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159 血液报告不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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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面，秦然要去洗碗，韩遇说时间太晚了，非拉她去睡觉了，秦然却没有丝毫睡意，心情太振奋了，裹着白衬衣在客厅里走来走去，头顶是璀璨的水晶吊灯，秦然默默看了一会，又把目光游离到黑色的玻璃楼梯上，心想这海景房还是复式的，没有他以前住的那个房子大，但总体更符合年轻人的审美观，所有摆设都在无形中透着一股时尚和名贵的味道，秦然也算半个艺术家，她看得出来，这些摆设大到家具小到一个相框，都是出自名家之手的。</p>
果然是万恶的资本家啊。</p>
浴室的门打开了。</p>
韩遇裹着白色的浴巾走出来，他刚洗完澡，微微偏着头，一边擦头发一边走着，轮廓冷冽俊美，短发湿湿的，贴在洁白的耳廓边缘，漫不经心中散发出一股性感的迷人味道。</p>
秦然安静地凝视他，长得真好看啊，她眨了眨眼睛，问出心里的疑问，“十五，我晚上睡在哪个房间？”</p>
韩遇略略想了一下，坐在沙发上，浅淡的眸色随着他的思绪渐渐转深，很违心地说：“那个客房都没人收拾的，很脏，你晚上还是睡主卧室吧。”</p>
秦然咬着嘴唇，不太愿意，“我要是睡卧室了，那你睡哪里啊？”</p>
韩遇无声挑起唇，眸光一转，讳莫如深地看她，显得有些可怜，又有些委屈，“我睡客厅就好了啊。”</p>
“哪怎么可以……”</p>
他把问题抛回去，“那不然怎么办？干净的卧室只有一间。”</p>
秦然蠕唇，“那这样吧，你睡卧室，我睡客厅好了，我以前经常睡客厅的，皮糙肉厚习惯了。”</p>
这个韩小然……</p>
韩遇脸色一冷，慢悠悠道：“那怎么可以，你是客人，我要是让你睡客厅显得多刻薄？”</p>
“没关系啊，我们都很熟了。”</p>
“多熟？”</p>
秦然回答不上来。</p>
韩遇走到透明的玻璃酒柜上，拿出一瓶红酒，自己倒了一杯，又握着酒杯回到沙发上，懒洋洋一靠，眸光时深时浅，似乎在斟酌着什么，唇角浮出一抹古怪的笑容，“卧室还是你睡吧，我在客厅将就一晚就行了，很晚了，你去休息吧。”</p>
秦然站在他身后。</p>
因他背着她，并不能分辨他的情绪，她往黑色的楼梯走了两步，停了下来，然后踌躇不前，望着他漂亮的黑色脑袋，有些不忍心地说：“感觉客厅好冷，要不我们都睡卧室吧？你睡床，我睡地上好了。”</p>
韩遇侧过头来，英俊的脸孔在灯光深处剪成冷锐的弧度，“你不怕事情传出去，名声被我毁了吗？”</p>
她握着扶梯，眼瞳宁静，“不怕，反正我这辈子都不会结婚了。”</p>
他回来了。</p>
她要默默守着他，这辈子，再不相亲了，也再不结婚了。</p>
五年过去了。</p>
对他的感情没有被搁浅，反而是像佳酿一样随着时间的流逝沉淀得更深更浓，既然放不下，逃不开，索性就这样纠缠着吧，比起永世分离的痛苦，或许她更愿意承受在一起后隐瞒病情的痛苦吧，至少，她还拥有他不是么？</p>
韩遇一怔。</p>
莫名地对这句话有些伤感。</p>
她回到他身边了。</p>
还是像很久很久之前一样，是他生命里的挚友，可是她还是不打算结婚么？</p>
最终。</p>
他慢慢站起身。</p>
就这样吧。</p>
无所谓是什么结果，只要能在一起就够了，不要去追寻什么未来，也不要去追寻什么婚姻，越追寻越痛苦，反正她不结婚，他大概也不会结婚了吧，那么就一起长伴彼此之间，温柔守望吧。</p>
她若要做不婚族，那他就陪着她，一起做不婚族吧。</p>
两人上了楼梯。</p>
韩遇去衣橱里给她找被子。</p>
秦然坐在地上，身后的落地窗外是汹涌的夜海，安静的房间里，只有海潮拍打在礁石上发出的回音。</p>
睡觉前听听海声真不错。</p>
秦然抱着自己的膝盖，凝神细听。</p>
韩遇拿了被子，便自己往地上一躺，温声对秦然说：“今晚的天气有点热，我想睡地上，床给你睡吧。”</p>
“地上凉。”</p>
“没事，我就想凉一点。”</p>
秦然只好起身上床，抱了个枕头，又问韩遇，“十五，要不要关灯？”</p>
房间的灯控就在大床的左侧上。</p>
秦然伸出手去就可以关灯。</p>
韩遇静静地躺着，声音没什么起伏，“你怕不怕黑？”</p>
“我还好。”</p>
“你要是怕黑，就留一盏壁灯，你要是不怕，就都关了吧。”</p>
“好。”</p>
秦然伸出手，全关上，又打了一盏暖黄色的壁灯，光线舒适，满室的迷离暖融。</p>
她慢慢躺下。</p>
房间里开着空调。</p>
又凉又舒服。</p>
秦然把被子盖上，舒服地感慨了一声，已经很多年没睡觉的时候吹空调了，在公司，她一直是吹着风扇入睡的，每每半夜要被热醒一回。</p>
那端。</p>
韩遇仿佛已经入睡，睫毛紧紧闭合着，幽长安谧。</p>
秦然没有睡意。</p>
翻了翻身，侧过身子，长发披散在背上，美丽卷曲，她抱着枕头，有些试探性地望着韩遇，“十五……”</p>
“嗯？”</p>
“你睡着了没？”</p>
他轻轻微笑，声音温柔，“没有。”</p>
“嗯。”</p>
壁灯下。</p>
韩遇睁开眼睛，眼底一片幽深清明，显然也是没有睡意的，低声问她，“你睡不着么？”</p>
“嗯，我还想跟你聊聊天。”刚刚和好，她心里还有很多话想问他。</p>
“好吧。”韩遇坐了起来，挪动几下，靠在大床的最边缘，撑着下颌，从下往上仰视她，脸庞恍惚，眸色却深深，“你要聊点什么？”</p>
“你说的不想打破原则，是不是因为第四年那件录影事件？被丑陋的阴谋陷害，所以很讨厌这种见不得人的阴暗事情？”</p>
他脸上没什么表情，想了很久，才轻轻点头。</p>
“算是吧，以前没有能力反抗，现在有能力反抗了，应该让自己活得清清白白的。”</p>
“那你为什么还要帮我？”为什么要为了她，放弃自己的原则。</p>
他嘴角的弧度一勾，伸出手去摸她的头发，嗓音动人，“我没有放弃原则，因为我并不打算收礼，老太太有病，我行个方便给她就是了，不一定要收礼的。”</p>
秦然一愣，沉默了，“都是因为我……”</p>
“没有关系的。”他打断她的胡思乱想，握住她的手，眼神溺爱缱绻，“我是医生，帮帮有需要的病人也是应该的。”</p>
“但我觉得你是为了我帮我。”</p>
“既然你这样觉得了，就要好好努力的经营公司啊，家庭压力不是很大么？我也希望你的公司能壮大，早日轻松。”</p>
她眼眶热热的，用鼻音软软嗯了一声。</p>
韩遇低笑，“还有，刚才在商场里的问题还没有回答我呢，你是不是因为家里，才没有继续画画的？”</p>
“嗯。”</p>
“那以后还打算拿画笔么？”</p>
秦然想了一会儿，有些茫然，“或许会的吧，不过不是现在，目前重要的是养家，或许以后我会把画画当成业余爱好吧，有时间就去写写生，画画东西，而该忙得还得忙，这样才不会跟社会脱轨，小十五，你觉得好不好？”</p>
他摸她的脸。</p>
而后。</p>
身子仰高一点，慢慢坐到床上去了，倚靠在床上另一侧，与她平视，声音轻缓，“好，你怎么决定，我怎么支持你，最重要是心中要有希望，一切才会成真。”</p>
秦然眼底开始湿润。</p>
十五。</p>
大概是这个世界上最了解她的人了吧，他知道她要什么，虽偶尔有小强迫，但在大事面前，他永远是最支持她的那一个人，这比千万句我养你要来得动人，因为她需要的不是缥缈的承诺，而是全心全意的鼓励。</p>
秦然抱着枕头，朝他的方向挪近了一点，“一想到你第五年在治疗中心接受治疗，我就觉得我很对不起你，如果那时候，我能知道你的情况，我就算是去借钱破产也一定去美国看你。”</p>
韩遇低笑，“说什么傻话呢，我现在不是好好的么？”</p>
“虽然是这样说，但是心里还是过意不起，我辜负了你对我的期望。”</p>
他垂下睫毛，脸孔一片宁静温暖，“没关系。”</p>
秦然静静地望着他。</p>
韩遇又问：“那么你呢？被家里逼着去相亲日子很不好过吗？那个易阳的事情……你想不想跟我说说这个经过呢？”</p>
说实话，他很好奇的，只是他不想去逼她，如果她愿意说当然皆大欢喜，如果她不愿意，他也不会强迫她的。</p>
