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5 为谁改变
错嫁之邪妃惊华 作者:惜梧
085 为谁改变
“顾惜若，你费尽心思想要把本宫禁足，偏偏本宫待了三两天之后，便安然无恙的在你面前了。你说，你和你家那位王爷做了这么，还不是白费力气？你看，老天都在帮着本宫！”
话落，皇后又心情愉悦的看了下顾惜若，转身往前走去。
所过之处，宫人开道，命妇小姐恭敬行礼，将那大红凤袍衬托得如火似阳，格外刺眼。
顾惜若双瞳里似是结了层冰，直直盯着皇后那挺直的后背，暗自冷笑不已。
皇后啊皇后，难道他们没告诉你，谁笑到最后，才笑得最开怀畅意吗？
现在姑且让你得意着，等到某天，这些陈年旧账，咱们总会慢、慢、清、算、的！
她冷哼了声，刚想抬步往湖心方向走去，却听到身后苏紫烟的叫唤，“六嫂，请留步。”
闻言，她立即愤恨的甩回头，神情暴躁如微狂的小兽。
乍见到这样的顾惜若，苏紫烟心里不免有些发怵，尤其是在对上那双晶亮的眸子时，连忙低下了头，双手不停的绞着价值不菲的锦帕，朱唇张开又合上，彰显着她内心的复杂。
顾惜若见状，便猜到了她欲言又止的缘由，倒也不急着离开，以前所未有的好耐性来跟她耗着，“有什么话，你就直说。我看看，到底要不要告诉你。”
苏紫烟心头动，不确定她到底知道少，倒也问得极为小心翼翼，“六嫂，您方才所说的，是从哪里得知的？您……去过紫烟的房间？”
说着，她还怯怯弱弱的掀起眼帘，用余光瞥着顾惜若的神情动作，颗心几乎要跳到了嗓子眼儿。
顾惜若斜睨着她，姣好的面容隐在各色花灯的暗影里，倒像是蒙上了层轻纱，朦胧中透着股神秘感，撩拨得人心头发痒，想要上前揭开，探究竟。
她静静的看着苏紫烟，看着她在自己眼中渐渐变得焦躁不安，心头蓦地升腾起股无名火。
苏紫烟当然不会知道，她能探查到这件事儿，纯粹是出于自己的好玩心思。
前几日，也不知道是谁走漏的消息，她被蒙面人从谌王府中掳走的事儿，居然传到了她那年轻爹爹的耳朵里。
就在昨夜，她那年轻爹爹便翻墙越窗的潜入她的房间，抱着她嘘寒问暖了好久，又当着她的面狠狠的批评指责了段天谌。
直到她听得无聊没耐性，想要赶人的时候，他才掏出枚令牌，郑重其事的交到她的手上，沉声嘱咐道：“丫头，爹不求你有什么大的作为，只求你生都平平安安的。这枚令牌，是爹爹暗中培养的暗卫，爹尽数交给你。”
她听，连忙像烫手山芋般的丢回他手里，死活都不愿意再接过来，而他也十分坚持，非要她接下才甘心。
后来，两人各自后退步，她接了那枚令牌，却只用半的暗卫，余下的那些都归还到他手里。
许是第次接触这些小说里才有的东西的缘故，她当时就起了浓浓的玩心，想要检查下这些人的能力。
俗话说，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标准，她也难得的深以为然，便想要通过次高难度的任务，来考察那些暗卫的能力。
可做任务，总得找个怪物或者*oss吧，她思来想去，半晌都没想出个来。
最后还是她那年轻爹爹足够恶寒，直接说了句“丫头觉得那个人最矫情，就选哪个”，因此，她当时的脑袋里局浮现出了苏紫烟这副白莲花的模样。
于是，便给他们安排了个十分伟大而又有些缺德的任务——去偷苍京第美人的贴身“红”肚兜。
对，是红色的。
其他颜色的，都不要。
她本来以为，这些人会下不了手，不想，在接到这个任务之后，不到刻钟的时间，苍京第美人的红色肚兜还真是被他们拿了回来，她当时还被狠狠的刺激了把，对那年轻爹爹又是好番冷嘲热讽。
其中，有个特别另类的，在搜寻的过程中，不经意瞥见了幅画，觉得十分好玩，就秉着“少拿不如拿，拿亦不会被罚”的原则，将那幅画给拿了回来。
正因为这个另类的属下，她才长了几个心眼儿，对这个“七弟妹”开始谨慎忌惮起来。
“说啊，我现在给你机会，你怎么不说了？”她眼角微掀，凉凉的瞟了兀自低头的苏紫烟，随之从袖中小心翼翼的掏出张纸，点点的将其展开，啧啧称赞道，“以前，我倒还不知道，原来七弟妹的画技竟然如此卓绝巧妙。瞧这神情，这动作，逼真而切实，倒是让人感觉到十分身临其境似的。”
苏紫烟听到纸张展开的声音，猛地抬头，待看到她手上的画纸时，巴掌大的小脸唰下就变得惨白，走上前就想要夺过那幅画。
顾惜若个纵身就跳到几步开外，抖了抖手中的画，嘴角噙着冷笑，冷冰冰的盯着她，那目光，竟是她从未见过的凌厉和尖锐，就好像幻化成束束利剑，想要把她整个人钉入身后的墙面样。
有那么瞬间，她感觉自己像是被只手强行按入了水里，拼命的扑腾挣扎，却始终摆脱不了那只作恶的手，口鼻里不断涌入了冰凉刺骨的湖水，将她的呼吸渐渐堵塞在喉咙处。
她眼神微微惊慌，默默的吞了下口水，似乎喉头滑，就能够压制住那铺天盖地席卷而来的窒息之感。
顾惜若暗自冷笑了声，伸手将那幅画慢慢的折出四个尖锐的棱角，似笑非笑，“想要回这幅画吗？”
她问得云淡风轻，可不知为何，苏紫烟却倍觉毛骨悚然，下意识的就要摇头，而后反应过来，又忙不迭的点头，盈盈水眸里满含怀疑和戒备，似乎是在估摸着她话里的用意和目的。
“要拿回这幅画，也不是不可以。”顾惜若唇角冷冷勾，笑意若朵娇艳玫瑰绽放于双颊，却不经意间沾染上了刺骨的寒意，“不过，你得老老实实回答我几个问题。这幅画是不是你亲手画的？又是谁让你画的？最重要的点，你画这个的目的是什么？把这些都交代清楚了，你就可以拿回去了。”
她不会认为，苏紫烟会像自己样，闲到无聊，无缘无故就去画出这幅画，并要拿它去做消遣。
那么，唯合理的解释，便是——有所图谋。
本来，她还想问，这画中的场景是否见过，可转念想，见没见过，她难道不知道？
这画里，画的不是别的，正是她被段天谌强吻的那幕。
当时两人正坐在马车内，苏紫烟又不在场，怎么会见到这样的幕？
她可不认为，苏紫烟会有所谓的“千里眼”，能够在千里之外窥得马车之内发生的情景。
那么，这幅画是谁画出来的，就很值得深究了。
苏紫烟眸光微微闪，螓首微垂着，依旧是那副柔弱弱弱的模样，细若蚊蝇，楚楚可怜，“六嫂，具体的原因，您就不要问了，好吗？总之，这件事儿，对您并没有什么坏处。您就当是紫烟捡到的好了。”
揪出了堪称为“*”的事件，却让她不要过问追究，这是什么破道理？
还扬言对她没有坏处，去泥煤的“没坏处”！
如果有人把你的裸照揣在手里，大义凛然的告诉你，那些照片对你没有任何坏处，你是信，还是不信？
依她看来，不信还是轻的，遇到个性子暴躁，二话不说就抡起拳头揍了过去。
再遇到个成熟稳重的，直接将人告上法庭，要求赔偿精神损失费等等各种费用了。
