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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玉满唐 完结第15部分阅读

    金玉满唐 完结 作者:肉书屋

    金玉满唐 完结第15部分阅读

    木台上,这具尸体已经开始出现腐败,距离半丈的时候,就能够清晰的闻到腐臭气息。

    冉颜揭开素布,除了封三旬和冉颜之外,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气,连一直淡定的萧颂,也不禁面色微变。

    殷渺渺的侍婢繁春,已经死了三天以上,从这个时段开始,日后的变化会越来越恶心恐怖,冉颜微微叹了口气,缓缓道,“不管是什么样的美人,死后都一样,终究会变成一个被尸气充斥起来的黑色大胖子,长得再好看……也不会变成更漂亮一点的黑色大胖子。”

    萧颂眉梢微不可查的一挑,而面色已经恢复如常。

    繁春是怎么死的呢?

    冉颜垂头仔细的看着尸体的形态,口鼻有血沫溢出,这是死后三天会出现的正常反应,而鼻唇附近皮肤上有附着一丝泛白的痕迹,引起了冉颜的注意,她心中一动,转头问封三旬道,“她是被人溺毙?”

    “正是。”方才被冉颜推翻翠眉死亡的判定,封三旬决定这一回要好好表现,免得让刘刺史他们以为他已经不中用了,“尸体身上尸斑颜色淡,而且出现缓慢,皮肤苍白皱起,口鼻周围有浅红色蕈形泡沫溢出过,但似乎被人擦拭过,老夫检查之时,看见鼻端得蕈形泡沫是之后溢出。尸体双拳紧握,手中却未抓水草沙石之类,老夫认为不是在河水池塘中被溺毙。”

    冉颜点头,“想知道她在哪里被溺毙,解剖之后便知道了。”

    冉颜整理完手套,解开死者衣物,立刻开始解剖从颈部到胸腹这一段,如果繁春的确是活生生被溺死,那么她的呼吸道、胸腔、心脏和胃部都会有不同程度的反应,特别是呼吸道和胃部,像繁春这样基本确定是被溺死,却又不知其在何处被溺时,便可以看看她的呼吸道和胃部,也许会有一些残留物的发现。

    众所周知,人被溺在水中时,第一时间是屏住呼吸,然后四处抓救命的东西,当憋不住的时候,会被呛水,被迫吞咽许多水进入胃部。

    繁春身上有许多挣扎的痕迹,颈部肩部有淤青和划伤,额头上的伤痕明显是死后被弄出来的。

    冉颜一边解剖,一边向封三旬解说,肺部水肿、肺上出现的“溺死斑”,以及溺死者心脏的变化。

    果然,在剖开呼吸道时,发现了一些东西,冉颜小心翼翼的用镊子夹起黏在气管上的东西,一片发黄有腐烂的花瓣,从其形态和脉络上,隐隐能辨别出,它是一片花瓣,至于是什么花,暂时还不能确定。

    有了这个发现,冉颜又将整个呼吸道和肺部都细细的检查一遍,在靠近肺部的地方,有发现了两片,其中一片保存比较完好,细细长长的花瓣,有些像菊,但现在是夏季,菊普遍都还没有盛开,仔细观察这个花瓣,让冉颜忽而想到了自己院子里种下的一棚金银花。

    “好像是金银花?”冉颜将花瓣放到一块干净的素布上,让在场所有人辨别。她则开始解剖胃部。

    胃部积水肿胀,切开之后,立刻看见了许多花瓣,有许多形态还保存完好,甚至发出一种和着腐烂的令人作呕的香气。

    “是茉莉。”一直沉默的萧颂,忽而开口,“除了金银花,还有茉莉,或许还有别的。”

    冉颜将胃部保存下的花瓣小心的取了出来,一一摆放到素布上面。

    其中有一种椭圆形,指甲大小的花瓣最多,颜色早已经辨别不清,就刚才切开胃部之后散发出腐败香气的情形来说,这必然是一种很香的花,六七月份,开的最盛,很有可能是这种花。

    那么,尸体中怎么会出现花瓣?

    第五十八章死人面上妝

    繁春的指甲、手掌、脚上都没有沾泥土沙石之类的东西,衣物上也没有任何可疑残留物,正如封三旬所说,她不在池塘中被溺死。

    不过,冉颜回忆起殷府的后花园,尤其是木香棚附近的池塘,那里四周都是石头,如果在水榭上面把死者头部按入水中,也有可能不会沾染到泥土沙石,只是那附近有、金银花吗?

    “会不会是浴桶?”萧颂打断冉颜的思绪。

    “很有这个可能,那另一个凶手也应该是女子?”冉颜曾听晚绿说过,与翠眉密谋的是个女子,会不会就是凶手呢?

