后不会跟你借钱了，我宁愿去跟学姐贷款每年还她一百多万利息我也不跟你借，不然每次还你都要费尽口舌，多没意思啊。”</p>
韩遇抿住唇，尾音绵长，“我还不是为了你好啊。”</p>
“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啊，但是我有能力可以自己生存，你不用事事这么胆心我，我自己有分寸的。”</p>
韩遇想了想，好整以暇道：“那行吧，既然你坚持，我也不说什么了。”</p>
“这样就好，爽快一点，彼此都好办事。”</p>
“嗯，你什么事情回来？”</p>
“我这两天不打算回去了，忙呢，现在是最后的包装阶段了，我等过几天产品完成了再回去吧。”她声音透着喜悦，再过几天，这个单子就完成啦。</p>
韩遇微微叹息，“那好吧，不过你要记得吃三餐啊。”</p>
“好，我继续忙啦，挂了，拜拜。”</p>
“拜。”</p>
那段时间秦然忙得神龙见首不见尾，一会跑公司，一会跑工厂，一会又跑秦家，韩宅，几头忙得陀螺转，她和韩遇一直没时间约会，偶尔出来也是吃个饭马上匆匆回去了，平日里靠着电话联系，还都是晚上凌晨聊得，秦然躺在床上，听着韩遇的声音，眼皮困得直打架，她通常都是听到自然入睡，韩遇微微无奈，把电话挂掉。</p>
十二月月底，意和安那边的十万件产品终于完成，简轶珩憔悴着神情去送货，都是给最后这几天忙的，那天早上九点，简轶珩去送货，秦然趴在办公室的沙发上睡着了，前一晚他们忙到早上八点，九点又开始安排送货，秦然这会是完全支撑不住了，躺在真皮沙发上沉沉入睡。</p>
应曦已经回去上班了，她的假期就一个星期，时间一到自然要回去的。</p>
夜里七点。</p>
简轶珩请全工厂的人吃饭，好不容易完成了首单生意，人心振奋，秦然跟简轶珩拿着杯子而站，感谢工厂的员工们，面上的笑意灿烂明媚。</p>
苏淮给秦然打电话。</p>
秦然低下头，从大衣口袋里摸出震动不停的手机，一看来电人，笑着接起电话。</p>
“喂，苏淮，找我有事？”</p>
“小秦然，这回是江湖救急了。”</p>
“怎么了？”</p>
“你现在有空吗？有的话千万要帮我一个忙，除了你，我也不知道能找谁了。”</p>
秦然无声无息笑，“有空呢，你说的那么严重，我听得小心肝噗通噗通害怕啊，到底怎么了？”</p>
“我去接你行吧？你在哪，地址给我。”</p>
秦然沉吟，“行吧，我在工厂，地址发到你手机上，你导航过来吧。”</p>
“马上到。”</p>
约摸四十分钟后，苏淮的车停在工厂一楼，秦然捆着白色围巾，格子帽，顶着寒流从工厂内跑出来，钻进苏淮的车里，脸色是白里透红的莹润，“找我什么事情？”</p>
“是大事。”苏淮说着，启动汽车，往城市中某个方向疾驰而去。</p>
秦然没说话，静静地等着他开口。</p>
苏淮望着夜色，未曾扭过脸来，“郁舒娆她失恋了。”</p>
“啊？”秦然吃了一惊。</p>
“我今天陪了她一天了，都没用，你们是好姐妹，我想让你去劝劝她。”</p>
“怎么分手了？”郁舒娆和路易斯，感情不是一直很好么？</p>
“路易斯的模特小蜜生了重病，路易斯去g市看她了，没给郁舒娆过生日，所以……”</p>
秦然凝神，“路易斯跟那个模特没断干净么？”</p>
“养了将近**年的女孩儿，关系有那么容易断干净么？”</p>
秦然不再说话。</p>
苏淮随手丢过来自己的手机，眉目凉淡，“这是那个模特的博客，你看看就知道了。”</p>
秦然下意识低头浏览。</p>
那个女模特的名字叫夏禾。</p>
她有八万多个粉丝。</p>
博客中，记载着她所有的事迹，包括她的出生和年少，里面有不少心情内容是关于路易斯的，虽然没说明名字，但是她用路先生来称呼路易斯，只要认识两人的，就不难判断出人物。</p>
夏禾从十七岁就跟着路易斯，她家境不好，离家出走来z市打工，又因为文化和年纪不够，辗转在冰冷的城市中，长期挨饿受冻，后来，她实在太饿了，走不动，就坐在地上等死，路易斯从她身边经过，那是个高大的男人，中国脸孔，却一副伟岸的身材，他怜惜她是个孤苦无依小女孩，于是给了她几百，把她当做流浪汉易阳怜惜。</p>
后来，夏禾就总是在那个路口等着路易斯，在她眼里，路易斯是她的长腿叔叔，某一天，她终于等到他，攥着他的裤腿怎么也不让他离开，路易斯最后把她带回了家里，他给了她一个温暖的家庭，路易斯供她上高中，上大学，还教了她很多人生道理，那时候，夏禾知道他是有老婆的，但是夏禾心里把他当成真命天子，要不是路易斯，她也不可能活过来，也不可能有崭新的人生。</p>
她试着勾引路易斯，那一年，她刚满十八岁，她知道路易斯有很多床伴，他是个abc，骨子里承载着外国人的思想，婚姻是婚姻，女人是女人，性是性，在他眼里，这些都是分开的，夏禾心甘情愿给他当床伴，报答他也好，当他的背后的影子也好，总之，她心甘情愿。</p>
后来路易斯也答应了，他们有过挺美好的两年，像情侣一样甜蜜的相处，路易斯经常带她出入酒局晚会，久而久之，夏禾也变得会交际起来了，她强行改变自己的乡村口音，学着城市人一样说话，她跟着路易斯学习，路易斯让她报英语她就读英语，让她报金融她就报金融，她什么都听他的，乖巧而柔顺。</p>
两年后，二十岁的夏禾上大学了，她也有了自己的第一个孩子，是路易斯的，她高兴地拿着单子给路易斯打电话，却换回他一句冰冷的打掉。在此之后，路易斯就不怎么见她了，她因为工作的事情搬到了g市，房子是路易斯买的，而他本人住在z市，一个月才来看她一两次。</p>
路易斯是个很有魅力的男人，夏禾想过忘记他，却怎么都是徒劳。后来的后来，路易斯去大学演讲的时候认识了郁舒娆，就像是命中注定，他青睐于她，而郁舒娆也迷醉在他的风采之中，当然，他从不掩饰自己的感情，便疯狂地追求郁舒娆，今天给她送玫瑰，明天给她送香水，郁舒娆深深感动，她跟路易斯一起去看电影，却听他说出自己有妻子的事情，郁舒娆决定不再见他，但是路易斯仍旧很喜欢她。</p>
