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33章 小羽毛，别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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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他求婚？</p>
怔了一怔后，她眸中划过一丝好笑的意味，“阿尧，求婚是男子向女子求的，你要我跟你求婚？”</p>
难不成她还得捧着这块玉，单膝跪地，执着他的手，深情款款地对着他说：你愿意嫁给我么？</p>
苏惊羽顿时一哆嗦——这想法委实太雷了。</p>
而贺兰尧听着她的话，抬眸似笑非笑地望了她一眼，“原来小羽毛已经如此迫不及待想嫁我了？”</p>
“我何时说过了？”苏惊羽白了他一眼，“我只是告诉你这个东西的意义，省得你回头又挑三拣四的。”</p>
“那我可以将此玉当做是定情信物么？”贺兰尧眉梢轻挑。</p>
“你若要这么觉得，也……可以。”苏惊羽唇角荡起一丝笑意，眼见他肩头上落了一片树叶，便伸手替他将树叶给拨开了，而收手之际，手腕却被贺兰尧拉住，轻轻一跩，便将苏惊羽拽到怀里。</p>
苏惊羽猝不及防，一个重力失衡，就被贺兰尧扯着坐在了他腿上，而后，他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声线轻柔如丝——</p>
“你帮我戴上。”</p>
苏惊羽顿时失笑，从他手中拿过了玉佩，穗带穿过他的腰带——</p>
替他系好了玉佩，她道：“这穗带是我自己编的，如何，我这礼物够有诚意么？”</p>
“原来穗带是小羽毛亲手编的。”贺兰尧轻笑一声，“难怪，我就说这穗带怎么没有珠宝店里编的精致……”</p>
苏惊羽唇角的笑意一僵，随后皮笑肉不笑道：“那不如这条带子还给我，我去再给你买一条好看的？人家那正宗的珠宝店里，编织带子的技艺那叫一个精湛，可比我这出入门的好看多了。”</p>
说着，她作势要去把那块玉佩解下来。</p>
贺兰尧握住她的手，笑道：“我逗你的呢，你看看你这爆脾气，都不允许我说你一句不好。”</p>
“我就是这么一个爆脾气，怎么着吧。”苏惊羽将手肘搭在他的肩上，悠悠道，“也不知，这要是时间长了，你是否会受不了我这爆脾气。”</p>
贺兰尧听闻此话，叹息一声，“受不了又如何，都上了贼船了，如今想脱身，怕是难了。”</p>
“那是自然。”苏惊羽抬手，指尖勾了勾他的下颌，“你想抽身，就该早点儿抽身，在你我订下婚约之前抽身，没准还来得及，现在，我是绝不会放过你的了。”</p>
贺兰尧听闻此话，揽着她腰的手紧了紧。</p>
苏惊羽此话，所表达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了。</p>
她是真的喜欢他，再也不需要掩饰，她这番话虽霸道，但他很是受用。</p>
下巴被她的手指勾的有点儿痒，贺兰尧垂下了眸子，望着她那不安分的手，“女神，你吃我豆腐吃够了没有。”</p>
“没够。”耳畔响起一声冷哼，下一刻，他的脸庞被她捧了起来，他抬眸便看见她的脸凑了上来，那如樱一样的唇瓣压了下来，覆在了他的唇上。</p>
他顿时怔住，望着她近在咫尺的睫毛，她那双灿若星辰的眸子已经闭上了。</p>
不是第一次和她亲吻，但是第一次被她主动亲吻，如此——认真的亲吻。</p>
怔愣过后，他眸底浮现喜色，揽着她腰的手紧了一分，开始反客为主，回应着她。</p>
蓦然，像是想到了什么，他睁开了眼，一偏头，撤离了她的唇。</p>
他吃的药丸，入口有十分容易察觉的药味，他不能让她怀疑到什么。</p>
而贺兰尧的反应，让苏惊羽顿时不解，她睁开了看着他，“阿尧，你……”</p>
她头一次这么主动，他还给躲开了……</p>
眼见苏惊羽眉眼间的疑惑，似乎还有点儿恼，贺兰尧轻叹一声，“我似是染了风寒，喉咙有些不适，呼吸不大畅快，不想……传染你。”</p>
没能和她亲热久一点，他也很是不舍。</p>
但她个性多疑，他怕给她察觉。</p>
“怎么又染了风寒？那你也不晓得多穿点衣裳，你就不能好好顾及一下你的身体么？”苏惊羽听着他的话，顿时也没心思想其他的了，从他身上起了身，“我去给你拿个披风来。”</p>
“别……这艳阳天的，披个披风多热。”贺兰尧想要拉扯她，可苏惊羽的步伐比他的手快，他才伸手，她就已经踏进他的寝殿里了。</p>
贺兰尧瞄了一眼空中的暖阳，眼瞳被日光刺激的让他忍不住眯了眯眼。</p>
今日这天气这么好，此刻已经足够暖和，还披什么披风。</p>
而贺兰尧不知的是，苏惊羽进了他的寝殿，并没有直接去拿披风，而是走向了寝殿角落的红木柜子。</p>
她记得，这儿有他吃的药，从前刚认识他那一会儿，他也是身体不好，咳嗽过好几回，乌啼曾当着她的面来这柜子拿过药。</p>
那时候，她只以为是治咳嗽或者伤寒的一些常用药，但是现在看来……八成不是。</p>
她与他相识了这么久，他的脸色就没有几天是红润的，她曾有意无意试探了几次，他都说是天生的身体差，她做过许多药膳给他吃了，但是似乎也没能改善。</p>