    萧颂唇角带着一丝淡淡的笑意,“那可不一定,许多男人也喜爱泡花瓣浴……”

    男人泡花瓣浴冉颜头皮发麻,怪怪的瞥了萧颂一眼,“你们男人还挺有雅兴。”

    话虽这么说着,萧颂的话倒是提醒了冉颜,她立刻返回去检查尸体的肩颈部分,瘀痕呈倒八字状,尸体已经进入腐败初期,只能判断这个人是用右手按住死者脖子的后方,将她按在水中。

    想到第一次看见这个繁春尸体的情形,冉颜心中微动,她当时只是匆匆一瞥,并未敢认真检查,即便如此,她还记得死者脑袋上有瘀伤,与伤口重叠。

    当时死者脑袋上的伤口被新鲜血液遮住,看不清细节,鲜血明显不属于死者,可能是动物、也可能是别人,这是凶手为了造成一个撞柱的假象而故意造成的假象。

    冉颜一看之下,觉得可能是凶手力气不足,一棍没有打晕死者,又补了一棍。可是溺死面色发青肿胀,和被钝器砸死应该有很大的区别才对,就算当时是匆匆一瞥,也不应该看错

    “您检查尸体时,可曾发现什么可疑之事?”冉颜回头询问封三旬。

    封三旬捋着胡须沉吟,仔细想了半晌,“也没有不寻常之事啊?”

    肯定有冉颜再次仔细观察尸体的头部,终于在头发丝中间找到一些白色粉状物质,“你检验时,她是否画了妆?”

    “正是,为了能看清她的面色,老夫用水洗掉了她面上的妆容。”封三旬转而问道,“女子化妆很正常吧?”

    “可你后来判断她是溺死”冉颜不可抑制的有些动怒,死者躺在法医面前时,就注定失去了亲自指控凶手的机会,它们把一切都交与法医手中,怎么可以如此不严谨

    她既然是溺死,便不可能带着完好无损的妆容,且不说唐代,便是她生长的那个时代,也不是所有妆容都能防水的

    “既然知道凶手另有其人,定然是凶手画上去的,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封三旬被一个小娘子训斥,面上有些挂不住,忍不住大声反驳。

    冉颜冷冷的盯着他道,“繁春被溺死,面容肯定不会好看,可是这个人却能够把利用妆容把她装扮的丝毫没有水淹的痕迹,这样高超的化妆技术,不是所有女子都能达到的吧?这样的妆容,用劣质的妆粉肯定不行,苏州城中卖上等装粉胭脂的有多少家?妆粉是何香味?什么品种?这些都是线索啊”

    封三旬质问的一怔一怔,最终却只讷讷道,“仵作验伤情死因,整个大唐都是如此,老夫也不过是按规矩办事。”

    萧颂原本是抱着看热闹的态度,可瞧着冉颜美眸中沉冷的怒气,心里也渐渐变得肃然起来。

    “罢了,罢了,知道凶手擅于化妆,这已经是个重大突破。”刘品让见气氛凝重,立刻开始和稀泥,“十七娘可还有什么发现?”

    冉颜心知自己一遇见验尸的事情,就太过严肃了,这里是大唐,而非原来的世界,遂缓了缓情绪,道,“无,不过我怀疑杀死繁春的,不止一个人。”

    “且说一说。”刘品让连忙道。

    “死者额头上有一处叠加的伤痕,我仔细解剖检查过,第一层为瘀伤,呈曲线状,有单纯性表皮剥脱,皮下出血界限不明显,骨质表面无压痕,大概能够判断出,此伤是在死者生前造成,凶器是木质钝器,却并非木棍,暂时还不能判断是何物。”冉颜也不管他们听不听得到专业术语,反正知道她是有凭据的做出最后总结就可以了。

    顿了一下,冉颜继续道,“二次伤口边缘皮肤未曾卷起,没有生命反应迹象,而且有凹陷粉碎性骨折,伤口边缘整齐,骨伤呈三角状,这说明,这处伤口是死后用尖锐的金属钝器用力击打造成。”

    刘品让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那又如何判断凶手是两个人呢?”

    “从这具尸体上伤口造成的先后顺序来猜测,凶手从正面用木质钝器击打死者,但因为力度不够,受害者只产生了瞬间不适,凶手见她未死,立刻将她按入附近充满花瓣的水中,但这个时候,受害者开始拼命挣扎,人在求生之时,会爆发比平时更大的潜力。就击打的伤痕判断,这个凶手的力气不会很大,至少不会是一个孔武有力的男子。因此,她一个人抵抗受害人的反抗,所以极有可能是有另外一个人帮助凶手作案。”

    “凶手把人溺毙之后,便开始藏尸,夏季气候炎热,尸体要藏在何处才能够阻止快速尸变呢?”

    “茶宴聚会,大家都是聚集在一处,凶手怎么能肯定,秦四郎一定会单独走开?又如何掐算时间把尸体运出来布置?”