真正有交集，是因为大一寒假的时候，郁舒娆去旅游，她病得很严重，躺在酒店里连起来的力气都没有，路易斯给她打电话，郁舒娆说自己病了，路易斯便立刻飞了去看她，他放下手头上所有事情，在酒店里照顾她，无微不至，不弃不离。</p>
怕她不接受他，他也从来没用逼迫她，总是抱着她，像个孩子一样依偎在她怀里，渐渐的，郁舒娆还是心动了，因为路易斯实在太好了，他对郁舒娆，温柔到能使她溺毙，而他也从来不瞒着她，去哪里，去见谁，他都如实相告。</p>
有时候郁舒娆知道路易斯去g市看夏禾，她就故意在晚上跟路易斯打电话，路易斯告诉她，他已经不爱夏禾了，之所以去看她，是因为把她当成妹妹了。郁舒娆心里虽然不高兴，可她同样知道路易斯骨子里并不是一个中国人的思想，她就故意去打扰他们，故意在晚间给路易斯打电话，开着视频和语言，跟路易斯聊四五个小时候，他从不挂她的电话，纵容她所有小心眼和任性。</p>
所以，尽管路易斯跟女人们还有藕断丝连，但他对郁舒娆是大大不同的，郁舒娆深知这一点，她也可以接受，她认为社会就是这样，路易斯这样优秀的男人，就算他不去撩女孩，也会有女孩去撩拨他，只要他心里最爱的人是她，不对不起她，郁舒娆是可以接受他的逢场作戏的。</p>
夏禾博客里更新最新的一条，是一张验血单，上面显示为阳性，夏禾怀孕了，她发了几个喜悦的笑脸，发了一张女人穿婚纱的照片，还艾特了路先生。</p>
秦然看到这里，大致上已经明白了，所谓的夏禾生病，是她怀孕了，路易斯赶去g市见她，只有两个可能，一个是想要这个孩子，另一个可能是想让夏禾打掉这个孩子，他走得很匆忙，连郁舒娆的生日派对都没参加。</p>
秦然怔了怔，“这个夏禾怀孕了。”</p>
苏淮叹了口气，俊脸有些阴郁，“是的。”</p>
“路易斯的孩子么？”</p>
“不知道，但是我听郁舒娆说，夏禾曾为路易斯打掉过两个孩子，如果这个还是路易斯的，那已经是第三个了，前两个是以前还没认识郁舒娆的时候怀的，夏禾很想要孩子，她觉得孤单，但是路易斯不喜欢孩子，除了洛杉矶那两个联姻出世的孩子，他不允许别人给他生孩子。”</p>
秦然倒抽了一口冷气，“夏禾也愿意这么做？”</p>
“路易斯养了她那么多年，在某种意识里，她已经完全把自己当成路易斯的所有物了，之前，路易斯因为郁舒娆想跟夏禾分手，她就自杀了，在博客上直播自杀，路易斯没办法，赶去g市看她，她怎么也不肯分手，后来路易斯只好答应郁舒娆，不分手，但是不再去看她。可每当路易斯跟郁舒娆闹不愉快，夏禾总能知道消息，她会给路易斯发消息，打电话，关心他，安慰他，所以很多时候，只要路易斯跟郁舒娆吵架冷战了，夏禾就会来z市看路易斯，或者路易斯去g市找她喝咖啡，那么几年，她都徘徊在郁舒娆跟路易斯之间，虽然没有越矩，也没有表示想和好的意思，但是很明显，她一直放不下路易斯，也在等，在她心里，她觉得郁舒娆才是第三者，但是她不会去向郁舒娆施威和辱骂，因为她是个聪明的女人。”</p>
秦然叹了一口气，“这样的关系，确实不好处理，夏禾打掉过两个孩子了，在她心里，她能为同个男人做两次这样的事情，一定是很倾心他的。”</p>
苏淮颔首，“所以这三个人，就这样纠纠缠缠，没有结果。”</p>
“不是四个人么？”</p>
苏淮扭头瞟她，“哪里有四个人？”</p>
秦然眼眸洞悉一切，“还有你啊，你不是心属舒娆么？”</p>
苏淮苦涩一笑，“我喜欢她又有什么用？她喜欢比她年长许多的，我并不是。”</p>
秦然没再说什么。</p>
夜幕下。</p>
华灯初上。</p>
苏淮的车停在一幢小区外面，苏淮驾轻就熟地停好了车，又领着秦然走进去，面色一派平静，两人一路上了电梯，抵达17层b座，大门虚虚地掩着。</p>
苏淮椅在门口一角，脸色黯然，“这是路易斯的房子，我不方便进去，你进去吧，劝劝她。”</p>
秦然本来想说点什么，但见苏淮绷着脸，似乎在克制着什么，她收回视线，点了头，推门而入。</p>
屋内没开灯。</p>
昏暗的客厅里，燃着几杯香薰蜡烛。</p>
郁舒娆的身子趴在沙发和茶几之间，脸歪在玻璃面的茶几上，发丝凌乱，一边拉纸巾擦鼻涕一边抽泣。</p>
秦然慢慢走过去。</p>
郁舒娆抬头看了她一眼，继续垂下睫毛哭。</p>
秦然蹲下身子，也不去安慰她，就轻轻摸着她的头发，声音温和，“难过就哭出来吧，会舒服一些的。”</p>
郁舒娆‘哇’地一声嚎啕大哭。</p>
秦然抱着她，轻抚背脊，“哭完就好了，乖……”</p>
郁舒娆哭了一小时左右，双眼通红，鼻音很重，问秦然：“小然，你都知道了？”</p>
秦然无比认真地点头，“嗯，都知道了。”</p>
她眼中的水汽越聚越多，趴在秦然肩头，哭得浑身颤抖。</p>
秦然轻轻摸她的头发，“舒娆。”</p>
“嗯？”</p>
秦然拿着手机，凝神望她，“你现在想吃饭吗？饿吗？”</p>
她以为秦然会安慰她的，可是她竟然没有，郁舒娆抬起眼睛看秦然，无力摇头，“不想吃，没有胃口。”</p>
“那你想出去散散步吗？”</p>
郁舒娆继续摇头，“也不想。”</p>
“那听听歌吧？我陪你。”</p>
“听什么？”</p>
“什么都好，我来帮你找歌吧？”</p>
她吸了吸鼻子，“随便吧。”</p>
秦然点头，她不擅长安慰人，最主要的是，失恋要靠自己去走出来，旁人讲再多都没用的，所以她只能呆在她身边陪她，尽量地转移她的注意力，她看着电脑里的歌单，忽然灵光一闪，点了一首《分手快乐》。</p>
“我无法帮你预言，委曲求全有没有用，可是我多么不舍，朋友爱得那么苦痛，爱可以不问对错，至少有喜悦感动，如果他总为别人撑伞，你何苦非为他等在雨中……”</p>
安静的屋子里，分手快乐的歌词徐徐萦绕。</p>
