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066：寰宇之谷，黄泉的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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毫无任何征兆的，冰剑分裂为三，将苏瞳与傲青还有雪海明分隔开来！</p>
狂风威力迅猛，无法抗拒，完全没有预想过这种情况发生，苏瞳只有紧紧握着桃山剑，任狂风裹挟冰剑残体将自己带向星海深处。</p>
她是拥有星图，但她不能控制禁地的力量，若是一人前进，她绝对可以在任何情况下辨别道路，可惜三人同行，谁也没有告诉过她同行者们会被分离。</p>
一柱香的时间后，那裹挟着苏瞳向前飞驰的狂风终于停止，好不容易站稳脚步，苏瞳稍稍动了动肩膀，这才将身上覆盖的冰甲层层抖落。半溶化的晶体散落在她脚旁，发出清冷光泽。</p>
转眼之间，便只剩下她一个人。</p>
皱眉回头眺望，完全看不见来路，更无法去辨认傲青和雪海明被甩出的方向，记忆里她只回响得起三人被狂风分开时，傲青惊愕的表情在自己眼前一闪而过。</p>
大尾巴狼是不需要去担心的，就算此禁会不断散出心魔考验，但苏瞳相信傲青一定不会受到心魔影响，而自己因为持有桃山剑，也有*成把握轻松渡过，只有那倒霉的雪海明……</p>
在心魔考验中，修为越是强大者，遭遇的心魔叩问便越是厉害！天知道雪海明手里有没有什么抗衡或者削弱心魔袭击的法宝幻器？</p>
此刻没有时间去惦记别人，苏瞳只能捏紧拳头，独自踏上了寻找升天井的道路，虽然没有提前约定，但她知道一定能在升天井附近等到傲青。</p>
“黄！”袖子里的大黄发出一声欢快的叫声，立即消除了萦绕在苏瞳心头的孤寂感，无论如何，她还有大黄陪伴。</p>
置身禁地中央，苏瞳知道心魔正向自己无声袭来，平日里朴实无华的桃山剑，从刚才冰甲消失的刹那便开始闪烁雾光将自己轻轻包裹，有此结界庇佑，她可无畏心魔的侵蚀。</p>
果真是件好宝贝。</p>
伸手轻轻爱抚桃山剑身，苏瞳忍不住去感叹桃山宗底蕴之深厚，无论是桃山剑还是虚银古海星图，都是从秦桑手中获得，也许桃山宗先祖们曾经得到过极大的机缘，但经过岁月的洗礼，居然最终沦落到瑶池十二脉护道宗的最末位小派，这还真是让人不解和唏嘘。</p>
就在苏瞳感慨万千之际，一道雍容华美的仙影突然从剑尖上喷薄而出，快得出人意料。</p>
“去死吧！”</p>
苏瞳只来得及看清祖桃仙子那张刻薄嘴脸，便整个人被她推得向后倒去，突然遇袭，桃山剑登时从苏瞳掌中脱手而出，被狞笑着的祖桃仙子紧紧握在手心里。</p>
祖桃仙子居高临下，以一种小人得志的表情，静静看着苏瞳的坠落……</p>
她等这一天，很久了！</p>
自苏瞳与傲青在赤城狂扁青娥仙子，从青娥身上夺回遗失的祖桃生机，她便更加迅猛地在香香体内苏醒，一直等待着最佳时机一举将苏瞳歼灭。</p>
桃山剑永远都是她祖桃仙子的，外人岂能染指？</p>
该死！忘记还有这家伙了！</p>
苏瞳双眸一缩，死死将祖桃仙子那狞笑的面容刻在心底，下一秒，她已经再也看不到祖桃的容颜，只觉得自己的身体真的在向下坠落！</p>
虚空没有重力，但一股不可逆转的巨力却拉扯着她的身体，无论她用什么方法，都无法摆脱下坠的状态，只能任由这股莫名力量将自己带到未知方位。</p>
也许这已经是场心魔……</p>
在虚实中徘徊，苏瞳已经分不清什么是幻境，什么是真实。也许她的身体还停留在祖桃仙子身前，但意识早已脱离*，被卷入梦魇中不可自拔。</p>
因场景过于真实，而且也没有明确的敌人，所以苏瞳根本不知道要用自己的意志去抵挡什么东西。</p>
她努力维持着自己灵台的清明，同时心算时间流速，一天一夜之后，下坠依旧在继续。</p>
“这场跌落会持续到永远？如迷宫禁地一样让人在无休止的寻路中绝望死去？或者我最终会掉入一片血海刀林？经历生死大战？”苏瞳忍不住去想象自己接下来可能遇到的各种场景，以求提前做好准备迎接任何将降临在自己身上的厄运。</p>
什么星图什么引路？她这才发现在心魔禁中根本无用！</p>
