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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38

    狗生 作者:科研人士

    有。他就想要我对她女儿好。”

    姜工灌了几口酒,“可是,可是我要是接受了,不就成了我女朋友嘴里断了脊梁的狗么。”

    “这么好的女孩儿。”姜工扯出一个惨淡的笑,“怎么就遇上了我这么个东西。”

    陈东君再次从姜工手中拿走酒瓶,还叫服务员收走了桌子旁边所有的酒。

    陈东君说:“现在房子已经解决了不是么。”

    姜工惨笑着喃喃:“是解决了,解决了……”

    陈东君说:“你不用有心理负担,没有人会怪你。”

    “但是我会问我自己,我是从哪儿来的,我是怎么走到这儿的。我怎么就站在这儿了?我摸着我的胸口,”姜工把手放在自己左胸上,手指几乎要掐进自己的肉里,“这里还没死。”

    “陈工,我上大学的时候,我们《大学物理》那门课的老师是个老太太,我每次上课都睡觉,真的,就最后一节课没睡。那节课她说:‘科学的尽头是哲学,哲学的尽头是信仰。’我嗤之以鼻。我一直不知道信仰是个什么狗屁玩意儿,但是现在,我知道,我要失去它了。”

    陈东君站起身,姜工自嘲地说:“我喝多了,你听不下去了吧。”

    陈东君说:“你等我一会。”

    姜工趴倒在桌上。等他被推起来的时候,发现面前摆了一串钥匙,一共五把,五把一模一样。姜工不知所措地看了一会那五把钥匙,又看了一会陈东君。

    “做你想做的。”陈东君说。

    “这,这是你的房子?”姜工没有碰钥匙。

    “年底分的。”陈东君说,“我习惯住宿舍。”

    姜工摇摇头,“我不要。”

    “你今天要是真心要走,我不留你,还给你写推荐信。你今天要不是真心想走,我就得把你留下来。”陈东君看着姜工,眼神坦然,没有保留,“房子不是079分给你的,是飞机修理中心分给你的,技术主管觉得你值。”

    姜工捏紧了拳头,眼泪再次决堤。

    “留在这边,还是明年跟我去发动机,你自己选。”陈东君站起身,“我回去了。”

    “别给我递辞职信。不签。”

    陈东君回到家的时候,于今清还在建模,陈东君从他身后抱住他。

    于今清回过头,像他给陈东君发的表情包一样,说:“画图苦,求陈工香吻。”

    陈东君给他一个吻,于今清一本正经地说:“战斗机今清20与空中加油机东君18对接成功,现已成功加油,可惜时间过短,只能再续航两小时。两小时后请务必再次加油。”

    陈东君好笑地捏他脸,“今清20,东君18,你在暗示什么。”

    于今清一脸正直地说:“只是编号而已,不要在意这么多细节。”

    陈东君在他额头上弹了一下,“编号与实际情况误差较大,审核部驳回该编号,请重新编号。”

    于今清捂着额头,“加油机东君18,你就是为战斗机今清20服务的,不要有不切实际的幻想。”

    陈东君把于今清从椅子上拎起来,扔到床上。

    “东君18――唔!”

    一个小时之后。

    “东君18,上峰命令你退出战斗,马上从该空域撤离――唔!”

    “啊――”

    两个小时之后。

    “东君20,东君20,今清18已经是一架废机了。”

    陈东君撑在于今清上方,汗水从他的锁骨流淌到胸膛,于今清忍不住伸手去摸。陈东君的左胸下,有力的心脏将跳动传到于今清的手心。

    “太美了。”于今清轻声说。

    他拉着陈东君随便套了一条裤子,两人走到阳台上。

    陈东君从于今清身后抱着他,079还伫立在夜空下,它已经不像一只臃肿的怪兽,而像一个新生的老婴儿,这个老婴儿有很长的过去,但也会有更长的未来。

    放眼这片广袤的土地,也是一样。

    于今清看着前方,说:“这片土地。”他又回过头看陈东君,去触摸他有力的心脏,“土地上的人。”

    他深深地看着陈东君,像是要将他永远留在眼底,留在心底。

    “如果有人问我,为什么要守护这些。”

    “我只能说――”

    “为什么不。”

    六年后。

    乔站在079的负责保密和安全培训的李老师面前。

    李老师给她发了制服和安全帽,“一会王师带你参观一下飞机修理中心各个车间,其他中心你以后有机会再去。”

    乔问:“王师,王老师?”

    李老师笑起来,“本科生没进过车间,你一研究生也没进过?实习也没实习过?”

    乔机灵地一眨眼,“逗您的。我大二就来这实习过。”

    李老师恍然,“是你师兄于工带过的吧,你们那届还给我整出一事儿来,那拍照小子第二年又跑过来嬉皮笑脸地请我吃饭,问我陈工在哪里。不过他没见着,当时陈工跟你师兄那一群不要命的,整天把自己关在发动机那边研究叶片。你师兄还挺厉害,前几年提出一个关于发动机工艺的构想,得了奖,不过具体是什么工艺,他们那边就保密了。”

    乔大失所望,“我师兄去发动机那边啦?”

    李老师摇头,“没在,现在调走了。”

    乔忙问:“调去哪了?”