    冉颜一个个问题,都指向了殷府。

    殷渺渺那天为什么会提出捉迷藏的游戏?这件凶杀案,当真与她有关?

    冉颜吐出一口气,浑身有些脱力的感觉,她隐隐觉得,已经快要看到事情的真相了,“我觉得自己曾经有一部分记忆丢失了,我每晚都会梦到一个女子面上被蒙了素布,沉尸水中。好像是殷四娘,殷晚晚……刘刺史不妨查查她的死因。”

    刘品让惊讶于冉颜的话,心里却也极度怀疑殷渺渺杀人,可是她虽然可疑,却没有足够的杀人动机。

    殷渺渺是殷府淑女典范的代表,一直都是深居简出,贤淑温婉,很少有机会私下见男人,与秦四郎更是不曾见过几次。

    现在看起来,韩山在彩秀馆毙命,也于殷府的主凶有关系,要说殷渺渺杀死自己的侍婢,还有些说得通,她有什么原因要杀秦四郎和韩山?

    冉颜沉默着处理好两具尸体,能提供的线索,她都已经说了。在大唐,她没有资格,也没有条件去调查这个案件,接下来就只能回家呆着,想想造成繁春身上伤痕的凶器是什么,然后静静等候官府查案结果。

    “那个妓人,为何要自残呢?”蓦地,萧颂磁性而优雅的声音响在冉颜身侧。

    冉颜戴上幂篱之后才摘下口罩,微微叹道,“会自残的人,通常都处于一种极端的情绪之中,比如,悔、怨、憎、恨等等,翠眉莫名怀了身孕,又患有杨梅疮,也就是花柳病的一种,面上定然难看极了,她定然是个极在乎容貌之人,心中又怀有某种极端情绪,自残也不足为奇。”

    冉颜说完,冲他微微颔首,而后转身向刘品让等人告辞。尸也验完了,该说的也都说了,自然没有再留的道理。

    出了停尸馆,才发觉外面又下起了蒙蒙小雨。冉颜带着幂篱,便也未曾在意,直接步入雨中。

    邵明脸色惨白发青的跟在后面,脑袋一片空白,被雨一淋,才回过魂来,连忙与冉颜说了一声,跑去马车中取伞。

    冉颜一个人不急不缓的朝停着马车的巷子走去。

    走了一会儿,忽觉光线一暗,她下意识的抬头看。

    隔着幂篱皂纱,蓦地对上了一双灿若星辰的黑眸,那张英俊的面容上带着浅淡而优雅的笑容,正持一把油纸伞遮在她头顶。

    “娘子不是说,寻个时间与在下仔细探讨‘病原’的含义么?正好在下今日有空。”萧颂笑吟吟的道。

    “我没有空。”冉颜淡淡回道。

    萧颂剑眉微微一挑,“娘子要做什么,在下陪着你做便是,咱们可以一边忙,一边讨论。”

    冉颜皱着眉头,静静盯着他,听到声音的时候,会觉得他是一个沉稳寡言之人,可是见了面才知道,这个人气势沉稳不假,却无赖的很

    “我要绣花、缝衣,与姐妹聊聊胭脂水粉俏郎君。”冉颜丢下这句话,转身便走。

    萧颂站在原地未曾追上去,持着伞,瞧着她的背影与邵明会和,而后没入停着马车的巷子。

    冉颜上了马车之后,解下幂篱,不禁往窗外看了一眼,却看见那一袭红色袍服持着一把绘着山水的油纸伞还站在远处,微微侧低着头,仿佛是在听护卫汇报事情,剑眉微蹙,英挺的鼻梁,硬朗的下颌曲线,便如邢娘所说,当真是无一处不好。

    冉颜正欲收回目光时,却瞧见他向马车看过来,乍然一笑,仿佛就知道她在看他一样。

    冉颜眉头一皱,缩回身子靠在软垫上。

    外面天色越来越暗,因着昨日刚刚下过一场雨,郊外的路不好走,所以刚刚出了城,马车便疾驰起来,到了郊野,才缓缓放慢速度。。。

    第五十九章青霉素

    回到院子里,冉颜便瞧见邢娘跽坐在廊下裁剪布料,神情怏怏的,一会儿叹一口气。

    邢娘看见冉颜回来,连忙应了上来,接过幂篱,看了看冉颜的面色,心疼道,“娘子累坏了吧?过几日回了主宅,寻您瞧病的人估摸就会少许多。”

    “嗯,邢娘,帮我烧浴汤吧,我想沐浴。”冉颜道。

    邢娘笑道,“早就备好了,是该沐浴去去病气。”

    冉颜身子才恢复没多久,本来就虚,这一日诊了两个病人,解剖两具尸体,委实有些吃不消了。

    泡在温热的水中,冉颜有些昏昏欲睡。

    “娘子,邢娘令奴婢来侍候您沐浴。”外面响起一个清脆的声音。

    冉颜不习惯有人在旁边看着自己洗澡,不过这回实在太困乏,可以让侍婢帮忙洗这该死的长发,便道,“进来吧。”

