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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色无双第29部分阅读

    国色无双 作者:肉书屋

    国色无双第29部分阅读

    然胜了,也损耗良多啊!”

    苏晨沉吟片刻:“你担心的也有道理。多些保障总是好的。依你之见,再联合一地,选谁为好呢?”

    施宝川连连拱手,赔笑道:“城主大人,在下只是一礼仪小官。哪里懂的这连横合纵之事。下官说的,都是临行前梁城主的吩咐。苏城主问下官,实是为难小人了。”

    苏晨手指轻敲桌面,讳莫如深的看着他。半晌后:“你当真不知?”

    “确实不知。”施宝川擦了擦头上的汗。

    又是沉默许久。

    “罢了,既然不知就算。”苏晨周身气势忽的一松,举杯一笑:“施大人,喝酒。”

    施宝川松了口气,赶紧赔笑:“谢城主体谅,喝酒,喝酒。”

    酒至深夜,歌舞酣醉。这一场夜宴开至凌晨方结束。苏离早早的退场去睡了。殷如行也趁势离开,回了风雷阁。苏晨也没有留至结束,深夜过半的时候,他便留一众亲信臣子陪客,独自先退场。柳氏见了,也立刻跟上。指挥丫头仆妇们打热水,端醒酒汤。又亲自给苏晨解开配饰,脱掉大礼服。

    苏晨洗漱完。柳氏退下众人,关闭房门。拿了梳子替他解开玉冠发髻,一下一下的梳理。苏晨微阖了眼,闭目凝思。

    “事情不顺利吗?”柳氏梳着他根根乌亮的青丝,柔声相问。

    “滑头罢了。”苏晨闭目答道,“不见兔子不撒鹰,光想有好处,不愿担风险。只怕我找不到第三个城主联合,这门婚事就谈不成了。”

    柳氏深知婚事只是表面,真正的内里是和祀地结盟。便道:“怪不得来了这许多日。连个讨要草贴的信儿都没有。我说他怎么这般托大,原是另有心思。”

    “也不能说是另有心思。”苏晨睁眼道,“他祀地只是不想出力,坐等其成而已。这事谁急谁来办。他梁少安位置做的稳,后继有儿子,内宅有老母。娶离儿和立国之事,对他来说只是锦上添花。筹码多,当然不急。”

    柳氏叹了口气:“他不急,只能难为你了。”

    苏晨不说话,再度闭上眼。最难的时候已经过去了,这事也不算难。结盟无非是为了利益。梁少安不想花力气拉拢第三方。这个亏就只有他来吃。大势如此,也只能这样。梁少安只要娶了苏离,祺地的后势就算布下了。来日方长,一时的得失算什么。现在要考虑的,是拉拢谁最合适。

    祝、祉、禧三地。祝地和祺没有地域接壤。远交近攻,是最好的同盟。而且祝地和祀地一向多有恩怨,一旦三方结盟,祺就是中和之势,地位反而超然。

    祉地,何雁为天元三大名将之一。武力雄厚。和祉地结盟,苏雷、何雁,三名将得其二,军事上占了绝对的优势。一旦三方合力入侵禧、祝二地,必可夺得城池,将边境线扩延。开疆扩土,是千秋功业。

    禧地。和祺地同样占有出云山脉。隔着绵江这一道天然屏障,两地纷争不多,一向交好。武力不如祉地,繁华不如祝地。但却是最容易被说服,花费需要最少的。与祝、祉两地结盟虽好,可这两地也是最难说服。祉城城主何雅与祝城城主桓璐向来交好,同仇敌忾。只怕未必能说得动。

    只有选择禧了。不是最好的,却是可能性最大、最稳妥的。

    苏雷长长的呼出一口气,揉了揉眉心,睁开眼。握住柳氏的手:“不早了,睡吧。”

    今天还要补更,嘤嘤嘤……

    第一百零五章不合拍

    第一百零五章不合拍

    孙子兵法云: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庄子云:投其所好,而可得之。

    苏晨不知道孙子和庄子是谁。但这两句话的精髓,他却是早早明了的,使用起来游刃有余。

    禧地。有一位年方二十六的青年才俊。他便是城主的嫡长子冯淡裕。此位大公子与苏晨同病相怜,都是不招父亲待见。由心心相惜逐渐发展成莫逆之交。现在,苏晨成功的登上了城主之位。他特意发来了私人信函,表示恭贺。同时也在字里行间提出暗示:你成功了,千万别忘了我还在熬着。有机会拉我一把。

