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首页 > 高辣 > 冠盖满京华

冠盖满京华第118部分阅读

    冠盖满京华 作者:肉书屋

    冠盖满京华第118部分阅读

    一步。

    “可是杨太夫人和杨夫人在此地住?”,听这话客气有礼,郑管事这才松了一口气,忙深深躬身行礼道:“正是,不知道这位将军……”

    “某家南京守备许阳。今日亏得海宁县主当街为许家辨污,免去了一桩大麻烦,因而某家亲自登门致谢,还请通报一声!”

    南京守备许阳?郑管事闻言倒吸一口凉气,一时间竟忘了接话茬。这许阳和平江伯方翰一样,也是和陈瑛结下了,汝姻亲的,现如今竟然会亲自登门来,而且还是致谢?好半晌,他才终于反应了过来,也顾不得其他,一面吩咐门上赶紧把人请进来,一面也顾不得自己分明是要走的”一溜烟疾步朝里头跑了进去。

    刚刚已经走了的郑管事突然气急败坏地冲了进来,却是禀报说南京守备许阳亲自登门道谢,陈澜总觉得这幅情形有些滑稽。问明之后,得知云姑姑和两个家丁尚未回来,她不免有些狐疑,当下就索xg留了郑管事下来,又吩咐人进去禀报了江氏。待到她带着人亲自到二门口迎着了人时,就只见许阳竟是突然深深躬身行了一礼。

    “杨夫人,前时你才宽宥了xiao儿的莽撞无礼,这回又替他挽回了名声,某家在这儿多谢了!”,尽管这不是在外间大庭广众之下,但这一拜仍是让陈澜吃惊不xiao。男女有别,她不便搀扶,只得避开一步答礼,心里却为之大讶。

    这么大的事情”许家承自己的情是很自然的,可竟然不是许夫人登门而是许阳亲自出马,看来这位人人皆道是粗疏勇武的昔日辽东勇将,并不是表面上那般

    正文 第三百八十九章 是可忍孰不可忍

    “此前平江伯方翰来访,江氏借口大病初禽并未出见,但今日南京守备许阳登门致谢,江氏心里颇有纳闷,再加上许阳在辽东时,曾经立下了不少边功,因而她思付着便让庄妈妈服侍着换了见客的大衣裳。这会儿在前头的厅堂里头见了客,见年近五旬的许阳腰杆笔直精神奕奕,看不出丝毫的老态疲态,她一下子就想起了英年早逝的丈夫来。

    “说起来,我当初和杨琦贤弟还曾经共事过,只没多久就调任辽东,一晃就是二十几年。当年那一连串事情发生的时候,同僚部属乃至于几位老将军,都曾经起意争辩一二,我那时候联署的时候也因义愤附之膜尾,可终究那联名上奏却被杨兄拦了下来。不过是御史参奏,然后是一个不明事理的老子落井下石,这就轻轻巧巧扳倒了一个战功不少的将领”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说到这里的时候,许阳又讥诮地笑了一声:“当时我不明白,可如今却已经明白了过来。对于那些朝廷中的文官大佬而言”边将根本就算不上什么,这个不行还有那个”要紧的是不要越权,不要专断,如此他们就可以放心了!我在辽东,他们担心我和镇东侯有所勾连,所以军器棉袄全都是按着数目克扣,却不想想着路上的损耗。如今我到了江南,手头就那么大猫小猫三两只,却还要用这样卑劣的手段算计我,是可忍孰不可忍!”

    看到这今年纪不小脾气却依旧那么大的老将一拳捶在扶手上,陈澜眼中目光连闪,几乎是本能地看了一眼一旁的红缨柳姑姑和郑管事。见柳姑姑她们俩都是眼观鼻鼻观心,仿佛没听见似的,郑管事虽是脸色有些不那么好,可也是一动不动,她心中暗自沉吟,却没有接话茬。果然,江氏已经咳嗽了一声。

    “许大人慎言,这些话传扬出去,对你可是没有好处。

    “太夫人,我不妨说几句掏心窝的话。”许阳说完也不理会江氏是接受还是不接受,满脸恼怒地说道,“我实在是受够了。是,我在辽东那些年里,捞了不少钱。可这些一不是吃空饷,二不是克扣军需,三不曾劫掠民间,也就是在互市等等上做些文章。那些鞑子和女真人最喜欢的就是中原的锦缎丝绸和各式珍奇,我要的是他们的骏马牛羊,各取所需而已。至于我到了江南之后……哼,要说走私”江南这些本地世族这勾当还做得少么?”