他和她几乎朝夕相处，他发现他除了脸色苍白，似乎也没有其他的病症，便也没有多想，但——她此刻怀疑，他给她解毒也许消耗了太多内力，到今天都没有缓过来。那会儿她醒来的时候，看见他脸色苍白，便追问过他，可他说，休养几天就好。</p>
今日他又说他得了风寒？</p>
苏惊羽拧了拧眉头。</p>
贺兰尧，你最好不是在忽悠我。</p>
在柜子的第三层翻到了一个青花小瓶，苏惊羽打开了瓶盖，里头装着的都是雪白的药丸，和她从前见他吃过的一样。</p>
她从怀中掏出了手帕，将那雪白的药丸倒了一粒出来，用手帕包好了塞回了怀里，这才将药瓶子放回了原处。</p>
她虽然不懂医术，但她认识医术高明的人，回头总能帮她验出这药丸里的成分。</p>
贺兰尧在殿外坐了好片刻，不见苏惊羽出来，便转过了头，正看见苏惊羽拿披风出来了。</p>
“方才都忘了问你放在何处，去你衣柜了翻了一会儿才看见。”苏惊羽走到他身侧，朝他笑道，“刚才不慎翻乱了几件衣裳，我都给你整理回去了。”</p>
此番话，解释了她为何进去了这么久才出来。</p>
“翻乱了也无妨，我不介意。”贺兰尧眼见她把披风递了过来，便伸手接过，“真的会很热的，我只盖在膝盖上行不行？”</p>
苏惊羽见他似是无奈，便也妥协了，“好吧，中午我给你熬一碗姜汤，你得给我喝下去。”</p>
“那玩意多难喝。”贺兰尧眉眼间划过一丝嫌恶，“我不想喝那个。”</p>
苏惊羽闻言，朝他淡淡一笑，“那么喝杏仁雪梨汁可好？”</p>
贺兰尧几乎是不用考虑，一口答应，“好。”</p>
“好你的头啊好，想都不用想。”苏惊羽呵呵一笑，“就喝姜汤，你在这儿先坐一会儿，我去张罗午饭。”</p>
说着，她便转身朝着厨房去了。</p>
她到厨房的时候，乌啼正在生火烧水，眼见她走近了灶台，乌啼抬眸道：“惊羽姐姐来了，需要我给你打下手么？”</p>
“乌啼，你老实回答我一个问题。”苏惊羽伸手将乌啼跩到身前，正色道，“你们殿下病了，你知道是什么原因么？”</p>
乌啼听着她的提问，心下暗惊，莫非是她怀疑了什么了？</p>
他倒是真想告诉她实情，但他若真的说了，只会给殿下徒增烦恼，弄不好还会让殿下撵走，因此，他只能选择——糊弄苏惊羽。</p>
他心底不平静，面上却装作惊讶道：“殿下病了？”</p>
苏惊羽望着乌啼的神色，双手环胸，不咸不淡道：“你不要对我说，你不知道。”</p>
“惊羽姐姐，你这问题问的奇怪。”乌啼面上似有不解，“殿下哪有什么病，只不过是他生来就体质差，这么多年都是如此，他虽脸色不好，但他现在真没病。”</p>
“哦？没病啊。”苏惊羽唇角牵起一丝凉凉的弧度，“那他方才怎么跟我说他染了风寒？你与他在一起的时间比我还多，你连他染了风寒你都不知道么？”</p>
乌啼：“……”</p>
殿下之前没和他串好这句词啊……难道是刚才自己不在的时候，他瞎编的？</p>
“乌啼，看来你真的不知道。”苏惊羽面无表情，“是你太迟钝了没有发现，还是——你跟你们殿下事先没串通好？也是，他说这话的时候你都不在，你们自然是来不及串通了。”</p>
乌啼：“……”</p>
谁能告诉他，此刻他该如何接话？</p>
“行了，别在心里编了，我料到你不会老实说的。”苏惊羽的语气不咸不淡，“去把菜洗了吧，我也不为难你，回头，我自己去问他。”</p>
而她的话音才落，乌啼便忙接上话道：“惊羽姐姐，其实殿下他是……给你疗伤的时候消耗了太多内力，短时间之内缓不过来了，这才疲惫劳累，他跟你说他是风寒，兴许只是为了不让你自责。”</p>
乌啼在心中想着，这番说辞应该说得通，多半能把苏惊羽糊弄过去。</p>
虽然她可能会自责些，但总比知道实情来的好，她要是知道实情，那就不是自责那么简单的事了……</p>
“果真是如此么？”苏惊羽怔住，忙扯住了乌啼追问，“那他的身体如今到底是个什么状况？”</p>
“惊羽姐姐，你也别太担心，习武之人，内力消耗过多，疲惫是正常的，这一点你多半也清楚吧？兴许殿下他体质差，这才需要多缓上几日。”乌啼有些无奈地望了一眼苏惊羽，“相信我，他就是劳累了些而已，好好休息，过几天就好。”</p>
苏惊羽松开了乌啼，若有所思。</p>
乌啼的话，是事实么？</p>
不管是不是，她都要自己再暗中查一查才行。</p>
贺兰尧若是有心想要隐瞒什么，他手底下的人自然嘴巴也会很紧，不会轻易说出来，她即使一直追问，恐怕也只会被他们忽悠。</p>
谁让他们主子忽悠人的功夫那么好呢。</p>
“惊羽姐姐？”乌啼的声线在耳畔响起，“想什么呢？”</p>
“没什么。”苏惊羽回过了神，望了他一眼，“还杵在这儿做什么？洗菜去。”</p>
“哦，这就去。”乌啼撇了撇嘴，转过身去拿菜了。</p>
苏惊羽望着锅里沸腾的水，不知为何，心绪不宁。</p>
贺兰尧，你可千万别瞒着我什么大事……</p>
但愿，乌啼的话是真的。</p>
……</p>
“刚熬好的姜汁，喝了它。”</p>
“小羽毛。”贺兰尧坐于桌边，望着眼前热气腾腾的汤汁，轻叹一口气，“真的很难……”</p>
“自己喝，还是我给你灌下去？”苏惊羽的语气丝毫不温柔，“你除了喜欢那些甜食，还有什么是你能看上眼的，这又不是中药，我若是端一碗中药来，你不得避如蛇蝎了？喝。”</p>
贺兰尧见此，便知道不能再讨价还价了，倒也没再说话，端过了那姜汁，拧了拧眉头，而后一口气都灌入腹中。</p>
将汤碗放下了，便看见苏惊羽给他递了一颗蜜枣过来，他张口，吃了下去。</p>