顾惜若紧紧抿着唇，半晌后才仰天长笑了声，继而道：“七弟妹，我再给你次机会，只要你老老实实回答我方才的那几个问题，我就把这幅画交还给你，你到底是说，还是不说？”
苏紫烟贝齿咬着下唇，眼看着就要哭了，“六嫂，我……”
“说！”
个字，汇集切雷霆怒气！
顾惜若不再与她废话，耐性也在她这副怯弱做作的模样里慢慢告罄，冷不防声低喝，直接将她未出口的借口堵在了喉头，熊熊火焰，千斤之压，朝着她劈头盖脸的砸了过去。
苏紫烟明显怔，柔弱的脸颊上滑过道泪痕，可她却顾不上擦拭，傻傻的看着顾惜若，却发现那张雅致的玉颜上，似是被入夜的白霜遮罩住，迷迷蒙蒙并不真切，水色的双眸清澈见底又不失明媚，但却带着近乎刺骨的冰冷，似乎能看透切。
她垂下排扇般的羽睫，心中仍旧在权衡着其中的利弊，就在顾惜若以为她不会开口想要甩袖走人的时候，她才缓缓抬头，似是下定了什么决心般，再三斟酌着开口，“六嫂，紫烟说，紫烟什么都说。”
顾惜若冷冷挑眉，眉宇间的怒气和焦躁也被强制压了下去。
苏紫烟方才的挣扎，她尽数看在了眼中，此刻倒是很好奇，这挣扎之后的结果，会是怎样的？
“六嫂，事情是这样的。虽然紫烟嫁给了尧王爷，可仍未出嫁时，紫烟也听说了谌王的丰神俊朗，心怀仰慕之下，便……”苏紫烟小心的瞟了眼脸色沉静的顾惜若，见她并没有任何发怒或者暴躁的迹象，心下狐疑诧异的同时，也不免惊慌起来。
从这些日子的观察来看，顾惜若不是对谌王怀有很深的占有欲吗？
为何听到她这么说，半点动怒暴躁的迹象都没有？
她本来还想着，把顾惜若激怒后，她就可以蒙混过关了的，哪怕此刻让她挨上拳，也是十分甘愿的。
可是，顾惜若这样的反应，太过于平静，完全不在她的预料之中啊！那她接下去的戏，要怎么唱得起来？
这么想，她忽然真的慌了，以为顾惜若是察觉到了她的小九九，才没有上当，颗心顿时七上八下的，似乎稍不注意就会蹦出嗓子眼儿。
顾惜若好整以暇的看着她，曼妙眸光里盈满笑意，只是却没有到达眼底。
她本来还想着，如果苏紫烟想要编出个荒唐的理由来糊弄她，她就往那张脸上狠狠的甩几巴掌，泄泄心头的火。
可在听到苏紫烟的那些话后，她的情绪忽然就那么沉静下来了，觉得甩巴掌实在是太有违她的完美形象了，而且动起手来也很累，倒不如逗逗这朵白莲花，看看她能开出什么奇形怪状的花来。
“六嫂，紫烟说得都是真的，您难道不相信紫烟吗？”苏紫烟见她没有反应，顿时急了，忙不迭的解释道，“其实，紫烟也知道这样的举动很是不对，可是时情不自禁，紫烟也没有办法，六嫂，对不起！”
说着，她满脸愧疚的低下头，随之屈膝行了礼，怎么看都觉得无比恭敬。
“说什么对不起呢？你都说了，时情不自禁而已，我又不是不可以理解。”顾惜若不禁莞尔，眉眼弯弯，闲散中透着股灵动，“不过，接下来，你是不是要说，在谌王和尧王之间，你加爱慕尧王爷点，从而才默许了那次的错嫁？”
顾惜若凑到她耳边，吐气如兰，轻声呢喃着，双瞳在角落里盈满片冰芒。
苏紫烟闻言，忙不迭的点头，接着又摇了摇头，摇到最后，她自己都不知道该表现出怎样的表情了，只能是睁着双莹润水眸，怔怔的望着面前的虚空，找不到任何落脚的地点。
“七弟妹，直以来，我都以为你是个识趣的，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可是这次你的反应，倒是出乎了我的意料，看来，我需要重新认识你了。”
顾惜若伸出两根纤细白皙的手指，将垂落在她鬓边的青丝轻轻的拨弄至旁，并用指腹轻轻的摩挲着那细腻光滑的脸蛋，漫不经心道，“说了这么，想必你也很累了吧？你说，如果这些话都被尧王爷知道了，他会是什么反应？”
苏紫烟闻言，瞳孔猛地缩，咬着唇猛烈的摇头，不自觉的退离到几步之外。
顾惜若见状，冷冷哼了下，满脸皆是鄙夷之色。
爱慕？
时情不自禁？
真把她当傻子，以为什么都不懂吗？
苏紫烟对段天昊的情感，是个人都能看出来，心愿得偿之后，又怎么舍得放开？
这理由，还真是有够蹩脚的！
横竖现在也不可能问出什么来，她的心情也逐渐沉静下来，再次回想起其中可能出现的情况，她也暗自留了几个心眼，再看着苏紫烟倒也没有了开始的咄咄逼人。
她现在有那年轻爹爹拨出的暗卫，想要查探什么事情，那也是——来日方长！
“行了，别再对我摆出这副泫然欲泣的面孔，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欺负你了呢！”她摆了摆手，将折好的那幅画又放入了袖子中，随即转身侧对着苏紫烟，看向不远处倒影在湖水里的花红柳绿，很无所谓道，“你若是没其他的事情，就赶紧进去吧。估计皇上也要过来了，可别挡了国之君的大道了。”
苏紫烟眸光闪了闪，有些不明白她此举的意义。
可正如她所说的，自己在这里已经耽搁了太久，早点离去才是明智之举。
她心里隐隐有种错觉，现在在自己面前的这个顾惜若，已经不是之前那个嚣张没脑子没心计的人了。
方才皇后和柔妃起了争执的时候，她就有些怀疑，当看到顾惜若将柔妃绊倒，并使其翻到了水里时，她又开始疑惑吃惊，再看到顾惜若近乎殷勤的给柔妃整理衣裳给予安慰时，她顿时恍然大悟。
或许，从开始，顾惜若就把皇后和柔妃给算计上了。
先是看到了隐藏在暗处的皇后，然后向柔妃行礼，借此逼出了皇后，而皇后心高气傲，以为柔妃是想要骑到她的头上，时忍受不了就对柔妃针锋相对，从而使得柔妃落水，以期达到顾惜若自己的目的。
能够如此准确的把握住皇后的性子和心思，并轻而易举的挑拨起后宫两个最厉害的女人之间的矛盾，而她自己却能坐收渔翁之利，这样的手段和心计，这样敏锐的洞察力，又哪里是以前那个没脑子的顾惜若所能具备的？
而难能可贵的是，以前的顾惜若可是个死要面子的人，她自己不想做的事情，谁都不能逼她去做。
往常见到皇后，行礼都不大乐意，此次却能为了达成自己的目的而如此不拘小节，这样的人，想起来岂不是很可怕？
苏紫烟身子微微颤了颤，即便心里有些不甘愿，可在面对着那道纤瘦而笔直的身影时，还是很识趣的福了福身，越过她往前走去。
直到人已经走远了，顾惜若才转头看向前方，不自觉的舒了口气。
伸手掏出那幅画，又展开看了看，眸光瞬间变得幽深冷沉起来。
忽然，她手下个用力，便将那画撕成碎片，洋洋洒洒的挥在了湖面上，眼看去，零星片，在清澈的湖水里浮浮沉沉，闪着点点星光，闪耀而绚丽。
眯起眼，似乎还能看到其上墨迹的慢慢消融褪去。
她再从袖子里掏出那面小镜子，唇角勾起抹自嘲的弧度，完美的侧面弧度在潋滟闪耀的水光下，勾勒出笔轻淡而略显落寞的痕迹，眸光几番流转变幻间，渐渐归于平静。