    哪怕是背地里大家心知肚明的事,但此时赤(裸)(裸)全都撕掳了开来,陈澜不得不承认,无论是真是假,许阳这破罐子破摔直截了当的架势,比起平江伯方翰那迂回辗转的方式更容易博人同情。至少,此时此刻她斜睨江氏,就可以看到婆婆脸上那一丝赞同。

    “我虽是内宅妇人,但许大人的意思我也多少明白。”江氏说着就叹道,“江南这地界说是富庶”但寻常百姓的日子不过尔尔,有钱的却整日里想着更有钱,所以在排外上头都是一样的。今天我家媳妇在路上遇到的这一遭,大约是有人想着令郎先头和咱们有些粗龊,所以才使了这一招,既然识破了,明日就能传遍大街小巷,许大人也莫要太放在心上。至于送来这许多礼物却是实在太破费了,还请带回去吧。”

    “都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今日海宁县主挽回的是我许家的名声”远胜于救人之命,这些区区身外之物又算得了什么?”许阳说着就站起身来,竟是对着江氏又深深一揖,“想当年杨贤弟迭遭变故”我已经到了辽东,一面应付本地的将校,一面又怕得罪朝廷大佬,所以竟是为了私心,一直憋着再没有说一句公道话。如今这些东西,就算是补我当日不曾雪中送炭好了。太夫人”我是个粗人,不会说话,可刚刚这番话都是真心实意。”

    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江氏看着那一大摞大大小小的盒子”忍不住有些头疼。而陈澜这时候终于寻到了空子,不免问道:“许大人,不知道我之前派去送人的云姑姑和两个家丁,怎么不曾随同许大人一同回来?”

    “我竟是忘了这一条!”许阳一下子重重拍了一记大腿,这才嘿嘿笑道,“太夫人和海宁县主不要见怪,我这人莽撞,碰到这种见鬼的事情原本是连杀人的心思都有了,可海宁县主派来的那位云姑姑实在是精细,所以我立时就派人去子金陵府,把两个推官全都叫了来。因为那位云姑姑和两位小哥当时都在现场,所以解说过后,就押着人去金数府衙了。啧啧”我家里上上下下那么多人,竟是没有一个这样的人才!”

    陈澜这才知道责姑姑竟然是这样雷厉风行。嗯来今天在大庭广众之下闹得这么大,接下来这几个想讹诈的汉子就算是得人指使在金陵府中翻供也不会有多少人取信,至于人若是死在了那里,脱不开干系的就是金陵府了!心里赞叹坤宁宫出来的果然是人才,她自然也是顺着许阳的口气谦逊了一二。接下来,许阳竟是邀约她和江氏明日过府做客,江氏先是推辞了两句,但终究拗不过,最后还是答应了下来。

    如此一番之后”早已经走到了午饭时分,因家中没有男子,留饭不便,江氏就让陈澜送人一程。随着一路出去,陈澜最初还有些赶不上许阳的健步如飞,好在对方须臾就放慢了脚步,她这才轻松了一些。到了二门口,她见几个小厮已经牵了马匹过来,便打算再说两句客套寒暄,却不料又被人抢在了前头。

    “县主,明日我会请平江伯过府,想来他也会卖我一个面子。若是县主还有什么人带来,尽管一并请来就是,空白的帖子回头我会使人送过来。人多了好说话好商量,也该得有一个章程了,总不能老是让人欺负到头上来!”

    这话已经不是什么暗示了,而是清清楚楚的明示。陈澜在最初的吃惊过后,立时明白了过来,心里一付度就点头笑道:“既然是许大人如此盛情,我敢不从命?”

    这一日的午饭比平日晚了小半个时辰,腹中饥饿再加上心情畅快,胃口突然好了,陈澜竟是多盛了小半碗。江氏见她添饭,索(性)把几碟入味的(肉)菜全都挪到了陈澜跟前,眼见媳妇一笑谢过竟是风卷残云地都消灭了干净,她不(禁)眉开眼笑,饭后就立时打发了几个丫头陪着人出去到后院消食,不许立时动脑筋见人说事。等人走了”她就冲着庄妈妈笑了起来。

    “这孩子真是个会用人的。云姑姑柳姑姑是先头皇后娘娘给的人,长镝红缨和小丁小武是安国长公主给的人,红螺是阳宁侯太夫人赏的,只有芸儿自小跟着她伺候,可偏是全都围着她,事事料理得妥妥帖帖。我看,这些人哪怕还记着旧主,对她的心思也是一点不逊的。就是全哥,我看心里惦记她也绝对不输给我这个当娘的。”

    庄妈妈会意地笑道:“老太太这是嫉妒了?”

    “嫉妒!怎么不嫉妒,不过这有何妨,只要有你陪着我就好!”