“等会儿用过了饭后，我要去一趟玄轶司了。”苏惊羽道，“牡丹公主失踪了，玄轶司的密探也会出动在宫中进行搜索，我也得去做个样子。”</p>
“那朵破牡丹？”贺兰尧听闻苏惊羽的话，眉梢轻挑，“你早说呀，她就在我宫中呢。”</p>
贺兰尧的话，让苏惊羽微微一惊，“在你宫中？”</p>
“偏殿地下室的骷髅阵里。”贺兰尧慢条斯理道，“应该还没死。”</p>
苏惊羽的眉头几不可见的一抖，“原来她是落在你手里了，你为何如此？”</p>
“因为你之所以中毒，便是她害的。”贺兰尧不疾不徐道，“那咬你的红蚂蚁，是她放在了古月西柚的点心盒里，要害的人原本是古月西柚，因为她记恨古月西柚的那几鞭子，便想用那红蚂蚁来实施报复，哪知道阴差阳错的，中毒的人成了你。你以为那红蚂蚁是自个儿跑进点心盒里的么？”</p>
“我知道古月西柚是不会害我的，故而，我当真没有去细想那红蚂蚁的来历，只以为是一种……变异的毒蚁。”苏惊羽撇了撇嘴，“我醒了之后，你为何不告诉我那蚂蚁的来历？”</p>
“说与不说，都无甚差别，因为我是必定会给你报仇的。”贺兰尧淡淡一笑，“我说过，但凡是我能给你解决的事，我会解决的，我想等事后再告诉你，宫氏兄妹二人，要为你中毒这事付出代价。虽然原本他们要害的人不是你，但他们对你也没安什么好心，这样的人，自然该收拾。”</p>
“那么牡丹公主，你打算将她如何？”</p>
“我留着她一口气，自然是因为她还有用得着的地方。”贺兰尧语气悠然，“要不了多久，你就知道了。”</p>
苏惊羽闻言，无奈失笑，“你总是喜欢帮我解决麻烦，而后又不说出来，我要是不问，你是不是都不会提起了？”</p>
上次杀贺兰夕婉也是如此，她提起了，他才告诉她他已经处理好了。</p>
“提不提有差别么？”贺兰尧挑眉，“那些糟心的人，糟心的事，提起来就烦，你我二人相处的时候，我委实不想提起那些杂碎。”</p>
“可你为我做的事，总该让我知道才对。”苏惊羽说着，握住他的手，“不要总等我提起来你才回答。”</p>
贺兰尧将她的手反握住，轻轻摩痧着她的手背，慢条斯理道：“我怕你太感动，不敢主动提。”</p>
苏惊羽：“……”</p>
这回复真是让她无语。</p>
贺兰尧，到底还为她做过什么，是她所不知道的？</p>
……</p>
与贺兰尧用过了午饭之后，苏惊羽离开了永宁宫，去往——谪仙殿。</p>
也许，现在只有月光能够给她答案了。</p>
“大半仙，我有件重要的事儿请你帮忙。”苏惊羽到了月光的寝殿时，他正拿着胡萝卜在喂兔子，她走到了他面前，一把抢过了胡萝卜，将包着药丸的手帕塞到了他手中，“先别忙着玩兔子，求你件事儿，这颗药丸，你帮我研究一下成分。”</p>
“药丸？”月光低头望着苏惊羽塞给他的帕子，眼见她神情是难得的正经，便知道这事不是小事。</p>
他掀开了帕子，里头躺着一颗雪白的药丸，他拿到鼻翼前闻了闻，怔了一怔。</p>
“怎么样？”苏惊羽道，“这药丸有什么不寻常的吗？是治疗风寒的常用药吗？”</p>
“我还不能太确定。”月光沉吟片刻后道，“介意我把它捣烂了研究吗？”</p>
“不介意。”苏惊羽道，“只要能知道这药丸的用处，你怎么弄都好。”</p>
“那你等我片刻。”月光转身，走向他摆放着瓶瓶罐罐的那张桌子，苏惊羽本要跟上去看，月光却道，“你跟过来也看不懂，还是去帮我喂兔子吧。”</p>
“……”</p>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苏惊羽趴在桌子上拿胡萝卜喂着兔子，一边期待着月光的答案，一边又有些——害怕。</p>
她也不知她为何会怕。</p>
身后忽然响起了脚步声，苏惊羽回过身，眼见月光走了过来，忙道：“怎么样？”</p>
月光见她有些期待又有些紧张，状若叹息般道：“看你这副神情，我直觉我要说的答案也许不是你乐意听的。”</p>
苏惊羽有些无奈地望着他，“我本来还不紧张，一听你说话反而要慌了，你这种话里有话的模样，以后还是少摆一点出来。”</p>
虽说他不卜卦的时候也是正常人一个，可见他这副高深的表情，还是让她有些莫名的压力。</p>
也就这就是月光的本领吧。</p>
“你先告诉我，这个药是谁吃的？”月光说到这儿，顿了顿，又道，“反正我知道，绝不是你吃的。”</p>
“此话何解？”苏惊羽一怔，“这药跟我有什么关系？”</p>
“这个药丸……”月光迟疑了片刻，才道，“与我之前给你吃的，抑制你体内毒素的药丸，最重要的那几味药材，是一样的。”</p>
苏惊羽听闻此话，当即觉得兜头降下一碰冷水，从头凉到脚。</p>
两种药丸，最重要的几味药材，一样？</p>
月光早和她说过，很多药的制作过程，有一些药材缺失的话，可以拿作用相同的顶上，例如百合与麦冬，三七和黄芪，但有一些是不能替代的。</p>
而月光口中最重要的那几样药材，是之前专门针对她体内的毒所用到的。</p>
贺兰尧为什么也要用这些药？</p>
“月光，你想说明什么……”苏惊羽抬眸，望着对面的人，期盼能够再听到一些好消息。</p>
“惊羽，你明知道我是想说什么。”月光一本正经道，“美人煞的毒，原本就很不寻常，针对它所需要的药材，自然也不寻常，这颗药，与我给你吃的抑制美人煞的药丸，说白了那就是功效一样，最重要的那几味药材，同时都用上了，其他的药材，都是功效相似的，这只能说明药丸出自两个人的手，不一样的大夫，所配的药材不同，可作用，是相同的。”</p>