秦然把眼睛肿肿的郁舒娆揽在怀里，眼瞳异常宁静，“舒娆，如果他总为别人撑伞，你何苦非为他等在雨中？”</p>
郁舒娆一怔，眼泪就收了回去，她失神地扭过头，一动不动地望着笔记本荧幕上的歌词。</p>
“泡咖啡让你暖手，想挡挡你心口里的风，你却想上街走走，吹吹冷风会清醒得多，你说你不怕分手只有一点遗憾难过，情人节就要来了，剩自己一个，其实爱对了人，情人节每天都过，分手快乐，祝你快乐，你可以找到更好的……”</p>
“离开旧爱，像坐慢车，看透彻了心就会是晴朗的，没人能把谁的幸福没收，你发誓你会活的有笑容……”</p>
很多时候，秦然喜欢听听歌，很多想不通理不清的事情，歌词会劝你晴朗的。</p>
她坚信舒娆是个有理智的女孩，听得懂歌词的人，比千万句安慰都有用，她抱着郁舒娆，轻轻道：“如果他无法对你始终如一，你不要害怕，勇敢的放下，我们都能找到更好的。”</p>
郁舒娆安静地趴在她肩上，想了片刻，眸色里有了一丝顿悟的清醒，“小然，我也想去走走，我也想吹吹冷风。”</p>
“我陪你去。”秦然看着她，沉声说。</p>
郁舒娆点头，擦干眼泪，从地板上爬起来，秦然挽着她的手，安静地与她在一楼的繁华街区走走，苏淮已经回去了，他回到自己的车上，沉默地抽着烟，神情落寞。</p>
郁舒娆穿着一件长毛衣，她在街口的位置抬起头，车流来来往往，街灯橘黄，就似一幕幕走马观灯的场景，一盏接着一盏，她没什么表情地遥望着，雨丝从头顶跌落，掉在她的睫毛上，晕出了酸酸涩涩的味道。</p>
她一句话都没有说，就像一尊美丽的冰雕，站在街口一动也不动。</p>
秦然站在她身后。</p>
雨丝飘落。</p>
她们都没撑伞，也没有动，就那样静静淋湿在雨中，不知道过了多久，郁舒娆的眼眶模糊了，她斜靠在秦然的肩上，声音缓慢却有一丝坚定的力量，“小然，你能收留我吗？”</p>
秦然冰冷的手臂紧紧抱着她，轻轻点头。</p>
“我想清楚了，我要跟路易斯分手，我要搬离他的公寓，我也要离职，以后，我都不想再见他了。”</p>
秦然眉眼怜惜，却没有说什么，站在雨中，静静陪着她。</p>
郁舒娆重重呼吸一口气，抬起头，“我们回去吧，我要去收拾行李了。”</p>
明亮的公寓里。</p>
秦然在帮郁舒娆整理她的行李，这房子是路易斯的，里头有少许他的物品，郁舒娆走过来，把浴室里成双成对的牙刷和水杯投进垃圾桶里，一丝犹豫都没有，“这些东西都没用了，扔掉，我重新买。”</p>
“嗯。”秦然应了一声，继续低头帮她叠衣服。</p>
郁舒娆又拉开首饰柜，里头珠光宝气，全是路易斯给郁舒娆买的珠宝，他很喜欢宠女人，每个星期都会带郁舒娆去逛商场，给她买许多女孩梦寐以求的奢侈品，郁舒娆久久看着那堆珠宝，最后，她没有任何留恋，把那个柜子重新关上，“他买的东西，我一件都不稀罕。”</p>
秦然低着头的笑了笑，舒娆还是很有骨气的。</p>
整理好一切，只有一只小小的行李，她只拿了几套衣服，饰品和鞋子都没有拿，从卧室里走出去，她把车钥匙和门钥匙都丢在桌上，又把包包扔在沙发里，神情像一个高高在上的女王，“房子和车都不稀罕了，都不要了。”</p>
秦然噗呲一笑，见郁舒娆拿起剪刀，连忙阻止她，“不要放着就行了，别拿剪刀糟蹋了，多遭罪。”</p>
“这些东西我不要了，肯定有别人要，哼，姐要告诉她，就算姐不要的，也要毁了！”说着，一剪刀下去，把几个名贵的包包都剪了个洞，然后，她哈哈大笑起来，又进了卧室拉开衣橱，开始动手剪衣服，“看夏禾到时候怎么得意，到时候，她看见这些东西，估计脸都气绿了！”</p>
秦然好笑地看着她，“算啦。”</p>
“不能算，姐花了七年青春在他身上，不报一回仇，心里咽不下这口气。”郁舒娆义愤填膺。</p>
秦然忍俊不禁，就随她去了。</p>
郁舒娆正剪得高兴，口袋里的手机响了起来，她看了一眼，利落挂了。</p>
看样子电话是路易斯打来的。</p>
秦然在一边看着，都快替她喝彩，这等潇洒，才像过去那个厉害姑娘郁舒娆嘛。</p>
手机持续不断地响着。</p>
秦然似有什么预感，拿着郁舒娆的行李走到客厅等她。</p>
郁舒娆挂了四五个电话后，终于忍不住皱起眉，滑健接听，“能不给我打电话么？你好烦。”</p>
路易斯在那端一怔，接着紊乱的呼吸平静下来，有些松一口气似的，沉声道：“你没事就好。”</p>
“我能有什么事情？还是你巴不得我出什么事情？”</p>
路易斯默了片刻，声音有些沙哑，“娆，对不起。”</p>
她面无表情地低下头，“不用对我说对不起，既然你已经做了，我们分手吧。”</p>
“可以不要这样么？”他声音紧绷，恳求她，“我那晚喝多了，不知道和我过夜的人是她，娆，我一直想让你为我生孩子的，我以为她是你，才……”</p>
郁舒娆冷淡地打断他的话，“可以别找这么扯的借口么？”</p>
他声音压抑，“我没有必要骗你。”</p>
“既然你想我为你生孩子，为什么你不结婚？你连一份安稳和承诺都不肯给我，七年了，我跟你提过多少次了，你每次都敷衍我，路易斯，我已经对你彻底失望了。”</p>
“娆……”他轻轻唤她的名字，音色沉抑，“那张纸对你就那么重要么？”</p>
“是。”</p>
路易斯不再说话了。</p>
郁舒娆正想挂电话，就听他低低地说：“夏禾的孩子，我不会让她生下来。”</p>
郁舒娆冷笑，“生吧，她都跟了你十几年了，明年她就三十了，模特这行也待不下去了，你耽误了人家十几年的青春，为她负责吧，而我，会重新寻找我的另一半……”</p>
“我不准许。”</p>
“你这样真没意思。”</p>
“娆，我不同意分手，你不可以分手。”</p>
“为什么不可以？感情都是双方的，当你出轨的时候没考虑过我，那么，今天你必须接受这个惩罚，路易斯，当一个女人对一个男人连恨都不想，就证明这个男人没有一点地方值得女人留恋了，别像一个女人一样哭哭啼啼，分手了，从此各自安好吧。”</p>