    夹道西边的小huā园里,陈澜散了好一会儿步,眼见红缨和芸儿寸步不离地盯着自己,她自是有些无可奈何。可郑管事还在外头”她总不能让祖母朱氏派来的这个得力心腹在前头虚耗等着,当即就吩咐柳姑姑出去把人请进来。柳姑姑领命一去,芸儿就忍不住抱怨道:“夫人,这是饭后休息的时候,您就不能听老太太的,好歹多歇一会。”

    “等吩咐完了这一茬,待会回房就歇午觉,这总行了吧?”

    见芸儿听了这话把头点得小(鸡)啄米似的,陈澜不(禁)哑然失笑。不多时,郑管事就跟着柳姑姑进了月亮门。

    不同于早上的迟疑和小心,此时他满脸的敬服,行过礼后就叉手站在了一边。陈澜打量了他一会,随即拿出了那枚朱氏当初给的牛角印章递过去,一字一句地吩咐道:“阳宁侯府在南京城里颇有些产业,而你既然是下来巡视的,想来也应该嘱咐了你一些人。明日南京守备府设宴,许大人已经说了要请平江伯,再让我邀约一些宾客。你先列个名单,待会帖子送来之后,你走一趟你相熟的那些人家,把帖子一一送上。”

    “过……,…”郑管事正想说这是不是不合适,可看着陈澜那不动声色的面孔,他立时吞下了那半截话,深深低下了头,“小的遵命。”

    陈澜又嘱咐提点了两句,就使了柳姑姑带郑管事出去,又让芸儿去找了在房里的长镝来,吩咐她去给镇东侯世子萧朗送信。等到这一切都安排好了”她方才回了房,原只是打算躺下迷瞪一会养神,可也不知道是心情太放松还是人太累,等到她一觉醒来,竟然已经是夕阳西下时分。而一旁的柳姑姑一边挂帐子,一边笑道:“夫人可是醒了,镇东侯世子已经来了。”

    “镇东侯世子来多久乒怎么不哔醒我!”

    见陈澜面(露)嗔怪,柳姑姑忙躬了躬身解释道:“庄妈妈亲自来看过,得知夫人正睡着,就先去回话了,不多时就又过来说,老太太和世子在房里喝茶说笑,又留了世子用晚饭。世子也说,让您多休息一会,不许咱们吵醒了您

    正文 第三百九十章 惺惺相惜

    “尽管柳姑姑已经解释过了,但陈澜想到是自己让人送信去请萧朗的,结果自己一觉睡过头却还累得别人久等,心里自然是颇为过意不去。紧赶着洗脸梳头换了衣裳,就立时赶往了后头江氏的正房力才一进院子,她就听到里头传来了婆婆爽朗的笑声。

    “江南这边向来时兴订娃娃亲的,我和全哥他爹当年就是如此,所以如你这等年纪却没个婚约,别人自然免不了打主意。这边说亲都是为了彼此联姻,无论是仕途还是生意抑或其他上头,两家都能彼此借重,至于小夫妻之间是否看的对眼,却是谁都不在乎的。你就是再整天顶着一张冷脸,可既然是镇东侯世子,就是个最大的香饽饽。”

    江氏见萧朗那张脸一下子变得更黑了,顿时哑然失笑。寻思着该用什么样的名义写封信给萧朗正在京城的母亲”她就只听外头传来一个丫头报说夫人来了的声音,立时先按下了这心思。果然,下一刻,陈澜就带着柳姑姑和红螺一块进了屋子。

    也许是小睡过后补足了精神,此时陈澜双颊微微泛红,那上身茜色绣折枝huā滚边对襟衫子,下头一条樱草色挑线裙子,竟是整个人都更显娇艳,看得江氏立时嘴角含笑。而萧朗则是在迅速扫了一眼之后,微微吃了一惊,随即才站起了身。

    “娘,萧世子。”

    “海宁县主。”

    “都怪我,竟是睡得昏天黑地,一觉醒来就是这时辰了。”,“萧郎说横竖无事,不要惊动了你,索(性)陪着我聊聊天,我自然依了他。”嘴里这么说着,江氏就把陈澜拉了过来到身边坐下,端详了好一会儿才笑道:“这茜色太深,樱草色又太明艳,也只有你这年纪才敢把它们搭配在一块,这下子整个人都显得精神了。睡一觉打足了精神,商量事情的时候才不至于有什么疏漏。好了,你们有什么事就留在这东屋里头说,趁着还早,我索(性)再去西屋歪一会儿。”

    此话一出,陈澜连忙揽住了江氏的胳膊,因笑道:“娘,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您就一块坐着听听,若我想得不周全,您也能帮忙给我拿拿主意!”

