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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83

    教主霸气威武 作者:秦风终南

    叶划伤柔嫩的皮肤,分了几次才到达树顶。

    闻祭伸出手探了探,祈愿牌离最高的树枝还差一点距离,他把倚靠着卫梓诸的身体往外倾斜了一点。一只手伸出来,将祈愿牌从他手中拿走,挂到了他看中的那根枝条上,他的身体便自然放松又靠了回去。

    落到地上,闻祭仰头往上望,确定枝叶间看不见自己的木牌,这才面向卫梓诸双手合十行了个出家人的礼。转身要回禅房,卫梓诸突然开口叫住了他。

    “小师傅,你为何要把牌子挂在这棵树最高的地方?”

    闻祭脚步停下了,半晌才说出了这些时间以来对卫梓诸说的第一句话,“最高的枝条别人到不了,也就看不到。”

    “外面那棵树不是一样的吗?”

    “它已经承载太多,不缺这一分。”闻祭转身看着他,双手在胸前合十,一身石青的僧袍,面目光洁清隽,像是佛祖莲花座下的灵童,“将心愿寄于高枝,是期盼天人可见,太过沉重,如何寄到天上?”

    卫梓诸认真看着他,掩下心底那份熟悉感。那个人是不信这些的,他不会把希望寄于别人身上,更何况是虚无的神佛。可是要说没有信仰那也不对,他信他自己,只信他自己。

    “你没有心愿吗?”

    卫梓诸听见那个小沙弥这样问他,他努力忽视了袖中那块硬木牌子,说道,“我不信神佛,也没有神佛能完成我的心愿。”

    他的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悲哀,闻祭垂下眼睑,嘴角的弧度像是定格了,转身回了禅房。他说得对,没有神佛能完成他的心愿。老和尚也说得对,七情六欲乱心智,早该斩绝。

    思宏法师晚膳时回来了,带了一卷经书给他的小徒弟,颂了半日经的闻祭漫不经心敲着面前的木鱼,思宏法师将经书摊开第一页放在他面前,“正心,过几日普慈寺要办个大道场,这经书需手抄一百卷,即日起你就在寺中抄写经书吧。”

    “有何用处?”

    “呃……”思宏法师望了望房梁,说道,“道场之后便会有人来添些香油钱,为表彰向佛之心,便会赠送一卷。”

    “既有向佛之心,不如就在道场开放,由那些善男信女亲手誊抄,岂不更有诚心?”

    “有些施主不识字,又何必为难呢?”

    “既不识字又何必多此一举?莫不是师父想让我亲笔所抄的经书让人拿去垫桌子腿么?”闻祭跪坐在蒲团上,侧着头看着便宜师傅,虽然面容平淡,但是话里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思宏法师垂首沉思,要是真的有人这么做了,恐怕会折寿的吧!

    “那便算了。”思宏法师把经书又合上,准备自己亲自誊抄,却被闻祭伸手拦下了。

    “放着吧。”闻祭挽了袖子,倒了一点水到砚台里,自顾自开始磨墨了。

    思宏法师摸了摸自己的胡子,不懂自己小徒弟怎么这副不高兴的模样,便满脸关怀地开口问了。

    “正心,你为何不高兴啊?”

    闻祭磨着墨手未停,也没有抬眼看他,“我的快乐是要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的,没人痛苦,我何必开怀。”

    “这样不好。”老和尚苦口婆心,一心劝诫,“要知世事无常,此不乐,何时乐?新芽始发是乐,花开是乐,枯木逢春是乐,万事皆可乐,这才是长乐。”

    “长乐非我。”闻祭依然头也不抬,找了张纸便落笔了。

    思宏法师叹了口气,觉得总要知道因才能得出果,莫非他还惦记着现任武林盟主的性命?

    “正心是不是还想取宋施主的性命?”

