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84章：可我没说我不会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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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以真的到来，最为高兴的是任翔，“你也被下放过来了！”</p>
“我现在是不是要改称呼喊你任厨师？”方以真瞧见他一身的西餐师着装反问。</p>
“方秘书，不用的，任助理在这里还是照旧称呼。”小秘书眼见是尉董事的秘书亲到，那是一脸崇拜。早就听闻尉董事特别厉害，所以他的秘书也是能人一位。</p>
蔓生听到“下放”这个词，倒也觉得贴切，从宜城来了平城如同到基层一样，“这里不是总部，委屈你们了。”</p>
方以真正色道，“怎么会委屈，尉董事是锦悦的董事，那么我们也就是锦悦的一员。”</p>
“你们慢慢聊吧。”任翔倒是直接，“方秘书，接下来你任务艰巨啊。”</p>
“休息的时间你也留下来一起研究下吧。”蔓生开口留人。</p>
于是几人也就坐在办公室内商谈，方以真望向林蔓生问，“您这边有什么决定吗？”</p>
蔓生道，“就如任助理昨天说的，想要找到同款礼服几乎不可能。”</p>
任翔道，“也不是多难，不过是二十万美金，再打个二手价，赔给他们就是了。”</p>
小秘书一听，瞪大眼睛，任翔瞧见皱眉，“你什么表情？”</p>
“公司一下就要赔几十万？”余安安听闻后惊叹。</p>
“余秘书，你觉得总部有可能会同意？”蔓生问了声，小秘书迟疑摇头，“我要是上边，不会同意。”</p>
“那就私了。”任翔笑道，“公司不同意，林总监同意就行了。反正方秘书在这里，也就是林总监一句话的意思。”</p>
方以真沉默看向林蔓生，她委婉道，“尉董事有说，一切按照您说的办。”</p>
所以，如果她愿意拿钱解决，那么他愿意无条件为她填补这个空缺？</p>
此刻蔓生面对的是方以真和任翔，可不知为何，分明感觉到他就在这里，在不知名的哪一个角落里静静看着她。</p>
“如果用钱就能解决，那么我不用再三请他过来这里。”蔓生回道，拒绝私了的提议，“遇到问题，不是永远都能用钱来解决，我想找到更合理的方案。”</p>
只见她一双眼睛沉静深秀，倒是让人为之一怔，蔓生又道，“现在那位曹小姐不肯和解，这件事情又关系到文华对外的影响。虽然不够知名。但也是小有名气，如果对方不依不饶，那么酒店就会上报成头条，造成的影响就会十分恶劣。”</p>
正真是文华现在面临的困境，本就是失利的酒店，如果再被曝丑闻，那等同于毁灭会越来越走下坡路。</p>
众人凝眸以对，认同于她的担忧，蔓生道，“礼服的赔偿问题，现在要暂时押后。最先要解决的，是怎么样才能让礼服到位，又能让顾客放心满意，还能够提升酒店名气这三个关键。”</p>
她一句话点明三要素，虽然是一举三得，但也是困难的事。</p>
蔓生道，“我和对方沟通过。会在活动展之前给一个答复，现在距离还有一周时间。”</p>
“您心里好像已经有打算了。”三人见她很镇定，方以真道。</p>
蔓生应声说，“是有打算，不过也不知道会成不成，总要试一试。你们有没有听说过，平城有位绸缎大师，人称阿隽大师。”</p>
平城虽不是一线城市，但此处却是盛产真丝绸缎。这里的丝缎，供给运往全国各地。最富盛时，逢年过节旗袍一类更是供不应求。现今时代众人对旗袍不再那样崇尚，因为太过华贵也不够家常，但是出席重要场合又或者结婚，都会准备一件。</p>
论起平城的绸缎大师里，资格最久名望最高的那就属阿隽师傅了。他所制的绸缎礼服，更是扬名国际，曾经多次获奖。只是现在，他年事已高，早就退休金盆洗手。</p>
“林总监，我还以为你对这方面没有研究，看来功课做的不错。”相对于任翔来，方以真和余安安显然不大了解。</p>
余安安问，“阿隽大师很了不得吗？”</p>
“岂止是了不得，现在想请他亲手制衣，那已经是不可能的事了。”任翔简单一句，就已经告诉旁人此人有多能耐。</p>
蔓生笑道，“不可能的事如果变成可能，那一定很轰动，不是么？”</p>
众人明白过来，她这是要去请那位阿隽师傅。</p>
“可是，那位大师在哪里？”方以真询问。</p>
有关于这一点蔓生也想过，她立刻吩咐道，“方秘书，你去一趟丝绸馆，问问那里的馆长。”</p>
之后蔓生又先后请来餐厅经理以及客房部主管，这两人都是酒店的老一辈，更是生于长于平城的地道人。</p>
董经理得知林蔓生在打听阿隽大师，他感到惊讶，但是回答的话是，“林总监，我虽然也知道那位大师，可我还不晓得他住在哪里，真是抱歉，帮不了你……”</p>
金主管这边得知后，也是同样的话语。</p>
蔓生道，“金主管，这次是客房部的问题件处理，也是你需要解决的问题，如果处理不当，那么这个责任谁会来承担？”</p>
当下危及自身，金主管慌忙说。“以前听人说，好像阿隽师傅住在平城城郊，不过他有个徒弟，办了个作坊……”</p>
得到答复后，蔓生微笑相送。</p>
余安安一直在旁聆听，瞧见人离去后她这才说，“金主管都知道的事，那董经理怎么会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p>
蔓生侧目看向小秘书一眼，她轻声道，“我就是想知道，会不会有人故意不说。”</p>
余安安这才明白她的真正用意，“那您还让方秘书去丝绸馆？”</p>