“娆，你别这样，夏禾的事情，我会处理好的……”他的声音极度沙哑难听。</p>
郁舒娆低下头，发丝掩盖了她半边脸颊，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她淡淡道：“其实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也累了，或许曾经对你有很多期待，一直坚信陪我到最后的人一定是你，可是，今天我终于看开了。路易斯，七年了，这七年都不足以让你有冲动想娶我，我想往后，你更不会有娶我的念头……”</p>
“夏禾的事情我会处理好！”路易斯打断她的话，声音急切，“娆，我现在就在车上，我马上去g市，我解决完这个事情就会马上回来找你，我以后再也不见夏禾了，你别生气，不要分手，也不要离开我。”</p>
“分分合合这么多年，我累了，不想在走下去了，不管你是不是真的会和夏禾分手，不管她的孩子生不生，也不管你以后是不是结婚，我想这些事情，以后都跟我无关了。”</p>
“我说了我会解决这个事情的。”路易斯红了眼，声音痛苦，“我只想跟你在一起，这一生，令我心动过的女人只有你，娆，我要你陪在我身边，一辈子。”</p>
“我已经不爱你了。”</p>
“你撒谎！你前几天还说你爱我。”</p>
她轻笑，态度冷淡，“信与不信，由你自己决定。”</p>
“我不信。”</p>
“随你吧，再见。”</p>
说罢，郁舒娆挂断电话，原本她想摔了那个手机，可是后来想想，其实没必要那么偏激，路易斯不是那种小气的男人，她糟蹋了什么，不过是辜负了那东西的一番美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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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八点。</p>
秦然准时抵达她公司附近的意安大酒楼，上次易阳妈妈选的那间酒楼，韩遇把车停在一楼，秦然给他买了份寿司，让他将就着先吃，等她出来了两人再去吃火锅。</p>
韩遇点了点头，看她，“好的，你先去吧，玩得开心点。”</p>
“玩什么呢？这是谈二哥的终身大事呀。”</p>
他的眼神柔柔的，嗯了一声，“出来了打电话给我。”</p>
“好。”</p>
秦然挥了挥手，他便把车窗控了上来。</p>
包间里的饭局已经开始了。</p>
一阵欢声笑语。</p>
秦然姗姗来迟，悄然落坐在大嫂旁边，逗弄一下秦宝宝，对爸妈道：“爸，妈，不好意思，工厂那边忙，我来晚了。”</p>
秦妈笑了笑，对温妮的父母介绍道：“这是我小女儿，秦然。”</p>
灯光下。</p>
温家人都一副富人的打扮，温爸穿着得体的西装，温妈穿着刺绣连衣裙，而温妮则脸色羞红地坐在温妈旁边，眸如盈盈秋水，显然是极害羞的。</p>
他们打量着秦然，半响，温家父母皆笑了，温母和蔼的称赞，“长得真漂亮。”</p>
“妈，秦然她还是做大生意的呢，在z市开了工厂。”温妮笑容腼腆。</p>
温母不由多看了秦然两眼，“是吗？你在z市开了工厂？”</p>
秦然莞尔，“跟人合伙的而已。”</p>
“几个人呀？”</p>
“三个人。”</p>
“噢。”温母恍然大悟地应了一声，她打心底不信工厂是秦然的，以秦家的地位，还没资格在大城市里头开工厂的，一系列手续会很麻烦，他们背后又没人，很难成立的。所以她心里面觉得秦然应该是给人打工的，但是好面子，所以才说自己是工厂的合伙人，现在有很多年轻人都这样，不脚踏实地，就会命比纸薄心比天高的成天吹水。</p>
秦然没在说什么。</p>
温家父母跟秦爸秦妈又聊开了，场面言笑晏晏，在谈秦峥跟温妮的婚事。</p>
秦然夹了颗花生吃。</p>
大嫂一手抱着秦宝宝，另一手拿茶壶给秦然倒茶，“小姑，菜已经点好了，如果你还想吃什么就再点一些吧。”</p>
近来大哥大嫂都搬回家里住了，大哥有了高工资，他们也没有了养家的压力，因此大嫂手里有了些闲钱，现在也开始注重打扮了，她烫卷了发尾，让那张清秀的脸蛋看起来多了丝温婉。</p>
秦然微微笑着，“先吃吧，不够再点。”</p>
“嗯，工厂最近很忙么？”</p>
“是呀，天天加班到吐血，要赶制十万个产品呢，手指都干得脱皮了。”</p>
秦大嫂脸色感慨，“你真忙啊，不过忙那是好事，证明有收入。”</p>
“是这个理，就是忙得昏天暗地，想回趟家的时间都没有。”</p>
“没事，家里有我照顾着。”大嫂说到这里，挨近秦然一些，小声道：“小姑，温家刚才说，二叔这次结婚跟温妮得摆六十桌，你怎么看？”</p>
秦然略略思考，“爸妈怎么说？”</p>
“爸妈没说什么，就是我们家这边有那么多亲戚吗？”</p>
“温家那边的朋友估计比较多吧，这事还得到时候看看帖子发多少，若真的有那么多亲戚朋友，摆六十桌就六十桌吧，图个高兴。”秦然喝了口茶，眼神平静。</p>
不怪她对大嫂这么说话，实在是二嫂跟大嫂始终不同的，大嫂出生在贫困人家的家庭里，亲戚都在柴米油盐中被磨得没剩几个，有也是一些上不台面的人，双方父母出来吃饭的时候，大嫂的二叔还把剩饭剩菜给打包走了，不是说她二叔节约不好，而是那些饭菜那么多人吃过，都陌生人，也没剩多少好料了，因此秦然觉得太过……不知道怎么形容好。</p>
礼金的事情对大嫂不公平秦然可以补给她，毕竟现在秦家的条件好了不少，但如果她事事计较，秦然真的没办法都满足她，大嫂家中也是多子女，结婚的时候给了六万八，还被他们收了四万，只剩两万八当嫁妆带回来，秦家也没拿她一分一毫。</p>