    来人是早上替冉颜梳妆的小满,她端着一个小小的浴桶,上面有个木头盖子,缝隙中隐隐冒着热气,一股子花香在空气中逸散开来。

    “是什么?”冉颜问道。

    小满知道冉颜其实并不像表面看起来这样吓人,遂浅浅一笑,绽开面颊上的小酒窝,“奴婢见院子里的金银花开的好,便采了一些过来给娘子泡澡,夏季用金银花泡澡很好呢”

    冉颜点了点头,心中却想道,当真是给萧颂猜对了,繁春恐怕就是被溺死在浴桶中,可……她是溺死在谁的浴桶里?

    小满见冉颜没有说话,便大着胆子上前道,“娘子,奴婢帮您洗头吧?”

    “好。”冉颜应道。

    小满从墙角边上拉过一个高凳,放在浴桶边,而后将小浴桶放了上去。

    冉颜一边往身上撩水,一边看着小满的动作,瞳孔猛的一缩——高凳木桶

    浴房里的这个高凳做的有些粗糙,但与晚绿被吊那日,脚底下倒地的凳子造型十分相像,唐朝人都还是跽坐,案几都十分低矮,有带腿儿的类似椅凳的坐具只有胡床,胡床也远远没有这么高。

    还有,这个桶盖……

    “小满,你站到我对面来。”冉颜缓缓道。

    小满正在往浴桶中倒花瓣浴汤,听闻冉颜竟记得她的名字,便欢快的应了一声,喜滋滋的随手将剩下小半桶的水放在浴桶边的高凳上,依言站到对面。

    冉颜从浴桶中伸出手,摸到小木桶,把里面的水全部倒入浴桶里。而后开始研究这个木桶的桶身,还有桶盖,时不时的,拿着这两样东西朝小满脑袋上比划着,看的小满心底一阵阵发颤,生怕她真的把东西扔到自己脑袋上。

    这个木桶口宽底窄,但十分沉重,不管是底还是口砸到人脑袋上都不会只是浮肿而已,至少也得破皮,繁春脑袋上的伤口是弧状,应当是这个桶盖子造成的。

    桶的大小不同,弧度也不同,约莫凶手就是情急之下拿着桶盖砸到繁春面上,然后立刻发现她没有死,也没有晕倒……

    冉颜哗啦一声从桶中站了起来,伸手握住小满的脖颈。

    小满目瞪口呆的看着冉颜凹凸有致的身子,羊脂玉一般的肌肤挂着盈盈水光,站在烟雾袅袅之中,简直勾魂夺魄。

    她看的正入神,颈部却被冉颜猛地往前一抓,硬生生按倒了浴桶边缘,小脸几乎贴到水面,她急急呼喊道,“娘子饶命娘子饶命”

    冉颜回过神,发现自己光裸着站在浴桶里,尴尬的咳了一声,默默坐回水里,对惊魂未定的小满解释道,“我……只是想到一点事情。”

    听见这样的解释,小满可一点也没有放下心来,想到什么事情,一会儿又是拿着桶盖比划她脑袋,一会儿又是想将她按入水中?

    不过……娘子的身子真真有看头小满水灵灵的大眼朝水里若隐若现的身体瞄了一眼,小声道,“娘子,奴婢给您洗头。”

    冉颜点了点头,这会儿又想通了一些事情,便不再折腾,任由小满帮她梳洗一头长过腰臀的乌发。

    好不容易沐浴完,冉颜立刻便回房研磨,将浴桶的形状,和高凳的模样都画下来,而后写了一封信,交给在庄子上守卫的队正杨勇,让他即刻派人送到刘刺史那里。

    做完这一切之后,冉颜才算真正的放松下来,用了晚膳后,去陪了晚绿一会儿,便回寝房休息。

    许是累的狠得了,这一夜梦里虽然零零碎碎的有许多画面,却终究不曾连成一段,倒算是这六七年来,睡的最好的一次。

    接下来的几日,阴雨连绵,出行十分不便,是以求冉颜诊病的人都纷纷递来信说,不敢劳烦她亲自登门,会在约定的日期带病人上门。

    于是这些天,冉颜算是闲了下来,每日诊完病人,便去吴修和那里听他讲医,自从冉颜做了那顿饭后,吴修和明显比以前更加上心,更加卖力,时不时明里暗里的示意她该做顿饭犒劳一下他劳苦功高了。

    时间不知不觉过了五日,放在培养基液里的青霉也差不多到时候能够提取青霉素了。

    冉颜将三十个培养皿中的液体倒入事先准备好的特制木桶里,然后向桶中注入菜油,混合搅拌。

    青霉水中含有脂溶性物质,而油可以溶解分离这种脂溶性物质。搅拌均匀之后,便静置等待。

    最终,桶里面的物质会被分离成三层,第一层,便是用油溶解掉得脂溶性物质,第二层是不溶于水也不溶于油的不溶性物质,因为青霉素是水溶性物质,所以沉在最底下的水中便含有青霉素。