    冯淡裕不讨自家父亲的喜欢。是最近几年的事。禧城冯城主,想当年也是玉树临风的美男子一个,风度翩翩,有钱有地位。吸引的众多女性如见了花蜜的蝴蝶,纷纷扑来“采蜜”。

    冯城主最是怜惜美人。大度好施。自诩有很多“蜜”,来者不拒。你来也给采,她来也给采。更多的时候主动要求,可着劲的“洒蜜”。看着一个漂亮的,就抢回府洒一洒。城主府里的花蝴蝶换了一批又一批,姹紫嫣红,几十年不断。

    然而“蜜”这个东西。据说储存数量是有限度的。冯城主连着洒了二十几年,夜夜勤劳不息。四十岁一过,猛然发觉自己不如早年坚挺持久了。

    这还了得!娇美的蝴蝶们年年有新颜。他这朵不败之花怎能力不从心,质量减退?于是冯城主看大夫、吃补药,好一番折腾。终于,有了明显的改善。

    正当他为此喜滋滋的时候,猛然又有一天发现。居然有几个漂亮的小蝴蝶竟不是朝着他抛媚眼,而是对着长子冯淡裕大献殷勤了。

    这还了得!冯城主嫉恨的察觉,小时候粉团一样的儿子长大了,变的不可爱了。个头,和他差不多。身材,比他好。相貌,比他年轻。力气,比他大。风度才学,当然不如他。地位,自然也不如他。某些方面……咳咳,那是一定不如他的!!!

    还好,还好。冯城主心定之余,对长子有了几分不顺眼。

    又过了五年,冯城主发现自家长子貌似越长越变的玉树临风,有了那么几分风流倜傥的味道。照照镜子反观自己呢?胖了好几圈,肚子圆了。脸上的肉松了。最可恨的是,“洒蜜”的耗时变短了。那个,那个,呜呜……吃再多补药也没有年轻时坚挺了……

    冯胖子城主开始看长子十分不顺眼。看见他,就看见了无情离开自己的青春年华。

    眼不见、心不烦。冯胖子城主将嫡长子打发去了西出云的封地。少了这么个碍事的家伙,再看看只有十岁左右的小儿子冯淡勋。冯胖子了悟了。儿子,还是小时候可爱啊!长大了就面目可憎起来。抢夺走我的青春不算,抢夺走臣子的忠心不算,还想抢夺走更多……不给,不给!在他闭眼前,一丁点儿都不能给!

    冯淡裕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召了父亲的厌恶。苏晨却是知道的。不过这属于不可调和的矛盾,知道病因也没药可治。冯胖子显然属于不理智一型,接受不了‘他老了’这一事实。除非让他返老还童,或者冯淡裕再度缩回变小。不然怎么都讨不了好。还不如积蓄力量在西出云,暗中等待时机。

    不过等待归等待。也不能让老爹忘了自己。冯淡裕隔三岔五的就送些土特产回禧城,美其名曰“孝敬父母”。然而收效不大。亲爹和亲娘还是喜欢小儿子。不过在一众清流臣子中,冯淡裕的名声倒是不错。虽然,这让冯胖子更加不待见他。

    苏晨搁下松烟墨条,浓淡相宜的墨汁在鱼脑冻的砚台中聚成一汪墨泉。取过一支细毛狼毫,饱吸了墨汁,提笔在素白的信纸上写下一行行漂亮的行楷。

    送礼,要送的投其所好。冯胖子最喜欢什么?美女。冯胖子对待美女也是最大方的。只要在他喜欢的兴头上,要什么给什么。当然一旦他腻味了,处理起来也很快。

    美女,容貌好看的不稀奇。纵横花间三十多年,冯胖子什么样的美女没见过。只有送一个与众不同的,才能引起他最大的兴趣。

    美人计,虽然很古老。却一直很好用。

    夜宴之后的第二天,梁恭和梁俭果然单独递帖求见。苏雷在书房招呼了他们,聊了一整天。似乎很投机。午饭时喝了酒,直到下完时分才告辞。

    晚间,苏雷告之殷如行。后天,不但梁恭和梁俭会再次带人前来,=李奉也会带几个好手一块儿到。大家切磋比试比试。见识一下祀地好汉的本领。

    “风雷阁地方小了。”他道,“我和大嫂说了,要在澄心湖边的那片桃林里摆宴。吃食和酒菜都由大厨房负责。茶水和休憩的地方就用桃林里的三间赏花小筑。尤妈妈带着紫苏、春兰和几个下人在里头打理。只缺一个总领的人。不能麻烦大嫂,让离儿来也不合适。你试试看可好?”

    “我?”殷如行顿了顿,道:“我做不好的。”

    苏雷笑道:“你又没做过,怎么知道做不好。我明天去军营挑人手。你好好跟离儿商量一下。这些家事,都是做的越多手越熟。多承办几次就好了。”

    殷如行张了张嘴,又合上:“那我试试。”

    当晚应承下来。第二天她就后悔了。她要是个管理型人才,在现代还会混成那惨状吗?苏离噼里啪啦的交待了一大堆,条理分明。她听着就晕头转向:“这么多事。我怎么来得及一个个照应?”