她苦笑了下，想到某种可能，直以来鲜活跳动的心脏，似乎沉寂了下去。
似是想要留住那种跃动的感觉，她伸手捂上心口，另手轻轻的抚摸着那光滑的镜面，点朱唇紧紧抿起，黑亮的眸子里光芒交错变幻，熠熠生辉，最后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般，双手便垂落在了腰侧。
只闻声沉闷的声响，那面小镜子便钻入了水中，水花溅起，将婷婷玉立于湖中的纤瘦倒影打乱折断，辨不清真实的面目，唯余浑身穿戴的华衣丽裳。
顾惜若看着自己倒映在水中的扭曲脸庞，又想到之前所做的幼稚举动，唇角忽然溢出抹沉重无奈的叹息，深深觉得，她是魔怔了，才会做出那么表里不的举动来！
在众人眼中，她就是这样的，没必要去做什么改变！
如果真需要改变，那也不是为了博得旁人的认可，也只是为了将加完美的自己展现在那个人面前。
想通了这点，她顿时觉得浑身轻松了许，随即舒展开双手，很没形象的伸了个懒腰，便仰头开怀的笑了笑，潇洒利落的转身，大踏步的往前走去。
清澈的湖面上泛起鱼鳞般的波纹，微风拂过，似是吹来了片浮云，坠落在了湖底，发出声极其轻微的咕咚声。
片刻后，湖面又重归了平静，仿佛之前的声响不过是种错觉。
……
此时，夜幕已经降临。
天际如火烧般的晚霞也褪去了温暖的热度，倒影在波光粼粼的清澈湖水中，为御花园内的晚景平添了几分瑰丽风姿。
顾惜若走在御花园的大理石主道上，眼望去，便能见到湖心方向连绵如海的屋脊。越往前走，地势越来越高，并于主道尽头筑以高台，令人不自觉的产生种荣踏玉阶、朝见天子的庄重肃穆感。
而整个御花园以湖心为中心，呈放射性向四周散开，蜿蜒出座座雅致错落的栈桥，桥的两边各自挺立着两排灯柱，此刻正妆点着五颜六色形态各异的饰物，或大或小，斑斓中极尽妖娆之景。
似乎是为了应景，在靠近湖心的位置，还四处漂浮着浅粉色光影朦胧的花灯，在黑下来的天幕下闪耀着点点星光，眼看去，倒像是天上点点的繁星，于高台处堆砌出人间仙境，富丽堂皇，瑰美姿。
此刻，御花园内早已摆放好了案几，高台玉阶之上，那张纯金龙椅显得格外惹人注目，其上镶嵌的各色宝石，正在悬挂宫灯的淡淡荧光之下，闪烁着耀眼的光芒，庄重而无比威严。
各人的桌案上已经摆放了新鲜的水果，金樽美酒，丝竹管弦，派奢华。
顾惜若边走边赞叹起此次布景之人的心思，只是，想起之前柔妃的种种表现，鼻尖似乎又萦绕着那股特殊的气息，入眼的景致忽然也少了份情趣。
在所有官家女眷中，她算是来得最迟的个。
甫走入，御花园内有片刻的寂静，无数道异样的目光齐刷刷的往她身上射来。
她恍若未觉，抬头快速的扫视了圈，在皇后下首瞥见了个空置着的位子，便自顾自的抬步走了过去。
动作不甚优雅的坐下后，她不看皇后怒极恼恨的神情，也不理会那些唯恐避她不及的所谓“名门闺秀”，执起案几上的酒杯，倒了满满杯清酒，便仰头喝了下去。
杯饮下，再来杯……
动作干脆迅疾，宛若行云流水。
不时，她倒了倒酒壶，无趣的砸巴了下嘴巴，便将那空了的精致酒壶丢到旁，伸手往隔壁桌上探去，惊得隔壁那桌的小姐“啊”了声，锦帕掩唇便缩到了自己的娘怀里。
“够了！谌王妃，你把这里当成什么地方了？任由你肆意妄为的市井小巷吗？你好歹也是谌王妃，是皇家的儿媳妇，怎么能够如此目中无人不守礼数？”
皇后实在是看不下去了，连忙递给身旁的张嬷嬷个眼色，随之便见张嬷嬷走到顾惜若面前，按住了她执壶的手。
刹那间，鸦雀无声。
个个命妇小姐纷纷停下了各自的动作和言谈，状若无意的偷偷瞥着上首的皇后和顾惜若。
明明御花园内丝竹之乐不绝于耳，可众人还是能够感受到迅速蔓延起来的难以言说的紧张气氛。
“放开！”顾惜若闲闲的瞥了张嬷嬷眼，只眼，却让张嬷嬷紧按着的手颤抖了下，正要向皇后投去征询的眼神，却感觉手背痛，立即缩了回来。
皇后正欲发怒，却听到顾惜若厉声呵斥：“来人，把这忤逆本妃的奴才拖下去，杖责二十。本妃倒是要看看，谁给她的胆子，居然敢罔顾尊卑，以下犯上？”
话落，却又见她转头看向皇后，眨着双无辜的眼睛，态度算得上是十分诚恳，“皇后娘娘，这奴才不识好歹，罔顾身份，我替您处置了，也算是给其他宫人们提个醒儿，让他们做事儿仔细着点，别以为可以狐假虎威。您应该不会有什么意见的吧？”
后路都被堵死了，还能有什么意见？
以前，她怎么没发现顾惜若这野蛮人竟然那么伶牙俐齿的？
皇后愤恨咬牙，瞪了瞪被侍卫拖下去的张嬷嬷，眼里划过丝恨意。
想到因为个奴才，她却在众人面前失了面子，原先被解除禁足后的欣喜得意也消失不见，冷不防身旁斟酒的宫女洒出些酒，便被她厉声呵斥道：“倒个酒都这么笨手笨脚，你是怎么做事儿的？来人，给本宫把这不识好歹的奴才拖下去，杖责百！”
语毕，丝竹声里似乎响起了阵吸气声，原本还存着看戏心思的诸命妇小姐，忙不迭的正襟危坐起来。
皇后和谌王妃，个两个都不是简单的人物，绝对不是他们这样身份的人所能惹得起的。
个不察，指不定就成了遭殃的小鱼儿，落得与张嬷嬷等人同样的下场了。
顾惜若淡淡扫了眼坐在席位上的人，眸光是前所未有的凌厉和明亮，扫过之处，众人几乎都垂下头，或者别过了脸，不敢正面对上她的视线。
苏紫烟嘴唇微动，只是在接到顾惜若那警告的视线时，原本想要为皇后辩解的心思也隐没了下去，樱桃小唇闭得紧紧的。
可也有人格外不识相，众人只听道如黄莺般动听的声音响起，随之便见身盛装的柳妍菁走了出来，朝着皇后盈盈拜倒，继而挑衅的看向顾惜若，“谌王妃，此言差矣。张嬷嬷可是皇后身边伺候的老人了，哪里会如此不分轻重？兴许是她时魔怔了，才会如此冒犯您。您大人有大量，何况也没损失什么，不如就此饶过她吧？”
顾惜若低笑了声，抬眸瞥了她眼，暗叹了声不自量力。
但见她仰头饮下杯酒，回味过三后，才冲着身旁伺候的粉衣宫女努努嘴，闲闲道：“你，去，摸摸柳小姐的手背。既然柳小姐都说出了这番话，肚量肯定比本妃要大，对于被个奴才摸手这回事儿，自然也是很无所谓的。柳小姐，你是想要表达这样的意思的吧？”
柳妍菁顿时铁青了脸。
看着扛不住压迫径自朝着她走来的宫女，眼里划过丝不甘和厌恶，想也不想就躲了开去。
“柳小姐这是作何？”顾惜若佯装讶异的叫了声，黑亮的眼珠子滴溜溜的转个不停，“方才你不是还说，本妃没损失什么吗？本妃大人有大量，也想让你好好感受番的啊！你这是要拂了本妃的面子不成？”
柳妍菁差点咬碎口银牙，看着那笑如狐狸的顾惜若，只恨不得巴掌拍上去。
她是这么说而已，心里却不是这么想的。
若是被个奴才碰到了手背，杖责二十还是简单的了！
