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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好孕圆第3部分阅读

    花好孕圆 作者:肉书屋

    花好孕圆第3部分阅读

    什么,我害你?”季淑冷哼道:“你休要装样子,当日不是你害我,还会有别人么?”祈凤卿闭了闭眼睛,两行清泪自眼角滑出,是个极伤心的模样。

    他本就生的动人,如此泪落,简直叫人心碎。

    季淑硬着心肠看着,逼问道:“为何不语,莫非是心虚了么?”

    祈凤卿长长的眼睫抖了抖,复又有一滴泪坠地,手中的帕子也跟着落下,他轻轻摇头,后退一步。

    季淑道:“祈凤卿,你倒是说话啊!”

    祈凤卿伸手,揉了一把双眼,肩头抖了抖,竟轻轻笑了出声儿。

    季淑见他哭哭笑笑,心中不由有些紧张,祈凤卿将手松开,一双极好看眼睛已经通红,低低说道:“我害你?我心虚?你来……就是为问我这个?”

    季淑道:“不然怎样。”

    祈凤卿双眸不抬,说道:“罢了,你要是疑心我,如今你好端端地……去,去把衙门的人叫来,让他们拉了我去,判我个j骗不遂,让我死了也罢。”

    季淑听他说这几句,竟有些“黯然销魂”的意味。祈凤卿陡然提高声音,道:“走啊,为何不走,走!”上前拉住季淑的手,将她拉着向外。

    他看起来人畜无害的模样,力气却极大,季淑吃痛,喝道:“放手!”

    两人已经走到门口,祈凤卿闻言放手,季淑咬了咬唇,道:“你若是无辜的,自好好的分辩就是了,何必这样!”

    祈凤卿靠在门边,淡淡说道:“我为何要分辩?若连你也不信我,我分辩又有何用。”季淑揉揉手腕,却见皓白如玉的手腕上有一道淡淡痕迹,她便冷笑说道:“你不必说这些,若不是你,怎么我这边生死不知,你却能好端端地在这里重新登台?”

    祈凤卿道:“你当我愿意么?我……我是因为……”季淑说道:“因为什么?”祈凤卿望着她,忽然伸手去解衣裳,季淑道:“你做什么?”祈凤卿手指细长如玉,且又灵巧,手虽然抖着,动作却极快,将罩在身上的白色衫子解开,蓦地脱了下来扔在一边。

    季淑本来有些惊慌,不知他是什么意图。祈凤卿把衫子脱下来后,便露出赤裸的身子,季淑目光落在他的身上,心不由地抖了抖,差点儿尖叫出声。

    祈凤卿生的很白,身上更无瑕疵,身段儿更是美的恰到好处,然而此刻,那白净如玉的身体上,却青一块紫一块,伤痕遍布,这还罢了,更有几道鞭痕夹杂其中,伤口是新鲜的,大部未曾愈合,血痕斑斑的,惨不忍睹。

    看样子就极疼,难为他方才在台上那样儿风情自若的笑。

    季淑捂着嘴生怕自己失声惊叫,祈凤卿说道:“上戏时候那件衫子我换了下来,已经全是血渍不能穿,我听到你的声就罩了这件,急急出来看,方才在台上那一瞥,我以为是我……是我眼花……”

    他垂着头,泪一滴滴落下来,又道:“我怎会害你,你又怎会疑心我害你?当时若不是楼里的人及时来拉了我回去,我宁肯被上官大人活活打死,死也要跟你死在一块儿。”

    季淑忽地觉得自己眼中有些湿润,此情此景,纵然是铁石心肠也会心酸,季淑向前,将那件被他甩落地上的衫子捡起来,抖开,却见衫子上也有些被血染脏了,季淑不敢看祈凤卿身上那触目惊心的伤,探手替他将衫子披上,问道:“这些……都是上官直打的?”

    祈凤卿摇头,道:“鞭伤……是班主打的。”

    季淑沉默片刻,说道:“抱歉,我先前……有些冲动。”

    祈凤卿这才抬眼看她,季淑探出双手来,把袖子缓缓撩开,说道:“你看。”

    祈凤卿低头看,却见季淑双腕如玉,左手腕上的,是自己方才捏过的,新鲜的红色痕迹,祈凤卿道:“我……我不是有意。”

    季淑摇头,道:“你看这边。”祈凤卿扭头看去,却见她的右手腕上,是道青紫旧痕,若隐若现。

    祈凤卿茫然,道:“这是……什么?”

    季淑说道:“你看看我的脖子。”祈凤卿怔了怔,见季淑将头抬起,祈凤卿低头一看,却见季淑脖子上也有相似的青紫痕迹。

    祈凤卿吓了一跳,说道:“是……是害你之人所留!”