“一个人说的话不能作数的，还是要有自己人去打听看看。”蔓生微笑道。</p>
余安安则是问，“林总监，您真的是刚工作吗？我觉得懂好多！”</p>
其实蔓生又哪里懂那么多，只是从小看见父亲奔波也有些耳濡目染，再加上后来嫁给温尚霖后，也或多或少听过一些。又从曾若水那里，时常得知商场上一些勾心斗角的事，所以就记下来了。</p>
“有人刚刚教会我一件事。”蔓生说。</p>
余安安虚心请教，她接着道，“如果只知道一味蛮干，认为认真付出就会有收获，那是行不通的。”</p>
他说的没有错。</p>
在商场上认真踏实是基本条件，可手段和变通更是必要。</p>
……</p>
车子出发离开酒店，方以真驾车，载着蔓生前去寻找那位阿隽大师。</p>
蔓生让余安安留守方便随时联系，再来，也有叮嘱主管陈晖同时负责她不在酒店期间的事宜。</p>
基于还有任翔，蔓生也很是放心，就这样开始寻找阿隽大师之旅。</p>
“阿隽师傅有个徒弟姓李，开了间店叫李家绸坊，就在平城城北。”方以真一边开车，一边将打探来的消息道出，“至于那位阿隽师傅，听说是住在城南。”</p>
一个北一个南，还真是相距甚远，只怕是阿隽师傅早就怕极了前去打扰他的人，所以一有人到徒弟所开的绸缎店寻人，他就能有时间避而不见。</p>
“丝绸馆的馆长，还真是热心回答。”蔓生笑道，“我听说，那位老馆长脾气不大好，你要是去参观，他很高兴，可要是去寻人，就不会给好脸色了。”</p>
方以真不得不另眼相待，“为了以防万一，所以我报告了容少。”</p>
如此一来也就确信了，原来是他出手帮忙，怪不得会这么肯定，蔓生轻声问，“方秘书，我很想知道，有没有什么事情，是你的上司容少没有办法办到的？”</p>
“这个……”方以真也是为难，“好像暂时没有吧，不过容少总说，是人就会有弱点……”</p>
是人就会有弱点？</p>
蔓生倒有些好奇，他的弱点又是什么？</p>
……</p>
抵达城北后，沿路只需一问众人都知道那家李家绸坊在何处。方位一指，车子在巷子口停下。蔓生下了车，和方以真一起往深处走。青石板路，还有绿色的青苔藓，越往里边走就越是宁静。</p>
等到了尽头，一看是一个大院子，院里面全都是竹子，绿意森森的一片。院子门口的匾额上倒是写了“李家绸坊”四个字。只是这里太安宁，就像是用来颐养天年的私人院子。</p>
进去后，见到一个拿着笤帚的扫地人在打扫院子，方以真呼喊，“不好意思打扰了，请问李师傅在吗？”</p>
那扫地的老人不理睬，倒是有一个大约十几岁的小少年走了出来，他一身布衣，朝院子里站得她们问，“你们找谁？”</p>
“你好，小朋友，我们找李师傅，他在吗？”方以真询问。</p>
“我不叫小朋友！”那少年回道，“我师父他在睡觉呢。”</p>
听到这一声，两人明白原来面前这个少年是李师傅的学生，方以真侧头询问，“林总监？”</p>
蔓生朝那少年微笑，“不着急，那李师傅就先睡觉吧，我们在这里等等就好。他什么时候醒了，你就什么时候告诉他一声，说有客人来拜访。”</p>
少年见她很讲道理，便问道，“那你姓什么？”</p>
“我姓林。”蔓生回道。</p>
“你们来这里做什么？”少年又问。</p>
蔓生直接道，“我们来拜见李师傅，也想见一见阿隽大师。”</p>
“又来找师公！”少年有些厌烦的回了声，就往屋子里去面。</p>
看来来寻找阿隽大师的人真是不计其数，所以那个少年才会有这样的反应。</p>
然而蔓生这一等，就从午后等到了晚间。绸缎坊打烊的时间很早，午后日头一落就关上门，少年道，“师父还没醒呢，你们明天再来吧。”</p>
“天都黑了，小朋友。能不能通融一下，让我们见一见李师傅？”方以真询问，少年一口道，“没得通融，明天再来。”</p>
方以真见这个少年年纪虽小，但是脾气这样耿直，也是错愕万分。</p>
蔓生却是好脾气道，“那我们明天下午再来，劳烦小师傅告诉李师傅一声。”</p>
“好吧。”少年应道。</p>
……</p>
第二日，蔓生又带着方以真前来，特意提早了一些时候，可是那少年又道，“师父今天不在家，你们来的不凑巧。”</p>
“没关系，我们等他回来。”蔓生笑着回。</p>
那少年见她一直被拦着不见却还在笑，倒也觉得奇怪。走向院子里的竹林处，他将石凳子上晒着的器具拿起。“你们坐这里吧。”</p>
蔓生和方以真移步过去，道谢坐下。</p>
又是等了又等，直到那扫地的院人都拿了笤帚离去，眼看已经下午三点，方以真忍不住蹙眉。本来时间就赶，这位大师还这样拒人于千里之外，实在是好高傲。再加上七月当头，虽然是在住院里，仍然感觉有些热，方以真体力倒是挺好，只是看林蔓生嫩白的肌肤，有些弱不禁风的样子，方以真便拿出一早准备好的点心出来。</p>
那还是任翔为她们准备的，因为昨日回去后瞧见林蔓生站了一个下午，有些体力不支脸色苍白。</p>
“您吃一点吧。”方以真说着，将食盒放到桌子上，“哎。没水了。”</p>
“我去换点水来。”蔓生起身，她已经将食盒拿起，静静走到院屋前，那个少年在守门，一看见她就立刻机警道，“你想做什么？”</p>
“小师傅，我们等了好久有点口渴，我们只带了点心，但是没有带水。”蔓生笑道，“想和你商量件事，能不能拿点心换杯水？”</p>
少年瞧了瞧那点心，孩子有些嘴馋的舔了舔嘴巴，却看起来是在犹豫。</p>
“两杯水换这两个糕点，一物换一物，不相欠的。”蔓生又道，少年不再迟疑，点头道。“那你等着。”</p>
用水换了糕点，少年坐在高高的门槛上吃，蔓生则回到方以真身边。方以真看着少年捧着吃的香甜，可是一个下午光景就要过去。</p>
果然，第二天结束的时候，那少年道，“师父今天应该不会回来了，你们还是走吧。”</p>