她就是看不惯顾惜若嚣张的眉眼，才出来说了这么番“大义凛然”的话，谁曾想，顾惜若竟然油盐不进，不跟她争辩也就罢了，居然还让个奴才来碰她？
这都算什么？
以牙还牙吗？
王氏和林氏已经帮那对双生子换好了衣裳，此刻正坐在席位间，看到自己的宝贝女儿受到这样的委屈，连忙走出来，朝着顾惜若微微福身，低眉敛目道：“谌王妃，菁儿生性顽劣，冲撞了您，还请您大人大量，饶过她这回吧。”
“娘亲……”柳妍菁低叫了声，却被王氏凌厉的眼刀儿横，连忙缩了缩脖子，不敢再闹下去。
顾惜若并不立即回话，而是先给自己斟了杯酒后，才意味深长道：“既然柳夫人都这么说了，本妃自然要给这个面子。本妃见柳夫人进退有度，想必也熟知苍朝尊卑礼数，回府后，可得好好教导下柳小姐。否则，日后若是冲撞宫里的其他贵人，事情可就没那么容易解决的。”
王氏闻言，忙不迭的唯诺应声，对这所谓“臭名昭著”的谌王妃又重新了番认识。
眼瞅着柳妍菁愤恨不甘的退回了自己的位置，顾惜若又凉凉的补充道：“柳小姐，今日本妃给你上的这堂课，叫做‘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若是国舅爷和柳夫人没教过你，那你现在就给本妃记住了。别总是着说话不腰疼，没得做出这般类似于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幼稚举动来。”
语毕，她端起酒杯，又仰头饮下，完全无视其他人的异样眼神。
皇后眯起眼，不着痕迹的重新审视了她番，起初那些浮躁的心思瞬间沉淀了下来，想到顾惜若踩着自己的鼻子上脸，在众人面前狠狠的摆了手，并借此机会树立起了自己的威信，顿时觉得无比愤恨。
只是，她到底是从后宫的千军万马中磨练出来的人，分得清轻重，倒也没有继续追究下去。
这时，御花园外传来小太监尖细的唱诺声：“皇上驾到。”
众女眷连忙列队跪地参拜，高呼：“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后、顾惜若和苏紫烟分别起身，走出座位福了福身，却见苍帝穿着明黄色的龙袍威仪走来，直直走过玉阶高台，坐在了龙椅上，这才淡淡扫了下首众人眼，不怒自威的声音也缓缓响起，“平身，赐坐。”
“谢皇上。”众女眷连忙起身，列队坐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而原先跟在苍帝后面的文武大臣们也纷纷在自己的位置上坐定。
顾惜若神思不属的坐回椅子上，却见段天谌紧随着坐在了旁边，看到桌上摆着的几个酒壶和她微醺的脸庞时，剑眉不自觉的挑起，拿过那些酒壶，有些不悦道：“若若，你怎么又喝了那么酒？不知道酒能伤身吗？”
“没事，”顾惜若摇了摇头，脸颊上缀着两朵红晕，双眼似是被雪洗过样，比之以往亮了几分，“皇上都跟你们说了什么，怎么这会儿才过来？还有……”
她顿了顿，用眼神示意了下前方皇后所在的位置，淡淡道，“皇后是怎么回事儿？”
段天谌不经意的抬眸，看了看皇后，随之在桌子下握住了她的手，待感觉到她微凉的小手时，眉头又皱紧了几分，“七弟举荐了个人，在两个月内将十七年前的那件事情查出了些许线索，父皇高兴，便解除了皇后的禁足。”
顾惜若怔，眨了眨眼睛，半晌后才苦笑了起来，“十七年前的事儿，不是皇上的旨意吗？为何还要查？查什么？”
段天谌摇了摇头，这也是他奇怪的地方。
潜意识里，他总觉得他的父皇别有意图，可究竟是什么意图，他琢磨了这么年，都不曾琢磨出来，也不知道他这个父皇是怎么想的。
“我也不是很清楚。不过，父皇的心思，哪里是作为臣子的我们所能揣测得到的。咱们做好自己的事情就好了。”
也是！
顾惜若点点头，有些心不在焉的瞟着桌上的酒杯，没有注意到段天谌脸上不加掩饰的狐疑之色。
高台上，苍帝淡淡扫了眼座下的人，待看到顾惜若少见的神思恍惚时，眼里快速的划过抹诧异，片刻后才缓缓转开，沉吟着道：“皇后，御花园外是怎么回事儿？为何在执行杖责之刑？”
若他没看错，那其中个，还是皇后的贴身嬷嬷！
此言出，在场的女眷纷纷将视线投到顾惜若的身上。
其他不了解情况的人见到此种情况，少都明白，这事儿肯定与谌王妃脱不了干系了。
众大臣里，顾硚也是忍不住拍大腿，若不是旁玉子倾伸手拦住他，怕是他就要改为捏大腿了。
这个女儿，可真是惹事精啊！
到哪儿，哪儿没好事儿！
顾惜若却恍若未觉，自顾自的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完全没有注意到那些人的怪异神情。
皇后也是余光瞥了她眼，才笑着道：“皇上，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事儿。就是两个奴才冲撞了贵人，此刻正在受罚呢！最近，宫人也愈发懈怠了，臣妾想趁着这个机会整顿下宫里的风气呢！还请皇上恕罪。”
说着，她便从椅子上起身，颇有些请罪自责的意思。
“快起来吧。偌大的后宫都由你来掌管，出现点纰漏，也是在所难免的事情。只是，既然是冲撞了贵人，处罚也是必须的。”苍帝抬头虚扶了下，那意味深长的话，听得皇后心头跳，起身坐回了椅子上后，还在暗暗揣测着他话里的意思。
而其他女眷听到他这番话后，心中也是暗暗惊，尤其是王氏和柳妍菁，看着顾惜若的眼神里是了几分复杂。
“今晚的宫宴，本来是皇后为了七夕节而设下的，但是恰逢南部和北部边境军事突起，朕就借此机会，为朕的皇儿和顾将军以及诸将领士兵践行，”苍帝说道，将头转而看向顾硚和段天谌，脸上带着笑意，“谌儿，顾爱卿，还有方才在上书房里钦点下来的将领们，朕在此敬你们杯。”
说着，他便起身，拿起桌上的酒杯，遥遥举向段天谌和顾硚所在的方向。
他话音刚落，却见五六名大臣起身出列，到了玉阶正下方，以段天谌和顾硚为首，皆高高举起手中的酒杯，齐声高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顾惜若被这样的声音吓，猛地回过神来，下意识的端起酒杯，循着声音看过去，不经意间的瞥过立的几人，忽然定在了道白衣身影上，刹那间，瞳孔猛地缩，手中的酒杯就掉落在了地上。
“啪——”
杯中酒，四处飞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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嗷嗷嗷……今天卡了下，延迟了会儿，亲们见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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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5 为谁改变