    季淑点点头,说道:“不错,你看,我脖子上的痕迹跟右手腕上的一样,可是你看我的手腕,这留下的几点淤痕,跟你在我左手腕上留下的着力点是不同的。”

    祈凤卿问道:“着力点……是什么?”

    季淑说道:“用力最狠的地方,留下的淤痕就会长久一些,我方才看过,你的手指留下的着力点,跟这边的不同。”

    祈凤卿道:“那就是说,我……不是我,对否?”

    季淑看着他破带着懵懂的表情,忍不住一笑,点头说道:“不是你。”

    祈凤卿望着季淑,百感交集,轻声说道:“你……”季淑未曾听清,便问道:“嗯?”祈凤卿看了看她,忽然之间伸手将她抱入怀中,道:“无事就好了……”

    季淑呆了呆,便欲将他推开。不料祈凤卿转头,柔软的唇亲向季淑脸颊,沿着向下,道:“你不知,若不是,若不是……那点子牵挂,我早也跟你而去,幸好,幸好我未曾……”

    季淑被他抱得极紧,听的一怔,刚要问他欲说还休的“那点子牵挂”是什么,祈凤卿的唇在她脸颊上轻轻蹭过,蓦地便印在季淑的唇上。

    季淑大惊,睁大眼睛望向祈凤卿,却见他闭着双眸,长睫毛微抖。他的唇瓣极软,身上淡香浅浅,身体紧紧地靠着她的身子,却因季淑的挣扎,两具身体不停厮磨,最糟糕的是……不知为何,季淑觉得自己身子正在迅速发热。

    祈凤卿的呼吸急促,唇齿相济,情难自已。

    季淑伸手在他身上捶了两下,浑身力气却好像已被他吸吮一空,软绵绵的。祈凤卿将季淑向后一推,身子覆过来,将她压在墙壁之上。

    季淑心如擂鼓,将头转开避过他的唇,羞愤低声叫道:“祈凤卿!”不叫还罢了,一叫更是吓了一跳,这声音急促低颤,娇媚非凡,不像拒绝,反如邀约。

    果然祈凤卿误会了季淑的意思,低低说道:“我也极为想你……淑儿,好淑儿……”他的衣衫单薄,紧紧地贴在季淑身上,某一处仿佛已经硬了起来。

    季淑哭笑不得,却又口干舌燥,正不知要如何解脱这一幕,却听到外头有人低低咳嗽了声儿,是楚昭的声音,说道:“莲三爷来此作甚?”

    祈凤卿一惊,便停了动作。季淑怔住,不知“莲三爷”是谁,却见到祈凤卿皱了皱眉,他情动时候,双颊发红,眼睛里更是水汪汪的,看的人心头荡漾,季淑赶紧低头,深呼吸镇定心绪。

    外间有个颇为轻佻的声音说道:“我来看看大师兄。怎地,楚爷也在,我听说今儿那场戏,多亏了楚爷救场,话说楚爷您真是了得,文也成武也成,救场配戏的本领更是一流,——不知什么时候也赏脸跟我配上一场呢?”

    楚昭道:“我不过是个外行,哪里配得上莲三爷,莲三爷休要说笑。”莲三爷便笑道:“我看你是瞧不上我是真……谁不知道你只跟师兄配戏?幸亏楚爷你不唱旦角,也不入我们这行,不然的话,大家伙儿都没饭吃了,哈哈……说起来,我那天下无双人见人爱的好师兄呢?怎么只你一个孤零零的在这儿?”

    楚昭道:“凤卿累了,正在里头歇息,三爷不如等片刻再来。”莲三爷笑道:“你休要为他掩饰了,外面是上官家两个丫头,我又不是不认得,是不是上官家的奶奶也在?怎么,现在不是方便时候么?”

    作者有话要说:揉脸,第二章。。要收藏打分哦。。不然就内牛了

    话说连载三篇完结n篇一天只涨两个作者收藏的孩只,是不是该去shi一shi了呢。。t_t求救场。。。下面是专栏的链接,请不要大意的勇敢点下去谢谢。。

    再ps,谁说俺们凤卿小那啥的,他也是个潜力股啊

    小改改~~

    8、水仙:只比寒梅无好枝

    楚昭说道:“我家奶奶时常来看戏捧场,三爷也是知道的,又何足为奇?是不是方便时候,三爷是个精细伶俐的人,自己当知道。”

    莲三爷噗地一声笑出来,道:“楚爷,我佩服你,你当真是个好汉子,当兄弟也当的是天下无双,这样尽心尽力的守门把风,滴水不漏,天底下哪里找这样的好人儿?”

