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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意千宠 作者:九月轻歌

    第37章

    江宜室冷着脸走进正房室内,盯着彭氏看了半晌。

    “你……”彭氏像是看到了鬼魅般,脸上血色全无。

    江宜室冷哼声,想说的话太了,却又觉得说来全无用处,吩咐随行的丫鬟:“把她请到光霁堂去!”语声像在跟谁赌气。

    彭氏被两名丫鬟挟持着,无措地看向江宜室,“出什么事了?你告诉我出什么事了?”

    江宜室闷了会儿,嘴里蹦出两个字:“好事!”转身快步到了院门外,上了青帷小油车。双手交叠在起,才发觉指尖冰凉。

    她当然没有离府,命丫鬟穿戴着自己日常衣饰,戴着帷帽出门,去了那位大夫家中。事关母亲,到底是不放心,又让叶世涛指派了名小厮去娘家打听消息。小厮先步回来了,说江太太已经平安到家,这才心安。

    丫鬟和护卫还没消息,不知能不能将那大夫抓回来——那个人这段日子常来府中给叶鹏程换药疗伤,此次必是被重金收买了,能不能指证叶鹏程还未可知。幸好,还有代晴和吴姨娘。

    到了光霁堂,柳之南迎上前来,低声道:“你们家这种热闹,我不好在旁瞧着,就要回房了。阿浔表姐要我转告你些话,你定要记在心里,等会儿看准机会,和国公爷、国公夫人说清楚。余下的就不需你管了,表哥表姐自有主张。”

    江宜室正色点头,“我明白,你说。”

    柳之南附耳低语片刻,待江宜室记下,由新梅陪着回了锦云轩。

    **

    光霁堂正屋内燃起了灯光,除了叶沛、柳之南,府中的人都到了这里。

    叶浔坐在厅堂西侧的太师椅上,想着代晴之事,心里阵发寒。

    前世她无从得知的事情,今日隐约能猜出大概。不出意外的话,前世的彭氏也是利用了叶鹏程身边的女子,让哥哥陷入圈套——这种事说重了,可是乱·伦的大罪,不要说逐出宗族,便是活活打死都有可能。

    但叶浔还有个想不通的地方:今生在吴姨娘的帮衬下,叶鹏程才添了个代晴个妾室,前世并没这桩事。那么彭氏前世找的那名女子是谁呢?事发后,吴姨娘与叶沛随着兄嫂离京,她收买了外院两个管事,并没听说府中发落过哪个女子。

    究竟是谁,会让兄嫂讳莫如深?甚至于叶鹏程与彭氏的口风也极紧,近前的下人不曾透漏过只言片语。

    难不成是彭氏娘家那边的人?

    她将彭家的女子个个在心里过了遍,觉得谁都有可能,又觉得都不是,困惑至极。

    至于江宜室的事,叶浔倒是点惊讶也无——这种伎俩,她真是见怪不怪了,反而奇怪那对夫妻怎么点儿长进都没有,只想得出这种法子陷害人么?

    这期间,东次间内,吴姨娘和代晴跪在景国公面前,将所知的事情娓娓道来——叶夫人整日下来很是疲惫,早就歇下了,下人们也没通禀。

    代晴身形微微发抖,低声道:“大爷、大奶奶要奴婢……设法将大少爷引到房里,做出、做出被大少爷欺辱的假象,还允诺事成后给奴婢千两银子,日后打理正房的大事小情。奴婢见识再短浅,也知道此事会毁掉大少爷的辈子,自己也断不会有好下场,是以,知情后便告知了吴姨娘,吴姨娘又告知了大小姐……”

    她将事情说了遍,吴姨娘不时补充两句。

    景国公越听脸色越差,霍然起身,转回到厅堂落座,视线如利箭般射向叶鹏程和彭氏。

    叶鹏程拄着拐杖支撑身形,彭氏在他身侧,眼神变幻不定。

    叶鹏程心知事情败露,两房妾室背叛了自己,心念数转,理直气壮地道:“您不能听她们胡说八道!她们定然是被有心人收买,要置我于死地。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叶浔把话接了过去:“祖父听听书文怎么说吧?她是正房的大丫鬟,今日大爷大奶奶没能得逞,亏了她及时报信给尤姨娘。”

    景国公颔首,“叫她进来。”

    叶鹏程和彭氏这才明白岔子出在何处。彭氏连忙上前两步,哀声道:“书文自来不安分,我正想着将她打发出去……”

    震怒之下,景国公的语气反倒少见的平静,“你闭嘴。”见书文进门,吩咐道,“说。”

    书文跪了下去,战战兢兢地道:“奴婢听得大爷、大奶奶竟要施毒计逼迫大少爷休妻、搅黄大小姐的婚事,知道事情关系重大,闹不好府里就会天翻地覆,害怕大爷大奶奶铸成大错,这才告诉了尤姨娘……”

    “你胡说,你胡说!”彭氏向着书文冲了过去,“我平日里待你不薄,你怎能这样污蔑我?!看我不撕了你的嘴……”

    新柳得了叶浔的暗示,快步上前,将彭氏拦下。

    景国公瞥了彭氏眼,“你再话,自行掌嘴。”

    彭氏急得落了泪,却是再不敢言。

    新梅悄悄地走进来,在叶浔耳边低语几句。

    叶浔先是满意地笑了笑,随后讶然挑眉——冒充江宜室的那名丫鬟,唤护卫拿下意图不轨的大夫之前,有两个身手不错的人先步帮忙将人五花大绑了。

    若是裴奕,新柳新梅不会不知情,可是除了他,还能是谁呢?