因为看到的听到的都不一定是真实，比如现在从自己眼前划过的星系，便根本没出现在自己的虚银地图上。</p>
“不要紧张，不过就是心魔而已，不一定会送命，甚至比那些蚀骨狂风之类的杀阵对我更加有利，因为此禁考验的是内心，而不是实力。”</p>
“相信自己，我一定能破开这个局！”</p>
所见为虚，所以苏瞳干脆闭上眼睛，自信地鼓励着自己，若能平安渡过心魔考验，下次再遇到祖桃仙子，她便要让她尝到三番五次害她的恶果！什么帮助祖桃仙子重生的誓言……因她毁诺在先，她便也不再会恪守誓言了！</p>
仿佛这下坠感的破解之道，便是不再被外物影响心情，当苏瞳拒绝视物，心情绝对放松之后不久，那冗长的下坠感突然消失，而她双足，也似乎踏上了什么柔软的支撑物。</p>
来了……</p>
苏瞳一咬牙，猛地张开自己双眼，做好准备看见地狱血海或者妖兽吓人的獠牙，但此刻展现在她面前的，根本就不是她脑海里想象的任何画面。</p>
其色彩之绚烂，出人意料。</p>
其景色之壮观，为她生平所见最浩荡瑰丽！</p>
脚下丛生的，是一大片赤红花海！</p>
花有六瓣，从花瓣中央处吐出金色的丝蕊，散发阵阵迷人幽香。这香味似乎会让人上瘾，只要吸入肺叶便觉得浑身上下一阵清爽，步伐犹如腾云驾雾，飘飘欲仙。</p>
这花开得热闹，没有叶片，没有枯萎花头，也没有含苞骨朵，通通一个巴掌大小，在生出的须臾便热闹地绽放，在死亡刹那连花带枝一同腐烂入土，滋养新生的花秧。</p>
苏瞳亲眼看到红花在自己脚畔生生灭灭，快得犹如岁月在加速流逝。</p>
死亡那么迅速，新生那么干脆。</p>
虽有花海，但此地并不是某个星辰内部，而依旧是寰宇中的某处，苏瞳抬头向前眺望，可以看到的是一片一望无际的星海，群星密集，炎星发出暖光，寒星或紫或蓝，将整个天幕妆点得五颜六色，分外好看！</p>
而在这星与星之间，流淌的是一条条没有河床的洪流！</p>
于湍急处，可以看到河面拍打出的巨浪，清澈的水因剧烈撞击而粉碎出无数白色的泡沫，而在宽阔外，却见波光鳞鳞，水体缓缓流动，映照着天空星海，似水中有颗颗龙眼大的宝石闪闪发亮，宁静而奇异。</p>
若说这河在虚空中悬空流动可让人啧啧称奇，那么最吸引苏瞳的，还是河中一朵朵莲花状的船只。</p>
整条巨河中遍布莲舟，密密麻麻，足有上千万之多！</p>
每艘船上都或坐或躺着一个人影，其中有老有少，有男有女，他们有些人目光空洞，有些人面露祥和，还有更多的是茫然不知所措，挥拳呐喊却发不出半点声响。</p>
河流依旧宁静，只有水流的声音与两岸红花随风摇曳发出的沙，沙，沙……</p>
“这里是……”苏瞳心中一紧，虽然与传说中的场面有那么些明显的差别，但她还是下意识地在心底低吟出两个字。</p>
发现自己终于能自由移动，苏瞳立即祭出鲲鹏羽四下查看，来印证自己的猜测。</p>
她溯河而上，希望找到落脚的地方，但这巨河无比巨大，足足飞出一天的时间，苏瞳眼前出现的，依旧是河与花岸……还有河中那些从不断趟的载人莲舟。</p>
虽然没有人警告过她，但下意识地，苏瞳觉得河中危险，那些莲舟也不能靠近，所以只敢远远飞在天空。正当她心中升起无穷无尽感的当口，远远地，她突然看到了第一个，坐在河岸上的活人！</p>
心中一喜，苏瞳立即拔腿向那人影飞去！</p>
人人都乘莲舟，只有自己与那人影站在河外，他必然能为自己提供一些生存建议。</p>
此人身穿黑袍，头上带着连着衣服的大大兜帽，双手双脚被衣物包裹得紧紧的。正用带着手套的手指，把玩着身旁的几根蒲草。</p>
见此人气息宁静祥和，没有煞气缠身，也不似洞虚强者无时无刻张息骇人威压，苏瞳抱着友好的意图想向对方请教一二，但靠近之后还没出声，苏瞳却差点吓得从鲲鹏羽上翻倒下来！</p>
这人……没有脸！</p>
她从兜帽下的缝隙向此人眉眼望去，看到的是另一片星空！</p>
如果这只是个穿戴整齐的假人，那他为何又手指灵活将蒲草绕在指上不断松开又缠紧？可是她一再打量，却看不见这人的五官样貌。</p>
苏瞳的目光轻轻转移到这无面人的手腕处，心尖顿时抖了三抖……在此人不断缠绕蒲草的过程中，他手套和衣物的结合处偶然会有分离。</p>
依照常理，这分离处应该暴露此人皮肤的颜色，但此时此刻，苏瞳什么都没有看见，径直从接缝里看到了地面的红花和绿茎。</p>