“不可能……”苏惊羽嘀咕着，“这怎么可能……”</p>
美人煞，顾名思义，美人都躲不过的劫，也就是她出生到现在，一直带着的毒。</p>
此毒来自于母体，中毒者，毒发的过程一共需要十个月，这一种毒可以说是容貌杀手，中毒者第一个月，通常身上不会有太大的变化，第二个月开始，毒素自体内扩散，肌肤开始逐渐黯淡无光，之后三个月，肤质愈来愈差，身体状况也愈来愈力不从心，第七个月开始，身上逐渐长出红斑，分布在各个地方，从一开始的淡红色，发展两个月后成为褐红色，直到最后一个月，浑身上下，五成以上的地方被红斑覆盖，五脏六腑也衰竭，十个月之后，香消玉殒。</p>
不论原来容貌多美，多丑，十个月后，都会丑陋的死亡，故为——美人煞。</p>
她这具身体的母亲，据说怀胎期间，将自己关在房门里不曾离开后，她的丞相阿爹也没有踏进过她母亲的院子，而生下她之后不久，她母亲就离世了。</p>
虽然美人煞的毒侵蚀的是母体，但腹中的孩子同样也受到了影响，这也就是为什么，她一出生脸上就长了丑陋胎记的原因，是分走了一些美人煞的毒素。</p>
婴儿身上的毒素较少，毒发自然也就慢一些，她记得，她第一次见到月光的时候是在乱葬岗，那也是她才占据这具身体醒来的时候，当时月光将她救回来，便告诉了她她身上的所中的毒，他说，婴孩毒发的速度虽然比不上母亲，但也挨不过六七年，也就是说，在她六七岁之前，应该就有人帮着她压制毒素，之后，月光又继续了这项任务。</p>
美人煞，她记忆中最可怕，最残忍的一种毒。</p>
月光很不吝啬地拿出来他所有的珍惜药材，唯独缺失了那一株青莲。</p>
而那一株青莲……在贺兰尧手上。</p>
“看你这副模样，我兴许知道了吃这个药丸的人是谁了。”月光见苏惊羽魂不守舍的样子，淡淡道，“看来，十皇子的生母于贤妃，当年也中了美人煞。”</p>
“可于贤妃如今还活的好好的！就在帝都外的云间寺里。”苏惊羽说着，攥紧了月光的手臂，“月光，你有没有可能……判断失误？”“不可能。”月光回答的斩钉截铁，“我绝不会判断错误，于贤妃如今还活着，那么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有医术高超之人，帮她将美人煞的毒素，与她腹中的胎儿各分一半，没有人帮着分担，她会死，而外人想分担是有心无力，只有与她连成一体的胎儿最合适，让胎儿帮着分担，如此一来，两人都中毒，却都不会死，可延长毒发的性命。你若是能问到贺兰尧当年她母亲身边有什么行医高手，找到那人，那人必定是这么回答你的。”</p>
“安宁公主，他的姨母。”苏惊羽咬唇，只觉得心中惊涛骇浪难以平静，“如今于贤妃都没事了，那么说明这位公主已经帮她解了毒了，她能帮于贤妃解毒，自然也能帮贺兰尧解毒，对么？”</p>
“惊羽，别傻了。”月光轻叹一口气，“没有冰山青莲是不行的，于贤妃还活着，只能说明她曾有幸用过青莲，而贺兰尧，有没有的用，还是个问题呢。如今看来，他体弱并不是因为生来体质差，而是因为他分担了一半美人煞的毒性，美人煞何其霸道，对成年人尚且那么残忍，对于脆弱的婴孩，更是不用说了。他身上必定也留有美人煞带来的红斑，只是他不比你倒霉长在脸上，他的那块斑应该长在其他地方，而这样的孩子，生下来应该是筋脉残缺，不能习武，体弱多病，骑不了大马，拉不动硬弓。”</p>
苏惊羽怔住，“可贺兰尧的功夫明明很好……”</p>
“先天的筋脉残缺，想要习武，只能洗髓换骨，这其中过程万分痛苦，九死一生，挨过了，便可脱胎换骨，挨不过，那就命丧黄泉。”月光的语调平静，无悲无喜，只是在陈述着一个简单却残酷的事实。</p>
苏惊羽只觉得浑身血液似要凝结，这一刻，胸膛中的心脏沉得都要踹不过气。</p>
而月光却还在继续说：“我倒是知道有一种最古老的洗髓方法，混合上百种药材为一池，其中有烈性毒药，也有珍稀良药，具体过程我倒也不懂，只是有耳闻，那些药物混合的池水，具寒性，可有效抑制美人煞这种炽烈又没人性的毒，可那药浴渗进肌肤中痛苦难当，浑身上下无一处不是如同被冰锥所扎，被车马所碾，如此反复被折磨整整十二个时辰，若是能熬过去，则如同在雪中重生，只是从此，肌肤与血液，都是冰凉的了，因此，洗髓换骨中能熬过去的人，都被称为冷血之人。”</p>
终究苏惊羽都要知道这一切，与其以后听了再难过上一次，倒不如他今日就全说了，将她一次性打击个够，如此一来，也不用分成两回来打击。</p>
而苏惊羽此刻已经瘫坐在地上。</p>
“月光。”苏惊羽抬起手，缓缓伸到了耳后，解开她面具的绳结时，她连手指头都在颤。</p>
她终于还是将面具扯了下来，抬眸望向月光，“贺兰尧手里的那一株青莲，给我了。”</p>
月光低眉，望着她那如美玉一般无暇的脸，叹息一声。</p>
下一刻，苏惊羽忽然暴跳而起，“我以前总是厌倦我原来的脸，但我从没像此刻一样痛恨我现在这张脸！若是可以将我那块胎记还给我，我再也不想治我的脸了，只要那株青莲可以回来……可如今，如今……”</p>
说到最后，她已是泣不成声。</p>
脸上冰凉的液体让她怔了一怔，她抬手抹了抹脸，竟然发现不知何时她依然泪流满面。</p>