秦然唇角一翘，“那会嘛，确实是挺压抑的，而且那些相亲对象十分奇葩，有个怀疑我整容了，还要让我去医院检查呢，还有一个，在网上看了很多美眉卸妆前后的照片，非要带我去游泳，让我卸妆给他看。”</p>
韩遇噗呲一笑，“那你应该告诉他们，老纸这是纯天然，无污染。”</p>
秦然摆手，笑容深深，“直男癌别提了，真是哭笑不得，还有个男的告诉我，他娶老婆就是为了生活，如果选择结婚，那就要接受柴米油盐平淡的生活，他说，他娶老婆就要娶贤惠的，一年四季给买四套衣服，两套短袖，两套长袖，至于其他化妆品啊，节日礼物啊，去外面的饭店吃饭啊，还有做指甲美容什么的，那些通通是没有的，说女人就是素颜最美，如果打扮得跟妖精一样，他是不会要的。”</p>
韩遇喷笑，言辞讽刺，“叫他去娶个充气娃娃过日子吧。”</p>
秦然一怔，垂下睫毛来看他，笑容揶揄，“十五，你刚刚说了什么？充气娃娃？我去啊，原来你是这样子的小十五。”</p>
韩遇也不恼，似笑非笑，“那这话说得不对吗？”</p>
“这话对是对，只是这个词啊，特么的污啊，我都不敢直视了。”</p>
“留美的人，有几个是不懂些内涵词的？就算自己不说，也被身边的人耳濡目染了。”</p>
秦然吃吃笑，“我听说啊，留学的人通常都很开放，随随便便就约炮的，很多人都有炮友，十五啊，你有没有啊？或者说，你有因为寂寞去约炮过啊？”</p>
韩遇冷冷瞪她，唇角却有笑意，“你看我学的专业，像是会空虚寂寞的样子吗？我有哪个时间么？”</p>
秦然憋着笑，“那我就不知道了，我人又没在，看不见摸不着的，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咯。”</p>
他伸手扣她板栗，面容黑沉，“你丫的，这么多年没见，嘴巴还是这么伶俐，想找揍了是不是？”</p>
她甜甜微笑，“天生的，你嫉妒不来。”</p>
韩遇终于忍不住了，眼眸一弯，噗呲一声笑了出来。</p>
“宝贝。”</p>
“嗯？”</p>
“这些年来，你有没有很想我？”夜色中，他的声音很低，很怅。</p>
秦然抬头看他，“这个问题刚才不是问过了么？”</p>
“嗯，再问一遍。”</p>
她轻轻笑，“想啊，必须想啊，都什么交情了，不想能正常么？”</p>
暖黄的微光里。</p>
一只洁白的手落在她背上。</p>
轻轻一带。</p>
她被他拥入怀中。</p>
淡淡的清香沁入鼻尖。</p>
秦然静静被他抱着，满心的温暖和柔情，“我也想你。”</p>
吻了吻她的额头。</p>
他又说：“还有，对不起。”</p>
秦然错愕。</p>
再次抬起头看他，“对不起什么？”</p>
“五年前，在酒店的事情。”那天晚上强迫她的事情，至今都在他脑海里，深刻不去，那晚她绝望的哭泣，他没有理会，她剧烈的挣扎，他也没有理会，毫无理智的侵犯了她……</p>
秦然陷入了沉思。</p>
不知道过了多久。</p>
她的头颅在他怀里动了动，眼珠静静的，闪过一丝晶莹的泪光，“没关系，我已经不生气了。”</p>
“你不生气了？”</p>
秦然轻轻点头，“是我惹你生气的，我不怪你。”</p>
他震惊。</p>
“可是我对你做了那样的事情。”</p>
秦然默了默，“都已经发生了，也不能怎么样了，就那样吧，没事，我已经看开了。”</p>
况且。</p>
她心里其实也是愿意的。</p>
十五对她那么好，能把第一次给他，她不后悔，虽然那段记忆很不美好，但只要不去想，就没那么觉得难以接受了，或许因为对象是他，所以她轻易就原谅了，这个世界，她谁都可以不喜欢，就是不能不喜欢他。</p>
韩遇慢慢收住手臂，更紧抱住她，“你是说，你不介意跟我发生这样的事情？”</p>
“已经发生了，不能改变了。”</p>
“我不要听你说这个，我就想知道，你是不是不讨厌跟我这样的？”韩遇小心翼翼地问她，生怕她露出厌恶或者惊惧的眼神。</p>
秦然想了想，低声道：“我也不知道，就是不恨你。”</p>
闻言。</p>
他的呼吸忽然停住了。</p>
气氛也一下子静得诡异。</p>
他眼眸漆黑，屏息着，眼角眉梢浮出难以掩饰的喜悦，“这样说来，你其实是不抗拒的？”</p>
“我也不知道。”</p>
“韩小然。”</p>
“嗯？”</p>
“你肯定是不抗拒的。”</p>
秦然不知道说什么，对感情和感觉这种事情她也很迟钝模糊，或许应该说，是没怎么接触男性的关系吧，从小到下，她只喜欢过十五一个人，也只跟他一个人亲密的相处过，所以她不知道自己对待别人是否也是这样子的，可是如果换了别的男人，她就连跟对方说话吃饭都不想，更别提是亲亲抱抱了。</p>
所以归根究底。</p>
她发现自己竟然真的是不抗拒的。</p>
可是她才不要承认。</p>
不然十五一定会很得意的。</p>
所以她还是沉默好了。</p>
“韩小然。”过了好一会，韩遇又轻声喊她。</p>
“干嘛？”</p>
“今天晚上在清吧洗手间说的那个事情……”他欲言又止。</p>
“什么？”</p>
韩遇顿了顿，哑声试探道：“你要不要真的看看？”</p>
“看什么？”</p>
他的笑容更加深邃了，三分邪奸，七分诱惑，“就是看看小弟弟啊。”</p>
“……”</p>
秦然怔忡。</p>
良久良久之后。</p>
红霞满脸。</p>
她不自然地从他怀里撤退出来，翻了身，很别扭地掀了被子躲进去，声音闷闷，害羞极了，“不要，我要睡觉了。”</p>
“喂，韩小然。”他不让她睡，也跟着翻身，隔着被子，将她团团抱住，温热的呼吸，轻轻洒在她的耳根处，“别那么快睡觉，再聊聊吧。”</p>
“不要。”秦然不肯露出头来，“我睡了，明天还上班呢。”</p>
“明天是星期日……”</p>
他音色低哑，轻易的戳穿了她的借口。</p>
秦然宁死不屈，紧紧捏着被角，决不妥协，“星期日我也要上班。”</p>
“乖嘛……”韩遇哄她，伸手扯她头上的被子，“先别睡，我们来聊天吧。”</p>
这声音听得秦然鸡皮疙瘩。</p>
她低喊：“不要。”</p>
“那你从被子里出来，别这样闷着头，会缺氧的。”</p>
“不要！”</p>
他冷冷啧了一声，眼眸微眯，身旁的气温就仿佛降下了几度，“韩小然，你听不听话？”</p>
秦然才不上他的当，闷声闷气，“我喜欢闷着头睡。”</p>
“真的会缺氧的。”</p>
“没关系。”</p>
韩遇没说话了，又伸手拉了拉被子，秦然还是不肯松手，韩遇真怕她闷坏了，寒着眼眸，阴鸷道：“我数到三，你要是还不出来，我就不客气了。”</p>
“一。”</p>
“二。”</p>
“三。”</p>
秦然心里一颤，赶紧掀掉了头上的被子，脸颊红彤彤的，有些害怕地看着他，就像一只受了惊的小鹿，眼珠漆黑湿润，“好嘛，掀掉就是了，但是真的困了，我睡了。”</p>
韩遇撑着下巴，眼睛一划拉，懒洋洋的落在她脸上，暧昧吹气，“可是我没有睡意。”</p>
“那你去数绵羊。”</p>
“……”</p>
韩遇眸色一沉，极力忍住想掐她脸的冲动，控诉道：“你刚刚睡不着我都跟你聊天的，现在我睡不着你就叫我去数绵羊。”</p>
“可是我真的好困了嘛。”秦然不以为然，她才不要跟他聊天呢，再聊下去，就要被拆吞入腹，晚节不保了。</p>
“骗人。”</p>
“真的没有骗你，不然你看，我眼睛都红的，眼皮太酸了，都开始打瞌睡了。”她指着自己的眼睛，来证明她真的没有说谎。</p>
果然。</p>
韩遇低下头来，很认真很安静地盯着她的眼睛看，湿漉漉是看出来了，红血丝倒一条都没有，他臭着脸色，满脸的不高兴，“你骗我。”</p>
“没有啊。”秦然深深叹了一口气，“我真的困了，你不信也没有办法。”</p>
说完。</p>
她就不再理他了。</p>
自己侧着身子，闭上睫毛。</p>
等了一会。</p>
韩遇还是没有躺下来，他不死心，又伸手推她的后肩膀，秦然放轻呼吸，尽量装睡不搭理他。</p>
“韩小然……”</p>
身后的男人靠近了一些些，垂下头，在她耳根上轻轻细吻。</p>
秦然不自在地缩住脖子。</p>
“你别闹，不然你自己到地上去睡吧，我真的很困了，要睡觉了。”</p>
韩遇咬牙切齿，“你继续说谎，反正骗不了我。”</p>
秦然的睫毛颤了颤，忽然一个大大的反转，把韩遇给熊抱住了，面容上刻着深深的无奈，“真的别闹了，我不喜欢这个的，好好睡觉，行不行？”</p>
韩遇沉默了，声音低沉，有些不解地问：“你不喜欢？”</p>
“嗯。”</p>