    楚昭道:“多谢三爷谬赞。”声音波澜不起。

    莲三爷道:“不不不,是我心里头的话。其实我来也没什么意思,只不过,刚听闻今晚上师兄要去周大人府中饮宴,我特过来看看他那身上的伤可好了没,不然的话,以周大人那个性子,——这一去怕更是要了他半条命了。”

    莲三爷说罢,季淑抬眼看向祈凤卿,祈凤卿起初还静静听外头声响,听到此时就皱了皱眉,略有些不安地看了季淑一眼,低声道:“你留在这,我出去……”

    季淑将他的手腕握住,道:“他的话是什么意思?”

    祈凤卿面上掠过一丝尴尬之色,却又若无其事说道:“没什么……不过是寻常应酬之事……”季淑问道:“半条命是寻常的?”祈凤卿说道:“总之你不用担忧。”他将手抽出来,在季淑肩头轻轻一拍似是安抚,转身向外出去。

    季淑站在原地,听得祈凤卿出到外头,说道:“师弟。”莲三爷笑笑说道:“师兄,对不住,我来的真不是时候。”祈凤卿冷冷道:“既然知道不是时候,那你还不回去?”

    莲三爷笑了两声,说道:“师兄可是恨我坏了你的好事?我也是一片好心,过来看看师兄是否能挨得过今晚罢了,看样子倒是狗拿耗子多管了闲事,也罢,我就不留下讨人嫌了,先走一步。”祈凤卿竟丝毫不多言。

    莲三爷哈哈一笑,又道:“楚爷,有空找我喝酒。”楚昭道:“请。”莲三爷道:“留步。”轻轻笑了声,似是走了。

    这边祈凤卿便道:“昭,你不用管他。”楚昭说道:“我自理会的,只不过,方才他说的周……”祈凤卿咳了一声,说道:“休信他胡言乱语……”

    楚昭沉默片刻,道:“你自己有些分寸就是了。”祈凤卿笑道:“无事,我都应酬惯了的。”楚昭道:“好罢,我换了衣裳就出去了。”祈凤卿说道:“那改日再同你说话。”楚昭说道:“好。”

    两人分别,祈凤卿便进内,重走到季淑身旁,见她站着发呆,便伸手握住她的手,道:“在做什么?”

    季淑说道:“我方才,想到些事。”祈凤卿道:“何事?”季淑打起精神,问说道:“今晚你非要去不成么?”祈凤卿面色微怔,片刻后才说道:“倘若有人要我留下,我自不必就去的。”季淑微微一笑,问道:“那莲三爷让你留下,你便留下了?”祈凤卿也跟着失笑,道:“你偏要说他做什么?”

    季淑摇摇头,说道:“无事。说起来,我来了够久,也该回去了。”祈凤卿一怔,急忙说道:“才来怎么就走?”季淑说道:“还有些事需要料理。”祈凤卿面上露出失落之色,却道:“好罢,只不过……好歹也去看看我养的金盏银台。”

    季淑说道:“啊?”

    祈凤卿握住季淑的手,说道:“就在那屋里,去看看好么?”季淑想了一想,道:“好吧。”祈凤卿嫣然一笑,握着季淑的手,搭开帘子出外,到了那间屋内。

    季淑进门,见里头布置的极为简单,迎面最内侧有张窄床,床边的柜子上放着贵妃的头饰,首饰之类,床旁侧是张雕花屏风,上头搭着戏服,是贵妃的戏服跟李隆基的,——大概楚昭方才也换过了衣裳。

    季淑转头,见右手侧是张方桌,上头放着个古旧的梳妆匣子,铜镜一面,桌子中间却立着一盆正盛开了的水仙花。

    白玉为盆,中间盛着清水,几枚圆润的鹅卵石铺陈里头,中间一茎翠绿,袅袅婷婷矗立着,果然姿态绝佳。

    季淑说道:“金盏银台……”脑中光芒一闪,不知不觉说道:“水仙花又名凌波仙子,金盏银台,玉玲珑,啊……我竟知道。”

    祈凤卿奇怪地看她一眼,便也去打量那片开着的花,说道:“你自知道的,故而才把它送我。”

    季淑看看祈凤卿,又看看水仙,说道:“是啊……这种花很奇怪,不长在土中,却离不开水,我一度很不喜欢,因为他反常,天地万物,逆常规者往往得不到好下场,而水仙的确很娇嫩,难伺候,稍微侍弄的不得当就会死。”

    祈凤卿莞尔,道:“那你为何送给我,莫非是想看我是否能养活他么?”

    季淑看他一眼,望着他的神色,此刻望着水仙花的祈凤卿,竟有几分孩子气的好奇专注。

    季淑轻声说道:“我本是不喜欢他的,可是……却又有了几分欣赏,一盆清水就能够度命,不用日日翻土捉虫,不用施肥摘叶,不沾泥污,还求他些什么呢?他生来如此,并没权力选择自己的生存之道,何况这样其实也很好,超出凡俗,独树一帜。”

    祈凤卿手一停,转头看向季淑,似乎在想她话中之意,道:“你……你的话……”

    季淑说道:“嗯?”祈凤卿笑道:“极有趣。”

    季淑也一笑,望着那白色花瓣幽雅的绽放,说道:“你大概不知,其实水仙还有个传说。”祈凤卿问道:“是何传说?”