“惊羽，贺兰尧想必在见到你真面目的时候，就已经明白了你和他中的毒是一样的，他把那株青莲给你用，是他自己做的选择。”月光伸手，将苏惊羽包药丸的手帕还给她，“擦擦吧，如果你真的只是长个一块丑陋的胎记，那倒没什么，可关键是你体内余毒未除，美人煞极其霸道，原本我帮你压制的好好的，按理说还能压制的更久一些，贺兰尧为何会忽然把青莲拿来给你用，想必是有其他毒素进入你体内，把美人煞的毒引出来了，再不救，后果不堪设想，他会这么做，一点也不让人意外。”</p>
苏惊羽这才想起，自己之前中了红蚂蚁的毒，原来，那毒蚁就是罪魁祸首。</p>
若不是体内的毒被引了出来，贺兰尧也不用拿自己的药来救她。</p>
那株青莲原本是他最重要的药，现在却给她了，那么他自己呢？</p>
“我为何如此愚蠢无知，我早知道他有事隐瞒我，却没有早早想到让你帮我验一验他吃的药丸，我竟然今日才想到这个主意。”苏惊羽将头埋在膝盖间，不似寻常女子那般低声啜泣，而是如同幼兽呜咽般，哭的难听又不顾形象，“我真是他的灾星，我怎么蠢到这个地步，我早该察觉到的，我怎么就信了他的忽悠，可笑我都要害死他了却还不知道……若不是今天灵光一闪跑来问你，我都不知要被他隐瞒多久……”</p>
月光低头望着地上哭的像孩子一样的苏惊羽，摇了摇头，“一切都是他自愿，能怪得了谁，只能怪宿命的不公平罢了，惊羽，上天不会太眷顾一个人的，你，我，贺兰尧，还有很多人，上天都曾眷顾过，也都曾降下灾难过，就看我们是否够坚强了，他的出生不幸，洗髓成功，是幸，他的经历不幸，遇上你，是幸……”</p>
“命运算个什么东西？！凭什么要我相信命？我苏惊羽自认为还不是什么大奸大恶的人，凭什么要我承接这样的命运？我那几个妹妹一个个的心术不正白莲花心机婊，怎么上天不给她们降灾难？贺兰陌那个王八混账除了小心眼爱算计还有什么能耐，都是贺兰家的子孙，凭什么他能当太子，阿尧就得是个不祥之人？他如今连二十都不满，人生却如此多灾多难，凭什么？而你，守卫这出云国，却还总让人猜忌，甚至见不得日光，凭什么？上天真是瞎眼，我不服！那些得罪我害过我的人，我终要让他们比我，比贺兰尧，承受更多灾难！”</p>
月光望着她眸中冷芒乍起，丝丝戾气，不禁无奈叹息，“惊羽，我还是相信，你始终不会成为一个奸恶之人。”</p>
“那可未必，好人不长命！”苏惊羽冷笑一声，抬手拂干了泪水，拾起地上的面具，转身，离开了谪仙殿。</p>
一路麻木地走向永宁宫，她都不知等会儿见着贺兰尧应该说些什么。</p>
在她被无数人视为蝼蚁之时，有一人将她视若珍宝。</p>
那人看似任性傲慢难伺候，毒舌挑剔小心眼，却其实比任何人都温柔体贴。</p>
苏惊羽一步步走过熟悉的道路，直到前方出现那座熟悉的宫殿，她缓缓踏了进去。</p>
梨花树下，藤椅之上，他依旧靠在那里晒日光，日光透过层层叠叠的花叶，打在他身上，洒下斑驳的影子，他似是闭目美神，神态慵懒，美如画卷。</p>
苏惊羽看着他的那一刻，眼光又忍不住湿润了。</p>
那椅子上的人似乎是察觉到了有人靠近，睁开了双眼，凤眸轻抬望向她的脸庞，在看见她眸中的一片水雾时，霎时站起了身。</p>
“小羽毛？怎么了？”</p>
他从没见过她哭，在他的印象里她坚强的像个男人，谁有本事能让她哭泣？</p>
要是知道那人是谁，他非活剐了那人喂小蓝不可。</p>
“小羽毛，谁惹你了？”他到了她身前，伸手想要抚她的眼睛，却没料到，下一刻苏惊羽就伸手抱上了他，将头埋在他怀中，嚎了起来。</p>
她哭的实在难听，毫无形象，他一时间也有些不知所措，只能一边抱紧了她，一边叹息——</p>
“小羽毛，你的哭声，真的不怎么好听，快跟我说说究竟怎么了？谁惹你，我将他剁成泥巴就是了，别哭。”</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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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他求婚？</p>
怔了一怔后，她眸中划过一丝好笑的意味，“阿尧，求婚是男子向女子求的，你要我跟你求婚？”</p>
难不成她还得捧着这块玉，单膝跪地，执着他的手，深情款款地对着他说：你愿意嫁给我么？</p>
苏惊羽顿时一哆嗦——这想法委实太雷了。</p>
而贺兰尧听着她的话，抬眸似笑非笑地望了她一眼，“原来小羽毛已经如此迫不及待想嫁我了？”</p>
“我何时说过了？”苏惊羽白了他一眼，“我只是告诉你这个东西的意义，省得你回头又挑三拣四的。”</p>
“那我可以将此玉当做是定情信物么？”贺兰尧眉梢轻挑。</p>
“你若要这么觉得，也……可以。”苏惊羽唇角荡起一丝笑意，眼见他肩头上落了一片树叶，便伸手替他将树叶给拨开了，而收手之际，手腕却被贺兰尧拉住，轻轻一跩，便将苏惊羽拽到怀里。</p>
苏惊羽猝不及防，一个重力失衡，就被贺兰尧扯着坐在了他腿上，而后，他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声线轻柔如丝——</p>
“你帮我戴上。”</p>
苏惊羽顿时失笑，从他手中拿过了玉佩，穗带穿过他的腰带——</p>
替他系好了玉佩，她道：“这穗带是我自己编的，如何，我这礼物够有诚意么？”</p>
“原来穗带是小羽毛亲手编的。”贺兰尧轻笑一声，“难怪，我就说这穗带怎么没有珠宝店里编的精致……”</p>