不但没有脸，此人也没有手……或者说他是透明的，如风如空气，但却是活生生存在！</p>
为什么这样说？</p>
因为就在苏瞳张大嘴目光不加遮掩地打量无脸人的同时，它却放下了手中的活计，从兜帽下传出一声波澜不兴的疑问。</p>
“你想问什么？”</p>
出人意料，说话的声音相当好听，如大河滔滔，浑厚有力，余音不绝。</p>
因这无面人的语气不急不燥，听上去没有敌意，所以苏瞳吞了吞口水，也便壮起胆子问了起来：“请问……这里是什么地方？”</p>
“寰宇之谷，黄泉的岸。”男子平静回答，而后捡起丢弃的蒲草，继续捏在指尖把玩。</p>
果然是黄泉！</p>
苏瞳心中一紧，只觉得那些坐卧在莲舟上的人，脸颊上通通带着一抹死气，不过这黄泉没有传说中刀山油锅，嚎哭满地的场面，相反，除了过分安静之外，一切都很美丽。</p>
“我需要怎么做，才能离开这里？”之前苏瞳已经试过很多回拼命向天空上飞，可是无论如何努力，达到一定高度之后便不能再提升，似乎这个空间，限定着她在有限的高与无限的宽中行走。永远，离不开河的岸。</p>
“一天只能问一个问题。”依旧是没有情绪波动的回答，无面人低着头，一心一意缠绕指间蒲草。</p>
我滴神！</p>
一天只能问一个问题！你怎么不早说？</p>
苏瞳一阵眼晕，早知道还有这样奇怪的对话规定，她就跳过好奇心，直接逼问离开方式了！</p>
苏瞳踏上花岸，在离无面人数百米的地方，找了一片空地自己规规矩矩坐下。</p>
为什么要离这样远？大概是总觉得无面人怪怪的，苏瞳给自己留下了足够逃命的空间。也不知道继续沿着河道走，能不能遇上第二个可以问话的对象，但黄泉河不止一条，河道错综复杂，她害怕离开之后找不到回来的路，反正只需要再等一天，苏瞳也不想给自己找麻烦。</p>
此地日夜，很好辨别，虽然不会因为白天而天光灿烂一些，也不会因为夜晚而星光昏暗几分，但到了一定的时间，所有莲舟上便通通会亮起烛火，同时黄泉河的颜色由清澈见底变得污秽发黑。</p>
也许这就是无面人说的夜。</p>
是夜，苏瞳抱着自己的膝盖孤零零坐在岸上，只能依偎大黄取暖，她忍不住想到傲青，不知道傲青是不是也看到了与自己一样的场景？不过如果是他，一定不会乖乖等着无面人第二日的解答，绝对会捏着无面人的脖子，逼其赶紧道出离开此地的方法。</p>
想象着那样的画面，苏瞳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不知道傲青会不会“嗷嗷”大叫找不到无面人的脖子？</p>
想了一会儿，苏瞳将自己的目光再次落在莲舟上，细细辨认舟中人影来消磨时间，没过多久，她的脸色陡然大变！</p>
她的目光落在无数从眼前掠过的莲舟之一上，在其中看到了一个女子的身影。</p>
此女算不得绝世容貌，五官却给人一种征服欲，也许这就是许多男子所说的小鸟依人或楚楚可怜之感，像这样年轻漂亮的女子，莲舟中不再少数。</p>
但为这一人，苏瞳却突然站起，脸颊上挂着不加遮掩的惊愕！</p>
那是……白眉！</p>
虽然现在回想，与白眉的争斗简直幼稚可笑，但多年后再意外地遭遇到一张与她一模一样的脸时，苏瞳还是忍不住翻出了尘封已久的记忆。</p>
回忆的片段还未结束，莲舟已经缓缓地飘到了她的身前。看着那依稀有些淡忘的脸，苏瞳不知世上是否真的有长得相同的修士，还是多年前白眉死去的魂魄不愿轮回，依旧日复一日飘荡在这黄泉河中？</p>
心中萦绕着无数的猜想，很快关于此女之魂是不是属于白眉，苏瞳心中便有了答案。</p>
并不是那沉默的无面人破例为她解说，而是在莲舟靠近河岸的刹那，那舟上女子同时也看清了苏瞳的脸。</p>
于是她茫然的脸颊上突然升起一股浓烈的愤恨！</p>
这恨意之深，完全破坏了她五官的和谐，她用力跳起，浑身颤抖指着苏瞳的鼻子破口大骂！为了显示心中的咒怨，甚至疯狂撕扯着自己的长发，对苏瞳比出中指。</p>
这么激烈的反应，肯定是白眉！</p>
只是很可惜……苏瞳只能看到白眉双唇蠕动上窜下跳的滑稽模样，却完全听不到这黄泉河中舟上人的声音。</p>
她们明明彼此对视，但又分立于完全不同的两个世界。河中是冥界，岸上是现世，一步之遥，生与死的距离！</p>
于是苏瞳便一脸遗憾地对着白眉送出了一个香吻。</p>