    季淑说道:“传说,在遥远的异邦,有个极美的男子……”

    祈凤卿脱口道:“有多美?”

    季淑一笑,道:“大概跟你一般美貌。”

    祈凤卿面上一红,却又有些郁郁,轻轻摇了摇头,问道:“那男子如何了?”

    季淑说道:“他因生的极美,故而喜欢自己的容貌,每天走在水畔痴痴看自己水中的倒影,不久便坠水死了,传说他死之后,便化为水仙,生在水中。”

    祈凤卿愕然道:“死了?怎会如此傻气?啊……不过是传说而已。”

    季淑道:“是,不过是传说而已,只不过他死倒并非是傻气,是这个人太痴了。”祈凤卿呆呆说道:“淑儿,我、我不是的。”季淑摇头说道:“你自然不是,我并非说你,而只是想……大概我不该送你这盆水仙,意头不好。”

    祈凤卿急忙道:“不是,我很欢喜。”季淑道:“我送你什么大概你都会欢喜吧。”祈凤卿默然。

    季淑叹了声,靠前一步,伸手过去,本是要碰那水仙的,忽然手势一停,望见桌子底下露出的一角衣裳。

    白色的戏服里衣,隐约可见血迹斑斑,大概是祈凤卿先头换下来匆匆扔下的。

    季淑伸出的手指将要碰到水仙叶片,忽地生生停住,只说道:“凤卿,你……能听我一句话么?”

    祈凤卿说道:“自然,你说。”

    季淑说道:“水仙也好,送水仙的那个人也好,你……不要再在这上面用心了,太执迷的话,你就真的如那个死在水畔的男子一般,只不过他看的是自己的倒影,你看的是这盆花……或者花后面那个人,但这些都是……镜花水月罢了。”

    祈凤卿愕然,问道:“淑儿,你说什么?”

    季淑道:“你很快就明白。”她说罢之后,手探向前,忽然用力一挥,竟将那盆水仙一把扫落下去。

    祈凤卿决计没想她会如此,察觉她的意图之时已然来不及,只惊叫一声道:“不可!”急急地过来抢救,手擦过虚空,那盆花却已然坠地,“哐嚓”一声,花盆跌个粉碎,原本白玉无瑕般的花瓣在地上一撞,极快有了伤损。

    祈凤卿也跌落地上,双眸却瞪得极大,盯着那支跌落地上的水仙,似一时之间反应不过来。

    祈凤卿双膝跪地,手探出,想拿起那残花又不敢,白玉般的手指忍不住发抖,他扭头看向季淑,咬牙问道:“你、你为何如此?”

    季淑自诩铁石心肠,却无法面对祈凤卿此刻的神情,默默将头扭到一边,才说道:“凤卿,我们就此了断了吧。”

    真正的花季淑已经死了。

    诚然,祈凤卿是个极美而难得的男子,可是季淑毕竟不是昔日那个花季淑,对于祈凤卿,她觉得可远观,而不可亵玩。

    先前祈凤卿对她的逾矩行为,身为一个现代人她可以忍受,但是真正的花季淑跟祈凤卿,关系显然不仅仅止于拥抱亲吻而已。

    当祈凤卿抱住她的时候,身体传来的陌生的敏感,让季淑觉得不安。她可以不计较什么“男女授受不亲”,但是却也不能容许自己不明不白的就跟个男人发生关系,虽然这男子色绝天下。

    这种事情,幻想一下或许是无上享受,但若真个儿发生了,恐怕她会后悔一生。

    祈凤卿不语,季淑说道:“你好生保重,我去了。”她转身往外。祈凤卿霍地起身,自身后将季淑抱住,叫道:“我不许!”

    季淑皱眉,说道:“凤卿,放手。”祈凤卿浑身发抖,道:“我不放手,又如何?为何忽然之间对我如此绝情?淑儿,你……你先前不是说……”

    季淑说道:“先前说什么我已忘了!”

    祈凤卿说道:“可我未曾相忘!”