    苏离纳闷:“明明没几件啊?重要的也就那几样。第一是菜。定好菜谱后吩咐厨房准备。采买的菜果要新鲜。这个你得亲自去查,还有菜式的半成品,前一天晚上必须准备好。你也得去看一眼。然后是地方。桃林里的三间赏花小筑要打扫干净。里头缺了什么摆设开出单子,去库房申领。一样样要记清了,还的时候不能有损坏。还有帐幔、椅垫、软席这些,风雷阁的若是不够就得去别处借。好在没有女眷也简单些。三间房子得隔出一间做卧房休息,一间给客人更衣……”

    “停!”殷如行惊恐的叫住,“为什么我要记这么多!这么多我怎么记得住?”

    “哪有多!”苏离干脆提笔替她写下来,“按说这些交给管事的去办就行,少什么找负责人说话。但你不同。你不是这府里名正言顺的主子。下头人会互相推诿,还糊弄你。到时出个丑,哭死都来不及。所以你得事事都查检到了才行。”

    殷如行终于听懂了,郁闷的团团转:“难怪了!这不是越权逞强吗?我有好果子吃吗?辛辛苦苦累的半死办下来。好是应该的,没人稀罕。不好就是十恶不赦,丢脸不说还毁了你二哥的名声。见鬼!这是哪个和我有不共戴天之仇,想害死我啊!”

    苏离顿了顿,道:“告诉你一个很不幸的消息。由你负责这个提议,是我二哥提的。”

    “……”殷如行咬牙齿且,半晌挤出一句:“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他这是为你好。”苏离叹了口气,“这是给你展现能力的机会。也是想让大哥和大嫂觉得你能干,进而认可你。”

    殷如行阴森森的露出白牙:“你觉得我有这个能力吗?”

    很显然,她没有这个能力。如果是普通安排一次宴请,或许她辛苦归辛苦,在苏离的指点和前有的惯例上,能准备出来。但是她现在的身份很微妙,欲拉她下马的人很多。别说精心策划的暗算。就是单纯的看不惯,随手下个绊子都很容易。防不胜防。

    殷如行所擅长的,本就不是与人斗心机。

    “你做好准备,尽力吧。”苏离摇头叹气,“能坚持到最后就行。”

    第三天到来。殷如行终于理解了苏离所说的‘坚持到最后’是什么意思。

    李奉带着四五个好手先到。领路的小厮将他们带至桃林。殷如行跟在苏雷身后上前迎接。巧的是,这四五人居然都是见过的,曾经在宛城一同逛花楼的交情。

    除了李奉,谁都没有认出她来。李奉很有礼貌的称呼她为殷姑娘(她梳着少女发式),于是黄玖等人也就齐齐跟着称呼‘殷姑娘’。

    殷如行嘴角浅浅的勾了勾,福身行礼,说了几句场面话:“奴婢笨拙,招待不周,还请诸位将爷海涵。”

    李奉眉头微皱,带着几个兄弟在席位上坐了下来。丫鬟刚送上茶水,那头来报:祀地的使臣护卫也到了。

    梁恭和梁俭带着四个人前来。他们的席位也是早安排好的,殷如行照例见礼,送上香茶。

    梁俭笑看了她两眼,很调侃的问:“苏将军,这位就是你在江城冲冠一怒为的红颜吧?

    苏雷脸色忽的一变。

    梁恭用手肘捅了一下梁俭的胳膊。示意他少说两句。虽说梳未婚发式等同于没有承认名分。有些人家甚至还唤出来陪客。可很明显,苏雷不是这种人。

    梁俭脸僵了。调笑的话都不能说吗?那干嘛还让出来待客。还梳姑娘的发式。

    气氛有些凝滞。殷如行对男人的目光还是很敏感的。察觉不对,赶紧吩咐歌舞姬上来表演。音乐声起,舞姬翩然舞蹈。尴尬的气氛这才过去。

    苏雷看了一下殷如行的发式,顿了顿,道:“你去后面看看她们准备的怎么样了。”

    殷如行深深福了福。嘱咐紫苏和春兰留下听候吩咐。匆匆离开酒席,去了林中的赏花小筑。

    尤妈妈正在看着茶水。见她来了,唤道:“如姑娘。”

    殷如行见里面仅仅有条。点点头:“妈妈辛苦了。外头要茶要水还劳烦盯着些。我去厨房看看。”