虽然生前是敌，现在对方都那么惨了，好歹送点祝福。</p>
自己的疯狂与岸上苏瞳的悠然自得形成鲜明的对比，白眉一口血从口中喷出，在莲舟上溅斑驳的白色污渍。</p>
无论她如何反抗，都无法逆转黄泉的流向，也不能踏出莲舟一步，只能捶胸顿足地大大哭，缓缓从苏瞳面前驶过。</p>
大概是为了让苏瞳好好观看，白眉的莲舟走得极慢，让苏瞳就这样看着无声的唾骂，足足在岸边站了一夜。</p>
当黄泉河水由乌黑重新变得澄清的时刻，载着白眉的莲舟也终于消失在了河水尽头，苏瞳揉揉干涩的眼，侧头看着那无面人所在的位置。</p>
也不知道无面人在此岸坐了多久？也许比她先到几天？或者是自这天空流淌黄泉的那一日，他便坐在这里把玩蒲草？</p>
目光缩了缩，苏瞳抬头大步向那无面人走去，前一日心中想问的问题，已经被她深深埋藏在心底。此刻，她最想知道的是……</p>
“请问前辈，为什么已经死去很久的人，会在我面前的黄泉经过？”</p>
站在十步开外，苏瞳小心翼翼发问。</p>
“此地没有时间。”</p>
放下了手中的蒲草，无面人很耐心地为苏瞳解答她心中疑惑。</p>
“若是活人来此，只要久站在岸上，一生因果，便会被活人气息聚合而来。你见到的灵魂，也许前一秒才熄灭，但你却时隔多年，才走到她的面前。”</p>
简单地回答了两句，无面人又低头将蒲草绕在自己指尖。</p>
既然生与死，可以一岸之隔，那么时间也可以不计长久短暂，在世界某一处今昔交融。苏瞳只愣了一下，很快明白无面人的意思。</p>
“多谢。”</p>
将无面人深深鞠躬，而后苏瞳便返回了前一夜自己站立的地点，一动不动地盯着滚滚流淌之河。</p>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似乎已经不能再在苏瞳心中留下痕迹，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又有一舟被苏瞳摄入眼眸。</p>
那舟上站着个黄须老者，一身渔翁打扮，不断甩着手中鱼杆，似乎在黄泉中怡然自得，但当他看到苏瞳和大黄的身影后，便突然一个鲤鱼打挺从舟上跳起，愤怒地挥舞长杆，欲将苏瞳和大黄一起打落水中。</p>
这是……黄沙老道！</p>
比白眉先死，却于白眉后来，黄泉地界，果然时间混乱。</p>
面对这心肠歹毒的混蛋，苏瞳脸黑得吓人，如果再给她一次机会，她绝对连此人灵魂一并抹杀！哪得他魂魄如此悠闲徜徉冥界？</p>
大黄也狠狠地吐着口水，以狂唳为黄沙老道送终。</p>
黄沙老道的莲舟没有在苏瞳眼前停留多久，似乎是因为苏瞳本身对其不喜，所以一道巨浪，便打碎了二人间那原本就脆弱不堪的因果。</p>
很快在第二个浪头后，苏瞳便看到了小碧轩死在黄沙老道手中的兄弟姐妹们，有水月儿，大波师兄，小宝……值得欣慰的是，水月儿与大波的莲舟离得极近，浪涌都无法将其分开，似乎二人的舟船，是一支并蒂莲花。</p>
看到苏瞳之后，众人兴奋地跳起挥手，虽然多年过去，但每个人依旧保持着她记忆中的模样！</p>
水月儿还像当初似的，提起裙摆，快步奔向苏瞳，只不过才奔出两步，便到了舟头，她似乎急急地说着什么东西，但不会唇语的苏瞳只能站在岸上干着急，完全无法猜出水月儿想表达的内容。</p>
“月儿姐！我听不见！”苏瞳一声哽咽，眼眶湿润。</p>
也不知道是能听到她的声音，还是读懂了她的表情，兴奋的水月儿突然安静下来，静静与苏瞳对望，仿佛极为珍惜这最后相处的时间。</p>
水月儿与大波的莲舟，在苏瞳面前停了一天一夜，当河水浊了又清，他们便不得已地再次踏上旅程，消失在苏瞳面前。</p>
这一天一夜，苏瞳极为疲惫，见到太多故人，让她心酸又伤感。于是第三个黎明，苏瞳向无面人问出了第三个问题。</p>
“我怎么才能听到，黄泉中人的声音？”</p>
这次无面人没有回答，只是将手边的蒲草缠绕几周，迅速做成一枚耳廓样的编织物，轻轻放在了苏瞳的手里。</p>
像举着绝世珍宝一样，苏瞳双手捧过蒲草织物，直接坐在了无面人的身旁。</p>
－－－－－－题外话－－－－－－</p>