    “没有。”闻祭随口答了,这才反应过来老和尚说的什么,他停笔仔细想了想,又继续写下去,“宋如峰其实也无辜。”

    思宏法师看见小徒弟低着头,说话的声音也低了些,小徒弟说,“师父,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从前有个房间,里面有一个人,甲。突然有一天,乙被人关进了这个房间里。乙是个杀人如麻的魔头,有人告知他:甲有钥匙,你要让甲踩着你,他才会把钥匙给你,你才能出去。乙不喜欢被人踩,于是他就杀了甲,得到了钥匙。”

    思宏法师并没有做出评论,而是问了句,“然后呢?”

    “然后乙打开了门,却被抢走了钥匙再次关进房子里。”闻祭抬眼看着他,清澈的眼眸中毫无杂质,“你说这个人是不是罪有应得呢?”

    “既然两人同在房间里,总会有办法得到打开门的钥匙,这样的手段确实不该。”思宏法师沉吟片刻,“或许两人协商,或许忍下这一时半刻,也无不可。”

    “这是大师您能做得出来的,所以您才是德高望重的大师。而这世间千人百态,生性不同,处事亦不同。既然是屠户,你又如何能要求他雪月风花?一个魔头,一个大师,岂可同人而语?”

    “……”思宏法师突然觉得烛光下的小徒弟要成佛了,这都悟透了。

    “师父,我再问你,甲是谁杀的呢?”

    “呃……”思宏法师严肃地思考这个问题,坚决不要被带到坑里去,可是答案好像很明显,“甲是乙杀的。”

    小沙弥长叹一口气,笔尖顿住,抬头看着老和尚,“世人都看得见乙杀掉了甲,却忘了是背后有人将乙推进了这个房间。大师不是有大智慧么,现在告诉我,是谁的错?”

    思宏法师思考良久,终于悟了,这个故事本来就是一个大坑,谁都有错,又似乎都只是做了一点小事,以自己的想法去理解面前的人,从一开始就是错的。

    “所以做过的事情就是做过了,孰是孰非是别人的论断,与我无关。出于本心犯下的,悔过也是无用的,伤害就在那里,弥补不了任何人。于我来说,只需要为自己做下的事情承担后果就是了。”

    这话乍一听起来似乎在理,但是以常人的想法看来,这就是在说死不悔改嘛!可话又说回来,多少罪人痛哭恐惧的,只是被抓之后要承担罪责惩罚,有几个是真心在为自己犯下的罪行悔过呢?思宏法师沉默不语,他不知道该如何辩驳,即使违背常理,他也说不出用常理来约束的话。

    “师父你还忘了一件事,乙终于出了房间却又被关回来了,请问这件事,该由谁承担后果呢?”

    小沙弥在恍惚的烛火中露出一个微笑,眼眸眯了一点,眼睑和睫毛的阴影投在瞳仁上,清澈的瞳仁也陷在了阴影里,只能看见细碎的水光随着烛火摇晃。

    思宏法师突然觉得背后凉凉的,看着继续誊抄着经书的小沙弥,缓缓念了句佛号,“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低头抄着经书的小沙弥也跟着唏嘘了一句,“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第92章 第 92 章

    昏黄的烛火里寂静无声,窗外也听不见夏虫低语,老和尚和小沙弥各自静默良久,似乎要就此沉寂下去。老和尚手中的佛珠来回走了几遍,能清楚听见菩提子相碰撞的声音,极有规律的,“嗒”、“嗒”,间或传出细微的摩擦声,惹人欲睡。

    “师父,我要见宋如峰。”

    小沙弥的声音乍一响起,老和尚猛地睁眼,眉毛往中间敛,面上的皱纹愈加深刻,“与我修行不好么?找他做什么?”最重要的是,找了宋如峰,那个姓卫的小子嗅着腥味非得凑上来赶尽杀绝不可。

    “我可还有大仇未报,这几日陪你吃斋念佛你还真以为我就要做一辈子和尚了?再者说,这具躯壳不是还要还么。”