“顾惜若，你费尽心思想要把本宫禁足，偏偏本宫待了三两天之后，便安然无恙的在你面前了。你说，你和你家那位王爷做了这么，还不是白费力气？你看，老天都在帮着本宫！”
话落，皇后又心情愉悦的看了下顾惜若，转身往前走去。
所过之处，宫人开道，命妇小姐恭敬行礼，将那大红凤袍衬托得如火似阳，格外刺眼。
顾惜若双瞳里似是结了层冰，直直盯着皇后那挺直的后背，暗自冷笑不已。
皇后啊皇后，难道他们没告诉你，谁笑到最后，才笑得最开怀畅意吗？
现在姑且让你得意着，等到某天，这些陈年旧账，咱们总会慢、慢、清、算、的！
她冷哼了声，刚想抬步往湖心方向走去，却听到身后苏紫烟的叫唤，“六嫂，请留步。”
闻言，她立即愤恨的甩回头，神情暴躁如微狂的小兽。
乍见到这样的顾惜若，苏紫烟心里不免有些发怵，尤其是在对上那双晶亮的眸子时，连忙低下了头，双手不停的绞着价值不菲的锦帕，朱唇张开又合上，彰显着她内心的复杂。
顾惜若见状，便猜到了她欲言又止的缘由，倒也不急着离开，以前所未有的好耐性来跟她耗着，“有什么话，你就直说。我看看，到底要不要告诉你。”
苏紫烟心头动，不确定她到底知道少，倒也问得极为小心翼翼，“六嫂，您方才所说的，是从哪里得知的？您……去过紫烟的房间？”
说着，她还怯怯弱弱的掀起眼帘，用余光瞥着顾惜若的神情动作，颗心几乎要跳到了嗓子眼儿。
顾惜若斜睨着她，姣好的面容隐在各色花灯的暗影里，倒像是蒙上了层轻纱，朦胧中透着股神秘感，撩拨得人心头发痒，想要上前揭开，探究竟。
她静静的看着苏紫烟，看着她在自己眼中渐渐变得焦躁不安，心头蓦地升腾起股无名火。
苏紫烟当然不会知道，她能探查到这件事儿，纯粹是出于自己的好玩心思。
前几日，也不知道是谁走漏的消息，她被蒙面人从谌王府中掳走的事儿，居然传到了她那年轻爹爹的耳朵里。
就在昨夜，她那年轻爹爹便翻墙越窗的潜入她的房间，抱着她嘘寒问暖了好久，又当着她的面狠狠的批评指责了段天谌。
直到她听得无聊没耐性，想要赶人的时候，他才掏出枚令牌，郑重其事的交到她的手上，沉声嘱咐道：“丫头，爹不求你有什么大的作为，只求你生都平平安安的。这枚令牌，是爹爹暗中培养的暗卫，爹尽数交给你。”
她听，连忙像烫手山芋般的丢回他手里，死活都不愿意再接过来，而他也十分坚持，非要她接下才甘心。
后来，两人各自后退步，她接了那枚令牌，却只用半的暗卫，余下的那些都归还到他手里。
许是第次接触这些小说里才有的东西的缘故，她当时就起了浓浓的玩心，想要检查下这些人的能力。
俗话说，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标准，她也难得的深以为然，便想要通过次高难度的任务，来考察那些暗卫的能力。
可做任务，总得找个怪物或者*oss吧，她思来想去，半晌都没想出个来。
最后还是她那年轻爹爹足够恶寒，直接说了句“丫头觉得那个人最矫情，就选哪个”，因此，她当时的脑袋里局浮现出了苏紫烟这副白莲花的模样。
于是，便给他们安排了个十分伟大而又有些缺德的任务——去偷苍京第美人的贴身“红”肚兜。
对，是红色的。
其他颜色的，都不要。
她本来以为，这些人会下不了手，不想，在接到这个任务之后，不到刻钟的时间，苍京第美人的红色肚兜还真是被他们拿了回来，她当时还被狠狠的刺激了把，对那年轻爹爹又是好番冷嘲热讽。
其中，有个特别另类的，在搜寻的过程中，不经意瞥见了幅画，觉得十分好玩，就秉着“少拿不如拿，拿亦不会被罚”的原则，将那幅画给拿了回来。
正因为这个另类的属下，她才长了几个心眼儿，对这个“七弟妹”开始谨慎忌惮起来。
“说啊，我现在给你机会，你怎么不说了？”她眼角微掀，凉凉的瞟了兀自低头的苏紫烟，随之从袖中小心翼翼的掏出张纸，点点的将其展开，啧啧称赞道，“以前，我倒还不知道，原来七弟妹的画技竟然如此卓绝巧妙。瞧这神情，这动作，逼真而切实，倒是让人感觉到十分身临其境似的。”
苏紫烟听到纸张展开的声音，猛地抬头，待看到她手上的画纸时，巴掌大的小脸唰下就变得惨白，走上前就想要夺过那幅画。
顾惜若个纵身就跳到几步开外，抖了抖手中的画，嘴角噙着冷笑，冷冰冰的盯着她，那目光，竟是她从未见过的凌厉和尖锐，就好像幻化成束束利剑，想要把她整个人钉入身后的墙面样。
有那么瞬间，她感觉自己像是被只手强行按入了水里，拼命的扑腾挣扎，却始终摆脱不了那只作恶的手，口鼻里不断涌入了冰凉刺骨的湖水，将她的呼吸渐渐堵塞在喉咙处。
她眼神微微惊慌，默默的吞了下口水，似乎喉头滑，就能够压制住那铺天盖地席卷而来的窒息之感。
顾惜若暗自冷笑了声，伸手将那幅画慢慢的折出四个尖锐的棱角，似笑非笑，“想要回这幅画吗？”
她问得云淡风轻，可不知为何，苏紫烟却倍觉毛骨悚然，下意识的就要摇头，而后反应过来，又忙不迭的点头，盈盈水眸里满含怀疑和戒备，似乎是在估摸着她话里的用意和目的。
“要拿回这幅画，也不是不可以。”顾惜若唇角冷冷勾，笑意若朵娇艳玫瑰绽放于双颊，却不经意间沾染上了刺骨的寒意，“不过，你得老老实实回答我几个问题。这幅画是不是你亲手画的？又是谁让你画的？最重要的点，你画这个的目的是什么？把这些都交代清楚了，你就可以拿回去了。”
她不会认为，苏紫烟会像自己样，闲到无聊，无缘无故就去画出这幅画，并要拿它去做消遣。
那么，唯合理的解释，便是——有所图谋。
本来，她还想问，这画中的场景是否见过，可转念想，见没见过，她难道不知道？
这画里，画的不是别的，正是她被段天谌强吻的那幕。
当时两人正坐在马车内，苏紫烟又不在场，怎么会见到这样的幕？
她可不认为，苏紫烟会有所谓的“千里眼”，能够在千里之外窥得马车之内发生的情景。
那么，这幅画是谁画出来的，就很值得深究了。
苏紫烟眸光微微闪，螓首微垂着，依旧是那副柔弱弱弱的模样，细若蚊蝇，楚楚可怜，“六嫂，具体的原因，您就不要问了，好吗？总之，这件事儿，对您并没有什么坏处。您就当是紫烟捡到的好了。”
揪出了堪称为“*”的事件，却让她不要过问追究，这是什么破道理？
还扬言对她没有坏处，去泥煤的“没坏处”！
如果有人把你的裸照揣在手里，大义凛然的告诉你，那些照片对你没有任何坏处，你是信，还是不信？