    尤妈妈点头不语。

    厨房里,昨天准备的菜肴都单独摆放在一处。四蜜饯、四点心、四坚果、四水果、四卤菜已经先行上了桌。接下来的是开宴后的四热炒、四大煮、四炖菜、两烧烤以及羹汤和甜品。

    炖菜中的几样讲究火候,基本上都是从昨天就开始上锅炖煮了。煮至半熟,今天再继续。殷如行牢记着苏离的话,存了心思。一罐罐的揭开来检查。突然发现有一罐卤料炖肉颜色不对。

    拿干净勺子舀了一勺。微微一尝。心顿时凉了半截。肉味略有发酸,吃着就像是时间放久导致肉坏了。可昨天分明不是这个味。

    放下勺子和碗。殷如行冷目看向四周。几个厨娘都在做自己的事,看似没人可疑。

    垂下眼帘。殷如行开始一道道的尝菜,仔细检查每一样半成品。

    查完后,她不敢离开。出门招过一个小丫头,命她去倚澜居叫人。

    小丫头走后,前头传话过来。开始上菜。

    殷如行对着厨房领头的厨娘道:“除了我扣下的两样,其余的都可以烧了送上去。”

    厨娘讪讪然:“菜单子都是订好的。这……”

    “怕什么!”门外传来清叱。苏离带着四五个丫鬟走了进来:“出了事我担着。就这么上。”

    坏掉的两样菜被苏离带走了,最终换了两样其它的。大厨房的事,苏离比她更在意。毕竟一旦祀地的侍卫在吃食上出了事,被祸害最深的还是苏离。

    就地询问出的答案简直就不用听。永远是没人发现,也没人知道。守夜的永远有打瞌睡的时候,又或者会请人代班。总之,一时半会别想弄清真相。就是后面彻查,也未必能查清。

    回到赏花小筑,尤妈妈已经出去伺候了。两个小丫头看着炉子。

    有小厮过来传话,前头要醒酒汤。

    材料是早就备下的。小丫头麻利的开始烧煮。另一个开了柜子取碗碟。突然惊呼一声。

    “怎么了?”殷如行头疼的问。

    小丫头脸色刷白。连连惊呼:“不是我!”走过去一看,原来是成套的粉彩戏蝶十二只汤碗里,有一只碎成了两瓣。

    殷如行麻木的动了动嘴角:“先用十一只装了送上去。我去厨房取碗,其它的,后头再说。”

    湖边桃林外,场间清出了一块空地。黄玖和梁俭正你来我往的交手。殷如行示意身后端着托盘的小丫鬟停下。从远处绕过去。

    她自己半隐在树身后,静静的看着前方的比试。

    黄玖力气大。动作大开大合,迅猛势强。梁俭灵活机变,擅于把握时机。两人只是单纯切磋,没有用上内劲。饶是如此,一拳挨上,也是要废掉半条筋的。

    二十招后,梁俭使出分筋错骨手,被黄玖躲过。半片袖子险险撕扯下来。这要是没躲过,一条手臂都能废掉。

    “好!”黄玖兴奋的大喝一声。运气于胸,骨骼“咔咔”作响:“再来!”

    “行了!”李奉喝止,道:“双方切磋,点到为止。”

    坐席上的梁恭哈哈大笑:“李队长,既是比试就该放开手脚,扭扭缩缩的又何必?”

    李奉冷哼一声,道:“习武之人要学会控制自己的拳头,而不是让拳头给控制了。刀枪无眼。只要收发自如,刀枪在手,也可不伤人一毛一发。”

    梁恭瞳孔笑容顿敛,语声一冷,吐出三个字:“愿请教。”

    小丫鬟送完了醒酒汤回来,细声道:“如姑娘,你还在这里啊。快走吧。瞧他们打架打的,怪吓人的。哎呀!这回动刀子了!”

    梁恭的武器是一柄利剑。李奉的,是一柄前端有弧度的弯刀,有点儿像钩子。

    殷如行心脏砰砰乱跳。李奉的武器竟然这么怪。

    兵刃出鞘,寒光厉现。小丫头惊恐的拍着胸:“真吓人!”

    “嘘!”殷如行食指扣唇,“别说话,他们听得见的。”习武的人耳朵好。

    小丫头立时瞪圆了眼,一把捂住嘴。惊慌的转了转眼珠,一骨碌转身跑了。

    李奉似有似无的朝林中瞥了一眼,举起弯刀:“请!”

    梁恭长剑横胸:“请!”