苏惊羽唇角的笑意一僵，随后皮笑肉不笑道：“那不如这条带子还给我，我去再给你买一条好看的？人家那正宗的珠宝店里，编织带子的技艺那叫一个精湛，可比我这出入门的好看多了。”</p>
说着，她作势要去把那块玉佩解下来。</p>
贺兰尧握住她的手，笑道：“我逗你的呢，你看看你这爆脾气，都不允许我说你一句不好。”</p>
“我就是这么一个爆脾气，怎么着吧。”苏惊羽将手肘搭在他的肩上，悠悠道，“也不知，这要是时间长了，你是否会受不了我这爆脾气。”</p>
贺兰尧听闻此话，叹息一声，“受不了又如何，都上了贼船了，如今想脱身，怕是难了。”</p>
“那是自然。”苏惊羽抬手，指尖勾了勾他的下颌，“你想抽身，就该早点儿抽身，在你我订下婚约之前抽身，没准还来得及，现在，我是绝不会放过你的了。”</p>
贺兰尧听闻此话，揽着她腰的手紧了紧。</p>
苏惊羽此话，所表达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了。</p>
她是真的喜欢他，再也不需要掩饰，她这番话虽霸道，但他很是受用。</p>
下巴被她的手指勾的有点儿痒，贺兰尧垂下了眸子，望着她那不安分的手，“女神，你吃我豆腐吃够了没有。”</p>
“没够。”耳畔响起一声冷哼，下一刻，他的脸庞被她捧了起来，他抬眸便看见她的脸凑了上来，那如樱一样的唇瓣压了下来，覆在了他的唇上。</p>
他顿时怔住，望着她近在咫尺的睫毛，她那双灿若星辰的眸子已经闭上了。</p>
不是第一次和她亲吻，但是第一次被她主动亲吻，如此——认真的亲吻。</p>
怔愣过后，他眸底浮现喜色，揽着她腰的手紧了一分，开始反客为主，回应着她。</p>
蓦然，像是想到了什么，他睁开了眼，一偏头，撤离了她的唇。</p>
他吃的药丸，入口有十分容易察觉的药味，他不能让她怀疑到什么。</p>
而贺兰尧的反应，让苏惊羽顿时不解，她睁开了看着他，“阿尧，你……”</p>
她头一次这么主动，他还给躲开了……</p>
眼见苏惊羽眉眼间的疑惑，似乎还有点儿恼，贺兰尧轻叹一声，“我似是染了风寒，喉咙有些不适，呼吸不大畅快，不想……传染你。”</p>
没能和她亲热久一点，他也很是不舍。</p>
但她个性多疑，他怕给她察觉。</p>
“怎么又染了风寒？那你也不晓得多穿点衣裳，你就不能好好顾及一下你的身体么？”苏惊羽听着他的话，顿时也没心思想其他的了，从他身上起了身，“我去给你拿个披风来。”</p>
“别……这艳阳天的，披个披风多热。”贺兰尧想要拉扯她，可苏惊羽的步伐比他的手快，他才伸手，她就已经踏进他的寝殿里了。</p>
贺兰尧瞄了一眼空中的暖阳，眼瞳被日光刺激的让他忍不住眯了眯眼。</p>
今日这天气这么好，此刻已经足够暖和，还披什么披风。</p>
而贺兰尧不知的是，苏惊羽进了他的寝殿，并没有直接去拿披风，而是走向了寝殿角落的红木柜子。</p>
她记得，这儿有他吃的药，从前刚认识他那一会儿，他也是身体不好，咳嗽过好几回，乌啼曾当着她的面来这柜子拿过药。</p>
那时候，她只以为是治咳嗽或者伤寒的一些常用药，但是现在看来……八成不是。</p>
她与他相识了这么久，他的脸色就没有几天是红润的，她曾有意无意试探了几次，他都说是天生的身体差，她做过许多药膳给他吃了，但是似乎也没能改善。</p>
他和她几乎朝夕相处，他发现他除了脸色苍白，似乎也没有其他的病症，便也没有多想，但——她此刻怀疑，他给她解毒也许消耗了太多内力，到今天都没有缓过来。那会儿她醒来的时候，看见他脸色苍白，便追问过他，可他说，休养几天就好。</p>
今日他又说他得了风寒？</p>
苏惊羽拧了拧眉头。</p>
贺兰尧，你最好不是在忽悠我。</p>
在柜子的第三层翻到了一个青花小瓶，苏惊羽打开了瓶盖，里头装着的都是雪白的药丸，和她从前见他吃过的一样。</p>
她从怀中掏出了手帕，将那雪白的药丸倒了一粒出来，用手帕包好了塞回了怀里，这才将药瓶子放回了原处。</p>
她虽然不懂医术，但她认识医术高明的人，回头总能帮她验出这药丸里的成分。</p>
贺兰尧在殿外坐了好片刻，不见苏惊羽出来，便转过了头，正看见苏惊羽拿披风出来了。</p>
“方才都忘了问你放在何处，去你衣柜了翻了一会儿才看见。”苏惊羽走到他身侧，朝他笑道，“刚才不慎翻乱了几件衣裳，我都给你整理回去了。”</p>
此番话，解释了她为何进去了这么久才出来。</p>
“翻乱了也无妨，我不介意。”贺兰尧眼见她把披风递了过来，便伸手接过，“真的会很热的，我只盖在膝盖上行不行？”</p>
苏惊羽见他似是无奈，便也妥协了，“好吧，中午我给你熬一碗姜汤，你得给我喝下去。”</p>
“那玩意多难喝。”贺兰尧眉眼间划过一丝嫌恶，“我不想喝那个。”</p>
苏惊羽闻言，朝他淡淡一笑，“那么喝杏仁雪梨汁可好？”</p>
贺兰尧几乎是不用考虑，一口答应，“好。”</p>
“好你的头啊好，想都不用想。”苏惊羽呵呵一笑，“就喝姜汤，你在这儿先坐一会儿，我去张罗午饭。”</p>
说着，她便转身朝着厨房去了。</p>
她到厨房的时候，乌啼正在生火烧水，眼见她走近了灶台，乌啼抬眸道：“惊羽姐姐来了，需要我给你打下手么？”</p>
“乌啼，你老实回答我一个问题。”苏惊羽伸手将乌啼跩到身前，正色道，“你们殿下病了，你知道是什么原因么？”</p>
乌啼听着她的提问，心下暗惊，莫非是她怀疑了什么了？</p>