“为什么？”</p>
“我也不知道。”她嗓音里带了意思哀求，是真的很不喜欢，不是掩饰的，她缓声说：“内心怕这个，你别闹腾我了，求你了。”</p>
韩遇一怔。</p>
收回自己的抚摸她脸颊的手。</p>
然后。</p>
他慢慢仰躺在枕头上，望着天花板，似乎在思考着什么，眼中的**渐渐沉下去，变得深沉莫测，“韩小然。”</p>
“嗯？”</p>
他抿了抿唇，最终还是没有问下去，但他大概已经明白了，因为五年前他强迫过秦然，导致她内心生出了对这方面的阴影和恐惧，她害怕别人触碰她。</p>
虽然从面上和态度上看不出来，但如果真的进入了实战，她的痛苦就会显露出来了。</p>
黑暗中。</p>
他轻轻喟叹一声，“睡觉吧。”</p>
“好。”</p>
“明天带你去吃好东西。”</p>
秦然眼睛一亮，对吃的她向来不抗拒的，“吃什么啊？”</p>
韩遇知道她喜欢吃的，低低一笑，无尽的温柔，“你想吃什么，我们就去吃什么，吃完再送你回公司。”</p>
她甜甜微笑，“好。”</p>
*</p>
周一。</p>
秦然又开始忙碌的工作。</p>
她打开电脑，国外的报价单已经回复消息了，对方公司称能接受她的报价，让她打印合同传真，签完双方的名字，对方就会给她打货款了。</p>
大单成功了！</p>
秦然眉色一喜，鼠标动动，把英文合同打印出来，签上名字，再盖上公司的印章，传真到那家国外公司指定的传真机里，没想到这笔生意做成了，真是不枉她花了一上午做报表啊，太好了。</p>
传真一过去。</p>
秦然桌前的电话就响了起来，全是来询问四千件科技零件的事情，秦然内心觉得怪异，怎么询价全是问四千件的？难道商场里断货了？她略略思考，把原来报价的36元提到48元一件，静观其变。</p>
商场里做生意都是有规矩的。</p>
货物充足时它是一个价格。</p>
而货物断货时它又是另一个价格了。</p>
秦然觉得事有蹊跷，便打电话到代理那边询问货物情况，代理那边说工厂被人查了，现在不能开业，因此他们供不出货了，市面上也就跟着断货了。</p>
秦然握着电话，嘴角微微一翘，市面上断货了，她手中那四千多件货物就成了断产的珍贵货品了，她眼珠一亮，高兴坏了。</p>
市面上断货了。</p>
她短时间内要发财啦！</p>
接下来有公司询价，她都报70元一件，前面询价的回头来要货，秦然又反口说货出掉了，现在这个行情，48元一件出掉就亏了，她又不傻，今天这个货物价格要翻倍了，做生意就是这样的，货物充足时一个态度，货物缺失时又是另一个态度了。</p>
众多电话之中，有一个电话是上周五那个黑心公司打过来的，说上周五已经谈好价格了，36元一件，付她现金。</p>
秦然坐在办公桌前，笑得一脸的高深，“抱歉哦，那个产品上周五是36元一件，但今天是80块钱一件了噢。”</p>
秦然特意报了最高的价格给他。</p>
那天她还很委屈，没想运势一来，因祸得福了。</p>
那家公司害得她崴了脚，这个仇如果她不报，她就不叫秦然了。</p>
这就叫风水轮流转。</p>
秦然知道他们为什么回头来找她，因为那家公司手中有一个大客户要了整批货，一共是十万件，那大公司的仓库刚好缺四千件，这四千件就在秦然手里，他们本来想坑秦然签单，秦然没签，他们一副无所谓的态度，反正她不供货还有大把人供货，但周一整个市面上都没有这个产品了，所以他们就同意给秦然现金了，要是没这四千件产品，他们就出不了货，出不了货延误了交货货期，那个大客户那边的项目进度被影响的话，就不会再跟他们合作了，所以今日那个公司就是付出一切也要保住名誉了，就算不赚钱也不能失去那个大客户。</p>
这种大客户，就是火不烧到自己眉毛就不怕的，现在他们那边有危机了，就转过头来对秦然点头哈腰了。</p>
周五那天他们要是不坑她，按说的话给现金诚信交易，今日也不会陷自己进危机。</p>
不过秦然才不不同情他们，她也是做生意的，不趁这个机会大宰他们一顿给自己报仇，那她就是傻x了。</p>
那公司的员工显然接受不了秦然的新报价，沉默了很久，才沉声道：“秦小姐，之前我们说好了，是36元一件的。”</p>
秦然冷笑，“80元一件，你要就付现金，不要就算了。”</p>
秦然在市面上报价80元一件，别人向她拿货再出货，至少要达到100元一件，所以现在那家公司直接向她要货是最便宜的价格了。</p>
那个员工沉默了很久很久。</p>
“这样吧，秦小姐，我去跟经理商量一下，你给我们点时间，行吧？”</p>
秦然转着手里的笔，落地窗外万里晴空，跟她的心情一样，秦然笑了笑，“去吧，顺便跟你们经理说清楚，我只收现金的。”</p>
“好吧，那您手中的货暂时不要出掉，等我们消息，好吧？”</p>
“那你们可要快点啊，慢了我保不齐会出掉一两百件的。”</p>
那员工一顿，“好吧，稍等十分钟。”</p>
然后电话就挂断了。</p>
秦然悠悠放下座机，眼中精芒流转。</p>
80元一件啊。</p>
如果成了，她何止赚是两万啊，原来的价格，四千件只能赚两万，但现在不一样了，如果这单成了，她就赚十九万多了，相当于半年的收入了。</p>
哈哈，因为被戏耍崴了脚，现在却换回了十几万，只能说老天开眼，她要发了！</p>
过了十几分钟。</p>
那个公司又打电话过来了，似乎是经过了讨论，那员工低声道：“这样吧，秦小姐，我们也不跟你砍价的，一件就70元，四千件全要，给现金，你看能不能行。”</p>
秦然的睫毛微微垂着，态度坚决，“不行，80元一件，一分不少。”</p>
她不信那个公司敢得罪那个要十万件货的大客户，因为失去那个大客户，他们将失去更多的利益，那些利益当然不止十几万，人家可是赫赫有名的公司，跟秦然这种小虾米公司可不一样，员工三四百名呢，吓死秦然了。</p>
那员工沉吟，“秦小姐，我们是真心想跟你合作，也这么爽快了，你要是一步不让，这个生意是不好谈了。”</p>
“哦，那你们找别人吧。”</p>
秦然就要挂电话，反正她也不会跟他们有下次合作了，爱谈不谈。</p>
“等一下。”那个员工喊住她，“秦小姐，您在等一下。”</p>
秦然满眼的讽刺，徐徐低笑，“我很忙的，你们直接告诉我结果吧，80元一件，要还是不要？”</p>
那员工叹了一口气，“好吧，秦小姐，你真是太会做生意了，我说不过你，那就80元一件吧，你开好单子就送过来，我准备现金给你。”</p>
“那可不行。”秦然翘起长腿，眼角凉薄，“我公司现在没人，不送货，你们自己带现金过来取货吧。”</p>
她这次不会傻了，手中有筹码，就让他们跪舔吧，反正人善被人欺，要不是他们先欺负她，她怎么会为难他们呢？这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十分公平。</p>
“可是我们这边也忙不开。”</p>
秦然喝了口热茶，无声一笑，“那你考虑好了再给我打电话吧，要是不能派人过来，你就去跟别人买货好了，一点事情磨磨蹭蹭，以为别人都像你们那么清闲？一件事情可以讲一两小时都没结果？”</p>
秦然讲得极其刻薄。</p>
那员工默默忍受着，似乎也是不想在跟她斗缠了，终于松口，“行吧行吧，那我叫个人过去点货，秦小姐，你的地址在哪里？”</p>
“际国大厦b栋26l间。”</p>
“好的，我这就安排人过去取货，秦小姐，您也把产品准备一下吧。”</p>
“行。”</p>
秦然挂了电话，笑得肩膀都颤抖了。</p>
她是住在a栋的，但是她故意报成b栋，就是要耍一耍他们，给自己好好报下仇，就让他们的员工先去b栋跑一趟，走错了再来a栋找人吧。</p>
电话刚收线，公司的门就打开了，苏倾背着公事包走进来，见她心情好到不行，也眉开眼笑的，“什么事情这么开心啊？”</p>
“刚做成了一笔大生意，等下给你分红。”秦然并不是小气的人，这单生意赚了十九万，她会分两万给苏倾的，感谢她这一两年来对她的帮助，本来以苏倾的能力，秦然最少要开八千元工资给她的，但是她支付不起，所以苏倾就自己改口说她当兼职的就行了，只要有个地方给她住，有三餐给她吃，工资开两千就够了，其他的收入，苏倾说她自己想办法。</p>
苏倾脸色一喜，“哦？是多大的单子啊？”</p>
“三十几万的单子。”秦然笑了笑，站起身，把那个外国公司传来的单子拿给苏倾，“倾倾，这张单子也是成的了，你先把货物准备一下，等货款一到位我们就出货。”</p>
苏倾接过那张单子，浏览了一下，眼睛发亮，“哇，这也是好单啊，最近好消息这么多。”</p>