最近写得特别慢，这个月不但没有存上稿，反而总是写得很晚…毛毛想吐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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毫无任何征兆的，冰剑分裂为三，将苏瞳与傲青还有雪海明分隔开来！</p>
狂风威力迅猛，无法抗拒，完全没有预想过这种情况发生，苏瞳只有紧紧握着桃山剑，任狂风裹挟冰剑残体将自己带向星海深处。</p>
她是拥有星图，但她不能控制禁地的力量，若是一人前进，她绝对可以在任何情况下辨别道路，可惜三人同行，谁也没有告诉过她同行者们会被分离。</p>
一柱香的时间后，那裹挟着苏瞳向前飞驰的狂风终于停止，好不容易站稳脚步，苏瞳稍稍动了动肩膀，这才将身上覆盖的冰甲层层抖落。半溶化的晶体散落在她脚旁，发出清冷光泽。</p>
转眼之间，便只剩下她一个人。</p>
皱眉回头眺望，完全看不见来路，更无法去辨认傲青和雪海明被甩出的方向，记忆里她只回响得起三人被狂风分开时，傲青惊愕的表情在自己眼前一闪而过。</p>
大尾巴狼是不需要去担心的，就算此禁会不断散出心魔考验，但苏瞳相信傲青一定不会受到心魔影响，而自己因为持有桃山剑，也有*成把握轻松渡过，只有那倒霉的雪海明……</p>
在心魔考验中，修为越是强大者，遭遇的心魔叩问便越是厉害！天知道雪海明手里有没有什么抗衡或者削弱心魔袭击的法宝幻器？</p>
此刻没有时间去惦记别人，苏瞳只能捏紧拳头，独自踏上了寻找升天井的道路，虽然没有提前约定，但她知道一定能在升天井附近等到傲青。</p>
“黄！”袖子里的大黄发出一声欢快的叫声，立即消除了萦绕在苏瞳心头的孤寂感，无论如何，她还有大黄陪伴。</p>
置身禁地中央，苏瞳知道心魔正向自己无声袭来，平日里朴实无华的桃山剑，从刚才冰甲消失的刹那便开始闪烁雾光将自己轻轻包裹，有此结界庇佑，她可无畏心魔的侵蚀。</p>
果真是件好宝贝。</p>
伸手轻轻爱抚桃山剑身，苏瞳忍不住去感叹桃山宗底蕴之深厚，无论是桃山剑还是虚银古海星图，都是从秦桑手中获得，也许桃山宗先祖们曾经得到过极大的机缘，但经过岁月的洗礼，居然最终沦落到瑶池十二脉护道宗的最末位小派，这还真是让人不解和唏嘘。</p>
就在苏瞳感慨万千之际，一道雍容华美的仙影突然从剑尖上喷薄而出，快得出人意料。</p>
“去死吧！”</p>
苏瞳只来得及看清祖桃仙子那张刻薄嘴脸，便整个人被她推得向后倒去，突然遇袭，桃山剑登时从苏瞳掌中脱手而出，被狞笑着的祖桃仙子紧紧握在手心里。</p>
祖桃仙子居高临下，以一种小人得志的表情，静静看着苏瞳的坠落……</p>
她等这一天，很久了！</p>
自苏瞳与傲青在赤城狂扁青娥仙子，从青娥身上夺回遗失的祖桃生机，她便更加迅猛地在香香体内苏醒，一直等待着最佳时机一举将苏瞳歼灭。</p>
桃山剑永远都是她祖桃仙子的，外人岂能染指？</p>
该死！忘记还有这家伙了！</p>
苏瞳双眸一缩，死死将祖桃仙子那狞笑的面容刻在心底，下一秒，她已经再也看不到祖桃的容颜，只觉得自己的身体真的在向下坠落！</p>
虚空没有重力，但一股不可逆转的巨力却拉扯着她的身体，无论她用什么方法，都无法摆脱下坠的状态，只能任由这股莫名力量将自己带到未知方位。</p>
也许这已经是场心魔……</p>
在虚实中徘徊，苏瞳已经分不清什么是幻境，什么是真实。也许她的身体还停留在祖桃仙子身前，但意识早已脱离*，被卷入梦魇中不可自拔。</p>
因场景过于真实，而且也没有明确的敌人，所以苏瞳根本不知道要用自己的意志去抵挡什么东西。</p>
她努力维持着自己灵台的清明，同时心算时间流速，一天一夜之后，下坠依旧在继续。</p>
“这场跌落会持续到永远？如迷宫禁地一样让人在无休止的寻路中绝望死去？或者我最终会掉入一片血海刀林？经历生死大战？”苏瞳忍不住去想象自己接下来可能遇到的各种场景，以求提前做好准备迎接任何将降临在自己身上的厄运。</p>
什么星图什么引路？她这才发现在心魔禁中根本无用！</p>
因为看到的听到的都不一定是真实，比如现在从自己眼前划过的星系，便根本没出现在自己的虚银地图上。</p>
“不要紧张，不过就是心魔而已，不一定会送命，甚至比那些蚀骨狂风之类的杀阵对我更加有利，因为此禁考验的是内心，而不是实力。”</p>