如今温妮嫁过来，是带了几百万的嫁妆的，z市的房子，美国的全款外加一辆奔驰，这些嫁妆大嫂都看在眼里的，却还要让人家摆酒席都少摆那么十几二十桌，这不合情理，不是她看不起大嫂，而是大嫂太斤斤计较了，她也不看看温妮家里是什么做派，就要求人家事事都跟她一样，这太为难人了，传出去还被人以为他们家吃饱没事干就专挑温妮的不是呢。</p>
秦然这么说，大嫂就闭嘴了。</p>
她也不想跟大嫂说太多，免得说多了大嫂又要觉得因为温妮家境好，他们看不起她了。她转过头去，问秦二哥，“二哥，你跟温妮的婚期定了吗？”</p>
“嗯，过十几天就是订婚仪式了，到时候你还得回来一趟。”</p>
“好。”秦然点头，“到时候记得给我打电话，最近很忙，都在加班呢。”</p>
秦二哥微笑，“知道的，没什么事情不会打扰你。”</p>
“嗯。”</p>
宴席开始了。</p>
大家便纷纷低下头，开始喝汤，温家父母跟秦家爸妈聊得十分欢畅，看来温家的父母也不是那么刁钻的人，今日一见，谈吐和仪态都挺得体的，尤其是温母脖子上那一串翡翠玉珠子，绿得幽深润泽，一看就是上好佳品。</p>
其实秦大嫂也看出区别来了，当初她家跟秦家见面的时候，她爸妈穿着普通人家穿的粗衣布裤，哪像温家这么有派头，穿得一看就是有能力的商人世家。</p>
她心里不高兴肯定有，但是又能怎么办？人家家里就是有钱，不舒服也得忍着。</p>
事后，二哥的婚事就差不多敲定了，秦然这头在工厂忙，那头在家里跑，都是忙二哥的事情，秦母买这买那，高兴得合不拢嘴。秦然给爸妈打了一笔款，给二哥打了一笔款，还给大嫂打了一笔，余下的，她拿出五十万打给韩遇，卡上就没多少钱了。</p>
韩遇收到款后有些奇怪，坐在家里的书房给秦然发短信：【怎么给我划款了？】</p>
知道她在忙，便没有直接打电话过去。</p>
韩遇并不怎么喜欢去工厂，就很少过去，大部分时间，他都在书房里看医书进修，偶尔玩玩游戏，打打篮球，缓慢而惬意地享受着难得的假期。</p>
秦然的短信是中午才回的：【欠你的呀。】</p>
韩遇仍然不解，【欠我的？什么时候的事情？我怎么不知道？】</p>
【就是上学时候你不是给了我一张卡吗？里面几十万被我取走用了，现在还给你，以后那一千万也会还给你的，别说不用，你送的我东西和礼物我都收了，但这些钱是我跟你借的，借的就必须要还，现在有能力了先还你一部分，等工厂运转好了我就开始分期还你那一千万的款。】</p>
韩遇低头看着手机，久久没有动作。</p>
良久之后，他打下一段字，觉得不好，按键删掉了，斟酌了片刻，才慢慢打下几个字：【那个钱，我没想过要让你还，给你了，就任你处置。】</p>
看着这短信，秦然不禁莞尔：【不用啦，以前是因为走投无路了，所以很感谢你伸出了援手，不过我一直记得这是我借的，你不用无条件送我。现在我有能力了，理应靠自己去努力，你别推拒我，不然我会不高兴的。】</p>
有时候秦然想，在他们的感情里面，她对他的迁就是不是因为她欠他太多了，她不想这段关系越来越不平等，所以她会尽她所能去还钱，不是她想分得很清，而是分清一点，感情才可以平等。</p>
一个人，若是想活得有自己的个性和色彩，那就永远都要自强不息，或许她不能保证一两年内能还清那一千万，但是她不会不还的，到时候她还会多还一两百万，当是借钱的利息了。</p>
韩遇那边静了一会，电话就打过来了。</p>
秦然一边测试产品，一边把手机搁在脖子处接听，“喂，十五。”</p>
他倚在落地窗前，神情懒洋洋的，“韩小然，你这是什么意思呢？”</p>
秦然低笑，“没什么意思啊，先还你一笔钱嘛。”</p>
韩遇许久没说话。</p>
秦然又道：“你别想多了，我就是今天去打款的时候，看见户头里面的钱暂时够融资了，所以取了一笔出来，给了家里一些，剩下的就还你了。”</p>
“谁要你还我了？”</p>
她弯着眼睛笑，“欠债还欠天经地义，你别不要，因为就算你不要，我也不会管你。”</p>
韩遇微微笑，“这是逼我呢？”</p>
“算是吧，反正跟你借的钱就要还给你，你要不要，我以后不会跟你借钱了，我宁愿去跟学姐贷款每年还她一百多万利息我也不跟你借，不然每次还你都要费尽口舌，多没意思啊。”</p>
韩遇抿住唇，尾音绵长，“我还不是为了你好啊。”</p>
“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啊，但是我有能力可以自己生存，你不用事事这么胆心我，我自己有分寸的。”</p>
韩遇想了想，好整以暇道：“那行吧，既然你坚持，我也不说什么了。”</p>
“这样就好，爽快一点，彼此都好办事。”</p>
“嗯，你什么事情回来？”</p>
“我这两天不打算回去了，忙呢，现在是最后的包装阶段了，我等过几天产品完成了再回去吧。”她声音透着喜悦，再过几天，这个单子就完成啦。</p>
韩遇微微叹息，“那好吧，不过你要记得吃三餐啊。”</p>
“好，我继续忙啦，挂了，拜拜。”</p>
“拜。”</p>
那段时间秦然忙得神龙见首不见尾，一会跑公司，一会跑工厂，一会又跑秦家，韩宅，几头忙得陀螺转，她和韩遇一直没时间约会，偶尔出来也是吃个饭马上匆匆回去了，平日里靠着电话联系，还都是晚上凌晨聊得，秦然躺在床上，听着韩遇的声音，眼皮困得直打架，她通常都是听到自然入睡，韩遇微微无奈，把电话挂掉。</p>
十二月月底，意和安那边的十万件产品终于完成，简轶珩憔悴着神情去送货，都是给最后这几天忙的，那天早上九点，简轶珩去送货，秦然趴在办公室的沙发上睡着了，前一晚他们忙到早上八点，九点又开始安排送货，秦然这会是完全支撑不住了，躺在真皮沙发上沉沉入睡。</p>
应曦已经回去上班了，她的假期就一个星期，时间一到自然要回去的。</p>
夜里七点。</p>
简轶珩请全工厂的人吃饭，好不容易完成了首单生意，人心振奋，秦然跟简轶珩拿着杯子而站，感谢工厂的员工们，面上的笑意灿烂明媚。</p>
苏淮给秦然打电话。</p>