秦然唇角的笑意掩盖不住，心情无比的美丽，“是啊，看来我的运势是到了，要走事业上颇，要发财啦。”</p>
“那你可不要忘了我啊。”苏倾也替她高兴，笑盈盈的，“不过你最近确实运气很好，跟你们家十五都和好了，嘿嘿，昨晚穿回来的鞋子是名牌的吧？带回来的那个包包也应该是噢？你们进展到哪个地步了？”</p>
秦然瞪了瞪眼，“才不是你想的那样，是因为他把我的鞋子和包包全扔了，我没有办法，才背他的回来，回头还要拿去还给他的。”</p>
苏倾笑得意味深长，“其实吧，小然，我觉得他既然给你了你就背吧，一个男的也不可能背女士包包穿女士鞋子啊，摆明了是要送给你的，而且你们关系那么好，用着也没有所谓啊，我还好羡慕呢，要是有人给我买名包和名鞋，那我立刻不废话嫁了，不过前提得那个男的有十五这么优秀啊。”</p>
说到这里。</p>
秦然的眼眸又黯淡了，“你想得太好了，你也知道了，我身体有缺陷，而且十五现在有女朋友，那个殷雪儿你又不是没看见，那么漂亮，哪是我这个好基友可以比得上的？”</p>
“是吗？”苏倾凝着眉头，有些不以为然，“我怎么看不出他喜欢那个女的啊？而且是压根就不上心，不然为什么在清吧里就不理她直接拉着你走了啊？要是对她上心，会把她扔那里自己走掉吗？是，殷雪儿是长得很好看，人也高挑，知性，温柔，但是不一定代表韩遇就喜欢那样的啊，我看韩遇对你，比对她上心十万倍。”</p>
秦然忍不住笑了，有些不好意思，“哪有啊？”</p>
苏倾眼眸一转，变得有些认真，“其实，我觉得那个女的不一定是他女朋友啊，你最好找个机会问一问，别自个在哪胡思乱想半天而人家其实压根就没关系，如果真是那样，你伤心得那样多冤啊。”</p>
“可能吗？”</p>
“怎么不可能了？反正我觉得殷雪儿不太可能是他女朋友，因为啊，他对你情有独钟。”</p>
秦然没有说话，静静地思考了片刻，才重新抬起头，声音惘然，“那如果问了后是他女朋友呢？那该怎么办？会不会很尴尬啊？”</p>
闻言。</p>
苏倾沉思片刻，“要不这样的，你等下次跟他见面了，不要立刻问他，等他送你回家的时候，在楼下问一问，如果不是他女朋友，你就可以放心了，那就吻一吻他，如果是他女朋友呢，那你就直接回公司来，别跟他废话，等以后见了骂他几句。”</p>
秦然噗呲一笑，“这样可行吗？”</p>
“听我的，不会错的。”</p>
秦然点点头，暗暗在心里留了个心眼，是啊，其实问一问也好的，不然殷雪儿这三个字就像一个紧箍咒箍在她头上，让她不能不介意又无法忽视。</p>
聊完这些，苏倾就去做事了，办公桌前的座机又响了起来，果然是那个公司打来了，耐着性子说：“秦小姐，您的地址是际国大厦b栋26l间吗？我们安排过去的人说没找到您，那个公司也不是极光科技。”</p>
果然跑过去了。</p>
秦然偷偷掩唇笑了笑，眼神调皮：“我什么时候说我在b栋了？我刚刚明明就说我是际国大厦a栋26l间，是你听错了吧？”</p>
那员工貌似也有点不高兴的，但好歹没有发作，沉声道：“是吗？原来是a栋啊？那我现在叫他过去，您的货物准备好了吗？”</p>
“好了啊，单子也开好了，就等你们的人过来取货了。”</p>
“好的。”</p>
那边的电话重重扣上。</p>
可想而知现在心里是很生气的，秦然弯着眼眸，这就叫上得山多终遇虎啊，他们也有被人耍的一天，哈哈哈，她心里真是太解气了。</p>
十几分钟后。</p>
有人在外面按门铃。</p>
大概是那个公司安排的人过来了。</p>
秦然没有立刻起身去开门，而是先走到茶几前，打开一个塑料罐子，拿了一颗酸酸甜甜的话梅吃，在沙发上调整好坐姿，才慢悠悠道：“门没锁，请进。”</p>
公司门被打开。</p>
那天站在前台的小哥出现在秦然眼里，他抹掉额前的汗水，笑容满面，“您好，请问是极光科技么？我是xx公司的，过来取4000件产品。”</p>
“是的。”秦然好整以暇地笑了笑，指着一个角落，那里正摆着两箱科技产品，正是韩遇跟苏淮星期六搬来的货物，她清温道：“货放在那里了，如果担心数量，可以当面轻点一下。”</p>
“好。”那小哥走了进来，她的公司没有空调，一下子更热了，那小哥难以忍受地蹲在墙角数产品，整件衬衫都汗湿，黏糊糊的贴在背上。</p>
他一边抹汗一边数产品，面色越来越难看。</p>
最终他决定不数了，站起身，对沙发上姿态优雅的秦然说：“算了吧，我相信你的数量是对的，到时候如果有问题，我在打电话找你核对吧。”</p>
秦然点点头，“那行，有问题再找我把。”</p>
那小哥把身上的黑色包包打开，拿出了三十几沓红色大钞，道：“这些钱都是刚从银行里取出来的，秦小姐您点一下吧。”</p>
秦然颔首，“嗯。”</p>
她叫苏倾搬来验钞机，当着那个小哥的面，一沓沓百元大钞被放进了机子里，发出悦耳的点钞声。</p>
每每点完一沓，秦然就用一根绳子绑住那些毛爷爷，以此分成一万一叠的整数。</p>
点完钱，秦然把货单拿给那个小哥，交易达成。</p>
那小哥搬着产品离开，苏倾送他到电梯口，办公室内，秦然笑得又解气又开怀，一等苏倾回来，就抛了两沓百元大钞给她，“给你的，分红。”</p>
苏倾被两沓百元大钞砸了个满怀，有些不敢置信，“小然你干嘛啊？你赚钱也不容易，给我那么多钱干嘛？”</p>
“没事，今天这单是纯赚的，你也帮了我不少忙，是该到了分红的时候了。”</p>
苏倾噗呲一笑，握着那两沓钱，像是有些不真实一样，很开心很开心地笑了，两万块，她得花三个月才能赚到，不心花怒放那一定是假的。</p>
“谢谢小然。”</p>
“应该的。”秦然把茶几上其余的钱手好，笑容璀璨，“今天生意好，你配好那个大单子的货就先下班吧，其他的事情我来善后。”</p>
苏倾甜甜一点头，“那就谢谢小然了，我去配单子了，你也忙你的吧。”</p>
“好。”</p>
秦然从沙发上站起身，回到办公桌前，手机响了，她低头一看，是韩遇打进来的电话，看了眼时钟，已经下午四点了，她笑了笑，接起电话。</p>
韩遇的声音很远很淡，“韩小然，你知道现在几点了么？”</p>
“下午四点啊，怎么了？”</p>
“不是让你今天过来医院拿报告么？五点医院就下班了，你还不过来？”</p>
“噢噢……”秦然恍然大悟，“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今天太忙了，我都忙得忘了这事了，你现在还在医院吗？我马上过去拿报告。”</p>
韩遇冷冷道：“快点的。”</p>
秦然挂了电话，赶紧穿上鞋子，又拿上了包，把今天收入的三十几万都装入包包里，拿到银行外面的柜台机存上，看着卡上显示余额三十几万元，她从没觉得生活如此美好过，一个单子挣了十九万，这是她从来都没有过的体验，笑了笑，穿过拥挤吵杂的商业大厦，上了天桥，一路往第二医院的方向走去，不是她想这么慢的，只能怪她没有车啊，一切靠走的，当然要花很多时间了。</p>
入了医院大楼，秦然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已经四点四十五分了，医院的医生马上要下班了，包括韩遇这个副院长，她走入电梯，上了顶层的院子办公室。</p>
顶层的走廊幽静安宁。</p>
秦然迈动脚步，停在一扇黑色的门外，轻轻一拧，门就打开了。</p>
韩遇坐在办公桌前。</p>
英挺的身子裹着白大褂，又冰冷又神圣。</p>
秦然走进去。</p>
韩遇的视线没有抬起来，有些沉郁地盯着眼前的检查报告，下颌线条绷得紧紧的。</p>
秦然默默停在他的办公桌前，直觉告诉她，他现在不是很高兴。</p>
“十五……”</p>
她轻声叫他。</p>
韩遇终于抬起头来，面无表情，修长的指间捏着她的血清报告，声音里有一丝不动声色的探究，“韩小然，你最近，是不是在吃什么药？”</p>
秦然脸色一白，矢口否认，“没有啊。”</p>
韩遇的眼眸紧紧盯在她脸上，深不可测，“那为什么这张血清报告，这么不正常。”</p>
“啊？”</p>
秦然呆了。</p>
“你是不是生了什么病？”韩遇淡无起伏的声音继续问她。</p>
秦然心虚垂下睫毛，不敢面对他咄咄逼人的眼睛，“没有啊，我很健康啊。”</p>
韩遇不说话了。</p>
秦然想了想，又道：“会不会是因为那天吃了什么东西，所以影响了当天的报告结果啊？不是说，如果吃过东西，血液的报告就会不准确么？”</p>
他思忖了许久。</p>