    季淑咬牙道:“你若不放手,我便叫人来了。”祈凤卿一声冷笑,不言不语,双臂用力,将季淑打横一抱,抱入怀中,转身望内,径直到了那床的旁边。

    季淑没想到他敢如此,皱眉说道:“祈凤卿,不要逼人太甚。”祈凤卿说道:“究竟是谁逼人太甚!”他合身压下,将季淑死死压住。季淑正欲起身,被他一推便重重跌落床上,头在瓷枕上正正一撞,脑中“嗡”地响了声。

    眼前景物便有些模糊,依稀见祈凤卿将身子压下,喃喃说了声儿什么却未曾听清。季淑呻吟,眼睛似闭似睁,伸手想要扶一把自己的额头,手却无力,茫然之中,脑中似出现一幅场景:有人半敞衣襟,一只纤纤玉手便自腰部探入其中,尽情蹂躏,笑道:“凤卿,你这腰软的这般,倒似我们女人家的。”

    季淑只看到那男子秀气绝伦的下巴,他红唇微抿,一笑道:“淑儿这是在嫌我腰力不够么?”他倾身过来,两个人的红唇相接,难舍难分,一时间眼前锦帐翻飞,浪语滛声,隐隐传来。季淑头疼欲裂,喃喃道:“不……不要。”

    作者有话要说:备注:

    借水开花自一奇,水沉为骨玉为肌。 暗香已压酴醾倒,只比寒梅无好枝。

    ——宋代诗人黄庭坚的《次韵中玉水仙花》

    水仙~

    9、山茶:风裁日染开仙囿

    祈凤卿只觉得头上一疼,哼也没哼一声,整个人便栽倒下去。

    楚昭顺手将他抱起,轻轻放在床侧,看着他双眉微皱略带抑郁之态,不由叹了声,从旁扯了床被子出来,替他盖住。

    楚昭探身过去将季淑抱了出来,轻声叫道:“夫人?”季淑迷迷糊糊,眼睛半睁,眼前影影绰绰,看不真切,只依稀还记得这个声,便道:“楚……昭?”

    楚昭道:“正是仆下,夫人可还好么?”季淑皱了皱眉,只觉得浑身无力,便道:“放我下来吧。”楚昭答应了声,将季淑缓缓放落地上。

    季淑双脚落地,脑中一阵晕眩,只好仍靠在楚昭身上,手抓了两把,像瞎子一般,那玉葱般的手指在楚昭身上掠过。

    楚昭垂眸,便不动声色的将自己的手探向前,季淑摸来摸去,终于捉到楚昭的手腕,握了两把才安了心。

    季淑镇定下来,渐渐地清醒过来,双眼也能看清,她转身回去,看祈凤卿躺在床上未动,便问道:“他……祈凤卿怎样了?”楚昭说道:“暂时晕了过去,片刻就会醒来。”

    季淑嘿然无语,默默点头,道:“好……我们离开这里。”楚昭道:“夫人能走动么?”季淑探手摸了摸自己的头,苦笑说道:“没大碍,死不了……我命真大是不是?”

    楚昭道:“凤卿不是有意的……他先前并非如此。”季淑道:“他先前是个什么样的人?”楚昭道:“对仆下来说,是极好的友人。”季淑说道:“是么?对我来说,却是个烫手山芋。”

    楚昭就不再说话,季淑道:“怎么,你心里想什么?”楚昭垂眸道:“仆下怎敢。”季淑笑道:“你这算是不打自招么?你一定在想我薄情寡义,或者更坏是不是?”

    楚昭摇头,道:“仆下无权过问夫人之事。”季淑道:“你跟他却是极好的,他的事你过问不过问呢?”楚昭说道:“夫人想……怎样?”季淑叹了口气,说道:“我死过这一遭,整个人大变,想必你也看出几分,若是他想得通就罢了,若是想不通,你就替我多劝劝他。”

    楚昭点头,道:“仆下遵命。”

    季淑笑了笑,迈步往外走,楚昭护着她出门。门口春晓夏知接着,楚昭道:“夫人请。”季淑便行在前,楚昭护送在后。

    将到楼口的时候遇到戏班那女人,依旧欢天喜地的相送,季淑不愿多话,便径直下楼,听得身后楚昭说道:“大娘,凤卿累了,在里头歇息,请勿相扰。”

    女人道:“这是自然,不劳楚爷费心,我自理会得,楚爷慢走。”

    季淑出了雕花楼,回眸看一眼那巍峨楼宇,想到方才祈凤卿种种,略一闭眼,迈步入了轿子。楚昭跟随在后,便回转上官府。

    季淑在轿中伸手摸摸脑后,只觉得肿起一个大包,季淑叹了声,心想道:“花季淑留下这烂摊子还真难缠,幸好有惊无险。祈凤卿……以后望你好自为之。”

    寥寥一路,回到府中,还未进屋门,就见到几个丫鬟垂手等在屋外头,春晓便问道:“怎么都在这儿?”

    说着,里头暮归出来迎了,低声道:“奶奶回来了,爷等了许久。”

    季淑这才知道原来上官直在这里,迈步进到里面,果然见上官直坐在椅上,气愤愤的,见季淑进来,便道:“你们都出去!”