    几乎是紧跟着,萧朗也是连连点头:“伯母,海宁县主说得不错,就算是商量事情,也没有避开您的道理。再者杨兄不在,您在宣府时也曾独当一面,终究比咱们阅世深远“……”,”

    “好了,你们一个捧我,一个赞我,幸好我还知道自己有多大分量。”江氏没好气地拍了拍陈澜的手”却是站起身来,“这些外头的事务,我一向不怎么明白。与其听多了胡思乱想”亦或是给你们乱出主意,还不如不听不想来得便宜。再说这是江南,不是京城,你们都有身边人跟着,在我眼皮子底下商量正事,难道还怕人闲话?”

    这最后一句话,便有些戏谑打趣的意思了。陈澜和婆婆是亲近惯了,闻言就站起身拉住了江氏的袖子:“看娘您说的,哪里是怕人闭话?萧世子对您是一口一个伯母,对我却一口一个县主的”这闲话也没地方传去!”,“你还说他,你自己难道不是一口一个萧世子?”,江氏见陈澜听了这话一愣之后立时不好意思地笑了,这才转头看向了萧朗”见其仿佛不怎么习惯这样的打趣”俊脸上有些尴尬”她便说道:“又不是头一回见,都是常来常往的自家人了。萧郎你和我家全哥差不多大,只差了月份,要是愿意,就索(性)叫我这媳妇一声嫂子。至于阿澜,你就直接叫萧兄弟就是。”

    在江氏看来,这是再合理不过的称呼了,但陈澜却为之瞠目结舌。当她听到一旁那一声仿佛是从喉咙深处憋出来的嫂子时,她几次张口,终究是没能叫出那声萧兄弟来,到最后只得遮掩道:“萧世子毕竟比我年长好几岁呢”还是省了一个弟字,只称萧兄好了。”

    两边正了称呼”江氏也就不为己甚,又叮嘱了两句就出了屋子去。等到庄妈妈和一个丫头也跟着走了,陈澜这才深深吁了一口气,见萧朗那面上还存留着几许不自在,她连忙干咳一声岔开了话题。

    “别再站着了,坐下说话。”陈澜伸手让了让,自己就在主位的西头坐了,随即才抬起头说道,“今日请你来,是因为明日奄京守备府有一场宴会。

    今天我在路上遇到有人拦路告状,结果却是有人诬告讹诈许大人,事情是这样的……”解释明白之后,她又接着说道,所以许大人登门致谢之后,邀约了娘和我明日赴宴,还说届时会邀上平江伯。他既然是说了人多事情好商量的话,想来也不甘心被人算计,所以明日我想请你也一块出滞。”,听着这话,萧朗渐渐摆脱了刚刚那种尴尬的情绪。由于身边有丫头伺候的机会极少,奴儿干城那些军中袍泽部属的妻女,他也都当成是自家长辈姐妹一般看待,再加上根本不会有单独相处的机会,他自然也从来没有动心过。只是那一次江氏问过他对未来的妻子有什么设想之后,这几天从江家大老爷到其他人士一而再再而三地试探他,甚至连和镇东侯府交往密切的那几家富户设宴时,都会特意挑上几个侍酒的美姬,他已经积下了一肚子火。

    要说女子,他印象深刻的除了自己精明强干的母亲,和蔼慈祥的江氏,就只有沉着冷静的陈澜……他可以想见,那些huā枝招展的庸脂俗粉,母亲那一关怎么过得去?而对于刚强了一辈子的母亲来说,大约会喜欢的媳妇,也就是陈澜这样方方面面料理周全的类型。再说这世上的婚姻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那些人紧盯着他做什么!

    此时此刻,他深深吸了一口气,把那些乱七八糟的遐想暂时都赶出了脑海,这才正色道:“好,我明日一定去。”

    听萧朗答应得爽利,尽管陈澜事先料到必是如此,但仍然(露)出了高兴的笑容:“平江伯那儿我上次拜访过,他已经差不多为我说动了。许守备今天险些被算计败了名声,又是主动相邀,应该更容易站在我们这一边。为了让明天的宴会多些分量,我已经让阳宁侯府的郑管事去把侯府交往密切的几位都一并请了,所以也想请萧兄把你的那些人也一块带上。如此一来,再加上江家人,虽然这班底还远远不能和金陵书院,可终究已经有了机会。”

    看着陈澜那明亮有神的目光,自信洋溢的脸庞”萧朗忍不住深深吸了一口气,随即才沉声问道:“聚齐了这些人之后,难道这样就能找出荆王殿下和杨兄?殿下的信虽然我已经收到了,可终究走过去了这么久,他们俩一丝音信都没有……”

    陈澜冲着人微微一笑,就往后头挨着靠背说:“没有音信确实是令人焦急,但他们没有音信,别人却频频出招,又是挑唆江家二房四房闹事,债主逼债闹腾,又是给许家设圈套,足可说明别人比我们更急。越是在这个时候,越是要趁机让我们自己站得更稳,所以聚齐这些人便是最要紧的!当他们不能动摇我们的时候,我们就可以轻松腾出手来!”