又抬起头来看她，面容不怒自威，“你明早再来医院一趟，十点前空腹，我亲自带你去抽血。”</p>
秦然心中一怔。</p>
很牵强也很苍茫的笑了，“好……”</p>
吃完面，秦然要去洗碗，韩遇说时间太晚了，非拉她去睡觉了，秦然却没有丝毫睡意，心情太振奋了，裹着白衬衣在客厅里走来走去，头顶是璀璨的水晶吊灯，秦然默默看了一会，又把目光游离到黑色的玻璃楼梯上，心想这海景房还是复式的，没有他以前住的那个房子大，但总体更符合年轻人的审美观，所有摆设都在无形中透着一股时尚和名贵的味道，秦然也算半个艺术家，她看得出来，这些摆设大到家具小到一个相框，都是出自名家之手的。</p>
果然是万恶的资本家啊。</p>
浴室的门打开了。</p>
韩遇裹着白色的浴巾走出来，他刚洗完澡，微微偏着头，一边擦头发一边走着，轮廓冷冽俊美，短发湿湿的，贴在洁白的耳廓边缘，漫不经心中散发出一股性感的迷人味道。</p>
秦然安静地凝视他，长得真好看啊，她眨了眨眼睛，问出心里的疑问，“十五，我晚上睡在哪个房间？”</p>
韩遇略略想了一下，坐在沙发上，浅淡的眸色随着他的思绪渐渐转深，很违心地说：“那个客房都没人收拾的，很脏，你晚上还是睡主卧室吧。”</p>
秦然咬着嘴唇，不太愿意，“我要是睡卧室了，那你睡哪里啊？”</p>
韩遇无声挑起唇，眸光一转，讳莫如深地看她，显得有些可怜，又有些委屈，“我睡客厅就好了啊。”</p>
“哪怎么可以……”</p>
他把问题抛回去，“那不然怎么办？干净的卧室只有一间。”</p>
秦然蠕唇，“那这样吧，你睡卧室，我睡客厅好了，我以前经常睡客厅的，皮糙肉厚习惯了。”</p>
这个韩小然……</p>
韩遇脸色一冷，慢悠悠道：“那怎么可以，你是客人，我要是让你睡客厅显得多刻薄？”</p>
“没关系啊，我们都很熟了。”</p>
“多熟？”</p>
秦然回答不上来。</p>
韩遇走到透明的玻璃酒柜上，拿出一瓶红酒，自己倒了一杯，又握着酒杯回到沙发上，懒洋洋一靠，眸光时深时浅，似乎在斟酌着什么，唇角浮出一抹古怪的笑容，“卧室还是你睡吧，我在客厅将就一晚就行了，很晚了，你去休息吧。”</p>
秦然站在他身后。</p>
因他背着她，并不能分辨他的情绪，她往黑色的楼梯走了两步，停了下来，然后踌躇不前，望着他漂亮的黑色脑袋，有些不忍心地说：“感觉客厅好冷，要不我们都睡卧室吧？你睡床，我睡地上好了。”</p>
韩遇侧过头来，英俊的脸孔在灯光深处剪成冷锐的弧度，“你不怕事情传出去，名声被我毁了吗？”</p>
她握着扶梯，眼瞳宁静，“不怕，反正我这辈子都不会结婚了。”</p>
他回来了。</p>
她要默默守着他，这辈子，再不相亲了，也再不结婚了。</p>
五年过去了。</p>
对他的感情没有被搁浅，反而是像佳酿一样随着时间的流逝沉淀得更深更浓，既然放不下，逃不开，索性就这样纠缠着吧，比起永世分离的痛苦，或许她更愿意承受在一起后隐瞒病情的痛苦吧，至少，她还拥有他不是么？</p>
韩遇一怔。</p>
莫名地对这句话有些伤感。</p>
她回到他身边了。</p>
还是像很久很久之前一样，是他生命里的挚友，可是她还是不打算结婚么？</p>
最终。</p>
他慢慢站起身。</p>
就这样吧。</p>
无所谓是什么结果，只要能在一起就够了，不要去追寻什么未来，也不要去追寻什么婚姻，越追寻越痛苦，反正她不结婚，他大概也不会结婚了吧，那么就一起长伴彼此之间，温柔守望吧。</p>
她若要做不婚族，那他就陪着她，一起做不婚族吧。</p>
两人上了楼梯。</p>
韩遇去衣橱里给她找被子。</p>
秦然坐在地上，身后的落地窗外是汹涌的夜海，安静的房间里，只有海潮拍打在礁石上发出的回音。</p>
睡觉前听听海声真不错。</p>
秦然抱着自己的膝盖，凝神细听。</p>
韩遇拿了被子，便自己往地上一躺，温声对秦然说：“今晚的天气有点热，我想睡地上，床给你睡吧。”</p>
“地上凉。”</p>
“没事，我就想凉一点。”</p>
秦然只好起身上床，抱了个枕头，又问韩遇，“十五，要不要关灯？”</p>
房间的灯控就在大床的左侧上。</p>
秦然伸出手去就可以关灯。</p>
韩遇静静地躺着，声音没什么起伏，“你怕不怕黑？”</p>
“我还好。”</p>
“你要是怕黑，就留一盏壁灯，你要是不怕，就都关了吧。”</p>
“好。”</p>
秦然伸出手，全关上，又打了一盏暖黄色的壁灯，光线舒适，满室的迷离暖融。</p>
她慢慢躺下。</p>
房间里开着空调。</p>
又凉又舒服。</p>
秦然把被子盖上，舒服地感慨了一声，已经很多年没睡觉的时候吹空调了，在公司，她一直是吹着风扇入睡的，每每半夜要被热醒一回。</p>
那端。</p>
韩遇仿佛已经入睡，睫毛紧紧闭合着，幽长安谧。</p>
秦然没有睡意。</p>
翻了翻身，侧过身子，长发披散在背上，美丽卷曲，她抱着枕头，有些试探性地望着韩遇，“十五……”</p>
“嗯？”</p>
“你睡着了没？”</p>
他轻轻微笑，声音温柔，“没有。”</p>
“嗯。”</p>
壁灯下。</p>
韩遇睁开眼睛，眼底一片幽深清明，显然也是没有睡意的，低声问她，“你睡不着么？”</p>
“嗯，我还想跟你聊聊天。”刚刚和好，她心里还有很多话想问他。</p>
“好吧。”韩遇坐了起来，挪动几下，靠在大床的最边缘，撑着下颌，从下往上仰视她，脸庞恍惚，眸色却深深，“你要聊点什么？”</p>
“你说的不想打破原则，是不是因为第四年那件录影事件？被丑陋的阴谋陷害，所以很讨厌这种见不得人的阴暗事情？”</p>
他脸上没什么表情，想了很久，才轻轻点头。</p>
“算是吧，以前没有能力反抗，现在有能力反抗了，应该让自己活得清清白白的。”</p>
“那你为什么还要帮我？”为什么要为了她，放弃自己的原则。</p>
他嘴角的弧度一勾，伸出手去摸她的头发，嗓音动人，“我没有放弃原则，因为我并不打算收礼，老太太有病，我行个方便给她就是了，不一定要收礼的。”</p>
秦然一愣，沉默了，“都是因为我……”</p>
“没有关系的。”他打断她的胡思乱想，握住她的手，眼神溺爱缱绻，“我是医生，帮帮有需要的病人也是应该的。”</p>
“但我觉得你是为了我帮我。”</p>
“既然你这样觉得了，就要好好努力的经营公司啊，家庭压力不是很大么？我也希望你的公司能壮大，早日轻松。”</p>
她眼眶热热的，用鼻音软软嗯了一声。</p>
韩遇低笑，“还有，刚才在商场里的问题还没有回答我呢，你是不是因为家里，才没有继续画画的？”</p>
“嗯。”</p>
“那以后还打算拿画笔么？”</p>
秦然想了一会儿，有些茫然，“或许会的吧，不过不是现在，目前重要的是养家，或许以后我会把画画当成业余爱好吧，有时间就去写写生，画画东西，而该忙得还得忙，这样才不会跟社会脱轨，小十五，你觉得好不好？”</p>
他摸她的脸。</p>
而后。</p>
身子仰高一点，慢慢坐到床上去了，倚靠在床上另一侧，与她平视，声音轻缓，“好，你怎么决定，我怎么支持你，最重要是心中要有希望，一切才会成真。”</p>
秦然眼底开始湿润。</p>
十五。</p>
大概是这个世界上最了解她的人了吧，他知道她要什么，虽偶尔有小强迫，但在大事面前，他永远是最支持她的那一个人，这比千万句我养你要来得动人，因为她需要的不是缥缈的承诺，而是全心全意的鼓励。</p>
秦然抱着枕头，朝他的方向挪近了一点，“一想到你第五年在治疗中心接受治疗，我就觉得我很对不起你，如果那时候，我能知道你的情况，我就算是去借钱破产也一定去美国看你。”</p>
韩遇低笑，“说什么傻话呢，我现在不是好好的么？”</p>
“虽然是这样说，但是心里还是过意不起，我辜负了你对我的期望。”</p>
他垂下睫毛，脸孔一片宁静温暖，“没关系。”</p>
秦然静静地望着他。</p>
韩遇又问：“那么你呢？被家里逼着去相亲日子很不好过吗？那个易阳的事情……你想不想跟我说说这个经过呢？”</p>
说实话，他很好奇的，只是他不想去逼她，如果她愿意说当然皆大欢喜，如果她不愿意，他也不会强迫她的。</p>
秦然唇角一翘，“那会嘛，确实是挺压抑的，而且那些相亲对象十分奇葩，有个怀疑我整容了，还要让我去医院检查呢，还有一个，在网上看了很多美眉卸妆前后的照片，非要带我去游泳，让我卸妆给他看。”</p>
韩遇噗呲一笑，“那你应该告诉他们，老纸这是纯天然，无污染。”</p>