他倒是真想告诉她实情，但他若真的说了，只会给殿下徒增烦恼，弄不好还会让殿下撵走，因此，他只能选择——糊弄苏惊羽。</p>
他心底不平静，面上却装作惊讶道：“殿下病了？”</p>
苏惊羽望着乌啼的神色，双手环胸，不咸不淡道：“你不要对我说，你不知道。”</p>
“惊羽姐姐，你这问题问的奇怪。”乌啼面上似有不解，“殿下哪有什么病，只不过是他生来就体质差，这么多年都是如此，他虽脸色不好，但他现在真没病。”</p>
“哦？没病啊。”苏惊羽唇角牵起一丝凉凉的弧度，“那他方才怎么跟我说他染了风寒？你与他在一起的时间比我还多，你连他染了风寒你都不知道么？”</p>
乌啼：“……”</p>
殿下之前没和他串好这句词啊……难道是刚才自己不在的时候，他瞎编的？</p>
“乌啼，看来你真的不知道。”苏惊羽面无表情，“是你太迟钝了没有发现，还是——你跟你们殿下事先没串通好？也是，他说这话的时候你都不在，你们自然是来不及串通了。”</p>
乌啼：“……”</p>
谁能告诉他，此刻他该如何接话？</p>
“行了，别在心里编了，我料到你不会老实说的。”苏惊羽的语气不咸不淡，“去把菜洗了吧，我也不为难你，回头，我自己去问他。”</p>
而她的话音才落，乌啼便忙接上话道：“惊羽姐姐，其实殿下他是……给你疗伤的时候消耗了太多内力，短时间之内缓不过来了，这才疲惫劳累，他跟你说他是风寒，兴许只是为了不让你自责。”</p>
乌啼在心中想着，这番说辞应该说得通，多半能把苏惊羽糊弄过去。</p>
虽然她可能会自责些，但总比知道实情来的好，她要是知道实情，那就不是自责那么简单的事了……</p>
“果真是如此么？”苏惊羽怔住，忙扯住了乌啼追问，“那他的身体如今到底是个什么状况？”</p>
“惊羽姐姐，你也别太担心，习武之人，内力消耗过多，疲惫是正常的，这一点你多半也清楚吧？兴许殿下他体质差，这才需要多缓上几日。”乌啼有些无奈地望了一眼苏惊羽，“相信我，他就是劳累了些而已，好好休息，过几天就好。”</p>
苏惊羽松开了乌啼，若有所思。</p>
乌啼的话，是事实么？</p>
不管是不是，她都要自己再暗中查一查才行。</p>
贺兰尧若是有心想要隐瞒什么，他手底下的人自然嘴巴也会很紧，不会轻易说出来，她即使一直追问，恐怕也只会被他们忽悠。</p>
谁让他们主子忽悠人的功夫那么好呢。</p>
“惊羽姐姐？”乌啼的声线在耳畔响起，“想什么呢？”</p>
“没什么。”苏惊羽回过了神，望了他一眼，“还杵在这儿做什么？洗菜去。”</p>
“哦，这就去。”乌啼撇了撇嘴，转过身去拿菜了。</p>
苏惊羽望着锅里沸腾的水，不知为何，心绪不宁。</p>
贺兰尧，你可千万别瞒着我什么大事……</p>
但愿，乌啼的话是真的。</p>
……</p>
“刚熬好的姜汁，喝了它。”</p>
“小羽毛。”贺兰尧坐于桌边，望着眼前热气腾腾的汤汁，轻叹一口气，“真的很难……”</p>
“自己喝，还是我给你灌下去？”苏惊羽的语气丝毫不温柔，“你除了喜欢那些甜食，还有什么是你能看上眼的，这又不是中药，我若是端一碗中药来，你不得避如蛇蝎了？喝。”</p>
贺兰尧见此，便知道不能再讨价还价了，倒也没再说话，端过了那姜汁，拧了拧眉头，而后一口气都灌入腹中。</p>
将汤碗放下了，便看见苏惊羽给他递了一颗蜜枣过来，他张口，吃了下去。</p>
“等会儿用过了饭后，我要去一趟玄轶司了。”苏惊羽道，“牡丹公主失踪了，玄轶司的密探也会出动在宫中进行搜索，我也得去做个样子。”</p>
“那朵破牡丹？”贺兰尧听闻苏惊羽的话，眉梢轻挑，“你早说呀，她就在我宫中呢。”</p>
贺兰尧的话，让苏惊羽微微一惊，“在你宫中？”</p>
“偏殿地下室的骷髅阵里。”贺兰尧慢条斯理道，“应该还没死。”</p>
苏惊羽的眉头几不可见的一抖，“原来她是落在你手里了，你为何如此？”</p>
“因为你之所以中毒，便是她害的。”贺兰尧不疾不徐道，“那咬你的红蚂蚁，是她放在了古月西柚的点心盒里，要害的人原本是古月西柚，因为她记恨古月西柚的那几鞭子，便想用那红蚂蚁来实施报复，哪知道阴差阳错的，中毒的人成了你。你以为那红蚂蚁是自个儿跑进点心盒里的么？”</p>
“我知道古月西柚是不会害我的，故而，我当真没有去细想那红蚂蚁的来历，只以为是一种……变异的毒蚁。”苏惊羽撇了撇嘴，“我醒了之后，你为何不告诉我那蚂蚁的来历？”</p>
“说与不说，都无甚差别，因为我是必定会给你报仇的。”贺兰尧淡淡一笑，“我说过，但凡是我能给你解决的事，我会解决的，我想等事后再告诉你，宫氏兄妹二人，要为你中毒这事付出代价。虽然原本他们要害的人不是你，但他们对你也没安什么好心，这样的人，自然该收拾。”</p>
“那么牡丹公主，你打算将她如何？”</p>
“我留着她一口气，自然是因为她还有用得着的地方。”贺兰尧语气悠然，“要不了多久，你就知道了。”</p>
苏惊羽闻言，无奈失笑，“你总是喜欢帮我解决麻烦，而后又不说出来，我要是不问，你是不是都不会提起了？”</p>
上次杀贺兰夕婉也是如此，她提起了，他才告诉她他已经处理好了。</p>
“提不提有差别么？”贺兰尧挑眉，“那些糟心的人，糟心的事，提起来就烦，你我二人相处的时候，我委实不想提起那些杂碎。”</p>
“可你为我做的事，总该让我知道才对。”苏惊羽说着，握住他的手，“不要总等我提起来你才回答。”</p>