秦然低下头，从大衣口袋里摸出震动不停的手机，一看来电人，笑着接起电话。</p>
“喂，苏淮，找我有事？”</p>
“小秦然，这回是江湖救急了。”</p>
“怎么了？”</p>
“你现在有空吗？有的话千万要帮我一个忙，除了你，我也不知道能找谁了。”</p>
秦然无声无息笑，“有空呢，你说的那么严重，我听得小心肝噗通噗通害怕啊，到底怎么了？”</p>
“我去接你行吧？你在哪，地址给我。”</p>
秦然沉吟，“行吧，我在工厂，地址发到你手机上，你导航过来吧。”</p>
“马上到。”</p>
约摸四十分钟后，苏淮的车停在工厂一楼，秦然捆着白色围巾，格子帽，顶着寒流从工厂内跑出来，钻进苏淮的车里，脸色是白里透红的莹润，“找我什么事情？”</p>
“是大事。”苏淮说着，启动汽车，往城市中某个方向疾驰而去。</p>
秦然没说话，静静地等着他开口。</p>
苏淮望着夜色，未曾扭过脸来，“郁舒娆她失恋了。”</p>
“啊？”秦然吃了一惊。</p>
“我今天陪了她一天了，都没用，你们是好姐妹，我想让你去劝劝她。”</p>
“怎么分手了？”郁舒娆和路易斯，感情不是一直很好么？</p>
“路易斯的模特小蜜生了重病，路易斯去g市看她了，没给郁舒娆过生日，所以……”</p>
秦然凝神，“路易斯跟那个模特没断干净么？”</p>
“养了将近**年的女孩儿，关系有那么容易断干净么？”</p>
秦然不再说话。</p>
苏淮随手丢过来自己的手机，眉目凉淡，“这是那个模特的博客，你看看就知道了。”</p>
秦然下意识低头浏览。</p>
那个女模特的名字叫夏禾。</p>
她有八万多个粉丝。</p>
博客中，记载着她所有的事迹，包括她的出生和年少，里面有不少心情内容是关于路易斯的，虽然没说明名字，但是她用路先生来称呼路易斯，只要认识两人的，就不难判断出人物。</p>
夏禾从十七岁就跟着路易斯，她家境不好，离家出走来z市打工，又因为文化和年纪不够，辗转在冰冷的城市中，长期挨饿受冻，后来，她实在太饿了，走不动，就坐在地上等死，路易斯从她身边经过，那是个高大的男人，中国脸孔，却一副伟岸的身材，他怜惜她是个孤苦无依小女孩，于是给了她几百，把她当做流浪汉易阳怜惜。</p>
后来，夏禾就总是在那个路口等着路易斯，在她眼里，路易斯是她的长腿叔叔，某一天，她终于等到他，攥着他的裤腿怎么也不让他离开，路易斯最后把她带回了家里，他给了她一个温暖的家庭，路易斯供她上高中，上大学，还教了她很多人生道理，那时候，夏禾知道他是有老婆的，但是夏禾心里把他当成真命天子，要不是路易斯，她也不可能活过来，也不可能有崭新的人生。</p>
她试着勾引路易斯，那一年，她刚满十八岁，她知道路易斯有很多床伴，他是个abc，骨子里承载着外国人的思想，婚姻是婚姻，女人是女人，性是性，在他眼里，这些都是分开的，夏禾心甘情愿给他当床伴，报答他也好，当他的背后的影子也好，总之，她心甘情愿。</p>
后来路易斯也答应了，他们有过挺美好的两年，像情侣一样甜蜜的相处，路易斯经常带她出入酒局晚会，久而久之，夏禾也变得会交际起来了，她强行改变自己的乡村口音，学着城市人一样说话，她跟着路易斯学习，路易斯让她报英语她就读英语，让她报金融她就报金融，她什么都听他的，乖巧而柔顺。</p>
两年后，二十岁的夏禾上大学了，她也有了自己的第一个孩子，是路易斯的，她高兴地拿着单子给路易斯打电话，却换回他一句冰冷的打掉。在此之后，路易斯就不怎么见她了，她因为工作的事情搬到了g市，房子是路易斯买的，而他本人住在z市，一个月才来看她一两次。</p>
路易斯是个很有魅力的男人，夏禾想过忘记他，却怎么都是徒劳。后来的后来，路易斯去大学演讲的时候认识了郁舒娆，就像是命中注定，他青睐于她，而郁舒娆也迷醉在他的风采之中，当然，他从不掩饰自己的感情，便疯狂地追求郁舒娆，今天给她送玫瑰，明天给她送香水，郁舒娆深深感动，她跟路易斯一起去看电影，却听他说出自己有妻子的事情，郁舒娆决定不再见他，但是路易斯仍旧很喜欢她。</p>
真正有交集，是因为大一寒假的时候，郁舒娆去旅游，她病得很严重，躺在酒店里连起来的力气都没有，路易斯给她打电话，郁舒娆说自己病了，路易斯便立刻飞了去看她，他放下手头上所有事情，在酒店里照顾她，无微不至，不弃不离。</p>
怕她不接受他，他也从来没用逼迫她，总是抱着她，像个孩子一样依偎在她怀里，渐渐的，郁舒娆还是心动了，因为路易斯实在太好了，他对郁舒娆，温柔到能使她溺毙，而他也从来不瞒着她，去哪里，去见谁，他都如实相告。</p>
有时候郁舒娆知道路易斯去g市看夏禾，她就故意在晚上跟路易斯打电话，路易斯告诉她，他已经不爱夏禾了，之所以去看她，是因为把她当成妹妹了。郁舒娆心里虽然不高兴，可她同样知道路易斯骨子里并不是一个中国人的思想，她就故意去打扰他们，故意在晚间给路易斯打电话，开着视频和语言，跟路易斯聊四五个小时候，他从不挂她的电话，纵容她所有小心眼和任性。</p>
所以，尽管路易斯跟女人们还有藕断丝连，但他对郁舒娆是大大不同的，郁舒娆深知这一点，她也可以接受，她认为社会就是这样，路易斯这样优秀的男人，就算他不去撩女孩，也会有女孩去撩拨他，只要他心里最爱的人是她，不对不起她，郁舒娆是可以接受他的逢场作戏的。</p>
夏禾博客里更新最新的一条，是一张验血单，上面显示为阳性，夏禾怀孕了，她发了几个喜悦的笑脸，发了一张女人穿婚纱的照片，还艾特了路先生。</p>
秦然看到这里，大致上已经明白了，所谓的夏禾生病，是她怀孕了，路易斯赶去g市见她，只有两个可能，一个是想要这个孩子，另一个可能是想让夏禾打掉这个孩子，他走得很匆忙，连郁舒娆的生日派对都没参加。</p>
秦然怔了怔，“这个夏禾怀孕了。”</p>
苏淮叹了口气，俊脸有些阴郁，“是的。”</p>
“路易斯的孩子么？”</p>