秦然摆手，笑容深深，“直男癌别提了，真是哭笑不得，还有个男的告诉我，他娶老婆就是为了生活，如果选择结婚，那就要接受柴米油盐平淡的生活，他说，他娶老婆就要娶贤惠的，一年四季给买四套衣服，两套短袖，两套长袖，至于其他化妆品啊，节日礼物啊，去外面的饭店吃饭啊，还有做指甲美容什么的，那些通通是没有的，说女人就是素颜最美，如果打扮得跟妖精一样，他是不会要的。”</p>
韩遇喷笑，言辞讽刺，“叫他去娶个充气娃娃过日子吧。”</p>
秦然一怔，垂下睫毛来看他，笑容揶揄，“十五，你刚刚说了什么？充气娃娃？我去啊，原来你是这样子的小十五。”</p>
韩遇也不恼，似笑非笑，“那这话说得不对吗？”</p>
“这话对是对，只是这个词啊，特么的污啊，我都不敢直视了。”</p>
“留美的人，有几个是不懂些内涵词的？就算自己不说，也被身边的人耳濡目染了。”</p>
秦然吃吃笑，“我听说啊，留学的人通常都很开放，随随便便就约炮的，很多人都有炮友，十五啊，你有没有啊？或者说，你有因为寂寞去约炮过啊？”</p>
韩遇冷冷瞪她，唇角却有笑意，“你看我学的专业，像是会空虚寂寞的样子吗？我有哪个时间么？”</p>
秦然憋着笑，“那我就不知道了，我人又没在，看不见摸不着的，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咯。”</p>
他伸手扣她板栗，面容黑沉，“你丫的，这么多年没见，嘴巴还是这么伶俐，想找揍了是不是？”</p>
她甜甜微笑，“天生的，你嫉妒不来。”</p>
韩遇终于忍不住了，眼眸一弯，噗呲一声笑了出来。</p>
“宝贝。”</p>
“嗯？”</p>
“这些年来，你有没有很想我？”夜色中，他的声音很低，很怅。</p>
秦然抬头看他，“这个问题刚才不是问过了么？”</p>
“嗯，再问一遍。”</p>
她轻轻笑，“想啊，必须想啊，都什么交情了，不想能正常么？”</p>
暖黄的微光里。</p>
一只洁白的手落在她背上。</p>
轻轻一带。</p>
她被他拥入怀中。</p>
淡淡的清香沁入鼻尖。</p>
秦然静静被他抱着，满心的温暖和柔情，“我也想你。”</p>
吻了吻她的额头。</p>
他又说：“还有，对不起。”</p>
秦然错愕。</p>
再次抬起头看他，“对不起什么？”</p>
“五年前，在酒店的事情。”那天晚上强迫她的事情，至今都在他脑海里，深刻不去，那晚她绝望的哭泣，他没有理会，她剧烈的挣扎，他也没有理会，毫无理智的侵犯了她……</p>
秦然陷入了沉思。</p>
不知道过了多久。</p>
她的头颅在他怀里动了动，眼珠静静的，闪过一丝晶莹的泪光，“没关系，我已经不生气了。”</p>
“你不生气了？”</p>
秦然轻轻点头，“是我惹你生气的，我不怪你。”</p>
他震惊。</p>
“可是我对你做了那样的事情。”</p>
秦然默了默，“都已经发生了，也不能怎么样了，就那样吧，没事，我已经看开了。”</p>
况且。</p>
她心里其实也是愿意的。</p>
十五对她那么好，能把第一次给他，她不后悔，虽然那段记忆很不美好，但只要不去想，就没那么觉得难以接受了，或许因为对象是他，所以她轻易就原谅了，这个世界，她谁都可以不喜欢，就是不能不喜欢他。</p>
韩遇慢慢收住手臂，更紧抱住她，“你是说，你不介意跟我发生这样的事情？”</p>
“已经发生了，不能改变了。”</p>
“我不要听你说这个，我就想知道，你是不是不讨厌跟我这样的？”韩遇小心翼翼地问她，生怕她露出厌恶或者惊惧的眼神。</p>
秦然想了想，低声道：“我也不知道，就是不恨你。”</p>
闻言。</p>
他的呼吸忽然停住了。</p>
气氛也一下子静得诡异。</p>
他眼眸漆黑，屏息着，眼角眉梢浮出难以掩饰的喜悦，“这样说来，你其实是不抗拒的？”</p>
“我也不知道。”</p>
“韩小然。”</p>
“嗯？”</p>
“你肯定是不抗拒的。”</p>
秦然不知道说什么，对感情和感觉这种事情她也很迟钝模糊，或许应该说，是没怎么接触男性的关系吧，从小到下，她只喜欢过十五一个人，也只跟他一个人亲密的相处过，所以她不知道自己对待别人是否也是这样子的，可是如果换了别的男人，她就连跟对方说话吃饭都不想，更别提是亲亲抱抱了。</p>
所以归根究底。</p>
她发现自己竟然真的是不抗拒的。</p>
可是她才不要承认。</p>
不然十五一定会很得意的。</p>
所以她还是沉默好了。</p>
“韩小然。”过了好一会，韩遇又轻声喊她。</p>
“干嘛？”</p>
“今天晚上在清吧洗手间说的那个事情……”他欲言又止。</p>
“什么？”</p>
韩遇顿了顿，哑声试探道：“你要不要真的看看？”</p>
“看什么？”</p>
他的笑容更加深邃了，三分邪奸，七分诱惑，“就是看看小弟弟啊。”</p>
“……”</p>
秦然怔忡。</p>
良久良久之后。</p>
红霞满脸。</p>
她不自然地从他怀里撤退出来，翻了身，很别扭地掀了被子躲进去，声音闷闷，害羞极了，“不要，我要睡觉了。”</p>
“喂，韩小然。”他不让她睡，也跟着翻身，隔着被子，将她团团抱住，温热的呼吸，轻轻洒在她的耳根处，“别那么快睡觉，再聊聊吧。”</p>
“不要。”秦然不肯露出头来，“我睡了，明天还上班呢。”</p>
“明天是星期日……”</p>
他音色低哑，轻易的戳穿了她的借口。</p>
秦然宁死不屈，紧紧捏着被角，决不妥协，“星期日我也要上班。”</p>
“乖嘛……”韩遇哄她，伸手扯她头上的被子，“先别睡，我们来聊天吧。”</p>
这声音听得秦然鸡皮疙瘩。</p>
她低喊：“不要。”</p>
“那你从被子里出来，别这样闷着头，会缺氧的。”</p>
“不要！”</p>
他冷冷啧了一声，眼眸微眯，身旁的气温就仿佛降下了几度，“韩小然，你听不听话？”</p>
秦然才不上他的当，闷声闷气，“我喜欢闷着头睡。”</p>
“真的会缺氧的。”</p>
“没关系。”</p>
韩遇没说话了，又伸手拉了拉被子，秦然还是不肯松手，韩遇真怕她闷坏了，寒着眼眸，阴鸷道：“我数到三，你要是还不出来，我就不客气了。”</p>
“一。”</p>
“二。”</p>
“三。”</p>
秦然心里一颤，赶紧掀掉了头上的被子，脸颊红彤彤的，有些害怕地看着他，就像一只受了惊的小鹿，眼珠漆黑湿润，“好嘛，掀掉就是了，但是真的困了，我睡了。”</p>
韩遇撑着下巴，眼睛一划拉，懒洋洋的落在她脸上，暧昧吹气，“可是我没有睡意。”</p>
“那你去数绵羊。”</p>
“……”</p>
韩遇眸色一沉，极力忍住想掐她脸的冲动，控诉道：“你刚刚睡不着我都跟你聊天的，现在我睡不着你就叫我去数绵羊。”</p>
“可是我真的好困了嘛。”秦然不以为然，她才不要跟他聊天呢，再聊下去，就要被拆吞入腹，晚节不保了。</p>
“骗人。”</p>
“真的没有骗你，不然你看，我眼睛都红的，眼皮太酸了，都开始打瞌睡了。”她指着自己的眼睛，来证明她真的没有说谎。</p>
果然。</p>
韩遇低下头来，很认真很安静地盯着她的眼睛看，湿漉漉是看出来了，红血丝倒一条都没有，他臭着脸色，满脸的不高兴，“你骗我。”</p>
“没有啊。”秦然深深叹了一口气，“我真的困了，你不信也没有办法。”</p>
说完。</p>
她就不再理他了。</p>
自己侧着身子，闭上睫毛。</p>
等了一会。</p>
韩遇还是没有躺下来，他不死心，又伸手推她的后肩膀，秦然放轻呼吸，尽量装睡不搭理他。</p>
“韩小然……”</p>
身后的男人靠近了一些些，垂下头，在她耳根上轻轻细吻。</p>
秦然不自在地缩住脖子。</p>
“你别闹，不然你自己到地上去睡吧，我真的很困了，要睡觉了。”</p>
韩遇咬牙切齿，“你继续说谎，反正骗不了我。”</p>
秦然的睫毛颤了颤，忽然一个大大的反转，把韩遇给熊抱住了，面容上刻着深深的无奈，“真的别闹了，我不喜欢这个的，好好睡觉，行不行？”</p>
韩遇沉默了，声音低沉，有些不解地问：“你不喜欢？”</p>
“嗯。”</p>
“为什么？”</p>
“我也不知道。”她嗓音里带了意思哀求，是真的很不喜欢，不是掩饰的，她缓声说：“内心怕这个，你别闹腾我了，求你了。”</p>
韩遇一怔。</p>
收回自己的抚摸她脸颊的手。</p>
然后。</p>