“小师傅，我们已经等了两天了……”方以真喊道，少年却理也不理直接甩门，“又没人让你们等！”</p>
“一个小孩子，哪来这样大的脾气？我看那个李师傅，也一定是个坏脾气的。”几乎是被轰出院子，方以真不得不叹息，“那明天还要来等吗？”</p>
“等。”蔓生唯有一个字。</p>
“可如果他不回来了，那不是浪费时间？”方以真问道。</p>
蔓生一笑，“方秘书，你在哈佛念医学院的时候，有没有听过一个典故？”</p>
方以真静默，蔓生已经往巷子口走，“三顾茅庐。”</p>
……</p>
“容少，已经两天了，但是那位李师傅都没有同意相见。”宗泉汇报进展，“方秘书说，林小姐明天还会继续等。”</p>
尉容坐在沙发里看书，他一派安然，“她这是要效仿刘备三顾茅庐？”</p>
“林小姐也是这么说。”宗泉也有询问方以真，方以真告诉她的也是这句话。</p>
汉末，刘备听说诸葛亮很有学识，又有才能，就和关羽张飞带着礼物到隆中卧龙岗去请诸葛亮出山辅佐他。恰巧诸葛亮这天出去了，刘备只得失望回去。</p>
不久，刘备又和关羽张飞冒着大风雪第二次去请，不料诸葛亮又出外闲游去了。张飞本不愿意再来，见诸葛亮不在家，就催着要回去。刘备只得留下一封信，表达自己对诸葛亮的敬佩和请他出来帮助自己挽救国家危险局面。</p>
过了一些时候，刘备再去请诸葛亮。</p>
到时，诸葛亮正在睡觉。刘备不敢惊动他，一直站到诸葛亮自己醒来，才彼此坐下谈话。</p>
“可惜。”尉容低低的男声传来，“这个世界上早就没了刘玄德，也没有诸葛孔明。”</p>
宗泉不明，只从字里行间听出一丝蹊跷，“容少，难道说林小姐这一次将会失败？”</p>
“那就要看她自己了。”尉容淡淡说，书籍翻过一页。</p>
……</p>
这是蔓生和方以真前来拜会李师傅的第三天，天气炎热，又在院子里等候，左等右等都等不到人，任是耐心足够的方以真。此刻也不免有些心烦。</p>
蔓生却在看向那一处，那是个老人，从第一次进到院子里后就看见他在打扫，拿着笤帚扫的干干净净一尘不起。每天午后，他都会出现，所以蔓生也瞧见他三天。</p>
这个老人约莫有六十几岁，不过精神看起来很抖擞，一头花白头发。扫地的时候，那个年轻少年会不时来帮忙一手。只是蔓生也没有瞧过那位李师傅的踪影，她并不知道少年有没有故意说谎，也不知道李师傅究竟在不在面前的屋子里。</p>
“大大，你别动，我来。”少年喊了一声，取走老人手里的水壶。</p>
方以真也瞧见这一老一少的互动，她轻声问，“这个老人家的名字还真古怪。”</p>
蔓生却是凝眸，只盯着那两人瞧，突然那少年又是喊，“大大，你还是和我一起去玩飞刀吧！”</p>
老人应着也就要陪少年去。</p>
蔓生却是起身，在方以真的困惑下，只见她朝那位老人笔直走过去。</p>
老人面前突然挡住一道身影，他停下步子，蔓生呼喊一声，“阿隽师傅。”</p>
什么？这个拿起笤帚扫地的老人是阿隽大师？方以真诧异，蔓生轻声询问，“不知道我有没有认错您？”</p>
老人似也有些错愕，那少年反倒是实诚笑道，“大大，有人认出您啦！”</p>
这下老人也不好再假装，于是道，“还不请客人进去坐。”</p>
终于，蔓生从院子里挪到了屋内。一进去才发现里面是狭长的回廊过道，又过一条道，里边则是别有洞天，师傅们都在忙碌，可他们认真严谨，所以除了工作内容没有一丝旁的谈话。</p>
瞧见大师傅到来，也不停下来打招呼，只是没了声音。</p>
大师傅一直往里边走，走到一处厅里边，招呼着两人入座，少年则是上了茶水来。</p>
大师傅问，“这位小姐，你是怎么看出来的？”</p>
这也是让方以真称奇的地方，那少年也是问，“对啊，你怎么会知道？来这儿的人，没几个能认出的。”</p>
“其实我一开始也不知道您就是。”蔓生如实说，起始只是觉得这位老人虽然只是个打扫院落的人，可瞧着很气韵。直到刚才不久她才起疑，“如果不是小师傅，我还不会这么猜想。”</p>
“我？”少年狐疑，怎么会是自己？</p>
蔓生笑道，“谁让你喊他大大呢？方言里边，大大不是对长辈的称呼么？而且是很亲近的人。”</p>
一听此话，方以真明白过来了，那少年倒是一愣，“哼，以后我喊小小。”</p>
大师傅大笑起来，“没想到方言也会成为关键点啊。”</p>
笑言过后，蔓生来不及再畅谈，她道明来意，“阿隽师父，其实我今天过来，是想请您帮一个忙。”</p>
“你要是想请我裁衣制缎，那我可是帮不上忙。”大师傅道。</p>
“不。不用劳驾您，我是想请您借我一套礼服。”蔓生请求说，大师傅问道，“什么礼服？”</p>
蔓生道，“就是您当年在国内拿最后一个设计奖的时候，做的那套礼服。”</p>
方以真也是立刻从挎包里取出一份杂志翻开，页面已经陈旧，是多年前的刊物，却是刊登明确，那是阿隽师傅的收官之作，因为是收官之作，所以引起轰动。只是后来，也唯有模特穿过外，没有再有人上过身。</p>
大师傅瞧向面前这位陌生小姐，只见她面容清淡，一双眼睛却是乌黑深秀，“这件礼服，我可是不外借的。”</p>
“我知道。”蔓生应声，“但是凡事都有例外不是么？”</p>
“你又凭什么让我开这个例外？”</p>
蔓生此刻倒也有些忙然然的，理由未知，怎样才能让他答应也是未知，只是余光瞥见那少年在玩飞刀，一把又一把击中远处的靶心，她忽然说，“要不然比飞刀吧！”</p>
少年一听来劲了，“你要和大大比？那你一定会输！”</p>
“你大大是这里最会耍飞刀的人吗？”蔓生问。</p>
少年自豪道，“我大大和我师父那都是很厉害的，是这个世界上最厉害的。”</p>
“可我认识的人，才是这个世界上最厉害的。”</p>