“不知道，但是我听郁舒娆说，夏禾曾为路易斯打掉过两个孩子，如果这个还是路易斯的，那已经是第三个了，前两个是以前还没认识郁舒娆的时候怀的，夏禾很想要孩子，她觉得孤单，但是路易斯不喜欢孩子，除了洛杉矶那两个联姻出世的孩子，他不允许别人给他生孩子。”</p>
秦然倒抽了一口冷气，“夏禾也愿意这么做？”</p>
“路易斯养了她那么多年，在某种意识里，她已经完全把自己当成路易斯的所有物了，之前，路易斯因为郁舒娆想跟夏禾分手，她就自杀了，在博客上直播自杀，路易斯没办法，赶去g市看她，她怎么也不肯分手，后来路易斯只好答应郁舒娆，不分手，但是不再去看她。可每当路易斯跟郁舒娆闹不愉快，夏禾总能知道消息，她会给路易斯发消息，打电话，关心他，安慰他，所以很多时候，只要路易斯跟郁舒娆吵架冷战了，夏禾就会来z市看路易斯，或者路易斯去g市找她喝咖啡，那么几年，她都徘徊在郁舒娆跟路易斯之间，虽然没有越矩，也没有表示想和好的意思，但是很明显，她一直放不下路易斯，也在等，在她心里，她觉得郁舒娆才是第三者，但是她不会去向郁舒娆施威和辱骂，因为她是个聪明的女人。”</p>
秦然叹了一口气，“这样的关系，确实不好处理，夏禾打掉过两个孩子了，在她心里，她能为同个男人做两次这样的事情，一定是很倾心他的。”</p>
苏淮颔首，“所以这三个人，就这样纠纠缠缠，没有结果。”</p>
“不是四个人么？”</p>
苏淮扭头瞟她，“哪里有四个人？”</p>
秦然眼眸洞悉一切，“还有你啊，你不是心属舒娆么？”</p>
苏淮苦涩一笑，“我喜欢她又有什么用？她喜欢比她年长许多的，我并不是。”</p>
秦然没再说什么。</p>
夜幕下。</p>
华灯初上。</p>
苏淮的车停在一幢小区外面，苏淮驾轻就熟地停好了车，又领着秦然走进去，面色一派平静，两人一路上了电梯，抵达17层b座，大门虚虚地掩着。</p>
苏淮椅在门口一角，脸色黯然，“这是路易斯的房子，我不方便进去，你进去吧，劝劝她。”</p>
秦然本来想说点什么，但见苏淮绷着脸，似乎在克制着什么，她收回视线，点了头，推门而入。</p>
屋内没开灯。</p>
昏暗的客厅里，燃着几杯香薰蜡烛。</p>
郁舒娆的身子趴在沙发和茶几之间，脸歪在玻璃面的茶几上，发丝凌乱，一边拉纸巾擦鼻涕一边抽泣。</p>
秦然慢慢走过去。</p>
郁舒娆抬头看了她一眼，继续垂下睫毛哭。</p>
秦然蹲下身子，也不去安慰她，就轻轻摸着她的头发，声音温和，“难过就哭出来吧，会舒服一些的。”</p>
郁舒娆‘哇’地一声嚎啕大哭。</p>
秦然抱着她，轻抚背脊，“哭完就好了，乖……”</p>
郁舒娆哭了一小时左右，双眼通红，鼻音很重，问秦然：“小然，你都知道了？”</p>
秦然无比认真地点头，“嗯，都知道了。”</p>
她眼中的水汽越聚越多，趴在秦然肩头，哭得浑身颤抖。</p>
秦然轻轻摸她的头发，“舒娆。”</p>
“嗯？”</p>
秦然拿着手机，凝神望她，“你现在想吃饭吗？饿吗？”</p>
她以为秦然会安慰她的，可是她竟然没有，郁舒娆抬起眼睛看秦然，无力摇头，“不想吃，没有胃口。”</p>
“那你想出去散散步吗？”</p>
郁舒娆继续摇头，“也不想。”</p>
“那听听歌吧？我陪你。”</p>
“听什么？”</p>
“什么都好，我来帮你找歌吧？”</p>
她吸了吸鼻子，“随便吧。”</p>
秦然点头，她不擅长安慰人，最主要的是，失恋要靠自己去走出来，旁人讲再多都没用的，所以她只能呆在她身边陪她，尽量地转移她的注意力，她看着电脑里的歌单，忽然灵光一闪，点了一首《分手快乐》。</p>
“我无法帮你预言，委曲求全有没有用，可是我多么不舍，朋友爱得那么苦痛，爱可以不问对错，至少有喜悦感动，如果他总为别人撑伞，你何苦非为他等在雨中……”</p>
安静的屋子里，分手快乐的歌词徐徐萦绕。</p>
秦然把眼睛肿肿的郁舒娆揽在怀里，眼瞳异常宁静，“舒娆，如果他总为别人撑伞，你何苦非为他等在雨中？”</p>
郁舒娆一怔，眼泪就收了回去，她失神地扭过头，一动不动地望着笔记本荧幕上的歌词。</p>
“泡咖啡让你暖手，想挡挡你心口里的风，你却想上街走走，吹吹冷风会清醒得多，你说你不怕分手只有一点遗憾难过，情人节就要来了，剩自己一个，其实爱对了人，情人节每天都过，分手快乐，祝你快乐，你可以找到更好的……”</p>
“离开旧爱，像坐慢车，看透彻了心就会是晴朗的，没人能把谁的幸福没收，你发誓你会活的有笑容……”</p>
很多时候，秦然喜欢听听歌，很多想不通理不清的事情，歌词会劝你晴朗的。</p>
她坚信舒娆是个有理智的女孩，听得懂歌词的人，比千万句安慰都有用，她抱着郁舒娆，轻轻道：“如果他无法对你始终如一，你不要害怕，勇敢的放下，我们都能找到更好的。”</p>
郁舒娆安静地趴在她肩上，想了片刻，眸色里有了一丝顿悟的清醒，“小然，我也想去走走，我也想吹吹冷风。”</p>
“我陪你去。”秦然看着她，沉声说。</p>
郁舒娆点头，擦干眼泪，从地板上爬起来，秦然挽着她的手，安静地与她在一楼的繁华街区走走，苏淮已经回去了，他回到自己的车上，沉默地抽着烟，神情落寞。</p>
郁舒娆穿着一件长毛衣，她在街口的位置抬起头，车流来来往往，街灯橘黄，就似一幕幕走马观灯的场景，一盏接着一盏，她没什么表情地遥望着，雨丝从头顶跌落，掉在她的睫毛上，晕出了酸酸涩涩的味道。</p>
她一句话都没有说，就像一尊美丽的冰雕，站在街口一动也不动。</p>
秦然站在她身后。</p>
雨丝飘落。</p>
她们都没撑伞，也没有动，就那样静静淋湿在雨中，不知道过了多久，郁舒娆的眼眶模糊了，她斜靠在秦然的肩上，声音缓慢却有一丝坚定的力量，“小然，你能收留我吗？”</p>
秦然冰冷的手臂紧紧抱着她，轻轻点头。</p>