    特制的木桶下面做成酒桶的样子,有个木塞,拔开木塞,最下面的水慢慢流了出来,冉颜把它接到用酒和蒸馏水消毒过得瓷钵中。

    过滤其中一些大杂质后,倒入坛中,里面装有煮过消毒的碎碳,经过搅拌之后,青霉素就会被碳吸收。

    在一旁帮忙的邢娘,满脸茫然的看着冉颜倒腾一堆瓶瓶罐罐,不明白一桶加了霉,又放置七日的水,过油过碳之后会有什么不同吗?

    而事实上,今日操作的这些步骤根本不算难,难的是这些材料的准备,光是消毒用的酒和蒸馏水都让冉颜每天累死累活的忙半晌,尤其是蒸馏水的收集,虽然算不上难,但是量少,收集一瓶要花费许多时间,而消毒的时候,一下子就倒掉大半瓶,简直就是在倒冉颜的血汗啊

    还有过滤所需的碳酸钠,俗称碱、苏打,要用食盐、硫酸、煤、石灰石为原料制造出来,幸而冉颜跟着化学家的父亲熏陶了几年,否则光知道提取青霉素的办法,也只能干瞪眼。

    冉颜将碳和水溶物质搅拌均匀之后,再做三次提纯。分别加入:蒸馏水、小苏打水、弱酸水(醋+水)。

    第一遍加入蒸馏水过滤,倒出的水还不是青霉素溶液,可弃之。

    第二遍加入弱酸水,过滤出的水依旧扔掉。

    第三步,加入小苏打水,过滤出的溶液才是真正的青霉素水溶液。

    冉颜看着装有青霉素水溶液的四个瓶子,一向淡定的她,眼眶微微泛红——实在太不容易了这些天,光是弄蒸馏水都累的她腰酸背痛。

    原来想着看见紫绪身上的梅毒时,冉颜并没有多想,因为作为一个心理上的现代人,一个现代医学者,潜意识里便觉得青霉素提取程序是相对简单的事情,可真正做了才知道,唐朝没有苏打,没有蒸馏水,细碳要自己慢慢磨,培养基溶液要自己用芋头和米煮……

    大唐怎么会出现这种难缠的病冉颜心中感叹,如果可以换一换,她宁愿每天解剖两具尸体,也绝对不会愿意制造青霉素

    “娘子,这就是神仙水?”邢娘小声问道。

    冉颜顿了一下,才想起来,当初是说梦中有人指点,便只好点点头。

    冉颜倒了两滴在另一只培养皿中,里面盛着的黄金葡萄球菌,这个菌种比较好得到,冉颜前几天发现一点,便放在培养液中促进其生长,今日便有满满一片了。黄金葡萄球菌随着青霉素水溶液的滴入,渐渐消亡,滴入的地方很快空出一块来。

    验证有用。冉颜彻底的松了一口气,如果费了九牛二虎之力,这最后一步还验证无效的话,那她真的要哭了,所幸上天待她还不算刻薄。

    冉颜小心翼翼的收起这几瓶得之不易的青霉素,压在心头的一块大石总算放下来,心情颇为轻松,便决定做一顿饭菜给便宜师父。

    吴修和伸长脖子巴巴的等了好半晌,冉颜刚刚做成第一道菜,冉云生便来了,气的他老人家吹胡子瞪眼,苦苦维持的仙风道骨,瞬间土崩瓦解,撒泼耍赖,无所不用其极。

    冉颜无奈之下,只好做了一道他最爱的东坡肉,一荤一素,慰藉了他那颗残破不堪的心灵。

    冉云生笑得妍妍如花,“阿颜,你这师父当真有趣的很。”

    冉颜唇角微微弯起,不接这个话题,转而问道,“你忙完了?”

    “你忘了?”冉云生顿住脚步,嗔怪道,“今日可是七夕乞巧节啊你身为一个女儿家怎么能忘的一干二净”

    “哦。”冉颜想起邢娘从一早便开始忙忙叨叨。

    “快些,去梳洗一番,我们今晚去平江河,大伯也让我带你去呢”冉云生急急催促道。

    第六十章 绝对暗杀

    幸而邢娘早将一切都准备妥当,冉颜匆匆沐浴过后,便开始梳妆打扮。

    邢娘坚持一贯原则,竭尽全力的将她往柔和妩媚里打扮,小满这次也使尽浑身解数,竟是把冉颜一张死气沉沉的脸,硬生生装扮的娇俏柔美。

    冉颜对着镜子看了一会儿,心里万分别扭,本来就换了一张脸,还未曾全然适应,现在这副模样,冉颜觉得连灵魂都不是自己了!