“我才不信！”</p>
“那不信就来比比看。”</p>
“比就比！”</p>
“好！”</p>
尚不等阿隽大师答应，少年小徒弟就已经许诺，蔓生抬头望向大师傅道，“您不会让自己的弟子失信于人吧？”</p>
大师傅张了张口，却是无言以对，少年道，“大大你别担心，我们赢定了！”</p>
于是大师傅为了这好强的徒孙只能答应，“好吧，那就比吧。”</p>
“时间就定在明天。”</p>
……</p>
两人终于回到酒店后，方以真一方面高兴于事情终于有进展，一方面却也担心，要比飞刀，人选是谁？</p>
“林总监，您有人选？”</p>
“你有吗？”蔓生反问。</p>
“宗泉，应该可以。”她可不在行，而任翔也是。唯有宗泉，却不知道行不行，可有一个人，方以真是知道一定行，“我知道谁行！”</p>
蔓生静候中，方以真道，“——容少！他一定行！”</p>
一提起尉容来。蔓生却觉得比起请阿隽大师还棘手，哪怕她再次请求，他都不愿意过来，现在难道还有可能？</p>
“方秘书，你再联系一下容少看看。”蔓生只能道。</p>
方以真却道，“林小姐，我已经转告过容少好多次了。我看，不如您自己打电话请他过来？”</p>
“我？”蔓生自己也是顿了下。</p>
方以真看着她道，“当然是您！刘备去请诸葛亮那么用心，都是亲自去的，那您请容少，也不是该亲自打电话给他？”</p>
其实蔓生也不是没有想过打给他，可是在发生那么多的事情过后，有些感觉很微妙的在改变。说不出哪里不同，却就是和以往不再相同，所以她不曾再按过他的号码。</p>
此刻，方以真直接拿出自己的手机。将容少的号码按出递给她道，“打吧。”</p>
蔓生还在迟疑，方以真却一把将手机放到她手里，更甚至是为她摁下拨打键，“您和容少慢慢聊。”</p>
方以真退出办公室，蔓生握着手机，反倒是有些无措起来。那头“嗡嗡——”作响，已然是接通等待接听，她突然茫然。</p>
可是来不及反应，他已经接起，是一声很轻的，低沉的，“什么事。”</p>
是他的声音，好久不曾听过，莫名有种陌生却又熟悉的温润感，点点滴滴落进心里，蔓生沉默着，他在那头等候了片刻后再次出声，“方秘书？”</p>
他一声询问让蔓生回神，她这才回道，“……不是方秘书。”</p>
又是一刹的停顿，像是在分辨究竟是谁，蔓生又道，“是我，方秘书把手机给了我。”</p>
呼吸变得很清楚缓慢，是他的声音传到耳边，“嗯。”</p>
他继续等待，等待她要说的话，蔓生站在办公室内，她走着步一下定住，发现自己有些坐立不安，找着话想要倾诉，她想起道，“刚刚见过阿隽大师回来。”</p>
“恭喜你，顺利见到孔明先生。”他微笑着说。</p>
仿佛能感受到他的笑意，忽而一颗紧张的心松弛下来，蔓生想着一定是方以真有告诉他关于三顾茅庐的典故，“但是我还没能让他同意借礼服，出了一点小意外。”</p>
“我想请你过来。”哪怕会被拒绝，蔓生还是鼓起勇气说，“过来帮我……因为要比射飞刀……你应该很厉害……方秘书也这么说……”</p>
她将方才发生的大致相告，可他却不说话，沉默的近乎没声息，就像是太阳落下后就要归于寂静的夜，这样空洞。</p>
蔓生握着手机的手也是一紧，“我想要你过来帮我。”</p>
现在这么说，还来得及吗？</p>
长时间的沉默着，蔓生悬起的心渐渐沉下去，只怕被他拒绝，所以她又是自顾自说，“如果你有事来不了，那派宗助理也可以……”</p>
“当然。”她顿了顿，又是说，“我还是希望，你能够来，我在这里等你。”</p>
……</p>
可说了等他，难道就会有结果吗？</p>
此刻的他们已经不再是从前，不再是那时在北城机场，她还能无所顾忌的说着在宜城等他，期待着他就会到来。因为他们的身份早已经改变，她甚至是有些畏惧于接近他。</p>
方以真后来进来问，“容少怎么说？”</p>
然而这一通电话的最后，临了他终于出声，只有这样一句：那就派宗助理过来。</p>
那答案仿佛已经清楚，蔓生道，“宗助理明天会到。”</p>
……</p>
次日一早，蔓生就开始等待。可其实，她早就知道等不到他。临近中午终于有人到来，余安安跑进来道，“林总监，您等的那位宗助理到了。”</p>
蔓生立刻抬头，她看见余安安的后方，有人跟随而入，那高大魁梧的身影，是熟悉的一道。蔓生却急于望向他身后，还有没有另外一人的踪迹。</p>
但是没有，空空的什么也没有。</p>
“林总监，尉董事派我过来的。”宗泉如此说。</p>
蔓生已经了解，其实昨天的电话里，他也是这么说的，所以她也并没有感到意外。早就和方以真交待过，所以让她备好车等，吩咐一声余安安，一行人就开始出发，“辛苦你来这一趟。”</p>
“您客气了。”宗泉礼貌回应。</p>
在宗泉和方以真的随同下，蔓生一行往外边走。车子就停靠在酒店门口，透过那道玻璃门，隐约却瞧见有人背靠着车身，只留了高出半截的身体对着他们。可是他撑着伞，所以看不见他的脸庞。</p>
等到门一推开，却更加看仔细，这道身影哪里见过……</p>
蔓生的步伐一停，旁边方以真已经诧异喊，“容少？”</p>
因为惊奇，所以一时间忘了改称呼，宗泉提醒，“是尉董事。”</p>
阳光下，伞被撑高些许，他抬头缓缓看了他们一眼，风清雅致的眸光，那张出众的脸登时闪现于所有人眼底。</p>
蔓生定住的步伐往前，走近车子。也走到他面前，她不禁问，“你不是说只派宗泉过来吗？”</p>
同一把伞下，尉容微笑，“可我没说，我不会来。”</p>
是他一贯的笑容，耀眼的让人移不开视线，“更何况，有人亲口说了要我，我怎么会不来。”</p>