    李老师说:“具体不清楚,保密的。你看新闻了么,四代机在试换国产发动机,陈工于工他们可能去那边了。还有人说,四代机也要上舰了,之前不都是三代和二代么,难度挺大,陈工他们随舰了。”

    乔失落地点点头,果然,师兄跑得太快了,她还是没有追上。

    她恍惚想起那一天,在阳光流泻的树下,于今清被落了一身金芒。

    她对于今清说:“学长,我毕业以后想来这里,可以吗。”

    于今清说:“能读研的话就读研吧,再过来机会多一点。像我这样,有点吃亏,需要加倍努力。”

    她小心翼翼地说:“学长,如果我过来了,我会有机会吗。”

    于今清沉默了一会,“如果你为我而来,不如不要来。”

    她低下头,轻声说:“你做的一切,你的……她懂吗。”

    于今清说:“他在玩飞机的时候,我还在玩泥巴。”

    乔吃惊地抬起头,看了一会于今清,她仿佛被鼓舞似的,有些激动地说:“你是为她来的。你可以为她来,我为什么不能为你来。”

    于今清想了一会,“这块地方属于想要保护这片土地的人。如果有一天他不在了,我也会继续留在这里。”

    乔从前以为“这块地方”指的是079,后来她才知道于今清所说的,远比一个军工企业要广阔。

    乔红着眼眶说:“我会来079,我会留在079。”

    于今清轻轻摇头,看她的表情像在看一个还没长大的孩子。

    乔鼓起勇气,轻轻抱了一下于今清。那甚至不是一个拥抱,她只碰到了于今清的衣服,就再也不敢多用一分力,仿佛那样就亵渎了她的所有仰慕。

    “等我。”她低着头说。

    说完她不敢等于今清的反应,转身就走。

    于今清两步追上她,“我不会等你。但是,这个国家会等你。”

    乔看着他的脸,渐渐露出一个笑,眼眶发热。

    于今清的脸在她的视线里变得模糊。

    “小姑娘怎么哭了?”李老师给乔扯了两张餐巾纸,“四代机上舰是很值得自豪,可你也别激动成这样啊。这几年真是,来的小姑娘小伙子一个比一个疯。”

    乔泪里带笑,“是很自豪,可能有一天,我也能随舰,跟舰载机一起被运往中国的领海。”

    南海。

    海南号航空母舰。

    “这次来的都是国内媒体,不会乱问问题。”已经穿好正装陈东君帮于今清整理领带。

    八月的南海异常炎热,于今清几乎要被扣到最上一粒扣子的衬衣和系得一丝不苟的领带勒死。

    陈东君注意到于今清的右手在抖,“别想了。”

    于今清用收左手抓住右手手臂,手是没有抖了,声带却颤抖起来,“要是他们问我试飞死了多少人怎么办。”

    “我说了,外媒不会被允许上舰的,这次只有国内媒体。”陈东君握住于今清的双肩,直视他的双眼,“不要自责了,那不是任何人的错。”

    于今清深吸一口气,“哥,我不想去。”他打开一个抽屉,从一堆文件的最底下摸出一个旧手机。

    于今清手抖着按了开机键,屏幕却一片黑暗。

    “怎么会――”于今清慌乱地捧着手机不知如何是好。

    陈东君心狠狠地疼了一下,“只是没电了。”他从于今清手里拿过手机,插上充电器,许久之后手机屏幕亮了起来。

    像是被屏幕照亮了,于今清的眼睛里终于有了一点光。

    他点开相册,找到唯一的一段视频。

    视频里有一座直插如云的高山,山前的草原上坐着一个穿军装的男人,他用手指轻抚着一把六弦琴,就像在抚摸自己的爱人。

    沧桑深沉的歌声从手机播放器里传出来。

    “哎――

    跨鹤高飞意壮哉

    云霄一羽雪皑皑

    此行莫恨天涯远

    咫尺理塘归去来”

    于今清发疯一般地抓着陈东君,热泪滚滚而下,“跨鹤高飞意壮哉,云霄一羽雪皑皑。此行莫恨天涯远,咫尺理塘归去来。他怎么唱的!他怎么唱的!他根本没有回来!”

    “他根本没有回来!”

    陈东君的眼眶被泪水溢满,他抓着于今清,低声道:“别说了。”

    于今清崩溃一般地解开自己的领带,丢在地上,“我不去。”

    “哥。”他慌乱得像一个找不到父母的小孩,“我要离开,我要离开这里。我做不到,我看着他坐在被我装上零件的四代机上,就这么没了。我他妈就站在起降轨道旁边等他!”

    “事故原因还在调查。”陈东君的声音里压着的都是情绪,“冷静下来。”

    “我要走,哥,我要走,一靠岸我就要下舰。只要我还站在舰上,我就会看着他们去死,他们不是新闻里一闪而过的脸,我不能换台,我只能站在起降轨道上等他们回来。”于今清狠狠推开陈东君,“我要走,我要走。”

    “啪――”

    陈东君给了于今清一耳光。

    于今清呆立在原地,眼泪无声无息地掉在地上。

    “你当他们都是白死的吗。你积累了多少经验和技术,你今天说走就走,换了新人过来,牺牲全部重来一遍。你下舰回家,坐在电视前面,看见又死了一批人,就可以心安理得地拿着遥控器换台了?”陈东君喝道,“于今清,你不要想。我们已经背上了这宗罪,它被刻在我们的每一节脊椎里面,至死方休。”

    炎热的船舱内,于今清不停发抖。

    视频还在一遍又一遍地循环播放,沧桑低沉的声音像是从远方传来。

    陈东君把手放在于今清发顶,轻轻抚摸。

    “只有最坚韧的人才能留下来。生比死,更沉重。”

    生,从来就比死,更沉重。

    “你站在轨道旁等他们,等不到的,带着他们的那份,活下去。”

    陈东君从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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