他慢慢仰躺在枕头上，望着天花板，似乎在思考着什么，眼中的**渐渐沉下去，变得深沉莫测，“韩小然。”</p>
“嗯？”</p>
他抿了抿唇，最终还是没有问下去，但他大概已经明白了，因为五年前他强迫过秦然，导致她内心生出了对这方面的阴影和恐惧，她害怕别人触碰她。</p>
虽然从面上和态度上看不出来，但如果真的进入了实战，她的痛苦就会显露出来了。</p>
黑暗中。</p>
他轻轻喟叹一声，“睡觉吧。”</p>
“好。”</p>
“明天带你去吃好东西。”</p>
秦然眼睛一亮，对吃的她向来不抗拒的，“吃什么啊？”</p>
韩遇知道她喜欢吃的，低低一笑，无尽的温柔，“你想吃什么，我们就去吃什么，吃完再送你回公司。”</p>
她甜甜微笑，“好。”</p>
*</p>
周一。</p>
秦然又开始忙碌的工作。</p>
她打开电脑，国外的报价单已经回复消息了，对方公司称能接受她的报价，让她打印合同传真，签完双方的名字，对方就会给她打货款了。</p>
大单成功了！</p>
秦然眉色一喜，鼠标动动，把英文合同打印出来，签上名字，再盖上公司的印章，传真到那家国外公司指定的传真机里，没想到这笔生意做成了，真是不枉她花了一上午做报表啊，太好了。</p>
传真一过去。</p>
秦然桌前的电话就响了起来，全是来询问四千件科技零件的事情，秦然内心觉得怪异，怎么询价全是问四千件的？难道商场里断货了？她略略思考，把原来报价的36元提到48元一件，静观其变。</p>
商场里做生意都是有规矩的。</p>
货物充足时它是一个价格。</p>
而货物断货时它又是另一个价格了。</p>
秦然觉得事有蹊跷，便打电话到代理那边询问货物情况，代理那边说工厂被人查了，现在不能开业，因此他们供不出货了，市面上也就跟着断货了。</p>
秦然握着电话，嘴角微微一翘，市面上断货了，她手中那四千多件货物就成了断产的珍贵货品了，她眼珠一亮，高兴坏了。</p>
市面上断货了。</p>
她短时间内要发财啦！</p>
接下来有公司询价，她都报70元一件，前面询价的回头来要货，秦然又反口说货出掉了，现在这个行情，48元一件出掉就亏了，她又不傻，今天这个货物价格要翻倍了，做生意就是这样的，货物充足时一个态度，货物缺失时又是另一个态度了。</p>
众多电话之中，有一个电话是上周五那个黑心公司打过来的，说上周五已经谈好价格了，36元一件，付她现金。</p>
秦然坐在办公桌前，笑得一脸的高深，“抱歉哦，那个产品上周五是36元一件，但今天是80块钱一件了噢。”</p>
秦然特意报了最高的价格给他。</p>
那天她还很委屈，没想运势一来，因祸得福了。</p>
那家公司害得她崴了脚，这个仇如果她不报，她就不叫秦然了。</p>
这就叫风水轮流转。</p>
秦然知道他们为什么回头来找她，因为那家公司手中有一个大客户要了整批货，一共是十万件，那大公司的仓库刚好缺四千件，这四千件就在秦然手里，他们本来想坑秦然签单，秦然没签，他们一副无所谓的态度，反正她不供货还有大把人供货，但周一整个市面上都没有这个产品了，所以他们就同意给秦然现金了，要是没这四千件产品，他们就出不了货，出不了货延误了交货货期，那个大客户那边的项目进度被影响的话，就不会再跟他们合作了，所以今日那个公司就是付出一切也要保住名誉了，就算不赚钱也不能失去那个大客户。</p>
这种大客户，就是火不烧到自己眉毛就不怕的，现在他们那边有危机了，就转过头来对秦然点头哈腰了。</p>
周五那天他们要是不坑她，按说的话给现金诚信交易，今日也不会陷自己进危机。</p>
不过秦然才不不同情他们，她也是做生意的，不趁这个机会大宰他们一顿给自己报仇，那她就是傻x了。</p>
那公司的员工显然接受不了秦然的新报价，沉默了很久，才沉声道：“秦小姐，之前我们说好了，是36元一件的。”</p>
秦然冷笑，“80元一件，你要就付现金，不要就算了。”</p>
秦然在市面上报价80元一件，别人向她拿货再出货，至少要达到100元一件，所以现在那家公司直接向她要货是最便宜的价格了。</p>
那个员工沉默了很久很久。</p>
“这样吧，秦小姐，我去跟经理商量一下，你给我们点时间，行吧？”</p>
秦然转着手里的笔，落地窗外万里晴空，跟她的心情一样，秦然笑了笑，“去吧，顺便跟你们经理说清楚，我只收现金的。”</p>
“好吧，那您手中的货暂时不要出掉，等我们消息，好吧？”</p>
“那你们可要快点啊，慢了我保不齐会出掉一两百件的。”</p>
那员工一顿，“好吧，稍等十分钟。”</p>
然后电话就挂断了。</p>
秦然悠悠放下座机，眼中精芒流转。</p>
80元一件啊。</p>
如果成了，她何止赚是两万啊，原来的价格，四千件只能赚两万，但现在不一样了，如果这单成了，她就赚十九万多了，相当于半年的收入了。</p>
哈哈，因为被戏耍崴了脚，现在却换回了十几万，只能说老天开眼，她要发了！</p>
过了十几分钟。</p>
那个公司又打电话过来了，似乎是经过了讨论，那员工低声道：“这样吧，秦小姐，我们也不跟你砍价的，一件就70元，四千件全要，给现金，你看能不能行。”</p>
秦然的睫毛微微垂着，态度坚决，“不行，80元一件，一分不少。”</p>
她不信那个公司敢得罪那个要十万件货的大客户，因为失去那个大客户，他们将失去更多的利益，那些利益当然不止十几万，人家可是赫赫有名的公司，跟秦然这种小虾米公司可不一样，员工三四百名呢，吓死秦然了。</p>
那员工沉吟，“秦小姐，我们是真心想跟你合作，也这么爽快了，你要是一步不让，这个生意是不好谈了。”</p>
“哦，那你们找别人吧。”</p>
秦然就要挂电话，反正她也不会跟他们有下次合作了，爱谈不谈。</p>
“等一下。”那个员工喊住她，“秦小姐，您在等一下。”</p>
秦然满眼的讽刺，徐徐低笑，“我很忙的，你们直接告诉我结果吧，80元一件，要还是不要？”</p>
那员工叹了一口气，“好吧，秦小姐，你真是太会做生意了，我说不过你，那就80元一件吧，你开好单子就送过来，我准备现金给你。”</p>
“那可不行。”秦然翘起长腿，眼角凉薄，“我公司现在没人，不送货，你们自己带现金过来取货吧。”</p>
她这次不会傻了，手中有筹码，就让他们跪舔吧，反正人善被人欺，要不是他们先欺负她，她怎么会为难他们呢？这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十分公平。</p>
“可是我们这边也忙不开。”</p>
秦然喝了口热茶，无声一笑，“那你考虑好了再给我打电话吧，要是不能派人过来，你就去跟别人买货好了，一点事情磨磨蹭蹭，以为别人都像你们那么清闲？一件事情可以讲一两小时都没结果？”</p>
秦然讲得极其刻薄。</p>
那员工默默忍受着，似乎也是不想在跟她斗缠了，终于松口，“行吧行吧，那我叫个人过去点货，秦小姐，你的地址在哪里？”</p>
“际国大厦b栋26l间。”</p>
“好的，我这就安排人过去取货，秦小姐，您也把产品准备一下吧。”</p>
“行。”</p>
秦然挂了电话，笑得肩膀都颤抖了。</p>
她是住在a栋的，但是她故意报成b栋，就是要耍一耍他们，给自己好好报下仇，就让他们的员工先去b栋跑一趟，走错了再来a栋找人吧。</p>
电话刚收线，公司的门就打开了，苏倾背着公事包走进来，见她心情好到不行，也眉开眼笑的，“什么事情这么开心啊？”</p>
“刚做成了一笔大生意，等下给你分红。”秦然并不是小气的人，这单生意赚了十九万，她会分两万给苏倾的，感谢她这一两年来对她的帮助，本来以苏倾的能力，秦然最少要开八千元工资给她的，但是她支付不起，所以苏倾就自己改口说她当兼职的就行了，只要有个地方给她住，有三餐给她吃，工资开两千就够了，其他的收入，苏倾说她自己想办法。</p>
苏倾脸色一喜，“哦？是多大的单子啊？”</p>
“三十几万的单子。”秦然笑了笑，站起身，把那个外国公司传来的单子拿给苏倾，“倾倾，这张单子也是成的了，你先把货物准备一下，等货款一到位我们就出货。”</p>
苏倾接过那张单子，浏览了一下，眼睛发亮，“哇，这也是好单啊，最近好消息这么多。”</p>
秦然唇角的笑意掩盖不住，心情无比的美丽，“是啊，看来我的运势是到了，要走事业上颇，要发财啦。”</p>
“那你可不要忘了我啊。”苏倾也替她高兴，笑盈盈的，“不过你最近确实运气很好，跟你们家十五都和好了，嘿嘿，昨晚穿回来的鞋子是名牌的吧？带回来的那个包包也应该是噢？你们进展到哪个地步了？”</p>