“相信自己，我一定能破开这个局！”</p>
所见为虚，所以苏瞳干脆闭上眼睛，自信地鼓励着自己，若能平安渡过心魔考验，下次再遇到祖桃仙子，她便要让她尝到三番五次害她的恶果！什么帮助祖桃仙子重生的誓言……因她毁诺在先，她便也不再会恪守誓言了！</p>
仿佛这下坠感的破解之道，便是不再被外物影响心情，当苏瞳拒绝视物，心情绝对放松之后不久，那冗长的下坠感突然消失，而她双足，也似乎踏上了什么柔软的支撑物。</p>
来了……</p>
苏瞳一咬牙，猛地张开自己双眼，做好准备看见地狱血海或者妖兽吓人的獠牙，但此刻展现在她面前的，根本就不是她脑海里想象的任何画面。</p>
其色彩之绚烂，出人意料。</p>
其景色之壮观，为她生平所见最浩荡瑰丽！</p>
脚下丛生的，是一大片赤红花海！</p>
花有六瓣，从花瓣中央处吐出金色的丝蕊，散发阵阵迷人幽香。这香味似乎会让人上瘾，只要吸入肺叶便觉得浑身上下一阵清爽，步伐犹如腾云驾雾，飘飘欲仙。</p>
这花开得热闹，没有叶片，没有枯萎花头，也没有含苞骨朵，通通一个巴掌大小，在生出的须臾便热闹地绽放，在死亡刹那连花带枝一同腐烂入土，滋养新生的花秧。</p>
苏瞳亲眼看到红花在自己脚畔生生灭灭，快得犹如岁月在加速流逝。</p>
死亡那么迅速，新生那么干脆。</p>
虽有花海，但此地并不是某个星辰内部，而依旧是寰宇中的某处，苏瞳抬头向前眺望，可以看到的是一片一望无际的星海，群星密集，炎星发出暖光，寒星或紫或蓝，将整个天幕妆点得五颜六色，分外好看！</p>
而在这星与星之间，流淌的是一条条没有河床的洪流！</p>
于湍急处，可以看到河面拍打出的巨浪，清澈的水因剧烈撞击而粉碎出无数白色的泡沫，而在宽阔外，却见波光鳞鳞，水体缓缓流动，映照着天空星海，似水中有颗颗龙眼大的宝石闪闪发亮，宁静而奇异。</p>
若说这河在虚空中悬空流动可让人啧啧称奇，那么最吸引苏瞳的，还是河中一朵朵莲花状的船只。</p>
整条巨河中遍布莲舟，密密麻麻，足有上千万之多！</p>
每艘船上都或坐或躺着一个人影，其中有老有少，有男有女，他们有些人目光空洞，有些人面露祥和，还有更多的是茫然不知所措，挥拳呐喊却发不出半点声响。</p>
河流依旧宁静，只有水流的声音与两岸红花随风摇曳发出的沙，沙，沙……</p>
“这里是……”苏瞳心中一紧，虽然与传说中的场面有那么些明显的差别，但她还是下意识地在心底低吟出两个字。</p>
发现自己终于能自由移动，苏瞳立即祭出鲲鹏羽四下查看，来印证自己的猜测。</p>
她溯河而上，希望找到落脚的地方，但这巨河无比巨大，足足飞出一天的时间，苏瞳眼前出现的，依旧是河与花岸……还有河中那些从不断趟的载人莲舟。</p>
虽然没有人警告过她，但下意识地，苏瞳觉得河中危险，那些莲舟也不能靠近，所以只敢远远飞在天空。正当她心中升起无穷无尽感的当口，远远地，她突然看到了第一个，坐在河岸上的活人！</p>
心中一喜，苏瞳立即拔腿向那人影飞去！</p>
人人都乘莲舟，只有自己与那人影站在河外，他必然能为自己提供一些生存建议。</p>
此人身穿黑袍，头上带着连着衣服的大大兜帽，双手双脚被衣物包裹得紧紧的。正用带着手套的手指，把玩着身旁的几根蒲草。</p>
见此人气息宁静祥和，没有煞气缠身，也不似洞虚强者无时无刻张息骇人威压，苏瞳抱着友好的意图想向对方请教一二，但靠近之后还没出声，苏瞳却差点吓得从鲲鹏羽上翻倒下来！</p>
这人……没有脸！</p>
她从兜帽下的缝隙向此人眉眼望去，看到的是另一片星空！</p>
如果这只是个穿戴整齐的假人，那他为何又手指灵活将蒲草绕在指上不断松开又缠紧？可是她一再打量，却看不见这人的五官样貌。</p>
苏瞳的目光轻轻转移到这无面人的手腕处，心尖顿时抖了三抖……在此人不断缠绕蒲草的过程中，他手套和衣物的结合处偶然会有分离。</p>
依照常理，这分离处应该暴露此人皮肤的颜色，但此时此刻，苏瞳什么都没有看见，径直从接缝里看到了地面的红花和绿茎。</p>
不但没有脸，此人也没有手……或者说他是透明的，如风如空气，但却是活生生存在！</p>
为什么这样说？</p>
因为就在苏瞳张大嘴目光不加遮掩地打量无脸人的同时，它却放下了手中的活计，从兜帽下传出一声波澜不兴的疑问。</p>