    瞬间,两道人影窜了出去。只听“苍”的一声,长剑和弯刀架在了一处。

    两人没有纠缠,同时选择了后退跃开。走了两步,又抢攻在了一起。

    长剑化出漫天剑影,弯刀折出诡异之势。开始几招殷如行还能勉强看清,到后面,就一片眼花缭乱了。

    不知是谁赢谁输。剑光和刀光分开后。梁恭一改之前的狂傲,满脸落寞。李奉依旧平静无波。

    “我输了。”梁恭复杂的看着自己的手,很不情愿的道:“我现在不如你。未必以后也不如你。”

    “好。我等着。”李奉利落的收起兵刃。似是想到了什么,眼神微黯。又向桃林方向瞥了瞥。

    桃树下,只余枯草断枝。人影早已不在。

    客人离开后。湖边席宴撤走。殷如行清点归还库房的用品。叹了口气。别的倒还好。炖菜那件事,苏离包了下来。损失不用她给。这一套粉彩戏蝶的汤碗她却是躲不过去的。租借单是她签的字。碎了一只,一整套都没用了。

    管事倒也没狮子大开口,公事公办的告诉她价钱几何。一共纹银十二两。并说明,她若是能寻来一模一样的,不赔钱也没关系。

    殷如行要求宽限几天。管事的答应了。

    回到风雷阁,苏雷已经送了人回来。脸色不大好:“你去哪儿了?怎么才回来。”

    “我去库房归还借用的摆设。”

    殷如行的脸色也不大好。不过苏雷没看出来,在房里转了两圈,忍不住数落:“你看看你,今天办的什么事。卤料炖肉是府里的拿手菜,早先不是写在单子上了嘛。怎么就没有了?我之前都和李奉他们说了,今天尝尝鲜。结果……唉!丫头们上茶慢慢吞吞。黄玖的袖子撕了,想找件换的都没有。还是紫苏给临时缝补上的。餐具不是一套,椅垫有破损还拿来用。还有你……”他长叹一声,头疼的揉着眉心:“是我的疏忽,不该叫你一下子全上手的。”

    殷如行靠门站着,沉默良久:“我说了我不行的。”

    “你说了?”苏雷胸口一阵郁气,声音不由高了几分:“你这意思是我是自找的?”

    殷如行垂下眼,轻声道:“我打碎了一只汤碗。管事的说要赔一套。”

    “汤碗?”话题转的太快,苏雷一时间莫名。

    殷如行继续:“赔偿的话要纹银十二两。”

    苏雷更加莫名:“钱匣子不都给你了么。花完了?”

    殷如行慢吞吞道:“钥匙给尤妈妈了。她是管事妈妈。”

    苏雷对此越发不理解:“我给了你,你再给?这不多此一举吗?”

    “那我就和尤妈妈说。你同意我取银子十二两赔给库房。”殷如行不理他的问题,认真维护自己的思路。

    苏雷怔怔:“你取就是了。”

    紧绷的神经“哗”的一声松懈下来。大石落地。露出一个苍白的微笑:“谢谢。”

    看着她一脸的憔悴,说话有气无力。苏雷感觉满腔烦闷被淤积在胸。好似拳头打在棉花上,内劲憋着发不出来。

    “还有事吗?”殷如行心中大事了解,疲倦越发汹涌而至。

    “没事了。”苏雷闷声道。

    殷如行点点头。回了自己房间。用热水草草洗了洗,倒头就睡。

    苏雷怔怔的站在窗前,看着她房间里的灯火熄灭。又等了一会儿,突然举掌,在桌上猛拍了一下。抽出枕头底下的剑,一阵风的冲了出去。

    门外的春兰吓了一跳。又不敢跟着。只得通知尤妈妈。尤妈妈叫来绿枫,让他悄悄出去找,别惊动了人。又问春兰到底出了什么事,

    春兰将事情说了。这时,在屋里整理的紫苏突然发出一声惊呼。

    两人冲进去。只见紫苏惊恐的看着地上的一块木料。而屋里摆着的那张雕花紫檀螺钿桌子,赫然少了齐齐的一角。

    第二日一早,有婆子发现。澄心湖畔的桃林里,一株老桃树被生生用利器砍断。无叶的枝干落满一地。

    补完……

    第一百零六章心思

    第一百零六章心思

    腊月一过,新年到来。这里的年历也是按照月亮变化来算的。每月三十天。和古中华的农历算法一样。新年时节,家家欢庆。城主府也是一样热闹。虽然祀地使臣迟迟没有交换草帖的意图。但城主府的四位主人对此都表现出了一种从容不迫。下人们也就跟着从容了起来。

    苏离继续在倚澜居楼上熬制着她的药材。成日里烟熏火燎。柳氏和苏晨对她放任行事。认为这是心情不好的一种发泄。

    苏家三小姐的真实想法只有殷如行知道。

    “切!我急什么!这是政治婚姻。政治谈判哪有哪么容易的。施宝川那家伙不是还没走么?他要真没意思,怎么不回去过年?不过是讨价还价罢了。成不成有什么关系。反正大哥总会将我嫁去有用的地方。说起来,梁少安的条件也不算很好。”苏离自从学习熬药后。对这一项手艺突然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她有了某项专注的爱好,对情情爱爱的渴求心就被分去了不少。天性中的政客因子再一出现,客观分析一下。顿时对嫁去祀地也没那么急迫了。