依她看来，不信还是轻的，遇到个性子暴躁，二话不说就抡起拳头揍了过去。
再遇到个成熟稳重的，直接将人告上法庭，要求赔偿精神损失费等等各种费用了。
顾惜若紧紧抿着唇，半晌后才仰天长笑了声，继而道：“七弟妹，我再给你次机会，只要你老老实实回答我方才的那几个问题，我就把这幅画交还给你，你到底是说，还是不说？”
苏紫烟贝齿咬着下唇，眼看着就要哭了，“六嫂，我……”
“说！”
个字，汇集切雷霆怒气！
顾惜若不再与她废话，耐性也在她这副怯弱做作的模样里慢慢告罄，冷不防声低喝，直接将她未出口的借口堵在了喉头，熊熊火焰，千斤之压，朝着她劈头盖脸的砸了过去。
苏紫烟明显怔，柔弱的脸颊上滑过道泪痕，可她却顾不上擦拭，傻傻的看着顾惜若，却发现那张雅致的玉颜上，似是被入夜的白霜遮罩住，迷迷蒙蒙并不真切，水色的双眸清澈见底又不失明媚，但却带着近乎刺骨的冰冷，似乎能看透切。
她垂下排扇般的羽睫，心中仍旧在权衡着其中的利弊，就在顾惜若以为她不会开口想要甩袖走人的时候，她才缓缓抬头，似是下定了什么决心般，再三斟酌着开口，“六嫂，紫烟说，紫烟什么都说。”
顾惜若冷冷挑眉，眉宇间的怒气和焦躁也被强制压了下去。
苏紫烟方才的挣扎，她尽数看在了眼中，此刻倒是很好奇，这挣扎之后的结果，会是怎样的？
“六嫂，事情是这样的。虽然紫烟嫁给了尧王爷，可仍未出嫁时，紫烟也听说了谌王的丰神俊朗，心怀仰慕之下，便……”苏紫烟小心的瞟了眼脸色沉静的顾惜若，见她并没有任何发怒或者暴躁的迹象，心下狐疑诧异的同时，也不免惊慌起来。
从这些日子的观察来看，顾惜若不是对谌王怀有很深的占有欲吗？
为何听到她这么说，半点动怒暴躁的迹象都没有？
她本来还想着，把顾惜若激怒后，她就可以蒙混过关了的，哪怕此刻让她挨上拳，也是十分甘愿的。
可是，顾惜若这样的反应，太过于平静，完全不在她的预料之中啊！那她接下去的戏，要怎么唱得起来？
这么想，她忽然真的慌了，以为顾惜若是察觉到了她的小九九，才没有上当，颗心顿时七上八下的，似乎稍不注意就会蹦出嗓子眼儿。
顾惜若好整以暇的看着她，曼妙眸光里盈满笑意，只是却没有到达眼底。
她本来还想着，如果苏紫烟想要编出个荒唐的理由来糊弄她，她就往那张脸上狠狠的甩几巴掌，泄泄心头的火。
可在听到苏紫烟的那些话后，她的情绪忽然就那么沉静下来了，觉得甩巴掌实在是太有违她的完美形象了，而且动起手来也很累，倒不如逗逗这朵白莲花，看看她能开出什么奇形怪状的花来。
“六嫂，紫烟说得都是真的，您难道不相信紫烟吗？”苏紫烟见她没有反应，顿时急了，忙不迭的解释道，“其实，紫烟也知道这样的举动很是不对，可是时情不自禁，紫烟也没有办法，六嫂，对不起！”
说着，她满脸愧疚的低下头，随之屈膝行了礼，怎么看都觉得无比恭敬。
“说什么对不起呢？你都说了，时情不自禁而已，我又不是不可以理解。”顾惜若不禁莞尔，眉眼弯弯，闲散中透着股灵动，“不过，接下来，你是不是要说，在谌王和尧王之间，你加爱慕尧王爷点，从而才默许了那次的错嫁？”
顾惜若凑到她耳边，吐气如兰，轻声呢喃着，双瞳在角落里盈满片冰芒。
苏紫烟闻言，忙不迭的点头，接着又摇了摇头，摇到最后，她自己都不知道该表现出怎样的表情了，只能是睁着双莹润水眸，怔怔的望着面前的虚空，找不到任何落脚的地点。
“七弟妹，直以来，我都以为你是个识趣的，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可是这次你的反应，倒是出乎了我的意料，看来，我需要重新认识你了。”
顾惜若伸出两根纤细白皙的手指，将垂落在她鬓边的青丝轻轻的拨弄至旁，并用指腹轻轻的摩挲着那细腻光滑的脸蛋，漫不经心道，“说了这么，想必你也很累了吧？你说，如果这些话都被尧王爷知道了，他会是什么反应？”
苏紫烟闻言，瞳孔猛地缩，咬着唇猛烈的摇头，不自觉的退离到几步之外。
顾惜若见状，冷冷哼了下，满脸皆是鄙夷之色。
爱慕？
时情不自禁？
真把她当傻子，以为什么都不懂吗？
苏紫烟对段天昊的情感，是个人都能看出来，心愿得偿之后，又怎么舍得放开？
这理由，还真是有够蹩脚的！
横竖现在也不可能问出什么来，她的心情也逐渐沉静下来，再次回想起其中可能出现的情况，她也暗自留了几个心眼，再看着苏紫烟倒也没有了开始的咄咄逼人。
她现在有那年轻爹爹拨出的暗卫，想要查探什么事情，那也是——来日方长！
“行了，别再对我摆出这副泫然欲泣的面孔，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欺负你了呢！”她摆了摆手，将折好的那幅画又放入了袖子中，随即转身侧对着苏紫烟，看向不远处倒影在湖水里的花红柳绿，很无所谓道，“你若是没其他的事情，就赶紧进去吧。估计皇上也要过来了，可别挡了国之君的大道了。”
苏紫烟眸光闪了闪，有些不明白她此举的意义。
可正如她所说的，自己在这里已经耽搁了太久，早点离去才是明智之举。
她心里隐隐有种错觉，现在在自己面前的这个顾惜若，已经不是之前那个嚣张没脑子没心计的人了。
方才皇后和柔妃起了争执的时候，她就有些怀疑，当看到顾惜若将柔妃绊倒，并使其翻到了水里时，她又开始疑惑吃惊，再看到顾惜若近乎殷勤的给柔妃整理衣裳给予安慰时，她顿时恍然大悟。
或许，从开始，顾惜若就把皇后和柔妃给算计上了。
先是看到了隐藏在暗处的皇后，然后向柔妃行礼，借此逼出了皇后，而皇后心高气傲，以为柔妃是想要骑到她的头上，时忍受不了就对柔妃针锋相对，从而使得柔妃落水，以期达到顾惜若自己的目的。
能够如此准确的把握住皇后的性子和心思，并轻而易举的挑拨起后宫两个最厉害的女人之间的矛盾，而她自己却能坐收渔翁之利，这样的手段和心计，这样敏锐的洞察力，又哪里是以前那个没脑子的顾惜若所能具备的？
而难能可贵的是，以前的顾惜若可是个死要面子的人，她自己不想做的事情，谁都不能逼她去做。
往常见到皇后，行礼都不大乐意，此次却能为了达成自己的目的而如此不拘小节，这样的人，想起来岂不是很可怕？
苏紫烟身子微微颤了颤，即便心里有些不甘愿，可在面对着那道纤瘦而笔直的身影时，还是很识趣的福了福身，越过她往前走去。
直到人已经走远了，顾惜若才转头看向前方，不自觉的舒了口气。
伸手掏出那幅画，又展开看了看，眸光瞬间变得幽深冷沉起来。
忽然，她手下个用力，便将那画撕成碎片，洋洋洒洒的挥在了湖面上，眼看去，零星片，在清澈的湖水里浮浮沉沉，闪着点点星光，闪耀而绚丽。
眯起眼，似乎还能看到其上墨迹的慢慢消融褪去。