    “原来如此。”萧朗顿时恍然大悟,可想通这些的结果却是连连点头,“怪不得我从奴儿干城出发时,我娘就说我在军中厮杀太久,以至于人情世故一概不通,如今看来,她真是没说错。县……嫂子果然是深悉人心,竟然能把脉络理得清清楚楚。”,陈澜赶紧摆了摆手:“快别这么夸我,你不知道我这一阵子想得头都大了。

    “啊?你毕竟体弱,先头毕先生才瞧过,哪怕事关重大,也千万不要这么殚精竭虑。否则有个什么万一,毕先生又不在,那可如何是好?”萧朗一下子紧张了起来,仔仔细细看了看陈澜的表情,随即又抬头看向了一旁伺候的柳姑姑,“海宁县主的身体想来姑姑也该知道,还请务必一定照看好她,莫要有什么闪失!”

    “世子放心,奴婢省得!”

    见萧朗这么郑重其事,柳姑姑也答得斩钉截铁,陈澜只得抬手轻轻揉了捞太阳(|岤),暗想这两人实在都是太顶真了。她也没功夫计较两人的这番对答,轻咳一声又把话题拉了回来。一旁的柳姑姑见两人又低声商议了起来,方方面面渐渐周全,嘴角不觉微微向上挑了一下。

    说起来,这位镇东侯世子和自家老爷还真是有些相像……

    萧朗留下来用了一顿家常晚饭这才告辞离去,而送走了人,陈澜方才想起云姑姑至今尚未回来。左等右等,眼看月亮都升上了树梢,她忍不住就想差人去金陵府衙打探打探消息,终于就在这时候,外间传话进来说云姑姑回来了。

    在外头奔忙到这么晚,云姑姑进来的时候,自然而然就是满脸疲乏。但在陈澜让芸儿打水上来服侍洗了脸之后,她放下凉(毛)巾就紧赶着说出了今日的事,又笑说金陵知府吴应明日也会去南京守备府赴宴,紧跟着就从怀中取出一份帖子呈了上来。

    那只是一份看似普通的帖子,封皮上落款只署着简简单单的曲永二字。掂量着这轻飘飘的东西,陈澜老半晌才轻轻将其翻开,待看清楚了上头那两行字,她一下子就愣住了。

    正文 第三百九十一章 名门气度,将门才女

    南京守备府位于通济门以内的大通街上,原本四面八方还有五府六部等等衙门,但那些原本规划齐备的地方只是修建了数年就完全停工,如今早已建起了一处处齐整的宅邸。

    早年在南京建官的是宪宗,这位登上御座的天子并没有一呼百应的气度,也没有什么了不得的才干,能登上帝位是因为排行在他之前的皇兄们不是死了就是因罪被黜,结果即位没两年就遇到北边鞑虏蠢蠢yu动。他力排众议在南京仿照京城建官五府六部,又设立了南京守备一职,又在南京正阳门和通济门一带设府军卫,留守左卫和金吾右卫,打算迁都。然而,就在这些衙门刚刚修建了一半的时候,大军就得胜归来,紧跟着这位天子就陷入了长达十年的时病时好阶段,于是最终规划中的那许多衙门中,唯有南京守备府仍然矗立在原先的地方。

    所以,如今的南京守备真正掌握的兵权也就是一街之隔的三卫营地。虽说决计算不上多,但这已经包括了整个南京一半的兵力。因而,南京守备府即便算不上门庭若市,可也绝不是冷门地方。这一日主人虽是突然设宴,可上上下下齐心操办,从昨儿个下午开始,后街上专供仆人出入的后门就一直没断过人,送帖子的,送菜蔬(肉)食的,一直忙到上午才消停些。

    后门安静了,前门却忙碌得直发昏。许阳到南京还不到一年,和其余官员一样,平素请客不是在秦淮河,就是在其他烟huā之地”门子们平日要做的也就是火眼金睛认人而已。可这一回,领头的那个老门子眼看着那一前一后两辆车在门前停下,点头哈腰再次往前相迎的时候,腰背已经免不了一阵阵酸痛了起来,他只好低下头遮掩那龇牙咧嘴的表情。

    接过一个随车亲随递上来的帖子,他只扫了一眼,就立时换上了无比恭敬的表情,又冲着后头另两个门子一同跪下磕头,等车中传来吩咐,这才站起身垂手而立。

    “哪些客人已经到了?”