    她心里又了个疑问。

    新梅又去跟江宜室耳语几句。

    等书文说完来龙去脉,江宜室道:“被大爷收买的大夫已经抓回来了,就在院中,祖父打算如何处置?要不要扭送到衙门?”

    叶鹏程的身形晃了晃。

    景国公沉吟道:“家丑不可外扬,先关起来吧。”

    江宜室没好气地哼了声,吩咐下去。除了叶浔、柳之南,她现在看谁都是肚子火气,自己也说不清原因。

    叶浔看着直气鼓鼓的江宜室,忍不住笑起来。

    直懒懒地坐在旁的叶世涛清了清嗓子,道:“祖父已清楚了来龙去脉,说说如何处置吧。”

    景国公看着叶鹏程,满眼失望。如何处置?要如何处置这个逆子?他心乱如麻,反问道:“你们是什么意思?”

    江宜室起身来,抢先道:“大爷、大奶奶为着己私利,已到了丧心病狂的地步,不加严惩的话,不知还会做出怎样有辱门风的事。”说着话,看向叶浣、叶世浩,语声变得讥诮,“阿浣和世浩由这般品行卑劣之人教导,少不得近墨者黑。祖父便是只为这条,也该将大爷大奶奶逐出府去。若是祖父依然想像以前那样大事化小,就别怪孙媳妇为您脸上抹黑,将这些事捅到衙门!”

    叶浔在心里喝了声彩。话是她要江宜室说的,却没想到她能说得这样掷地有声。

    景国公看向叶世涛,“你怎么看?”

    “逐出家门就不需说了,”叶世涛似笑非笑的,“我再也不想看到这两个人。”

    叶鹏程从牙缝里磨出句话:“你这逆子!”

    叶世涛只是轻轻地笑,不予理会。

    景国公怒目瞪了叶鹏程眼,又望向叶浔,“阿浔,依你之见呢?”语声已有些无力,透着无奈。

    叶浔敛目看着手中茶盏,刻意避开祖父的视线,“我自然是赞成兄嫂的看法。”她知道,祖父不想将事情闹大,不想让人非议叶府,兴许正盼着她此时能体谅他的为难,为叶鹏程说几句好话。她理解,却无法让祖父如愿,“今日徐阁老二弟不知为何去了后花园,徐夫人几次提出要我陪她去后花园赏景——我不知道叶家在徐家心中是怎样的门第,却知道叶家这点儿脸面已被大爷大奶奶丢尽了。祖父,您实在不需再为名誉自欺欺人。”

    语气柔和,话却说得很重。

    江宜室冷笑着帮腔:“徐家二老爷溜进后花园,可是撵都撵不走。当真是可叹哪,叶家嫡出的大小姐,居然被丧妻之人惦记上了,这亏了大爷大奶奶的良苦用心啊。”

    叶浔简直要对江宜室刮目相看了,又有些心疼:这是气成了什么样儿,才在朝夕间学会了冷嘲热讽。

    叶世涛起身来,整了整锦袍,缓声对景国公道:“大爷大奶奶染了时疫,要连夜送到城北的庄子上将养。此外,祖父的国公爵当由二叔承袭——没了权益的诱惑,也就断了无穷尽的妄念,过些日子,您就上折子为二叔请封世子爵位吧。”他上前两步,撩袍跪倒在地,“此事您若不应允,世涛唯有行不孝之举,将如此双亲告上公堂,不在乎家丑外扬。”

    “世涛!”

    “哥!”

    景国公与叶浔同时出声。

    叶世涛漾出璀璨耀目的笑容,“不要爵位,我照样能出人头地,为你们遮风挡雨。”

    景国公心里五味杂陈。他自知亏欠柳家,亏欠长孙长孙女,能给他们的不,爵位是最有分量的。却不想,世涛不要了。

    叶鹏程与彭氏的身形不可控制地颤抖起来,他们的视线也投注到叶浔身上,盼着她能够阻止叶世涛。

    叶浔惊讶之后,与有荣焉地笑了。是的,这就是她的哥哥,面对是非的时候,要么不予理会,要么就把事情做绝,不给任何人退路,包括他自己。

    叶世涛看了江宜室眼,眼中有歉疚,还有几分落寞。妻子现在肯定很失望吧?她最怕的就是他前景渺茫,以往总是说:“难不成你辈子只等着承袭爵位?”

    江宜室只是愣愣地看着夫君,还没消化这件事。

    叶浔起身来,走到叶世涛身侧,压下心中不忍,狠下心肠对祖父跪了下去,轻声道:“我外祖父断不会允许大爷重返官场,您应该比我清楚。而我经了这几次的事,已对大爷大奶奶深恶痛绝,甚至想过连本带利地报复回去。哥哥的想法可行,彼此敬而远之,也可避免来日冤冤相报连累无辜。”语声顿了顿,又补充道,“今日您愿意让长子袭爵,来日别人却不见得如此。”

    景国公目光微凝,明显是有所触动。

    彭氏反应快步,她盯住江宜室,“宜室……”

    江宜室如梦初醒,咬了咬牙,快步上前,跪在叶世涛左侧,语气坚决:“只要能将大爷大奶奶撵出府去,只要能避免再生龌龊是非,我双手赞成大少爷的决定!”

    彭氏双眼向上翻,昏了过去。

    第3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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