她再从袖子里掏出那面小镜子，唇角勾起抹自嘲的弧度，完美的侧面弧度在潋滟闪耀的水光下，勾勒出笔轻淡而略显落寞的痕迹，眸光几番流转变幻间，渐渐归于平静。
她苦笑了下，想到某种可能，直以来鲜活跳动的心脏，似乎沉寂了下去。
似是想要留住那种跃动的感觉，她伸手捂上心口，另手轻轻的抚摸着那光滑的镜面，点朱唇紧紧抿起，黑亮的眸子里光芒交错变幻，熠熠生辉，最后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般，双手便垂落在了腰侧。
只闻声沉闷的声响，那面小镜子便钻入了水中，水花溅起，将婷婷玉立于湖中的纤瘦倒影打乱折断，辨不清真实的面目，唯余浑身穿戴的华衣丽裳。
顾惜若看着自己倒映在水中的扭曲脸庞，又想到之前所做的幼稚举动，唇角忽然溢出抹沉重无奈的叹息，深深觉得，她是魔怔了，才会做出那么表里不的举动来！
在众人眼中，她就是这样的，没必要去做什么改变！
如果真需要改变，那也不是为了博得旁人的认可，也只是为了将加完美的自己展现在那个人面前。
想通了这点，她顿时觉得浑身轻松了许，随即舒展开双手，很没形象的伸了个懒腰，便仰头开怀的笑了笑，潇洒利落的转身，大踏步的往前走去。
清澈的湖面上泛起鱼鳞般的波纹，微风拂过，似是吹来了片浮云，坠落在了湖底，发出声极其轻微的咕咚声。
片刻后，湖面又重归了平静，仿佛之前的声响不过是种错觉。
……
此时，夜幕已经降临。
天际如火烧般的晚霞也褪去了温暖的热度，倒影在波光粼粼的清澈湖水中，为御花园内的晚景平添了几分瑰丽风姿。
顾惜若走在御花园的大理石主道上，眼望去，便能见到湖心方向连绵如海的屋脊。越往前走，地势越来越高，并于主道尽头筑以高台，令人不自觉的产生种荣踏玉阶、朝见天子的庄重肃穆感。
而整个御花园以湖心为中心，呈放射性向四周散开，蜿蜒出座座雅致错落的栈桥，桥的两边各自挺立着两排灯柱，此刻正妆点着五颜六色形态各异的饰物，或大或小，斑斓中极尽妖娆之景。
似乎是为了应景，在靠近湖心的位置，还四处漂浮着浅粉色光影朦胧的花灯，在黑下来的天幕下闪耀着点点星光，眼看去，倒像是天上点点的繁星，于高台处堆砌出人间仙境，富丽堂皇，瑰美姿。
此刻，御花园内早已摆放好了案几，高台玉阶之上，那张纯金龙椅显得格外惹人注目，其上镶嵌的各色宝石，正在悬挂宫灯的淡淡荧光之下，闪烁着耀眼的光芒，庄重而无比威严。
各人的桌案上已经摆放了新鲜的水果，金樽美酒，丝竹管弦，派奢华。
顾惜若边走边赞叹起此次布景之人的心思，只是，想起之前柔妃的种种表现，鼻尖似乎又萦绕着那股特殊的气息，入眼的景致忽然也少了份情趣。
在所有官家女眷中，她算是来得最迟的个。
甫走入，御花园内有片刻的寂静，无数道异样的目光齐刷刷的往她身上射来。
她恍若未觉，抬头快速的扫视了圈，在皇后下首瞥见了个空置着的位子，便自顾自的抬步走了过去。
动作不甚优雅的坐下后，她不看皇后怒极恼恨的神情，也不理会那些唯恐避她不及的所谓“名门闺秀”，执起案几上的酒杯，倒了满满杯清酒，便仰头喝了下去。
杯饮下，再来杯……
动作干脆迅疾，宛若行云流水。
不时，她倒了倒酒壶，无趣的砸巴了下嘴巴，便将那空了的精致酒壶丢到旁，伸手往隔壁桌上探去，惊得隔壁那桌的小姐“啊”了声，锦帕掩唇便缩到了自己的娘怀里。
“够了！谌王妃，你把这里当成什么地方了？任由你肆意妄为的市井小巷吗？你好歹也是谌王妃，是皇家的儿媳妇，怎么能够如此目中无人不守礼数？”
皇后实在是看不下去了，连忙递给身旁的张嬷嬷个眼色，随之便见张嬷嬷走到顾惜若面前，按住了她执壶的手。
刹那间，鸦雀无声。
个个命妇小姐纷纷停下了各自的动作和言谈，状若无意的偷偷瞥着上首的皇后和顾惜若。
明明御花园内丝竹之乐不绝于耳，可众人还是能够感受到迅速蔓延起来的难以言说的紧张气氛。
“放开！”顾惜若闲闲的瞥了张嬷嬷眼，只眼，却让张嬷嬷紧按着的手颤抖了下，正要向皇后投去征询的眼神，却感觉手背痛，立即缩了回来。
皇后正欲发怒，却听到顾惜若厉声呵斥：“来人，把这忤逆本妃的奴才拖下去，杖责二十。本妃倒是要看看，谁给她的胆子，居然敢罔顾尊卑，以下犯上？”
话落，却又见她转头看向皇后，眨着双无辜的眼睛，态度算得上是十分诚恳，“皇后娘娘，这奴才不识好歹，罔顾身份，我替您处置了，也算是给其他宫人们提个醒儿，让他们做事儿仔细着点，别以为可以狐假虎威。您应该不会有什么意见的吧？”
后路都被堵死了，还能有什么意见？
以前，她怎么没发现顾惜若这野蛮人竟然那么伶牙俐齿的？
皇后愤恨咬牙，瞪了瞪被侍卫拖下去的张嬷嬷，眼里划过丝恨意。
想到因为个奴才，她却在众人面前失了面子，原先被解除禁足后的欣喜得意也消失不见，冷不防身旁斟酒的宫女洒出些酒，便被她厉声呵斥道：“倒个酒都这么笨手笨脚，你是怎么做事儿的？来人，给本宫把这不识好歹的奴才拖下去，杖责百！”
语毕，丝竹声里似乎响起了阵吸气声，原本还存着看戏心思的诸命妇小姐，忙不迭的正襟危坐起来。
皇后和谌王妃，个两个都不是简单的人物，绝对不是他们这样身份的人所能惹得起的。
个不察，指不定就成了遭殃的小鱼儿，落得与张嬷嬷等人同样的下场了。
顾惜若淡淡扫了眼坐在席位上的人，眸光是前所未有的凌厉和明亮，扫过之处，众人几乎都垂下头，或者别过了脸，不敢正面对上她的视线。
苏紫烟嘴唇微动，只是在接到顾惜若那警告的视线时，原本想要为皇后辩解的心思也隐没了下去，樱桃小唇闭得紧紧的。
可也有人格外不识相，众人只听道如黄莺般动听的声音响起，随之便见身盛装的柳妍菁走了出来，朝着皇后盈盈拜倒，继而挑衅的看向顾惜若，“谌王妃，此言差矣。张嬷嬷可是皇后身边伺候的老人了，哪里会如此不分轻重？兴许是她时魔怔了，才会如此冒犯您。您大人有大量，何况也没损失什么，不如就此饶过她吧？”
顾惜若低笑了声，抬眸瞥了她眼，暗叹了声不自量力。
但见她仰头饮下杯酒，回味过三后，才冲着身旁伺候的粉衣宫女努努嘴，闲闲道：“你，去，摸摸柳小姐的手背。既然柳小姐都说出了这番话，肚量肯定比本妃要大，对于被个奴才摸手这回事儿，自然也是很无所谓的。柳小姐，你是想要表达这样的意思的吧？”
柳妍菁顿时铁青了脸。
看着扛不住压迫径自朝着她走来的宫女，眼里划过丝不甘和厌恶，想也不想就躲了开去。
“柳小姐这是作何？”顾惜若佯装讶异的叫了声，黑亮的眼珠子滴溜溜的转个不停，“方才你不是还说，本妃没损失什么吗？本妃大人有大量，也想让你好好感受番的啊！你这是要拂了本妃的面子不成？”
柳妍菁差点咬碎口银牙，看着那笑如狐狸的顾惜若，只恨不得巴掌拍上去。
她是这么说而已，心里却不是这么想的。