“你想问什么？”</p>
出人意料，说话的声音相当好听，如大河滔滔，浑厚有力，余音不绝。</p>
因这无面人的语气不急不燥，听上去没有敌意，所以苏瞳吞了吞口水，也便壮起胆子问了起来：“请问……这里是什么地方？”</p>
“寰宇之谷，黄泉的岸。”男子平静回答，而后捡起丢弃的蒲草，继续捏在指尖把玩。</p>
果然是黄泉！</p>
苏瞳心中一紧，只觉得那些坐卧在莲舟上的人，脸颊上通通带着一抹死气，不过这黄泉没有传说中刀山油锅，嚎哭满地的场面，相反，除了过分安静之外，一切都很美丽。</p>
“我需要怎么做，才能离开这里？”之前苏瞳已经试过很多回拼命向天空上飞，可是无论如何努力，达到一定高度之后便不能再提升，似乎这个空间，限定着她在有限的高与无限的宽中行走。永远，离不开河的岸。</p>
“一天只能问一个问题。”依旧是没有情绪波动的回答，无面人低着头，一心一意缠绕指间蒲草。</p>
我滴神！</p>
一天只能问一个问题！你怎么不早说？</p>
苏瞳一阵眼晕，早知道还有这样奇怪的对话规定，她就跳过好奇心，直接逼问离开方式了！</p>
苏瞳踏上花岸，在离无面人数百米的地方，找了一片空地自己规规矩矩坐下。</p>
为什么要离这样远？大概是总觉得无面人怪怪的，苏瞳给自己留下了足够逃命的空间。也不知道继续沿着河道走，能不能遇上第二个可以问话的对象，但黄泉河不止一条，河道错综复杂，她害怕离开之后找不到回来的路，反正只需要再等一天，苏瞳也不想给自己找麻烦。</p>
此地日夜，很好辨别，虽然不会因为白天而天光灿烂一些，也不会因为夜晚而星光昏暗几分，但到了一定的时间，所有莲舟上便通通会亮起烛火，同时黄泉河的颜色由清澈见底变得污秽发黑。</p>
也许这就是无面人说的夜。</p>
是夜，苏瞳抱着自己的膝盖孤零零坐在岸上，只能依偎大黄取暖，她忍不住想到傲青，不知道傲青是不是也看到了与自己一样的场景？不过如果是他，一定不会乖乖等着无面人第二日的解答，绝对会捏着无面人的脖子，逼其赶紧道出离开此地的方法。</p>
想象着那样的画面，苏瞳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不知道傲青会不会“嗷嗷”大叫找不到无面人的脖子？</p>
想了一会儿，苏瞳将自己的目光再次落在莲舟上，细细辨认舟中人影来消磨时间，没过多久，她的脸色陡然大变！</p>
她的目光落在无数从眼前掠过的莲舟之一上，在其中看到了一个女子的身影。</p>
此女算不得绝世容貌，五官却给人一种征服欲，也许这就是许多男子所说的小鸟依人或楚楚可怜之感，像这样年轻漂亮的女子，莲舟中不再少数。</p>
但为这一人，苏瞳却突然站起，脸颊上挂着不加遮掩的惊愕！</p>
那是……白眉！</p>
虽然现在回想，与白眉的争斗简直幼稚可笑，但多年后再意外地遭遇到一张与她一模一样的脸时，苏瞳还是忍不住翻出了尘封已久的记忆。</p>
回忆的片段还未结束，莲舟已经缓缓地飘到了她的身前。看着那依稀有些淡忘的脸，苏瞳不知世上是否真的有长得相同的修士，还是多年前白眉死去的魂魄不愿轮回，依旧日复一日飘荡在这黄泉河中？</p>
心中萦绕着无数的猜想，很快关于此女之魂是不是属于白眉，苏瞳心中便有了答案。</p>
并不是那沉默的无面人破例为她解说，而是在莲舟靠近河岸的刹那，那舟上女子同时也看清了苏瞳的脸。</p>
于是她茫然的脸颊上突然升起一股浓烈的愤恨！</p>
这恨意之深，完全破坏了她五官的和谐，她用力跳起，浑身颤抖指着苏瞳的鼻子破口大骂！为了显示心中的咒怨，甚至疯狂撕扯着自己的长发，对苏瞳比出中指。</p>
这么激烈的反应，肯定是白眉！</p>
只是很可惜……苏瞳只能看到白眉双唇蠕动上窜下跳的滑稽模样，却完全听不到这黄泉河中舟上人的声音。</p>
她们明明彼此对视，但又分立于完全不同的两个世界。河中是冥界，岸上是现世，一步之遥，生与死的距离！</p>
于是苏瞳便一脸遗憾地对着白眉送出了一个香吻。</p>
虽然生前是敌，现在对方都那么惨了，好歹送点祝福。</p>
自己的疯狂与岸上苏瞳的悠然自得形成鲜明的对比，白眉一口血从口中喷出，在莲舟上溅斑驳的白色污渍。</p>