    不过时间紧迫,也来不及改装,反正她也看不见自己,便只好硬着头皮顶着这一身装扮去偏厅找冉云生。

    冉云生今日着一件苍色圆领窄袖袍服,头戴黑色襆头,脚蹬软靴,在平素的柔和之中添了一丝硬朗,一看之下竞也是个风度偏偏光彩射人的美郎君,而非男女不辨。

    “十哥往后要多穿胡服才好。”冉颜欣赏了一会儿,出言道。

    冉云生漂亮的眼眸里也毫不掩饰对冉颜的惊艳,忍不住打趣道,“阿颜,你今晚还是带幂篱吧,十哥怕你被人掳走了。”

    真有这么娇弱?冉颜皱起眉头,点点头道,“还是戴幂篱好些。”

    冉云生是变相的夸奖她美丽,冉颜却是会意错了。

    冉云生以为冉颜是故意说玩笑话,喷喷一声笑了出来,殊不知,冉颜的笑点从来都和别人不一样,她是当真不喜欢自己这个样子。

    两人说着话,一同出了门。晚绿身体还未痊愈,冉颜也不喜欢带高氏送来的侍婢出门,便只身与冉云生一起坐上了马车。

    七夕和元宵节,女子无需戴幂篱,可以与郎君于一处尽情玩乐,所以甚为热闹。

    天气晴好了两日,夜空朗朗,半个月亮正漂在宛若轻烟的银河附近。

    每年的七月初七.丹光使我们看不见银河,看起来就像是天河消逝,牛郎织女于此时相见。然而实际上,它们之间的距离没有变。

    冉颜靠在窗边向外观看,马车行了一会儿,眼前静谧的夜色渐渐被喧嚣的街市代替,一排排红色长灯沿着平江河畔点亮,婉蜒如长龙一般.看不见尽头。

    宽阔的平江河上一条条灯火通明的船,漏花雕刻作壁,轻纱绸缎作幔,华贵非常,而其中最为显眼的,当属一条三层雕花大船,船上亭台楼阁,装饰竟于屋舍无异,周边吊着彩带,每隔两步便坠以六角绢纱灯笼,甲板上人来人往,笑语晏晏.颇为热闹。

    “那是何处?”冉颜不禁问道。

    冉云生道,“那是齐氏的船,每年七夕会泊在平江河岸,只要是世家子女都能上船,聚于一处玩耍。阿颜想去么?”

    冉颜摇摇头,世家贵女聚到一处除了八卦就是争风,还不若在街市上逛一逛,感受盛世大唐的七夕气氛。

    马车靠边停下,冉颜还是戴上了幂篱。

    下车之后,喧嚣声更加真切的围绕在身边,这才有了一种置身其中的感觉,冉颜被这种热闹而传统的气氛吸引,便与冉云生一起随意在街市上逛了起来。

    只是冉云生过于出众的样貌,而冉颜幂篱也不方便挤在人群中,导致于他们只能沿着空旷的边角走,根本失去了参与其中的乐趣。

    冉颜站在一处台阶上,透过皂纱,看见前面有几个买面具的摊位,便拉着冉云生过去,一人一个戴上。

    街市上有不少人都戴着面具,两人在其中也不显得突兀。这样一来,就轻便的多了。

    “前面有卖巧果的,我们也过去买一些吧。”冉云生道。巧果种类很多,做成各种花样摆在食盒里,尤为诱人。

    其实买巧果也不一定因为它多么好吃,纯粹是乞巧节的一种气氛。

    “郎君,娘子,今日买一斤巧果,送一瓶柏子!”摊主热情的招呼道。

    饵私实、服柏子、折荷叶,是唐朝七夕的习俗,据说柏子是一种以松柏为药材的秘方,这种神奇的药丸以七月十日的露水调配合成,服一丸可延长十年的寿命,服二丸可延二十年。

    这些传说姑且一听而已,当不得真,不过柏子能够强身健体倒是真的,冉颜对巧果兴趣缺缺.但古方药物却是不可错过,遂买了一斤巧果。

    冉云生正付钱,人潮忽然涌动起来,推的冉颜站不住脚。

    “快点,第一美人齐六娘出来了!”人群中不知有谁喊了一声。

    当下本就拥挤不堪的人群,更加凶猛,冉颜被人群冲出几步,心里暗骂一声,不就是个女人吗,有什么好看的!