秦然瞪了瞪眼，“才不是你想的那样，是因为他把我的鞋子和包包全扔了，我没有办法，才背他的回来，回头还要拿去还给他的。”</p>
苏倾笑得意味深长，“其实吧，小然，我觉得他既然给你了你就背吧，一个男的也不可能背女士包包穿女士鞋子啊，摆明了是要送给你的，而且你们关系那么好，用着也没有所谓啊，我还好羡慕呢，要是有人给我买名包和名鞋，那我立刻不废话嫁了，不过前提得那个男的有十五这么优秀啊。”</p>
说到这里。</p>
秦然的眼眸又黯淡了，“你想得太好了，你也知道了，我身体有缺陷，而且十五现在有女朋友，那个殷雪儿你又不是没看见，那么漂亮，哪是我这个好基友可以比得上的？”</p>
“是吗？”苏倾凝着眉头，有些不以为然，“我怎么看不出他喜欢那个女的啊？而且是压根就不上心，不然为什么在清吧里就不理她直接拉着你走了啊？要是对她上心，会把她扔那里自己走掉吗？是，殷雪儿是长得很好看，人也高挑，知性，温柔，但是不一定代表韩遇就喜欢那样的啊，我看韩遇对你，比对她上心十万倍。”</p>
秦然忍不住笑了，有些不好意思，“哪有啊？”</p>
苏倾眼眸一转，变得有些认真，“其实，我觉得那个女的不一定是他女朋友啊，你最好找个机会问一问，别自个在哪胡思乱想半天而人家其实压根就没关系，如果真是那样，你伤心得那样多冤啊。”</p>
“可能吗？”</p>
“怎么不可能了？反正我觉得殷雪儿不太可能是他女朋友，因为啊，他对你情有独钟。”</p>
秦然没有说话，静静地思考了片刻，才重新抬起头，声音惘然，“那如果问了后是他女朋友呢？那该怎么办？会不会很尴尬啊？”</p>
闻言。</p>
苏倾沉思片刻，“要不这样的，你等下次跟他见面了，不要立刻问他，等他送你回家的时候，在楼下问一问，如果不是他女朋友，你就可以放心了，那就吻一吻他，如果是他女朋友呢，那你就直接回公司来，别跟他废话，等以后见了骂他几句。”</p>
秦然噗呲一笑，“这样可行吗？”</p>
“听我的，不会错的。”</p>
秦然点点头，暗暗在心里留了个心眼，是啊，其实问一问也好的，不然殷雪儿这三个字就像一个紧箍咒箍在她头上，让她不能不介意又无法忽视。</p>
聊完这些，苏倾就去做事了，办公桌前的座机又响了起来，果然是那个公司打来了，耐着性子说：“秦小姐，您的地址是际国大厦b栋26l间吗？我们安排过去的人说没找到您，那个公司也不是极光科技。”</p>
果然跑过去了。</p>
秦然偷偷掩唇笑了笑，眼神调皮：“我什么时候说我在b栋了？我刚刚明明就说我是际国大厦a栋26l间，是你听错了吧？”</p>
那员工貌似也有点不高兴的，但好歹没有发作，沉声道：“是吗？原来是a栋啊？那我现在叫他过去，您的货物准备好了吗？”</p>
“好了啊，单子也开好了，就等你们的人过来取货了。”</p>
“好的。”</p>
那边的电话重重扣上。</p>
可想而知现在心里是很生气的，秦然弯着眼眸，这就叫上得山多终遇虎啊，他们也有被人耍的一天，哈哈哈，她心里真是太解气了。</p>
十几分钟后。</p>
有人在外面按门铃。</p>
大概是那个公司安排的人过来了。</p>
秦然没有立刻起身去开门，而是先走到茶几前，打开一个塑料罐子，拿了一颗酸酸甜甜的话梅吃，在沙发上调整好坐姿，才慢悠悠道：“门没锁，请进。”</p>
公司门被打开。</p>
那天站在前台的小哥出现在秦然眼里，他抹掉额前的汗水，笑容满面，“您好，请问是极光科技么？我是xx公司的，过来取4000件产品。”</p>
“是的。”秦然好整以暇地笑了笑，指着一个角落，那里正摆着两箱科技产品，正是韩遇跟苏淮星期六搬来的货物，她清温道：“货放在那里了，如果担心数量，可以当面轻点一下。”</p>
“好。”那小哥走了进来，她的公司没有空调，一下子更热了，那小哥难以忍受地蹲在墙角数产品，整件衬衫都汗湿，黏糊糊的贴在背上。</p>
他一边抹汗一边数产品，面色越来越难看。</p>
最终他决定不数了，站起身，对沙发上姿态优雅的秦然说：“算了吧，我相信你的数量是对的，到时候如果有问题，我在打电话找你核对吧。”</p>
秦然点点头，“那行，有问题再找我把。”</p>
那小哥把身上的黑色包包打开，拿出了三十几沓红色大钞，道：“这些钱都是刚从银行里取出来的，秦小姐您点一下吧。”</p>
秦然颔首，“嗯。”</p>
她叫苏倾搬来验钞机，当着那个小哥的面，一沓沓百元大钞被放进了机子里，发出悦耳的点钞声。</p>
每每点完一沓，秦然就用一根绳子绑住那些毛爷爷，以此分成一万一叠的整数。</p>
点完钱，秦然把货单拿给那个小哥，交易达成。</p>
那小哥搬着产品离开，苏倾送他到电梯口，办公室内，秦然笑得又解气又开怀，一等苏倾回来，就抛了两沓百元大钞给她，“给你的，分红。”</p>
苏倾被两沓百元大钞砸了个满怀，有些不敢置信，“小然你干嘛啊？你赚钱也不容易，给我那么多钱干嘛？”</p>
“没事，今天这单是纯赚的，你也帮了我不少忙，是该到了分红的时候了。”</p>
苏倾噗呲一笑，握着那两沓钱，像是有些不真实一样，很开心很开心地笑了，两万块，她得花三个月才能赚到，不心花怒放那一定是假的。</p>
“谢谢小然。”</p>
“应该的。”秦然把茶几上其余的钱手好，笑容璀璨，“今天生意好，你配好那个大单子的货就先下班吧，其他的事情我来善后。”</p>
苏倾甜甜一点头，“那就谢谢小然了，我去配单子了，你也忙你的吧。”</p>
“好。”</p>
秦然从沙发上站起身，回到办公桌前，手机响了，她低头一看，是韩遇打进来的电话，看了眼时钟，已经下午四点了，她笑了笑，接起电话。</p>
韩遇的声音很远很淡，“韩小然，你知道现在几点了么？”</p>
“下午四点啊，怎么了？”</p>
“不是让你今天过来医院拿报告么？五点医院就下班了，你还不过来？”</p>
“噢噢……”秦然恍然大悟，“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今天太忙了，我都忙得忘了这事了，你现在还在医院吗？我马上过去拿报告。”</p>
韩遇冷冷道：“快点的。”</p>
秦然挂了电话，赶紧穿上鞋子，又拿上了包，把今天收入的三十几万都装入包包里，拿到银行外面的柜台机存上，看着卡上显示余额三十几万元，她从没觉得生活如此美好过，一个单子挣了十九万，这是她从来都没有过的体验，笑了笑，穿过拥挤吵杂的商业大厦，上了天桥，一路往第二医院的方向走去，不是她想这么慢的，只能怪她没有车啊，一切靠走的，当然要花很多时间了。</p>
入了医院大楼，秦然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已经四点四十五分了，医院的医生马上要下班了，包括韩遇这个副院长，她走入电梯，上了顶层的院子办公室。</p>
顶层的走廊幽静安宁。</p>
秦然迈动脚步，停在一扇黑色的门外，轻轻一拧，门就打开了。</p>
韩遇坐在办公桌前。</p>
英挺的身子裹着白大褂，又冰冷又神圣。</p>
秦然走进去。</p>
韩遇的视线没有抬起来，有些沉郁地盯着眼前的检查报告，下颌线条绷得紧紧的。</p>
秦然默默停在他的办公桌前，直觉告诉她，他现在不是很高兴。</p>
“十五……”</p>
她轻声叫他。</p>
韩遇终于抬起头来，面无表情，修长的指间捏着她的血清报告，声音里有一丝不动声色的探究，“韩小然，你最近，是不是在吃什么药？”</p>
秦然脸色一白，矢口否认，“没有啊。”</p>
韩遇的眼眸紧紧盯在她脸上，深不可测，“那为什么这张血清报告，这么不正常。”</p>
“啊？”</p>
秦然呆了。</p>
“你是不是生了什么病？”韩遇淡无起伏的声音继续问她。</p>
秦然心虚垂下睫毛，不敢面对他咄咄逼人的眼睛，“没有啊，我很健康啊。”</p>
韩遇不说话了。</p>
秦然想了想，又道：“会不会是因为那天吃了什么东西，所以影响了当天的报告结果啊？不是说，如果吃过东西，血液的报告就会不准确么？”</p>
他思忖了许久。</p>
又抬起头来看她，面容不怒自威，“你明早再来医院一趟，十点前空腹，我亲自带你去抽血。”</p>
秦然心中一怔。</p>
很牵强也很苍茫的笑了，“好……”</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