    “回夫人的话,平江伯和镇东侯世子已经到了。除此之外还有金陵知府吴大人,上元县令符大人,本地望族江家的三老太爷和大老爷,独占江南蚕丝供应四成的黄家当家四少爷,银号遍布江南的瑞生行江南总掌柜京老爷子,经营珠宝玉器生意的……”

    车内的陈澜细细听着这一连串的名字,一面记下,一面轻轻掐着手指头,等那老门子说完,她就发现,除了郑管事昨日提过的那些人之外,还有几位是当初镇东侯世子萧朗带去过江家的,但剩下的人此前却没听说过,料想就是平江伯方翰抑或南京守备许阳的班底了。

    看了江氏一眼,见婆婆不置可否,她就轻轻笑了一声。

    “还以为我们来得早,没想到居然是落在了后头。没事了”引路吧。”

    此话一出,那老门子这才如éng大赦”连忙带着人在前头引路。马车进了西角门,绕过一道大影壁上了甬道,奇怪八绕走了一阵子”眼看快要到二门了,前面已经有仆fu迎了出来,老门子自是慌忙指挥了下头人退下。车中的陈澜感觉到马车速度减慢,少不得把窗帘拉开一些往外看了一眼,就只见前头是一道雕饰着福禄寿喜图案的垂huā门。

    待到马车停稳,先下车的陈澜一眼就看见了那被人簇拥着迎上来的几个女子。为首的那fu人比江氏略年长些,人长得却并不显福相,尤其是脸太显容长,而那些脂粉都盖不下去一道道细玟,面相也有几分精明刻薄。倒是一左一右扶着她的两个少女显得明丽可人,左边那个稍年长的肤sè白皙,身材纤长,仿佛是习惯似的高高昂着头,眉眼间流出一种慑人的傲气。而右边的那个则是鹅蛋脸”嘴角挂着憨憨的笑容,一直在好奇地打量着她。

    “可是把太夫人盼来了!”

    许夫人陆氏一上来就亲亲热热地和江氏打了招呼,厮见之后见陈澜屈膝要行礼,她连忙一把将人托了起来,眯着眼睛打量了片刻就笑道:“早就听说过海宁县主的名声了”今日一见,果然更胜传言,一看就不是咱们这些人家养出来的肤浅千金。”

    “夫人也不要一味夸赞她,你这两位千金都是自幼琴棋书画熏陶的,这才是才女了。”江氏虽不喜应酬,可听陈澜说过今日之会的要紧,自然也就不顾自己大病初愈,决定和媳fu一同过来,此时打量着这两位许家小姐,她又笑道,“只一个已径被有福的人抢,着定了,也不知道另一个会落到哪个有福分的人家去。

    “太夫人这话说得!”,陆氏斜睨了两个女儿,见长女只是恭敬地低了低头”而次女反倒是面羞涩,她知道指望不了她们说两句谦逊话,只得自己笑道,“她们也就是认两个字,弹两下琴,顶多再会吟几首不上台面的诗,哪里是真有什么才学。至于什么有福分,要我说,有太夫人这样的婆婆才是最有福的。”

    陆氏和江氏谈笑风生,陈澜在一旁自是不会出声,沿途却少不得一一留心各处建筑huā草。见大多数地方都流出这样那样的小改动,把这向来都是军中将领居住,因而透出一种锐气锋芒的守备府后院点缀得悠闲雅致,她不觉心中一动。待随着进了一处厅堂,她四下里一扫,就顺势对江氏笑道:“娘,这屋子可合您品味?”,“好地方。”江氏轻轻点了点头,又对陆氏问道,“刚刚沿路走来我就觉得,这内院huāhuā草草似乎都是重新布局过的,不少屋子的楹联也都是新的,想来是许大人和夫人搬进来之后才重新布置的?”,“我家老爷哪有这样的兴致,至于我,应付往来的客人还来不及,哪里顾得上这些。重新分派人手和粉刷布置等等勾当,都是我家咏儿挑的头。”说到这里,陆氏就看向了自家长女,眉眼间流出了掩不住的骄傲,话语里头不免也就带了几分出来,“那些楹联都是她拟的,也都是她亲自题的。老爷不在意这个”我也觉得让自家人写,平日看着更亲切些,也就随了她,说句市侩的话,也省去了请外头名士的润笔”

    “全都是大小姐写的?果真是好才力!”,陈澜眉头一挑,见许大小姐冲她微微一笑,随即低头没做声,便看向了陆氏,“都说将门虎女,到许家可成了将门才女。”

    “哪里哪里,就是胡诌几句。”陆氏见陈澜接过了丫头捧上来的茶端给了江氏,知道这时候该适可而止,当即便转到了昨日的事情上,又是千恩万谢,“要说海宁县主才是名门气度。嗯当初我家二小子不懂事被人撺掇,结果还得罪了杨大人和县主,多亏了两位大人有大量宽宥了他。

    昨天当街遇到那样突如其来的事,竟然还能分辨得清清楚楚,又不计前嫌帮了他一把。要不是这明察秋毫,我家二小子那糊涂货就真的要背上个坏名声了。”

    “哪里是我的功劳,这都是随我出去的云姑姑老到。”陈澜说着就伸手指了指一旁的云姑姑,又笑道,“云姑姑是先头皇后娘娘特意留给我的人,这一年来也不知道帮了我多少忙,否则我这年轻识浅的哪里能这么顺当?”