    用她的话说。亲娘都已经平安了。她还怕什么?嫁谁不是嫁?管哪家内宅不是管?梁少安还有嫡长子。条件真不算很好。

    “可我听说,梁少安长的不错。”殷如行脸上蒙着厚厚的白布,只露一双眼睛在外。两只手也包着厚厚的布制手套。苏离和她是一样的打扮。

    这么全副武装的原因在于。她们现在正在配置迷|药。该迷|药据说无色无味,效果奇佳。只要洒一洒就可以令一个成年人昏迷。

    这种神奇的迷|药,是慧净那本小册子上记载的。小册子上记载的成品药不多,只有三种。却个个阴险,不容易识别。配置方法更是匪夷所思。

    “长得好有什么用?前头的原配夫人不是死了么?美色没有命重要。”苏离不屑的回了一句。又津津有味的盯着殷如行手上的动作:“快打开看看,药粉烘出来了吗?”

    殷如行本不打算制作迷|药。但近来情况越发不好。只能先做着有备无患。苏离一直想问她从哪里看出的情况不好。殷如行只说是自己做梦梦到的。实际上,她是从苏靖身上看出的蹊跷。

    在府中偶遇过苏靖几回。苏靖一反在江城苏府的样子,和她的对话简单冷漠。很多时候只是头点一点就擦身而过。和江城府中那个好强、话多的小男孩判若两人。

    小孩子是很敏感的。她自问不曾得罪苏靖,值得这般视若无睹。苏靖不会平白无故奉改变。他必定是听说了什么,又自己得出了判断。

    正是这种不好的感觉。促使她将迷|药做了出来。并缝制了几个暗兜,将几件重要物品日日随身携带。

    新年平安无事的过去了。她几乎要嘲笑自己的这种紧张行为。然而正月过完之后,苏雷给她带来了一个消息:他必须长时间的出门一趟。

    “是各地驻军的事。”苏雷道,“我担任了祺地大将军一职,就要熟悉各地军防。单看下面送上来的汇报,很难了解真实详情。偏东部这一代我们都不熟。得好好整顿一次才行。”

    殷如行理解为,苏雷要为工作出公差。这次出差的时间还比较长。

    “大概要两个多月吧。”苏雷算着时间,笑道:“正好。事情办完也到了夏天。顺道去江湖走一趟。替你找心法。”

    “啊!你还记得!”殷如行轻呼,有些不好意思。

    “我当然记得。”苏雷认真的道,“只要是你说出来想要的,我都记得。”

    殷如行怔了怔,不再继续这个话题。然后苏雷在出发前,很是享受的过了一段时时刻刻被人关怀的日子。

    天元历675年二月十二日,苏雷带着小厮绿枫、以及四百人的亲兵卫队,离开了祺城向东而行。

    苏雷离开之后,殷如行在风雷阁更加像个隐形人。天天早出晚归。大部分时间都消磨在了倚澜居。

    一日,苏雷接到信使送来的公函。禧城的冯城主外出视察绵江流域的良田灌溉情况。一路走来发觉离祺城已是很近。绵江对岸风景优美,动了游玩的心思。便发了份公函,表示自己要来祺地游览几天。到时会顺路拜访一下新任城主大人。

    苏晨对此事非常重视。派了一队人马前去河岸相迎。请了冯城主来城中做客。

    冯城主是个胖子,身边还带着两位美人。据说是禧地的沿途官员孝敬他的。这两位美人一位肌肤雪白无暇,气质高洁。另一位则身材性感、热情泼辣。

    因着冯胖子的到来,苏晨还特意将驿馆整修了一下,添了好多奢华物品进去。冯胖子对这种被重视的态度很满意。又发觉隔壁院子竟然住着祀地的使臣。很快就联想到了两家的婚事。心下了然。

    冯胖子这次出来,是因为在新年时无意中听见他家大儿子说起各地有哪些好玩之处。其中提到了祺地东部。自从苏老城主过世,祺地一分为二。禧地和东部祺地的联系就断掉了。而东部一向比西部繁华。冯淡裕还说到了东部的美人,比之西部的爽朗性感,多了几分柔媚之姿。堪称一绝。

    这一路行来,他发觉东部女人的确比西部的娇媚些。可惜颜色上有所欠缺,未有国色之品。

    施宝川听见冯胖子感慨的说到这个遗憾,顿时笑起来:“城主大人。从来女子一旦生有国色之容,从来不能安稳度日,大多藏于高墙内院。再不然就是高山崖底,隐士之所。如此才不负美人之实。岂有居住在民间小巷一说?”