    冉颜抬眼看见距离冉云生越来越远,连忙用力往回挤,这个时代可没有什么方便的联系方式,万一走散了,在这样拥挤的夜市里,很难再找到对方。

    好不容易挤到冉云生身边,因他穿的胡服是窄袖,无袖口衣角,冉颜只好一把捉住他的。

    人群的冲力甚是可怕,冉颜便如一条在巨浪中漂泊的小船,若不是抓着冉云生的手,恐怕早就被淹没。

    冉云生似乎是见她挣扎的太过辛苦,一把将她拽到身边,转了个身,挡住人流。其力道简直惊人,冉颜的手被他握的火辣辣的疼。

    冉颜挤在一个死角内,后面就是一个摊位,两人距离很近,她的鼻子几乎贴在他的胸前,淡淡的草药味儿从萦绕在鼻端,冉颜微微一愣,倏地抬头,恰迎上一双暗若幽夜的眼眸。

    不是冉云生!

    人潮还在拥挤,冉颜低着头,过了许久才发觉自己还握着对方的手,连忙松开,“对不起,我认错人了。”

    “嗯。”冷彻骨的声音低低的带着些许沙哑,似乎有些中气不足。

    “多谢。”冉颜侧开,微微欠身。

    人群渐渐过去,男子退了一步,朝她微微颔首,而后转牙往泊着船的小码头走去。

    冉颜松了口气,她感觉那个人的气息似曾相识,好像是……苏伏!

    怎么会如此巧合!苏伏身上亦是穿着苍色的圆领窄袖胡府,头戴黑色襆头,面上带着一只黑色面具,只不过他衣物的颜色要深得多,面具也略有不同,只是光线不佳,方才又是情急之下,冉颜并没有注意到。

    在松散的人群里,冉颜开始寻找冉云生.目光不经意掠过河面,顿时睁大眼睛,急急跑到河岸边上。

    宽阔的河中,船只甚多,但是每条船也都相隔一两丈远.而那一袭苍色胡服在一艘艘船之间敏捷如苍鹰,兔起鹃落间,已经越过七八条船只,而在这其间他手上也未曾闲着,待落到第九条船的时候,竟是套上了一层玄色外衣。

    冉颜瞬也不瞬的盯着那个身影,他冲着一条中等大的船只掠了过去。

    冉颜看见那艘船的甲板上有两个人踞坐,不知是在品茶还是在弈棋,四周围栏边站着几个腰间佩刀的壮汉。

    黑色的夜行衣几乎溶在夜色之中,他攀附在船壁上,静静的,一动不动,仿佛是一只伺机抓捕猎物的豹子。

    而甲板上那两个人丝毫不知危机降临,似是聊到兴起之处,一阵畅怀大笑,与此同时,那一袭黑夜悄无声息的闪身上了甲板,以迅力不及掩耳之势逼近那两人,河面上寒光一闪,笑声戛然而止。

    船上立刻混乱起来,而那一袭黑衣早已落下船板,不知去向。

    好一场精彩绝伦的刺杀!

    冉颜倒吸了一口冷气,若非她一直关注苏伏.恐怕也会与这街市上的人一样,恍然不知有人竟然有人敢在川流不息的人群附近杀人。

    苏伏也不知如何脱的身,冉颜目光再次找到他的时候,他已将身上的黑衣连同长剑抛入河中,一袭苍色圆领胡服,伫立在水边,仿佛只是个看风景的普通人。远远的,冉颜瞧见他咳嗽几声.掏出帕子揭开一半面具,擦了擦嘴,举目盯着那艘船看了一眼,似乎确定被杀的人已经死了,才将染红的帕子一并丢进江水中,转身离去。

    他走出几步,忽而回头看向冉颜的方向,顿了两息才又转身离开。

    距离太远,冉颜并未看清他的眼神和无法猜测面具下的表情.但是她能感受到那股杀气,只针对她一个人的杀气!冉颜猜想,也许因为他前段时间伤到心脉,经过一场暗杀之后,再没有精力在人群之中悄无声息的杀掉她,所以才让她侥幸得生。

    “阿颜!”

    因为冉颜还带着面具,冉云生站在不远处的灯谜棚子下试探性的唤她。

    “十哥。”冉颜定了定心神,应声道。

    “你去了哪里?”冉云生还带着一丝紧张,方才他付完钱,一个转身竟然发现冉颜不在了,心知可能是被人潮冲走,连忙顺着人群追了上去。而那时,正巧苏伏把冉颜拉到身边,将她挡的严严实实,结果却让冉云生几乎跑遍了整条街也未曾看见。幸而他又转回远处寻找。

    冉颜讪讪笑道,“我方才被人群挤开了,或许被人挡住了吧。”

    冉云生点点头,叹了口气道,“众人竟然为了一个齐六娘疯狂至此,我们家阿颜比她不知美上几倍。”

    “莫要打趣我,咱们找个地方休息一会儿吧。”冉颜刚刚目睹两人瞬息毙命,暂时没有心情继续逛。

    冉云生也因着方才寻找冉颜,跑得累了,便道,“去船上吧!”