    陆氏知道昨天押送那几个无赖过来的是杨家的一位妈妈,也听说人家之后还走了一趟金陵知府衙门”自然也暗叹过那份精明强干。此时见陈澜这般说,她立时仔仔细细冲云姑姑打量了起来。见人相貌周正衣着朴素,站在那里就仿佛透出和其余体面仆fu不同的气度来,她不(禁)更加羡慕陈澜能够有这般运气,当即满脸堆笑地走上前向云姑姑道谢。

    云姑姑哪里肯受,自是退避一旁谦逊。这两边你谢我让的时候,许大小姐看看这个看看那个,突然扑哧笑了出来:“娘,云姑姑和县主终究是有主仆名分,您还是谢太夫人和海宁县主吧。要我说,就该把二哥叫过来,要不是他平日太恣意,又怎么会有人相信这事情?”

    陆氏闻言这才恍然,当即又向陈澜连番道谢,只说到次子时,她方才有些不自然地说:“本该是让他来亲自向太夫人和县主磕头的,可外头客人多,老爷让他和他大哥一块帮忙款待,所以恐怕一时抽不出空来。倒是今日女眷就只太夫人和夫人,用不着应酬太多,咱们说话也便宜。江南这地方的规矩和别地不同,女子也常有抛头面和男人一块谈论大事的,可要我说,男女终究有别,那些女人也都是背后有人撑腰,否则哪里就真能独当一面?”

    就在这时候,外头突然就传来了一位妈妈的声音:“夫人,老爷那边传话来,说是这会儿已经转到后huā园水榭待客了,想问一问海宁县主这边可能拨冗走一趟”就等着县主了。”

    此话一出,一时屋子里一片寂静。许大小姐看着面sè淡然不惊的陈澜,突然咬了咬嘴。

    正文 第三百九十二章 众星捧月

    “由于通济门之外就是护城河,因而,当初南京守备府在建造的时候,就引来了活水。这是江南建宅造园的通例,所以临水的水榭自然不能少。如今这天气虽然还没有入夏,但大太阳底下的温度仍然极高,众人又是穿得严严实实,直到进了这水榭,被临窗的水面微风一吹,这才舒适了许多,一时又各自取用了茶水果子,三五成群地坐着闲谈不提。

    南京守备许阳和平江伯方翰自是凑在了一起,旁边几个往日附庸其下的富户也和他们坐得近;而镇东侯世子萧朗那儿又是一拨,江四郎赫然也在其中;阳宁侯府的郑管事自己没资格来,却是用陈澜给他的朱氏那枚牛角印章,请来了好几位颇有分量的大佬;至于江家的叔侄两人,却是显得有些孤零零的。

    这会儿,他们俩也顾不上在家里时那些明争暗斗了,两个脑袋凑得极近。

    “三叔,今日这设宴,会不会是鸿门宴?”

    三老太爷一听江大老爷这话,差点没背过气去。昨天他亲自出面压下了一众异议,又把要账的声援的等等人全都打发了走,他原还庆幸这侄儿实在是个扶不上墙面的货色,可现如今碰到这种场合还听到这样的话,他几乎想当头一掌拍过去。

    “鸿门宴?什么鸿门宴,你以为对付咱们家需要这么大阵仗?这里随便一个人物提溜出来,都够咱们喝一壶的!”,三老太爷见江大老爷一下子有些讪讪的,不(禁)冷笑了一声,“大侄子还是第一次到这种场合吧,既然这样,就消消停停坐着看别人要出什么招,其余的就不要胡思乱想了”咱们想再多也都是白搭!”

    说话间,三老太爷就看见许阳和方翰联袂走到了镇东侯世子萧朗身边,笑容可掬地对其轻声说了些什么。下一刻,就只见萧朗站起身来,可却向一旁的江四郎招了招手,竟是带着其一同上前。四人就站在水榭的栏杆边交谈了起来,虽则是四周人全都投去了异常关切的目光可也只能那么眼巴巴看着。

    “那位萧世子怎么就这么相信四郎这个外人,这种场合竟也捎带上他!”江大老爷见众人连说笑的声音都轻了很多,眼睛不(禁)瞟向了那边的四人,脸上流(露)出了一丝不满,“他才多大年纪”懂得多少东西”要是说错一句话,没来由丢了咱们江家的脸!”