    冯胖子恍然大悟,道:“我竟糊涂了,忘了这茬儿。宝川你可知这祺东部有哪些出名的美人?”

    施宝川沉吟片刻,道:“祺东兴阳城折枝楼,有一花魁名唤蔻娘。据说生的天香国色。韩家四公子用明珠一斛做缠头,求得相见。惊为天人,赋诗云:有佳人兮,倾国倾城。”

    冯胖子一听来了劲:“真有这么美?”

    施宝川嘿嘿一笑:“韩家老四嘛,就喜欢那种飘逸出尘,看着不食人间烟火的主儿。蔻娘确有飘渺之韵。是个难得的美人。”

    冯胖子摸摸下巴上的胡子,打量了施宝川几眼:“这蔻娘真有韩老四说的那么美?我瞧你说起她挺镇定的啊?”

    施宝川神色一僵。苦笑道:“冯城主,我有几个胆子,敢骗您那!蔻娘确实美丽。我回忆起她毫无激动之色是因为……”他迟疑了。

    冯胖子是何等人,当即眼睛一亮,接道:“因为你看见过比她还美的!”

    “哪有!”施宝川矢口否认,“气质迥异,不是一个类型。不好比。”

    “哈!”冯胖子当下一喜,呼道:“这么说就是有啰!至少不分上下?”

    施宝川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冯城主,你真实……”哭笑不得的解释,“这个姑娘是苏雷的人。”言下之意,人家是有主的。

    冯胖子听的心痒痒,回忆道:“可是那个勾搭了他离家出走的小娘子?”

    “正是。”施宝川想了想,“不过她梳的是姑娘家的发式。”

    冯胖子一听,精神又是一振:“这么说还没定下名分?是了,她都勾搭的苏雷离家出走了,苏晨怎么会答应让她进门。唔……宝川,你来说说。这美人长什么样?”

    施宝川见他总咬住美人相貌如何不放,心下不由有些后悔。道:“我又不是韩四那样的文人,做的一手好诗。我说不出来。总之好多女人站一块儿,我第一眼瞧见的就是她。她穿着布衣,不带一件首饰。比那些满身绫罗,珠玉满头的贵妇还要漂亮。”

    冯胖子听的眼睛闪闪发亮。

    第一百零七章衣服

    第一百零七章衣服

    冯胖子在驿馆住了一个晚上。第二天就被祺城的文官郑重迎入城主府前殿,和苏晨进行亲切友好的会谈。关于会谈的内容是什么,无人知晓。这两个城主遣退了所有的陪同者,秘密商谈了两个时辰。只知道商谈结束后,两位城主的面部气色都不错。

    城主府后宅,殷如行还是在苏离的倚澜居忙活。苏离兴致勃勃的和她说话。

    “又到春天了,春晓堤一定是垂柳迎风,满树花开。这回的上祀节,我要去半月湖。说不准就是最后一次在祺城过上祀节了。”

    “上祀节?那是什么节日?”殷如行对这里的节庆很不了解。

    “你不知道?”苏离瞪大了眼睛,居然还有女孩子不知道上祀节的,简直不能想象:“三月初三是上祀节,相传古时为了除灾祛病,每年的这个时候人们都要聚集在河边。在大巫的带领下,用洁净的河水洗濯身体。便可祛灾禳福,确保一年平安。传承至今日倒也真正洗濯。只需用杨柳枝蘸了河水或者湖水,在前额点洒。念些吉祥话,便是完成了‘祓禊’这一古仪式。不过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这是女孩子的节日。女孩子们穿着自己最美丽的衣服,寻找着人群中最帅气的男儿,给他用柳枝‘祓禊’。若两人看对眼了,就可禀告长辈,遣人说亲。成就一段姻缘。你说这节日重要不重要!”

    殷如行点点头:“原来是春游外加集体相亲大会。确实很重要。不过这对你我好像都没有意义吧?”苏离是要和祀地结亲的,她是苏雷的人。男女相看这事怎么都和她们不相干。

    “哎呀!你怎么这么煞风景!”苏离恨不能敲她的脑袋,“这是去玩,去玩!不光女孩子穿的漂亮。就是少年郎们也要穿上他们最好的衣服,在湖边清唱慢吟。这样的风景,一年可只有一次。”

    殷如行笑弯了腰:“哦!理解理解。不光是男人看女人,女人也要看男人嘛。我完全理解你的意思。”

    “哼!”苏离不快的收回手,“我告诉你,每年的上祀节,总会传出几个才貌双全的美名。男子和女子都有。往年我年幼,去的不多。这一回可是不能轻忽的。”

    殷如行停了笑,若有所思:“你是说,你要在上祀节传出美名。最好让祀地的人知道?”