变着法子的暧昧着，似调情又不似，蔓生心里还是忍不住突的一下，她想要解释，可就连自己都没有发觉，一开口就有了小女儿家的娇羞姿态，“我不是那个意思……”</p>
“我知道。”他温柔应声，好脾气的呢喃。却也愈描愈黑，“我都知道。”</p>
方以真的到来，最为高兴的是任翔，“你也被下放过来了！”</p>
“我现在是不是要改称呼喊你任厨师？”方以真瞧见他一身的西餐师着装反问。</p>
“方秘书，不用的，任助理在这里还是照旧称呼。”小秘书眼见是尉董事的秘书亲到，那是一脸崇拜。早就听闻尉董事特别厉害，所以他的秘书也是能人一位。</p>
蔓生听到“下放”这个词，倒也觉得贴切，从宜城来了平城如同到基层一样，“这里不是总部，委屈你们了。”</p>
方以真正色道，“怎么会委屈，尉董事是锦悦的董事，那么我们也就是锦悦的一员。”</p>
“你们慢慢聊吧。”任翔倒是直接，“方秘书，接下来你任务艰巨啊。”</p>
“休息的时间你也留下来一起研究下吧。”蔓生开口留人。</p>
于是几人也就坐在办公室内商谈，方以真望向林蔓生问，“您这边有什么决定吗？”</p>
蔓生道，“就如任助理昨天说的，想要找到同款礼服几乎不可能。”</p>
任翔道，“也不是多难，不过是二十万美金，再打个二手价，赔给他们就是了。”</p>
小秘书一听，瞪大眼睛，任翔瞧见皱眉，“你什么表情？”</p>
“公司一下就要赔几十万？”余安安听闻后惊叹。</p>
“余秘书，你觉得总部有可能会同意？”蔓生问了声，小秘书迟疑摇头，“我要是上边，不会同意。”</p>
“那就私了。”任翔笑道，“公司不同意，林总监同意就行了。反正方秘书在这里，也就是林总监一句话的意思。”</p>
方以真沉默看向林蔓生，她委婉道，“尉董事有说，一切按照您说的办。”</p>
所以，如果她愿意拿钱解决，那么他愿意无条件为她填补这个空缺？</p>
此刻蔓生面对的是方以真和任翔，可不知为何，分明感觉到他就在这里，在不知名的哪一个角落里静静看着她。</p>
“如果用钱就能解决，那么我不用再三请他过来这里。”蔓生回道，拒绝私了的提议，“遇到问题，不是永远都能用钱来解决，我想找到更合理的方案。”</p>
只见她一双眼睛沉静深秀，倒是让人为之一怔，蔓生又道，“现在那位曹小姐不肯和解，这件事情又关系到文华对外的影响。虽然不够知名。但也是小有名气，如果对方不依不饶，那么酒店就会上报成头条，造成的影响就会十分恶劣。”</p>
正真是文华现在面临的困境，本就是失利的酒店，如果再被曝丑闻，那等同于毁灭会越来越走下坡路。</p>
众人凝眸以对，认同于她的担忧，蔓生道，“礼服的赔偿问题，现在要暂时押后。最先要解决的，是怎么样才能让礼服到位，又能让顾客放心满意，还能够提升酒店名气这三个关键。”</p>
她一句话点明三要素，虽然是一举三得，但也是困难的事。</p>
蔓生道，“我和对方沟通过。会在活动展之前给一个答复，现在距离还有一周时间。”</p>
“您心里好像已经有打算了。”三人见她很镇定，方以真道。</p>
蔓生应声说，“是有打算，不过也不知道会成不成，总要试一试。你们有没有听说过，平城有位绸缎大师，人称阿隽大师。”</p>
平城虽不是一线城市，但此处却是盛产真丝绸缎。这里的丝缎，供给运往全国各地。最富盛时，逢年过节旗袍一类更是供不应求。现今时代众人对旗袍不再那样崇尚，因为太过华贵也不够家常，但是出席重要场合又或者结婚，都会准备一件。</p>
论起平城的绸缎大师里，资格最久名望最高的那就属阿隽师傅了。他所制的绸缎礼服，更是扬名国际，曾经多次获奖。只是现在，他年事已高，早就退休金盆洗手。</p>
“林总监，我还以为你对这方面没有研究，看来功课做的不错。”相对于任翔来，方以真和余安安显然不大了解。</p>
余安安问，“阿隽大师很了不得吗？”</p>
“岂止是了不得，现在想请他亲手制衣，那已经是不可能的事了。”任翔简单一句，就已经告诉旁人此人有多能耐。</p>
蔓生笑道，“不可能的事如果变成可能，那一定很轰动，不是么？”</p>
众人明白过来，她这是要去请那位阿隽师傅。</p>
“可是，那位大师在哪里？”方以真询问。</p>
有关于这一点蔓生也想过，她立刻吩咐道，“方秘书，你去一趟丝绸馆，问问那里的馆长。”</p>
之后蔓生又先后请来餐厅经理以及客房部主管，这两人都是酒店的老一辈，更是生于长于平城的地道人。</p>
董经理得知林蔓生在打听阿隽大师，他感到惊讶，但是回答的话是，“林总监，我虽然也知道那位大师，可我还不晓得他住在哪里，真是抱歉，帮不了你……”</p>
金主管这边得知后，也是同样的话语。</p>
蔓生道，“金主管，这次是客房部的问题件处理，也是你需要解决的问题，如果处理不当，那么这个责任谁会来承担？”</p>
当下危及自身，金主管慌忙说。“以前听人说，好像阿隽师傅住在平城城郊，不过他有个徒弟，办了个作坊……”</p>
得到答复后，蔓生微笑相送。</p>
余安安一直在旁聆听，瞧见人离去后她这才说，“金主管都知道的事，那董经理怎么会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p>
蔓生侧目看向小秘书一眼，她轻声道，“我就是想知道，会不会有人故意不说。”</p>
余安安这才明白她的真正用意，“那您还让方秘书去丝绸馆？”</p>
“一个人说的话不能作数的，还是要有自己人去打听看看。”蔓生微笑道。</p>
余安安则是问，“林总监，您真的是刚工作吗？我觉得懂好多！”</p>
其实蔓生又哪里懂那么多，只是从小看见父亲奔波也有些耳濡目染，再加上后来嫁给温尚霖后，也或多或少听过一些。又从曾若水那里，时常得知商场上一些勾心斗角的事，所以就记下来了。</p>