无论她如何反抗，都无法逆转黄泉的流向，也不能踏出莲舟一步，只能捶胸顿足地大大哭，缓缓从苏瞳面前驶过。</p>
大概是为了让苏瞳好好观看，白眉的莲舟走得极慢，让苏瞳就这样看着无声的唾骂，足足在岸边站了一夜。</p>
当黄泉河水由乌黑重新变得澄清的时刻，载着白眉的莲舟也终于消失在了河水尽头，苏瞳揉揉干涩的眼，侧头看着那无面人所在的位置。</p>
也不知道无面人在此岸坐了多久？也许比她先到几天？或者是自这天空流淌黄泉的那一日，他便坐在这里把玩蒲草？</p>
目光缩了缩，苏瞳抬头大步向那无面人走去，前一日心中想问的问题，已经被她深深埋藏在心底。此刻，她最想知道的是……</p>
“请问前辈，为什么已经死去很久的人，会在我面前的黄泉经过？”</p>
站在十步开外，苏瞳小心翼翼发问。</p>
“此地没有时间。”</p>
放下了手中的蒲草，无面人很耐心地为苏瞳解答她心中疑惑。</p>
“若是活人来此，只要久站在岸上，一生因果，便会被活人气息聚合而来。你见到的灵魂，也许前一秒才熄灭，但你却时隔多年，才走到她的面前。”</p>
简单地回答了两句，无面人又低头将蒲草绕在自己指尖。</p>
既然生与死，可以一岸之隔，那么时间也可以不计长久短暂，在世界某一处今昔交融。苏瞳只愣了一下，很快明白无面人的意思。</p>
“多谢。”</p>
将无面人深深鞠躬，而后苏瞳便返回了前一夜自己站立的地点，一动不动地盯着滚滚流淌之河。</p>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似乎已经不能再在苏瞳心中留下痕迹，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又有一舟被苏瞳摄入眼眸。</p>
那舟上站着个黄须老者，一身渔翁打扮，不断甩着手中鱼杆，似乎在黄泉中怡然自得，但当他看到苏瞳和大黄的身影后，便突然一个鲤鱼打挺从舟上跳起，愤怒地挥舞长杆，欲将苏瞳和大黄一起打落水中。</p>
这是……黄沙老道！</p>
比白眉先死，却于白眉后来，黄泉地界，果然时间混乱。</p>
面对这心肠歹毒的混蛋，苏瞳脸黑得吓人，如果再给她一次机会，她绝对连此人灵魂一并抹杀！哪得他魂魄如此悠闲徜徉冥界？</p>
大黄也狠狠地吐着口水，以狂唳为黄沙老道送终。</p>
黄沙老道的莲舟没有在苏瞳眼前停留多久，似乎是因为苏瞳本身对其不喜，所以一道巨浪，便打碎了二人间那原本就脆弱不堪的因果。</p>
很快在第二个浪头后，苏瞳便看到了小碧轩死在黄沙老道手中的兄弟姐妹们，有水月儿，大波师兄，小宝……值得欣慰的是，水月儿与大波的莲舟离得极近，浪涌都无法将其分开，似乎二人的舟船，是一支并蒂莲花。</p>
看到苏瞳之后，众人兴奋地跳起挥手，虽然多年过去，但每个人依旧保持着她记忆中的模样！</p>
水月儿还像当初似的，提起裙摆，快步奔向苏瞳，只不过才奔出两步，便到了舟头，她似乎急急地说着什么东西，但不会唇语的苏瞳只能站在岸上干着急，完全无法猜出水月儿想表达的内容。</p>
“月儿姐！我听不见！”苏瞳一声哽咽，眼眶湿润。</p>
也不知道是能听到她的声音，还是读懂了她的表情，兴奋的水月儿突然安静下来，静静与苏瞳对望，仿佛极为珍惜这最后相处的时间。</p>
水月儿与大波的莲舟，在苏瞳面前停了一天一夜，当河水浊了又清，他们便不得已地再次踏上旅程，消失在苏瞳面前。</p>
这一天一夜，苏瞳极为疲惫，见到太多故人，让她心酸又伤感。于是第三个黎明，苏瞳向无面人问出了第三个问题。</p>
“我怎么才能听到，黄泉中人的声音？”</p>
这次无面人没有回答，只是将手边的蒲草缠绕几周，迅速做成一枚耳廓样的编织物，轻轻放在了苏瞳的手里。</p>
像举着绝世珍宝一样，苏瞳双手捧过蒲草织物，直接坐在了无面人的身旁。</p>
－－－－－－题外话－－－－－－</p>
最近写得特别慢，这个月不但没有存上稿，反而总是写得很晚…毛毛想吐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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