    苏离又“哼”了一声,略有不快:“世情就是这样。人总得有点儿名气。世家闺秀也一样,名气也是待嫁的一种资本。今年的上祀节可比往年热闹。不光我这个郡小姐要去。连兴阳城有名的花魁娘子也要来凑热闹呢!”

    “花魁娘子?”殷如行愣了一下,突然惊呼:“你是说,青楼的花魁!”不得了,青楼名妓耶!李师师、柳如是。这可是传说中的人物。

    “不是她还有谁?”苏离咬牙切齿的吐出人名,“原蔻娘!我母亲最恨青楼女,一直下禁令不许有名气的青楼入祺城经营。折枝楼便只在兴阳城做大。这回好了,大哥任城主,这条禁令不了了之。折枝楼就筹备着来祺城开业。打头的花魁娘子自是要弄出一番名声的。她们就选中了上祀节。一群追捧原蔻娘的文人居然从四面八方赶来助兴。城中客栈生意兴旺……哼!简直不把我放在眼里!”

    殷如行叹为观止,思索了一下:“她这是借你来造势。城主之妹,世家闺秀和青楼花魁。这种声势放出去,是个男子都会动好奇心。这位原蔻娘很有商业头脑啊。”

    苏离恨恨道:“有头脑的不是她。是折枝楼的掌柜娘子金艳枝,人称金妈妈。这事,就是她闹腾起的!”

    殷如行听着听着,一丝奇怪的感觉浮上心头:“这种拆墙脚的行为你家城主大哥居然会允许?”苏晨只要延续许氏的禁令,折枝楼不可在祺城营业。这种事就闹不起来。

    苏离听到这话,神情突然变得沮丧起来:“你知道一间生意繁盛的青楼能带来多少税收吗?”她问了一个看似毫不相干的问题。

    “啊?”殷如行张大了嘴。

    苏离闷闷道:“祺地经过六年的分裂,元气大伤。想要重整旗鼓,一是要发展人口,农人开荒耕田,生育儿女。二便是要兴旺商业,有了足够的商业税收,才可贴补农户,建设军营。一地之兴,人口和财政是基础的基础。和这个相比,待嫁小儿女的名气有什么重要?只要我还是祺地城主唯一的嫡妹,我就有足够的婚事资本。”

    原来,这就是苏晨不予制止的真相。殷如行沉默片刻:“照这么说,城主他,做的也不算错。”

    苏离突然就笑了,一扫前面的沮丧:“所以啊。知道的越多就越恨不起来!不过我心里总还是不舒坦。就更要好好准备,彻底打倒原蔻娘!扬眉吐气!”

    殷如行这回完全明白她对上祀节的重视了:“你是要靠自己本身的条件压制住原蔻娘?”

    “当然!”苏离傲然道,“她会借势,我难道不会转危机为机遇?只要我压倒了她的声势,我的名气反而更盛。”

    “好,有志气!”殷如行鼓掌,“我支持你。”

    “你当然要支持我。”苏离对殷如行在女性装扮上的本领很信服,“衣服、首饰,这些都要出奇制胜。我们来好好合计合计。”

    殷如行笑道:“这好办。不是夸口,我见过的漂亮衣服式样,她们一辈子都想不到。”

    这个确实不是夸口。现代的古装电视剧,已经将古代服装的色彩式样,搭配到了眼花缭乱的极致。殷如行和许多的现代姑娘一样,电脑里存了好多明星的古装图片。能被储存下来的,自是大浪淘沙后的经典。其中就有专门的服饰、头饰一项。比如之前苏离在晚宴上的那身绣麦穗的礼服,就是出自她的设计。

    “首先是颜色。”殷如行颇有服装大师的架势,将库房里的布料每样都取了一匹来,一一靠在墙角。倚澜居特意辟出来一间空旷的房间,四面墙堆满了布料。

    “颜色不是越华丽越好,料子也不是织工越繁琐越好。”剔除了一堆五福捧寿、富贵花开、喜上眉梢等吉祥纹路的织锦:“这些花花绿绿的东西,喧宾夺主。男人心目中的完美女人是仙女!不是富家太太!你见过穿富贵花开的仙女吗?”

    仙女是什么?仙女就是小龙女。当然穿一身白纱是不行的。不过,这种基调却没错。听说原蔻娘走的就是轻逸出尘路线。

    “红色太媚,蓝色忧郁,粉色太轻,绿色太浮,紫色……暧昧。”殷如行挑了半天,选中了一匹浅黄|色绫罗为主衣料,又挑?br /gt;

    国色无双第29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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