“有人刚刚教会我一件事。”蔓生说。</p>
余安安虚心请教，她接着道，“如果只知道一味蛮干，认为认真付出就会有收获，那是行不通的。”</p>
他说的没有错。</p>
在商场上认真踏实是基本条件，可手段和变通更是必要。</p>
……</p>
车子出发离开酒店，方以真驾车，载着蔓生前去寻找那位阿隽大师。</p>
蔓生让余安安留守方便随时联系，再来，也有叮嘱主管陈晖同时负责她不在酒店期间的事宜。</p>
基于还有任翔，蔓生也很是放心，就这样开始寻找阿隽大师之旅。</p>
“阿隽师傅有个徒弟姓李，开了间店叫李家绸坊，就在平城城北。”方以真一边开车，一边将打探来的消息道出，“至于那位阿隽师傅，听说是住在城南。”</p>
一个北一个南，还真是相距甚远，只怕是阿隽师傅早就怕极了前去打扰他的人，所以一有人到徒弟所开的绸缎店寻人，他就能有时间避而不见。</p>
“丝绸馆的馆长，还真是热心回答。”蔓生笑道，“我听说，那位老馆长脾气不大好，你要是去参观，他很高兴，可要是去寻人，就不会给好脸色了。”</p>
方以真不得不另眼相待，“为了以防万一，所以我报告了容少。”</p>
如此一来也就确信了，原来是他出手帮忙，怪不得会这么肯定，蔓生轻声问，“方秘书，我很想知道，有没有什么事情，是你的上司容少没有办法办到的？”</p>
“这个……”方以真也是为难，“好像暂时没有吧，不过容少总说，是人就会有弱点……”</p>
是人就会有弱点？</p>
蔓生倒有些好奇，他的弱点又是什么？</p>
……</p>
抵达城北后，沿路只需一问众人都知道那家李家绸坊在何处。方位一指，车子在巷子口停下。蔓生下了车，和方以真一起往深处走。青石板路，还有绿色的青苔藓，越往里边走就越是宁静。</p>
等到了尽头，一看是一个大院子，院里面全都是竹子，绿意森森的一片。院子门口的匾额上倒是写了“李家绸坊”四个字。只是这里太安宁，就像是用来颐养天年的私人院子。</p>
进去后，见到一个拿着笤帚的扫地人在打扫院子，方以真呼喊，“不好意思打扰了，请问李师傅在吗？”</p>
那扫地的老人不理睬，倒是有一个大约十几岁的小少年走了出来，他一身布衣，朝院子里站得她们问，“你们找谁？”</p>
“你好，小朋友，我们找李师傅，他在吗？”方以真询问。</p>
“我不叫小朋友！”那少年回道，“我师父他在睡觉呢。”</p>
听到这一声，两人明白原来面前这个少年是李师傅的学生，方以真侧头询问，“林总监？”</p>
蔓生朝那少年微笑，“不着急，那李师傅就先睡觉吧，我们在这里等等就好。他什么时候醒了，你就什么时候告诉他一声，说有客人来拜访。”</p>
少年见她很讲道理，便问道，“那你姓什么？”</p>
“我姓林。”蔓生回道。</p>
“你们来这里做什么？”少年又问。</p>
蔓生直接道，“我们来拜见李师傅，也想见一见阿隽大师。”</p>
“又来找师公！”少年有些厌烦的回了声，就往屋子里去面。</p>
看来来寻找阿隽大师的人真是不计其数，所以那个少年才会有这样的反应。</p>
然而蔓生这一等，就从午后等到了晚间。绸缎坊打烊的时间很早，午后日头一落就关上门，少年道，“师父还没醒呢，你们明天再来吧。”</p>
“天都黑了，小朋友。能不能通融一下，让我们见一见李师傅？”方以真询问，少年一口道，“没得通融，明天再来。”</p>
方以真见这个少年年纪虽小，但是脾气这样耿直，也是错愕万分。</p>
蔓生却是好脾气道，“那我们明天下午再来，劳烦小师傅告诉李师傅一声。”</p>
“好吧。”少年应道。</p>
……</p>
第二日，蔓生又带着方以真前来，特意提早了一些时候，可是那少年又道，“师父今天不在家，你们来的不凑巧。”</p>
“没关系，我们等他回来。”蔓生笑着回。</p>
那少年见她一直被拦着不见却还在笑，倒也觉得奇怪。走向院子里的竹林处，他将石凳子上晒着的器具拿起。“你们坐这里吧。”</p>
蔓生和方以真移步过去，道谢坐下。</p>
又是等了又等，直到那扫地的院人都拿了笤帚离去，眼看已经下午三点，方以真忍不住蹙眉。本来时间就赶，这位大师还这样拒人于千里之外，实在是好高傲。再加上七月当头，虽然是在住院里，仍然感觉有些热，方以真体力倒是挺好，只是看林蔓生嫩白的肌肤，有些弱不禁风的样子，方以真便拿出一早准备好的点心出来。</p>
那还是任翔为她们准备的，因为昨日回去后瞧见林蔓生站了一个下午，有些体力不支脸色苍白。</p>
“您吃一点吧。”方以真说着，将食盒放到桌子上，“哎。没水了。”</p>
“我去换点水来。”蔓生起身，她已经将食盒拿起，静静走到院屋前，那个少年在守门，一看见她就立刻机警道，“你想做什么？”</p>
“小师傅，我们等了好久有点口渴，我们只带了点心，但是没有带水。”蔓生笑道，“想和你商量件事，能不能拿点心换杯水？”</p>
少年瞧了瞧那点心，孩子有些嘴馋的舔了舔嘴巴，却看起来是在犹豫。</p>
“两杯水换这两个糕点，一物换一物，不相欠的。”蔓生又道，少年不再迟疑，点头道。“那你等着。”</p>
用水换了糕点，少年坐在高高的门槛上吃，蔓生则回到方以真身边。方以真看着少年捧着吃的香甜，可是一个下午光景就要过去。</p>
果然，第二天结束的时候，那少年道，“师父今天应该不会回来了，你们还是走吧。”</p>
“小师傅，我们已经等了两天了……”方以真喊道，少年却理也不理直接甩门，“又没人让你们等！”</p>
“一个小孩子，哪来这样大的脾气？我看那个李师傅，也一定是个坏脾气的。”几乎是被轰出院子，方以真不得不叹息，“那明天还要来等吗？”</p>