    “人家愿意提挈他,那有什么办法!”

    三老太爷对江四郎也是恨得牙痒痒的。嗯当初他放出风声去让江四郎来见”否则就将其驱逐出族,可这个晚生后辈根本不理会,径直回了南京帮江大老爷捣腾出老大的风波,尽管江大老爷并未重用,可人家转眼间就攀上了镇东侯世子这最大的大树!反而是他”哪怕江大老爷只是扶不上墙的烂泥,可他把柄牢牢捏在陈澜手里,竟是只能如同算盘珠似的被人拨动!

    都是陈澜,都是这个海宁县主,今天与会既然有这许多要紧人,他是不是该想想法子,别让自己一辈子被人拿捏在手里搓圆搓扁?

    他正这么想着,就只听外头传来了一个刻意提高的声音:“启禀老爷”海宁县主来了!”

    闻听此言”正在栏杆边上说话的方翰许阳和萧朗同时抬起头来,许阳更是爽朗地笑道:“总算是来了,方兄,萧世子,咱们一块去迎一迎。”

    方翰大略听说过昨日的事情,再加上许阳今天宴客的做派和瞪刚的言语,他心里已经有了些数目,此时自然是满口答应。而萧朗则是不言不语”只是淡淡一点头。眼看这三人一同出去”江四郎略一踌躇就低头紧随其后。这时候”屋子里其他人顿时有些坐[文字诺秋网更新]不住了,说笑的停了声音,捧着茶盏的立时放下了,至于嘴里还嚼着喝着东西的更是使劲吞咽了下去。一个个人在面面相觑互相交换眼色之后,也不知道是谁带了头,呼啦啦竟是全都出了屋子。

    陈澜带着云姑姑才拐过小路,就看见了水榭前头的一众人。许阳和方翰如此作势,她自然明白其中缘由,萧朗在外头也并不奇怪,但后头那十几个人的殷勤却让她心中一动。快走几步赶上前去,她含笑和众人厮见了,略言语了几句就在许阳的虚手相邀下进了屋子。

    “我原本还担心这儿闲人多,县主不会过来,好在县主终究是赏脸。”此时人都到齐了,许阳自是在主位坐下,这才笑看着陈澜道,“今天也是因为有县主的名头,方才能请来这许多人,所以此时谈正事,也自然是想请县主来听一听,做一个见证。”,说是做一个见证在场谁都不会想得这般简单。江家叔侄俩看着陈澜那淡然姿坐的架势,脊背早已是离开了靠背,身子甚至都有些不自觉的前倾;郑管事请来的那几个知道阳宁侯太夫人朱氏的印章就在陈澜手里,自也不敢有丝毫的怠慢;至于萧郎带来的人就更不用说了,他们全都是靠镇东侯府这棵大树方才能如此发达,尽管艾夫人发了话来,但轻易仍不敢开罪了镇东侯世子;因而在大多数人的眼中,唯一的变数就是平江伯方翰。

    然而,紧跟在许阳之后发话的赫然就是方翰。他竟是笑吟吟地附和道:“海宁县主行事也是如长公主一般巾帼不让须眉,今日能到这儿,自然是我等的荣幸。”他一边说一边扫了一眼脸色各异的在座人等,轻描淡写地说,“想来诸位都应该知道了,江南一众书院此前都是民间出资办学,此次朝廷就要下旨册封了。这可谓是天大的好消息,不但如此,上一回海宁县主还曾经透(露)说,朝廷有意在南京也设国子监,择选监生充贡会试。”

    此话一出,在座顿时一片哗然。百多年来”京城国子监多有沉浮,从最初的可以直接做官,到后来的可以全部参加会试,再到一度监生可以huā钱买一时泛滥不顶用,再到后来的大刀阔斧整饬和如今的择优会试,总而言之,一个监生的名额依旧很宝贵,甚至有会试落第生因为大佬保荐而继续入国子监读书,以至于不经正途而简拔入翰林的。倘若南京也有了国子监,对于家境豪阔的他们来说,无疑是天大的好消息。

    陈澜原是微微带笑,见方翰突然把这一茬撂了出来,她不(禁)心中暗叹。那一日见过方翰之后,她就立刻派人快马加鞭送了信回京给义母安国长公主,尽管[文字诺秋网更新] 京城的回文毕竟尚未抵达,可她和萧朗毕竟商量过一二。此时此刻见人人面(露)振奋,她哪里不知道此时若不能说上一两句准话,这些天来的蓄势就全都付诸东流,因而见众人看了过来,她便做好了打算。

    “

    冠盖满京华第118部分阅读

    欲望文
Back to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