    丫鬟们行了礼,纷纷地出外,似鹰赶燕雀儿般。

    季淑说道:“横眉怒眼的,谁又惹了你不痛快了?”

    上官直踏前一步,说道:“你是死过一次的了,元应该知道些收敛,却没想到,就才乍好了点,便急吼吼的去见那人,花季淑,你就同他这般情热一刻也忍不得?”

    季淑说道:“相公你跟倩儿姨娘不也很是情热,只不过,相公若死,我是不会同他在相公你的棺材外头做那种事的。”

    上官直怒道:“你无耻!”

    季淑说道:“我字字句句都是真的,哪里无耻?”

    上官直说道:“倩儿是我的姨娘,跟你养那见不得人的小倌儿不同!你竟敢这样同我说!”

    季淑说道:“在我心里都是一样的,你容不得我,就写休书就是了,难道我要抱着你不放?”

    上官直望着季淑,片刻后道:“你就巴不得我写一封休书给你?”季淑本要回答,忽地觉得味儿不对,便问道:“这话何意,是你自己先说的,莫非你要反悔?”

    上官直微微一笑,说道:“好,我便偏不写!”

    季淑略皱眉,上官直看在眼里,便笑道:“你是想让我休了你,你好去跟那小倌儿双宿双飞,我偏就不如你的意。如何?”

    季淑沉默片刻,说道:“那么,我能休了你吗?”

    上官直怔了怔,而后说道:“你尽管试试看就知道了。”话虽如此,笑的却一派自得,仿佛捏到季淑三寸。

    季淑叹道:“就这么点儿小事你便如此得意了?我不明白你留我又有何用,我又不能生孩子,又跟你不是一条心,还是个滛妇,头顶上戴着绿帽子的感觉让你很爽吗?”

    上官直呆了呆,道:“爽?”忽然想到季淑昨夜死而复生后说的那句话,忍不住红透双颊,便道:“你……你……你不要太过逾矩!”

    季淑说道:“对了,你似乎也知道,方才我去见祈凤卿了,啧啧,可真是个妙人,想起来就无限口水。”

    上官直双眸透出厉色,上前一步喝道:“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季淑说道:“你让我说我就说?我哪里会那么听话。”

    上官直咬了咬唇,双手握拳,显然是气的发疯,却竟也不曾动分毫,只说道:“我不管……先前你跟他如何,暂且按下,你以后……不许再去见他!”

    季淑说道:“好啊,作为交换,你以后不要见倩儿姨娘如何?”

    上官直伸手捉住季淑手腕,说道:“你休要拿这个来浑说,我实话同你说,你是走不出上官府的,你不信?不是我不肯休你,是我休不了你,你若觉得我说的不实,就去问花相爷!”

    季淑一怔,说道:“你说什么?”上官直冷冷笑道:“合该是我命中犯忌,才会遇到你……我也自认倒霉就是了,只不过你祸害了我这么多年,如今说要我休你就休了你?我就豁出我这一身陪着你,让你也尝尝不如意的滋味!”

    季淑皱眉问道:“你什么意思?”

    上官直手在她腰间用力一揽,说道:“你不明白?当初我明明跟梁家小姐情投意合,成亲日子都选好了,偏生你从中作梗将我们拆散!我知道,是我曾说过你三言两语被你听到,你记恨在心也不打紧,可你竟然说动花相爷非要嫁给我,还把蓉依小姐……”

    季淑目瞪口呆,道:“我?……我……”心中一时叫苦,却又大骂,想道:“花季淑你这个疯子!好端端拆散人家鸳鸯做什么?这不是自找倒霉催的么?你找谁不好,偏找这个人!”

    上官直见她哑口无言,便道:“是你害我在先,如今你玩的够了,就想抽身?我只问问你,我在你心中,究竟是个什么人?”

    季淑见他越来越激动,脸上涨红,也不由地有些紧张,便说道:“等一下,你先喝口水消消火,这么激动做什么,很容易爆血管的。”

    上官直咬牙切齿,望着季淑樱唇圆润,轻轻发抖,且又神情闪烁,眼中似带着羞愧之意,他不由一怔,心道:“这人素来是浪荡无忌,素来我若这般说她,必然会反唇相讥,大显泼辣之态,怎么忽然这样反常?……爆血管又是何物?”

    季淑见他不语,就又说道:“说起来……你何必听我爹摆布,你不喜欢我就不用娶我,为什么要乖乖听他的?”

    上官直咬牙说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何况你爹又是当朝相爷,谁敢不从?”