“等。”蔓生唯有一个字。</p>
“可如果他不回来了，那不是浪费时间？”方以真问道。</p>
蔓生一笑，“方秘书，你在哈佛念医学院的时候，有没有听过一个典故？”</p>
方以真静默，蔓生已经往巷子口走，“三顾茅庐。”</p>
……</p>
“容少，已经两天了，但是那位李师傅都没有同意相见。”宗泉汇报进展，“方秘书说，林小姐明天还会继续等。”</p>
尉容坐在沙发里看书，他一派安然，“她这是要效仿刘备三顾茅庐？”</p>
“林小姐也是这么说。”宗泉也有询问方以真，方以真告诉她的也是这句话。</p>
汉末，刘备听说诸葛亮很有学识，又有才能，就和关羽张飞带着礼物到隆中卧龙岗去请诸葛亮出山辅佐他。恰巧诸葛亮这天出去了，刘备只得失望回去。</p>
不久，刘备又和关羽张飞冒着大风雪第二次去请，不料诸葛亮又出外闲游去了。张飞本不愿意再来，见诸葛亮不在家，就催着要回去。刘备只得留下一封信，表达自己对诸葛亮的敬佩和请他出来帮助自己挽救国家危险局面。</p>
过了一些时候，刘备再去请诸葛亮。</p>
到时，诸葛亮正在睡觉。刘备不敢惊动他，一直站到诸葛亮自己醒来，才彼此坐下谈话。</p>
“可惜。”尉容低低的男声传来，“这个世界上早就没了刘玄德，也没有诸葛孔明。”</p>
宗泉不明，只从字里行间听出一丝蹊跷，“容少，难道说林小姐这一次将会失败？”</p>
“那就要看她自己了。”尉容淡淡说，书籍翻过一页。</p>
……</p>
这是蔓生和方以真前来拜会李师傅的第三天，天气炎热，又在院子里等候，左等右等都等不到人，任是耐心足够的方以真。此刻也不免有些心烦。</p>
蔓生却在看向那一处，那是个老人，从第一次进到院子里后就看见他在打扫，拿着笤帚扫的干干净净一尘不起。每天午后，他都会出现，所以蔓生也瞧见他三天。</p>
这个老人约莫有六十几岁，不过精神看起来很抖擞，一头花白头发。扫地的时候，那个年轻少年会不时来帮忙一手。只是蔓生也没有瞧过那位李师傅的踪影，她并不知道少年有没有故意说谎，也不知道李师傅究竟在不在面前的屋子里。</p>
“大大，你别动，我来。”少年喊了一声，取走老人手里的水壶。</p>
方以真也瞧见这一老一少的互动，她轻声问，“这个老人家的名字还真古怪。”</p>
蔓生却是凝眸，只盯着那两人瞧，突然那少年又是喊，“大大，你还是和我一起去玩飞刀吧！”</p>
老人应着也就要陪少年去。</p>
蔓生却是起身，在方以真的困惑下，只见她朝那位老人笔直走过去。</p>
老人面前突然挡住一道身影，他停下步子，蔓生呼喊一声，“阿隽师傅。”</p>
什么？这个拿起笤帚扫地的老人是阿隽大师？方以真诧异，蔓生轻声询问，“不知道我有没有认错您？”</p>
老人似也有些错愕，那少年反倒是实诚笑道，“大大，有人认出您啦！”</p>
这下老人也不好再假装，于是道，“还不请客人进去坐。”</p>
终于，蔓生从院子里挪到了屋内。一进去才发现里面是狭长的回廊过道，又过一条道，里边则是别有洞天，师傅们都在忙碌，可他们认真严谨，所以除了工作内容没有一丝旁的谈话。</p>
瞧见大师傅到来，也不停下来打招呼，只是没了声音。</p>
大师傅一直往里边走，走到一处厅里边，招呼着两人入座，少年则是上了茶水来。</p>
大师傅问，“这位小姐，你是怎么看出来的？”</p>
这也是让方以真称奇的地方，那少年也是问，“对啊，你怎么会知道？来这儿的人，没几个能认出的。”</p>
“其实我一开始也不知道您就是。”蔓生如实说，起始只是觉得这位老人虽然只是个打扫院落的人，可瞧着很气韵。直到刚才不久她才起疑，“如果不是小师傅，我还不会这么猜想。”</p>
“我？”少年狐疑，怎么会是自己？</p>
蔓生笑道，“谁让你喊他大大呢？方言里边，大大不是对长辈的称呼么？而且是很亲近的人。”</p>
一听此话，方以真明白过来了，那少年倒是一愣，“哼，以后我喊小小。”</p>
大师傅大笑起来，“没想到方言也会成为关键点啊。”</p>
笑言过后，蔓生来不及再畅谈，她道明来意，“阿隽师父，其实我今天过来，是想请您帮一个忙。”</p>
“你要是想请我裁衣制缎，那我可是帮不上忙。”大师傅道。</p>
“不。不用劳驾您，我是想请您借我一套礼服。”蔓生请求说，大师傅问道，“什么礼服？”</p>
蔓生道，“就是您当年在国内拿最后一个设计奖的时候，做的那套礼服。”</p>
方以真也是立刻从挎包里取出一份杂志翻开，页面已经陈旧，是多年前的刊物，却是刊登明确，那是阿隽师傅的收官之作，因为是收官之作，所以引起轰动。只是后来，也唯有模特穿过外，没有再有人上过身。</p>
大师傅瞧向面前这位陌生小姐，只见她面容清淡，一双眼睛却是乌黑深秀，“这件礼服，我可是不外借的。”</p>
“我知道。”蔓生应声，“但是凡事都有例外不是么？”</p>
“你又凭什么让我开这个例外？”</p>
蔓生此刻倒也有些忙然然的，理由未知，怎样才能让他答应也是未知，只是余光瞥见那少年在玩飞刀，一把又一把击中远处的靶心，她忽然说，“要不然比飞刀吧！”</p>
少年一听来劲了，“你要和大大比？那你一定会输！”</p>
“你大大是这里最会耍飞刀的人吗？”蔓生问。</p>
少年自豪道，“我大大和我师父那都是很厉害的，是这个世界上最厉害的。”</p>
“可我认识的人，才是这个世界上最厉害的。”</p>
“我才不信！”</p>
“那不信就来比比看。”</p>
“比就比！”</p>
“好！”</p>
尚不等阿隽大师答应，少年小徒弟就已经许诺，蔓生抬头望向大师傅道，“您不会让自己的弟子失信于人吧？”</p>
大师傅张了张口，却是无言以对，少年道，“大大你别担心，我们赢定了！”</p>