若是被个奴才碰到了手背，杖责二十还是简单的了！
她就是看不惯顾惜若嚣张的眉眼，才出来说了这么番“大义凛然”的话，谁曾想，顾惜若竟然油盐不进，不跟她争辩也就罢了，居然还让个奴才来碰她？
这都算什么？
以牙还牙吗？
王氏和林氏已经帮那对双生子换好了衣裳，此刻正坐在席位间，看到自己的宝贝女儿受到这样的委屈，连忙走出来，朝着顾惜若微微福身，低眉敛目道：“谌王妃，菁儿生性顽劣，冲撞了您，还请您大人大量，饶过她这回吧。”
“娘亲……”柳妍菁低叫了声，却被王氏凌厉的眼刀儿横，连忙缩了缩脖子，不敢再闹下去。
顾惜若并不立即回话，而是先给自己斟了杯酒后，才意味深长道：“既然柳夫人都这么说了，本妃自然要给这个面子。本妃见柳夫人进退有度，想必也熟知苍朝尊卑礼数，回府后，可得好好教导下柳小姐。否则，日后若是冲撞宫里的其他贵人，事情可就没那么容易解决的。”
王氏闻言，忙不迭的唯诺应声，对这所谓“臭名昭著”的谌王妃又重新了番认识。
眼瞅着柳妍菁愤恨不甘的退回了自己的位置，顾惜若又凉凉的补充道：“柳小姐，今日本妃给你上的这堂课，叫做‘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若是国舅爷和柳夫人没教过你，那你现在就给本妃记住了。别总是着说话不腰疼，没得做出这般类似于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幼稚举动来。”
语毕，她端起酒杯，又仰头饮下，完全无视其他人的异样眼神。
皇后眯起眼，不着痕迹的重新审视了她番，起初那些浮躁的心思瞬间沉淀了下来，想到顾惜若踩着自己的鼻子上脸，在众人面前狠狠的摆了手，并借此机会树立起了自己的威信，顿时觉得无比愤恨。
只是，她到底是从后宫的千军万马中磨练出来的人，分得清轻重，倒也没有继续追究下去。
这时，御花园外传来小太监尖细的唱诺声：“皇上驾到。”
众女眷连忙列队跪地参拜，高呼：“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后、顾惜若和苏紫烟分别起身，走出座位福了福身，却见苍帝穿着明黄色的龙袍威仪走来，直直走过玉阶高台，坐在了龙椅上，这才淡淡扫了下首众人眼，不怒自威的声音也缓缓响起，“平身，赐坐。”
“谢皇上。”众女眷连忙起身，列队坐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而原先跟在苍帝后面的文武大臣们也纷纷在自己的位置上坐定。
顾惜若神思不属的坐回椅子上，却见段天谌紧随着坐在了旁边，看到桌上摆着的几个酒壶和她微醺的脸庞时，剑眉不自觉的挑起，拿过那些酒壶，有些不悦道：“若若，你怎么又喝了那么酒？不知道酒能伤身吗？”
“没事，”顾惜若摇了摇头，脸颊上缀着两朵红晕，双眼似是被雪洗过样，比之以往亮了几分，“皇上都跟你们说了什么，怎么这会儿才过来？还有……”
她顿了顿，用眼神示意了下前方皇后所在的位置，淡淡道，“皇后是怎么回事儿？”
段天谌不经意的抬眸，看了看皇后，随之在桌子下握住了她的手，待感觉到她微凉的小手时，眉头又皱紧了几分，“七弟举荐了个人，在两个月内将十七年前的那件事情查出了些许线索，父皇高兴，便解除了皇后的禁足。”
顾惜若怔，眨了眨眼睛，半晌后才苦笑了起来，“十七年前的事儿，不是皇上的旨意吗？为何还要查？查什么？”
段天谌摇了摇头，这也是他奇怪的地方。
潜意识里，他总觉得他的父皇别有意图，可究竟是什么意图，他琢磨了这么年，都不曾琢磨出来，也不知道他这个父皇是怎么想的。
“我也不是很清楚。不过，父皇的心思，哪里是作为臣子的我们所能揣测得到的。咱们做好自己的事情就好了。”
也是！
顾惜若点点头，有些心不在焉的瞟着桌上的酒杯，没有注意到段天谌脸上不加掩饰的狐疑之色。
高台上，苍帝淡淡扫了眼座下的人，待看到顾惜若少见的神思恍惚时，眼里快速的划过抹诧异，片刻后才缓缓转开，沉吟着道：“皇后，御花园外是怎么回事儿？为何在执行杖责之刑？”
若他没看错，那其中个，还是皇后的贴身嬷嬷！
此言出，在场的女眷纷纷将视线投到顾惜若的身上。
其他不了解情况的人见到此种情况，少都明白，这事儿肯定与谌王妃脱不了干系了。
众大臣里，顾硚也是忍不住拍大腿，若不是旁玉子倾伸手拦住他，怕是他就要改为捏大腿了。
这个女儿，可真是惹事精啊！
到哪儿，哪儿没好事儿！
顾惜若却恍若未觉，自顾自的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完全没有注意到那些人的怪异神情。
皇后也是余光瞥了她眼，才笑着道：“皇上，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事儿。就是两个奴才冲撞了贵人，此刻正在受罚呢！最近，宫人也愈发懈怠了，臣妾想趁着这个机会整顿下宫里的风气呢！还请皇上恕罪。”
说着，她便从椅子上起身，颇有些请罪自责的意思。
“快起来吧。偌大的后宫都由你来掌管，出现点纰漏，也是在所难免的事情。只是，既然是冲撞了贵人，处罚也是必须的。”苍帝抬头虚扶了下，那意味深长的话，听得皇后心头跳，起身坐回了椅子上后，还在暗暗揣测着他话里的意思。
而其他女眷听到他这番话后，心中也是暗暗惊，尤其是王氏和柳妍菁，看着顾惜若的眼神里是了几分复杂。
“今晚的宫宴，本来是皇后为了七夕节而设下的，但是恰逢南部和北部边境军事突起，朕就借此机会，为朕的皇儿和顾将军以及诸将领士兵践行，”苍帝说道，将头转而看向顾硚和段天谌，脸上带着笑意，“谌儿，顾爱卿，还有方才在上书房里钦点下来的将领们，朕在此敬你们杯。”
说着，他便起身，拿起桌上的酒杯，遥遥举向段天谌和顾硚所在的方向。
他话音刚落，却见五六名大臣起身出列，到了玉阶正下方，以段天谌和顾硚为首，皆高高举起手中的酒杯，齐声高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顾惜若被这样的声音吓，猛地回过神来，下意识的端起酒杯，循着声音看过去，不经意间的瞥过立的几人，忽然定在了道白衣身影上，刹那间，瞳孔猛地缩，手中的酒杯就掉落在了地上。
“啪——”
杯中酒，四处飞溅……
－－－－－－题外话－－－－－－
嗷嗷嗷……今天卡了下，延迟了会儿，亲们见谅啊……
085 为谁改变
欲望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