    季淑愕然,道:“你是个男人,怎地一点勇气都没有?你要真爱梁小姐,就该……”

    上官直愤然,说道:“该如何?你为了断绝我的念头,先叫蓉依嫁给他人!我连见也难见她一面,你的心肠如此之狠毒,你……你……”

    季淑重又愕然震惊。她听着上官直一一说出这些惊世骇俗的真相来,脑中的记忆也随着浅浅淡淡浮起,原来花季淑做过这些……怪不得这上官直如看仇人一般看着自己。

    虽然这些并非是季淑所为,但如今真正的罪魁祸首花季淑的身体却是她占着的,她两个好似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又怎么说?

    季淑不由地苦笑,道:“我……我怎么这般能耐呢?”

    上官直望着她面上的淡淡苦笑,重又一怔。目光往下,不由地便看到季淑衣襟上沾着的零星血迹,上官直脱口说道:“这是怎么了?”心里一时还以为季淑伤到哪里。

    季淑低头看了眼,随口道:“祈凤卿身上的……”

    上官直身子一抖,声音沉了三分,道:“你……你们做了什么?”

    若是先前上官直这么问,季淑必然会胡乱承认,或许还会添油加醋把他刺激一番,可是如今听了上官直讲述他“伤心过往”,季淑不由地略觉得气短三分,就叹气说道:“你以为呢。”

    上官直显然是“以为”错了,当下咬了咬唇,用力将季淑一放,季淑后退,差点儿撞到桌子,上官直看她两眼,说道:“你好……很好!”

    用力一甩袖子,这人杀气腾腾出外去了。

    季淑呆站了片刻,外头春晓夏知暮归晚唱进来,急着围过来,说道:“奶奶无事么?”

    季淑点点头,说道:“他走了?”春晓说道:“是啊,爷这一去,定然是又到那屋里去了。”

    季淑问道:“那屋里?”春晓哼道:“就是那个狐媚子!奶奶的姿色人品出身,哪里不强似她百倍千倍,她算个什么东西!不过是趁着爷跟奶奶口角就爬上来的……”

    季淑想到方才上官直那一番说话,略有些黯然,却仍说道:“罢了……这也算是人家有本事。”

    春晓说道:“什么本事,是狐媚的本事,奶奶要是给爷三分好颜色,自会把爷迷得神魂颠倒的,哪里轮的到她!”

    作者有话要说:下午还有第二更。

    10、山茶:百花色死猩血谬

    季淑本以为上官直是个滛贱无耻之人,被他说了昔日恩怨,却反而觉得,上官直其实也有他的不幸。

    现在想想,他当初跟妾室在花季淑棺材跟前苟且,恐怕也是因为心里头带着一点说不清道不明。

    上官直不肯写休书,季淑一时也茫然了。起初她刚醒来,见了那一幕听了那些话,又知自个儿有个权倾朝野的爹,便想就算是被休了,倒也自由,何必在这凶险的地方徒留无趣?再加上上官直也很不欢喜她,所以大家一拍两散,也算好聚好散。

    如今上官直却改了想法。

    春晓很是不平,见季淑不语,就说道:“奶奶把衣裳换一换罢。”季淑见衣衫上沾着祈凤卿的血,一时又想到祈凤卿……也不知他会如何,晚上要应酬的那位大人又是如何。只不过这些显然不是她操心的范围了。

    四个丫鬟伺候季淑换衣裳,季淑便又问道:“对了,怎么我至今没见到我爹?”夏知在旁边说道:“还不是前些日子江南那边有些堤坝塌了,发了水,老爷奉旨出京,算来也半个月了,前两天因奶奶的事,爷派人送了急信过去,不过就算老爷急着往回赶,此刻也还在半道上。”

    将外衣脱了,换了一套家常的暖黄|色长衫,刚打点完毕,外面有人说道:“二太太跟大小姐,青二奶奶来了。”

    暮归晚唱两个先出去迎着,春晓低声说道:“可算来了,奶奶先前跟二奶奶极好的,奶奶出了事,也不见她出面儿,这会子却又来了,也算有些良心。”

    季淑出到外面,迎面见三个女人自外头进来,当前的一个大概不过三四十岁,养的富态,一身金褐色绸缎衣裳,头戴金钗,富贵雍容,第二却是个孕妇,肚皮微微隆起,长相柔美,温婉可人,第三个才是个没出嫁的女孩,着粉色的锦衣百褶裙,看起来不过十七八岁,有些沉静气质。

    季淑的目光落在中间那孕妇身上,心道:“难道这就是青二奶奶?上官直弟弟的夫人?——这家子里头还有些什么人是我没见过的呢?”

    那领头的妇人是二太太罗夫人,是上官纬的弟媳,见了季淑,很是亲热,上前对面儿坐了,才带着笑意说道:“可都好了么?”