于是大师傅为了这好强的徒孙只能答应，“好吧，那就比吧。”</p>
“时间就定在明天。”</p>
……</p>
两人终于回到酒店后，方以真一方面高兴于事情终于有进展，一方面却也担心，要比飞刀，人选是谁？</p>
“林总监，您有人选？”</p>
“你有吗？”蔓生反问。</p>
“宗泉，应该可以。”她可不在行，而任翔也是。唯有宗泉，却不知道行不行，可有一个人，方以真是知道一定行，“我知道谁行！”</p>
蔓生静候中，方以真道，“——容少！他一定行！”</p>
一提起尉容来。蔓生却觉得比起请阿隽大师还棘手，哪怕她再次请求，他都不愿意过来，现在难道还有可能？</p>
“方秘书，你再联系一下容少看看。”蔓生只能道。</p>
方以真却道，“林小姐，我已经转告过容少好多次了。我看，不如您自己打电话请他过来？”</p>
“我？”蔓生自己也是顿了下。</p>
方以真看着她道，“当然是您！刘备去请诸葛亮那么用心，都是亲自去的，那您请容少，也不是该亲自打电话给他？”</p>
其实蔓生也不是没有想过打给他，可是在发生那么多的事情过后，有些感觉很微妙的在改变。说不出哪里不同，却就是和以往不再相同，所以她不曾再按过他的号码。</p>
此刻，方以真直接拿出自己的手机。将容少的号码按出递给她道，“打吧。”</p>
蔓生还在迟疑，方以真却一把将手机放到她手里，更甚至是为她摁下拨打键，“您和容少慢慢聊。”</p>
方以真退出办公室，蔓生握着手机，反倒是有些无措起来。那头“嗡嗡——”作响，已然是接通等待接听，她突然茫然。</p>
可是来不及反应，他已经接起，是一声很轻的，低沉的，“什么事。”</p>
是他的声音，好久不曾听过，莫名有种陌生却又熟悉的温润感，点点滴滴落进心里，蔓生沉默着，他在那头等候了片刻后再次出声，“方秘书？”</p>
他一声询问让蔓生回神，她这才回道，“……不是方秘书。”</p>
又是一刹的停顿，像是在分辨究竟是谁，蔓生又道，“是我，方秘书把手机给了我。”</p>
呼吸变得很清楚缓慢，是他的声音传到耳边，“嗯。”</p>
他继续等待，等待她要说的话，蔓生站在办公室内，她走着步一下定住，发现自己有些坐立不安，找着话想要倾诉，她想起道，“刚刚见过阿隽大师回来。”</p>
“恭喜你，顺利见到孔明先生。”他微笑着说。</p>
仿佛能感受到他的笑意，忽而一颗紧张的心松弛下来，蔓生想着一定是方以真有告诉他关于三顾茅庐的典故，“但是我还没能让他同意借礼服，出了一点小意外。”</p>
“我想请你过来。”哪怕会被拒绝，蔓生还是鼓起勇气说，“过来帮我……因为要比射飞刀……你应该很厉害……方秘书也这么说……”</p>
她将方才发生的大致相告，可他却不说话，沉默的近乎没声息，就像是太阳落下后就要归于寂静的夜，这样空洞。</p>
蔓生握着手机的手也是一紧，“我想要你过来帮我。”</p>
现在这么说，还来得及吗？</p>
长时间的沉默着，蔓生悬起的心渐渐沉下去，只怕被他拒绝，所以她又是自顾自说，“如果你有事来不了，那派宗助理也可以……”</p>
“当然。”她顿了顿，又是说，“我还是希望，你能够来，我在这里等你。”</p>
……</p>
可说了等他，难道就会有结果吗？</p>
此刻的他们已经不再是从前，不再是那时在北城机场，她还能无所顾忌的说着在宜城等他，期待着他就会到来。因为他们的身份早已经改变，她甚至是有些畏惧于接近他。</p>
方以真后来进来问，“容少怎么说？”</p>
然而这一通电话的最后，临了他终于出声，只有这样一句：那就派宗助理过来。</p>
那答案仿佛已经清楚，蔓生道，“宗助理明天会到。”</p>
……</p>
次日一早，蔓生就开始等待。可其实，她早就知道等不到他。临近中午终于有人到来，余安安跑进来道，“林总监，您等的那位宗助理到了。”</p>
蔓生立刻抬头，她看见余安安的后方，有人跟随而入，那高大魁梧的身影，是熟悉的一道。蔓生却急于望向他身后，还有没有另外一人的踪迹。</p>
但是没有，空空的什么也没有。</p>
“林总监，尉董事派我过来的。”宗泉如此说。</p>
蔓生已经了解，其实昨天的电话里，他也是这么说的，所以她也并没有感到意外。早就和方以真交待过，所以让她备好车等，吩咐一声余安安，一行人就开始出发，“辛苦你来这一趟。”</p>
“您客气了。”宗泉礼貌回应。</p>
在宗泉和方以真的随同下，蔓生一行往外边走。车子就停靠在酒店门口，透过那道玻璃门，隐约却瞧见有人背靠着车身，只留了高出半截的身体对着他们。可是他撑着伞，所以看不见他的脸庞。</p>
等到门一推开，却更加看仔细，这道身影哪里见过……</p>
蔓生的步伐一停，旁边方以真已经诧异喊，“容少？”</p>
因为惊奇，所以一时间忘了改称呼，宗泉提醒，“是尉董事。”</p>
阳光下，伞被撑高些许，他抬头缓缓看了他们一眼，风清雅致的眸光，那张出众的脸登时闪现于所有人眼底。</p>
蔓生定住的步伐往前，走近车子。也走到他面前，她不禁问，“你不是说只派宗泉过来吗？”</p>
同一把伞下，尉容微笑，“可我没说，我不会来。”</p>
是他一贯的笑容，耀眼的让人移不开视线，“更何况，有人亲口说了要我，我怎么会不来。”</p>
变着法子的暧昧着，似调情又不似，蔓生心里还是忍不住突的一下，她想要解释，可就连自己都没有发觉，一开口就有了小女儿家的娇羞姿态，“我不是那个意思……”</p>
“我知道。”他温柔应声，好脾气的呢喃。却也愈描愈黑，“我都知道。”</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