“我想清楚了，我要跟路易斯分手，我要搬离他的公寓，我也要离职，以后，我都不想再见他了。”</p>
秦然眉眼怜惜，却没有说什么，站在雨中，静静陪着她。</p>
郁舒娆重重呼吸一口气，抬起头，“我们回去吧，我要去收拾行李了。”</p>
明亮的公寓里。</p>
秦然在帮郁舒娆整理她的行李，这房子是路易斯的，里头有少许他的物品，郁舒娆走过来，把浴室里成双成对的牙刷和水杯投进垃圾桶里，一丝犹豫都没有，“这些东西都没用了，扔掉，我重新买。”</p>
“嗯。”秦然应了一声，继续低头帮她叠衣服。</p>
郁舒娆又拉开首饰柜，里头珠光宝气，全是路易斯给郁舒娆买的珠宝，他很喜欢宠女人，每个星期都会带郁舒娆去逛商场，给她买许多女孩梦寐以求的奢侈品，郁舒娆久久看着那堆珠宝，最后，她没有任何留恋，把那个柜子重新关上，“他买的东西，我一件都不稀罕。”</p>
秦然低着头的笑了笑，舒娆还是很有骨气的。</p>
整理好一切，只有一只小小的行李，她只拿了几套衣服，饰品和鞋子都没有拿，从卧室里走出去，她把车钥匙和门钥匙都丢在桌上，又把包包扔在沙发里，神情像一个高高在上的女王，“房子和车都不稀罕了，都不要了。”</p>
秦然噗呲一笑，见郁舒娆拿起剪刀，连忙阻止她，“不要放着就行了，别拿剪刀糟蹋了，多遭罪。”</p>
“这些东西我不要了，肯定有别人要，哼，姐要告诉她，就算姐不要的，也要毁了！”说着，一剪刀下去，把几个名贵的包包都剪了个洞，然后，她哈哈大笑起来，又进了卧室拉开衣橱，开始动手剪衣服，“看夏禾到时候怎么得意，到时候，她看见这些东西，估计脸都气绿了！”</p>
秦然好笑地看着她，“算啦。”</p>
“不能算，姐花了七年青春在他身上，不报一回仇，心里咽不下这口气。”郁舒娆义愤填膺。</p>
秦然忍俊不禁，就随她去了。</p>
郁舒娆正剪得高兴，口袋里的手机响了起来，她看了一眼，利落挂了。</p>
看样子电话是路易斯打来的。</p>
秦然在一边看着，都快替她喝彩，这等潇洒，才像过去那个厉害姑娘郁舒娆嘛。</p>
手机持续不断地响着。</p>
秦然似有什么预感，拿着郁舒娆的行李走到客厅等她。</p>
郁舒娆挂了四五个电话后，终于忍不住皱起眉，滑健接听，“能不给我打电话么？你好烦。”</p>
路易斯在那端一怔，接着紊乱的呼吸平静下来，有些松一口气似的，沉声道：“你没事就好。”</p>
“我能有什么事情？还是你巴不得我出什么事情？”</p>
路易斯默了片刻，声音有些沙哑，“娆，对不起。”</p>
她面无表情地低下头，“不用对我说对不起，既然你已经做了，我们分手吧。”</p>
“可以不要这样么？”他声音紧绷，恳求她，“我那晚喝多了，不知道和我过夜的人是她，娆，我一直想让你为我生孩子的，我以为她是你，才……”</p>
郁舒娆冷淡地打断他的话，“可以别找这么扯的借口么？”</p>
他声音压抑，“我没有必要骗你。”</p>
“既然你想我为你生孩子，为什么你不结婚？你连一份安稳和承诺都不肯给我，七年了，我跟你提过多少次了，你每次都敷衍我，路易斯，我已经对你彻底失望了。”</p>
“娆……”他轻轻唤她的名字，音色沉抑，“那张纸对你就那么重要么？”</p>
“是。”</p>
路易斯不再说话了。</p>
郁舒娆正想挂电话，就听他低低地说：“夏禾的孩子，我不会让她生下来。”</p>
郁舒娆冷笑，“生吧，她都跟了你十几年了，明年她就三十了，模特这行也待不下去了，你耽误了人家十几年的青春，为她负责吧，而我，会重新寻找我的另一半……”</p>
“我不准许。”</p>
“你这样真没意思。”</p>
“娆，我不同意分手，你不可以分手。”</p>
“为什么不可以？感情都是双方的，当你出轨的时候没考虑过我，那么，今天你必须接受这个惩罚，路易斯，当一个女人对一个男人连恨都不想，就证明这个男人没有一点地方值得女人留恋了，别像一个女人一样哭哭啼啼，分手了，从此各自安好吧。”</p>
“娆，你别这样，夏禾的事情，我会处理好的……”他的声音极度沙哑难听。</p>
郁舒娆低下头，发丝掩盖了她半边脸颊，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她淡淡道：“其实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也累了，或许曾经对你有很多期待，一直坚信陪我到最后的人一定是你，可是，今天我终于看开了。路易斯，七年了，这七年都不足以让你有冲动想娶我，我想往后，你更不会有娶我的念头……”</p>
“夏禾的事情我会处理好！”路易斯打断她的话，声音急切，“娆，我现在就在车上，我马上去g市，我解决完这个事情就会马上回来找你，我以后再也不见夏禾了，你别生气，不要分手，也不要离开我。”</p>
“分分合合这么多年，我累了，不想在走下去了，不管你是不是真的会和夏禾分手，不管她的孩子生不生，也不管你以后是不是结婚，我想这些事情，以后都跟我无关了。”</p>
“我说了我会解决这个事情的。”路易斯红了眼，声音痛苦，“我只想跟你在一起，这一生，令我心动过的女人只有你，娆，我要你陪在我身边，一辈子。”</p>
“我已经不爱你了。”</p>
“你撒谎！你前几天还说你爱我。”</p>
她轻笑，态度冷淡，“信与不信，由你自己决定。”</p>
“我不信。”</p>
“随你吧，再见。”</p>
说罢，郁舒娆挂断电话，原本她想摔了那个手机，可是后来想想，其实没必要那么偏激，路易斯不是那种小气的男人，她糟蹋了什么，不过是辜负了那东西的一番美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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