    季淑说道:“有劳挂念,已经无事了。”

    罗夫人便说道:“我听说你没事了,欢喜的什么似的,也不枉费我镇日里烧香拜佛,定然是佛祖菩萨保佑,又加上你自己洪福齐天,才会没事的。”

    季淑笑道:“谁说不是呢。”

    此刻,方才一直沉默的怀孕妇人便也开口说道:“先前听闻嫂子出了事,我都吓懵了,痴痴呆呆的不知如何是好。一直到他们装殓……咳,都还不信呢……果然是吉人自有天相,幸好嫂子没事了,不然我定要哭死了去。”

    说着,便抬头看着季淑,双眸微红,就有些泪意。

    季淑点头笑笑,虽然知道这位是自己的妯娌,可还有些不知如何称呼,见她说的亲热情深,就含糊说道:“别怕,我就是知道你定会舍不得伤心,故而因此才活过来也不一定。”说着就望了她的肚子一眼。

    上官直的弟弟名唤上官青,字无澜,娶妻吕氏,闺名瑶女,府内之人只称呼为青二奶奶,只因吕瑶女跟花季淑甚为交好,花季淑私下便以闺名称呼她。

    瑶女见季淑目光落在自己肚皮之上,就伸手摸了一把,带笑说道:“前两日我因嫂子的事,寝食不安,小家伙也跟着不安稳,踢得我好生难受。”

    季淑忍不住问道:“几个月了?”

    幸好众人都没多想,旁边的罗夫人就对瑶女说道:“算起来也有五六个月了吧?”

    瑶女笑的极甜,道:“五个月零十四天了。”

    季淑还未开口,旁边一直沉默寡言的少女忽然说道:“二奶奶记得这般清楚呀!”

    瑶女神色微变,脸色微微发红,却不言语。

    罗夫人在旁说道:“霜儿你是个未出阁的姑娘,自是不知这些的,女人家须留心的事儿多着呢,你不懂得,休要多嘴。”

    罗夫人训罢了自己女儿,就又同季淑说道:“我听闻你婆婆这两日也病了?”季淑点头,道:“是啊。”罗夫人说道:“我本是想去看看她的,又怕扰了她的清净,恐怕她也是忧心你所致罢,如今你好了,她的病自然也就极快的好了。”

    季淑说道:“但愿如此。”三个人正说着,就听到外面有人说道:“三小姐来了。”

    霜儿听了,面上就露出一丝喜色,罗夫人笑道:“这个丫头也来了。”说话间,从外面进来个大概十五六岁的女孩儿,上前来脆生生说道:“嫂子你没事了么?”

    季淑见她声音清脆,人生的也明艳可爱,便点头说道:“没事了。”女孩儿看了在座三人一眼,笑道:“原来你们都在了,二太太,二嫂子,霜姐姐。”三人点头。

    霜儿说道:“红儿你坐我身边。”

    这少女名唤上官红嫣,是上官纬的第三女,上官直跟上官青的妹子,自然就是季淑跟吕瑶女的妹妹。

    上官红嫣果然依言过去,坐在了上官秋霜的旁边,两个人很是亲热之态。

    上官红嫣坐定了,便说道:“我昨儿睡得早,到半夜听到有人叫嚷,本是要出来看看的,被两个讨厌的嬷嬷拦住了,今早上又想来,偏娘不许我乱跑,扣了我这半天!幸好我方才也听说嫂子你出去了,也好,不然我就扑了个空,这会子却来得正好儿罢?”

    众人听她心直口快,一起笑了起来,季淑点头说道:“的确是正好。”

    上官红嫣便道:“我以前听人讲古,有的说人死后会还魂或者复生之类的……并没想到自家里也会这样!若非亲见,真不敢就信……不过这也是好事一件,嫂子,我可要恭喜你了!”

    季淑见她脸上带笑,并没有些虚伪神色,知道她是天真烂漫,当真在恭喜,便笑着说道:“其实生死由命,大概都是命中注定的,或许是那小鬼儿勾错了人,阎王就又命他们将我送回来了。”

    大家都知道季淑说笑,就都抿着嘴笑,独上官红嫣瞪大眼睛,说道:“嫂子,你莫非真的见到小鬼儿了?是黑白无常么?有牛头马面么?还有阎王爷,生的什么样儿?跟戏文里一个样么?”

    她连珠炮般问了这么多,罗夫人便笑道:“红嫣这丫头,惯会头没遮拦的,你嫂子是随口说说,你就当了真了!”

    吕瑶女也说道:“就是,红嫣妹妹,你年纪小,别乱想这些,留神晚上睡觉会做噩梦。”

    红嫣瞪着眼睛挨个看了遍,最后便抱住上官秋霜的手臂,说道:“我不怕,我要是做恶梦了,就找霜儿姐姐一块儿睡罢了!霜儿姐姐是会武功的,定然不怕那些鬼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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