    “船?”冉颜疑惑的看着他。

    冉云生双眸熠熠生辉,“今年我为阿颜特地造了一艘船,虽比不上齐氏的庞大、华美,却是我亲自布置,胜在舒适。”

    第61章七夕平阳

    见冉云生这样无微不至, 冉颜微微叹息:你真心疼爱得那个妹妹乙已经早已不在了啊!

    冉颜替旁人享了这份关杯,心中便觉得要对冉云生也好一些才合适,再加之他本身就是个柔和的人,湘处起来倒也很是愉快。

    冉云生领着冉颜走到小码头前,领她入了一艘中等大小的船。

    这艘船从外面看来丝毫不起眼,内里却别有天他,船舱空间不大,四角各有高脚灯,白色月笼沙覆着纤细的灯罩骨架,其上细细绘制山水画,有两只上面题了诗句。船舱中间垂了竹帘,将空间分为里外两间,里面矮几软塌,几上放置一只圆形银质雕花香护,里面放的不是香,而是冰块。

    整个空间内,看起来分外低调,也分外舒适,冉颜知道,这低调之中定然价值不菲,更难得的是这份心思,遂也不会吝惜赞美的言辞,“十哥当真是费心了,正是我喜欢的样子呢!”

    “喜欢便好!”冉云生笑容璀璨,转伸出去命人开船。

    再回来的时候,手里多了两个食盒,“难得无人打扰,这是我方才令人从府中取来的饭菜,游船赏月,再小酌几杯,人生幸事莫过于处。”

    冉颜取下面具浅笑道,“十哥倒是很知足。”

    “我衣得暖,吃得饱,还有金银供我挥霍,如此还不知足可要遭天谴了!”冉云生边说笑,边将食盒中的饭菜一一取了出来。菜不多,只有两荤三素,莱色却很是精致。”

    “十哥没有理想抱负?”虽然知足常乐是好事,可是没有理想并非是一件好事。

    冉云生倒酒的手微微一顿,绝艳的面上泛起一丝复杂的笑意,“幼时我曾想入仕,因此学业上从不懈怠可到了十岁时,才明白商人之子不能参加科举,亦不得入朝为官。”

    冉 颜喉头一涩,心知自己是戳到他的痛处了,放缓声音道,“天下之大,能做的事情多不胜数,十哥莫要伤心。”

    略微一想,冉颜也就明白了,冉平裕经商也是被逼无奈,族里有关系能弄到一官半职,也都被嫡系子孙占了,他身为庶子,出头之日遥遥无期,不想被人看不起,不想碌碌无为一辈子,就必须另辟蹊径,世人虽看不起商贾,但无人不爱财。

    “叔父是个了不起的人。”冉颜道。

    能短短十几年便成为苏州城首富、长安大贾,泛泛之辈难以望及项材,没有手段绝对做不到。

    “呵!你在他跟前千万莫要这么夸,否则他可要欢喜的三天都睡不着觉了。”冉云生笑道。

    船慢悠悠的在水面上漂着,河上凉爽的夜风从窗口吹进来,皓月朗朗,周边的船只也都是灯火通明,笙箫歌舞,脂粉飘香,好不热闹!

    “咦?那不是冉十郎?”

    旁 边一艘船上有人出声。

    冉云生抬头望过去,看见站在甲板上一袭墨绿广袖袍服,正弓着腰探头往他们船里张望的男子,冉云生淡淡笑道,“原是张郎君,真巧。”

    冉颜的面容大半掩在竹帘之后,淡淡瞥了那人一眼,端起酒杯微微抿了一口。

    那人叫张斐,因为那日在殷门口见过一面,到花园里,齐十娘又让晚绿去引过来的人,就是他,所以冉颜印象很深刻。

    张斐看见冉颜月光下十指芊芊、泛着柔润光芒的手,眼睛一亮,旋即道,“十郎,与你在一处的是哪位娘子,今日七夕,娘子也都不遮面,不防引见于我等认识认识?”

    与张斐在同一条船上的,还有许多男子,众人都知道冉十郎容貌绝艳,与他在一处的女子必然不会差。他们在船舱里听说冉十郎与一女子约会,纷纷起了兴致,争先恐后的涌到甲板上。

    “舍妹平素便少见人,诸位热情过甚,舍妹惶惶不安,不敢相见,还请诸仁见谅。”冉云生话说的婉转,其实意思就是,你们一个个如狼视虎的样子,把我家妹妹吓坏了。

    那些人平时也都是开惯了玩笑的,自然不会太放在心上,冉府的许多嫡出庶出女儿也都常常参加大小宴会,只有近来风头最盛的冉颜曾经两年足不出庄子,当下一群人更加兴致盎然,纷纷道,“是冉十七娘吧?久闻娘子声名,还盼出来一见!”

    他们的叫嚷声惊动了旁边许多船只,许多好争的贵子弟纷纷将船驶了过朱,把冉颜的船围扰住,防止她开溜。

    这样的

    金玉满唐 完结第15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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