    “也是……”思宏法师嘟嘟嚷嚷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又想起闻祭讲的那个故事来。

    “那为师就替你约见他吧。”思宏法师说完,面对着墙侧身躺下没了声响,只有平稳的呼吸声。

    毛笔蘸了墨,在纸上游走,一张张纸接连被写满,堆叠在一旁。手腕渐渐酸痛起来,闻祭放下笔,揉了揉手腕,碾熄灯火,随后躺在思宏法师身侧,阖眼睡了。

    接下来几日,闻祭都将自己关在房内抄写经卷,思宏法师眼瞧着一片风平浪静,便也安心下来。

    是夜,思宏法师先睡下,随后灯火熄了,不远处的小榻上传来悉悉索索的布料摩擦声。声音停止后,静夜无声,闭目听着声音的思宏法师觉得困意袭上来,几乎要陷入沉睡。在一片寂静中,不知过了多久,却又猛然惊醒,转头向床沿看去。

    小榻边坐着的卫梓诸视线稍移,与思宏法师的视线对上了,从大开的门外照进来的月光使得那双黑色的眸子里有光。他快速伸手向闻祭探过去,思宏法师眼疾手快拦住了他,拿了件□□裹住小沙弥,抱进自己怀里。

    两人都极为默契的没发出声响,几招下来小沙弥落到了卫梓诸手里,他也不多留,转身撤了。思宏法师弃了去追的想法,再次躺下睡了,此刻竟然觉得放下了一桩心事,睡得更安心了些。

    谁都不想过着被人追杀的日子,哎。思宏法师暗自唾弃了自己一遍,心安理得睡去。

    马车停在一片树林里,卫梓诸看着怀里的人直至天明,那面容一点一点在变亮的天色里明晰起来。

    完全不同的容貌,闭着眼睛也看不出半点相似,但是只要一睁眼,就有着令他无法移开眼的熟悉感。

    猝不及防的睁眼让卫梓诸愣了一下,不知怎么的心里有些发虚,不过他向来坦荡,这点微妙的情绪不能盖过被对方抛下的怨,他不闪不避,直直与对方视线相接。两人对视了一会,卫梓诸觉得这像是僵持,像是在暗中较量看谁先动,却等来了一句:

    “阿卫。”

    卫梓诸控制不住自己翘起的嘴角,脑子里竟然一片空白,不知道接下来要做什么。

    这厢气氛稍稍好转,马车外响起了一声哎哟,令两人警觉起来,才刚缓和的气氛再次冷硬起来。卫梓诸撩开帘子,马车前侧方坐着一个粗布麻衣的老头,干瘦却看得出个子挺高,面容沧桑倒还精神矍铄。

    “哎哟哟……”老头干巴巴嚎了几声,耸搭着的眼皮掀起来一点,从容看着马车,“老头子被车撞到了,要小和尚扶一扶才能起来。”

    卫梓诸内力运转起来,心中戒备,时刻准备出手。他根本未察觉到有人靠近,这个老头凭空出现,能避过他的察觉,绝非等闲之辈。他伸手将闻祭往后拦了拦,却被按住了手。

    “你坐下,”闻祭按了按卫梓诸的手背,“你不是他的对手。”

    说来也有多年未见了,但闻祭一刻也不会忘却那张脸,即使那张脸老成了这样。

    前任武林盟主,季复举。

    “小兄弟还是如此识时务啊。”季复举慈眉善目带着笑意,坐在地上捶了捶腿,像个真正的古稀老人,“听闻你多次来中原,都不曾来见见我这个老相识,这可令我心中悲戚。”

    “山不就你,你便就山,你若想见我,往来畅通,有人拦你不曾?”闻祭摸了摸手中的佛珠,眼睛一瞬都不敢离开季复举。

    “那哪行?你不来找我,便是不想见,我又何必去找不痛快?”

    “哦?那今日,你是来找不痛快来了?”

    “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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