贺兰尧将她的手反握住，轻轻摩痧着她的手背，慢条斯理道：“我怕你太感动，不敢主动提。”</p>
苏惊羽：“……”</p>
这回复真是让她无语。</p>
贺兰尧，到底还为她做过什么，是她所不知道的？</p>
……</p>
与贺兰尧用过了午饭之后，苏惊羽离开了永宁宫，去往——谪仙殿。</p>
也许，现在只有月光能够给她答案了。</p>
“大半仙，我有件重要的事儿请你帮忙。”苏惊羽到了月光的寝殿时，他正拿着胡萝卜在喂兔子，她走到了他面前，一把抢过了胡萝卜，将包着药丸的手帕塞到了他手中，“先别忙着玩兔子，求你件事儿，这颗药丸，你帮我研究一下成分。”</p>
“药丸？”月光低头望着苏惊羽塞给他的帕子，眼见她神情是难得的正经，便知道这事不是小事。</p>
他掀开了帕子，里头躺着一颗雪白的药丸，他拿到鼻翼前闻了闻，怔了一怔。</p>
“怎么样？”苏惊羽道，“这药丸有什么不寻常的吗？是治疗风寒的常用药吗？”</p>
“我还不能太确定。”月光沉吟片刻后道，“介意我把它捣烂了研究吗？”</p>
“不介意。”苏惊羽道，“只要能知道这药丸的用处，你怎么弄都好。”</p>
“那你等我片刻。”月光转身，走向他摆放着瓶瓶罐罐的那张桌子，苏惊羽本要跟上去看，月光却道，“你跟过来也看不懂，还是去帮我喂兔子吧。”</p>
“……”</p>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苏惊羽趴在桌子上拿胡萝卜喂着兔子，一边期待着月光的答案，一边又有些——害怕。</p>
她也不知她为何会怕。</p>
身后忽然响起了脚步声，苏惊羽回过身，眼见月光走了过来，忙道：“怎么样？”</p>
月光见她有些期待又有些紧张，状若叹息般道：“看你这副神情，我直觉我要说的答案也许不是你乐意听的。”</p>
苏惊羽有些无奈地望着他，“我本来还不紧张，一听你说话反而要慌了，你这种话里有话的模样，以后还是少摆一点出来。”</p>
虽说他不卜卦的时候也是正常人一个，可见他这副高深的表情，还是让她有些莫名的压力。</p>
也就这就是月光的本领吧。</p>
“你先告诉我，这个药是谁吃的？”月光说到这儿，顿了顿，又道，“反正我知道，绝不是你吃的。”</p>
“此话何解？”苏惊羽一怔，“这药跟我有什么关系？”</p>
“这个药丸……”月光迟疑了片刻，才道，“与我之前给你吃的，抑制你体内毒素的药丸，最重要的那几味药材，是一样的。”</p>
苏惊羽听闻此话，当即觉得兜头降下一碰冷水，从头凉到脚。</p>
两种药丸，最重要的几味药材，一样？</p>
月光早和她说过，很多药的制作过程，有一些药材缺失的话，可以拿作用相同的顶上，例如百合与麦冬，三七和黄芪，但有一些是不能替代的。</p>
而月光口中最重要的那几样药材，是之前专门针对她体内的毒所用到的。</p>
贺兰尧为什么也要用这些药？</p>
“月光，你想说明什么……”苏惊羽抬眸，望着对面的人，期盼能够再听到一些好消息。</p>
“惊羽，你明知道我是想说什么。”月光一本正经道，“美人煞的毒，原本就很不寻常，针对它所需要的药材，自然也不寻常，这颗药，与我给你吃的抑制美人煞的药丸，说白了那就是功效一样，最重要的那几味药材，同时都用上了，其他的药材，都是功效相似的，这只能说明药丸出自两个人的手，不一样的大夫，所配的药材不同，可作用，是相同的。”</p>
“不可能……”苏惊羽嘀咕着，“这怎么可能……”</p>
美人煞，顾名思义，美人都躲不过的劫，也就是她出生到现在，一直带着的毒。</p>
此毒来自于母体，中毒者，毒发的过程一共需要十个月，这一种毒可以说是容貌杀手，中毒者第一个月，通常身上不会有太大的变化，第二个月开始，毒素自体内扩散，肌肤开始逐渐黯淡无光，之后三个月，肤质愈来愈差，身体状况也愈来愈力不从心，第七个月开始，身上逐渐长出红斑，分布在各个地方，从一开始的淡红色，发展两个月后成为褐红色，直到最后一个月，浑身上下，五成以上的地方被红斑覆盖，五脏六腑也衰竭，十个月之后，香消玉殒。</p>
不论原来容貌多美，多丑，十个月后，都会丑陋的死亡，故为——美人煞。</p>
她这具身体的母亲，据说怀胎期间，将自己关在房门里不曾离开后，她的丞相阿爹也没有踏进过她母亲的院子，而生下她之后不久，她母亲就离世了。</p>
虽然美人煞的毒侵蚀的是母体，但腹中的孩子同样也受到了影响，这也就是为什么，她一出生脸上就长了丑陋胎记的原因，是分走了一些美人煞的毒素。</p>
婴儿身上的毒素较少，毒发自然也就慢一些，她记得，她第一次见到月光的时候是在乱葬岗，那也是她才占据这具身体醒来的时候，当时月光将她救回来，便告诉了她她身上的所中的毒，他说，婴孩毒发的速度虽然比不上母亲，但也挨不过六七年，也就是说，在她六七岁之前，应该就有人帮着她压制毒素，之后，月光又继续了这项任务。</p>
美人煞，她记忆中最可怕，最残忍的一种毒。</p>
月光很不吝啬地拿出来他所有的珍惜药材，唯独缺失了那一株青莲。</p>
而那一株青莲……在贺兰尧手上。</p>
“看你这副模样，我兴许知道了吃这个药丸的人是谁了。”月光见苏惊羽魂不守舍的样子，淡淡道，“看来，十皇子的生母于贤妃，当年也中了美人煞。”</p>
“可于贤妃如今还活的好好的！就在帝都外的云间寺里。”苏惊羽说着，攥紧了月光的手臂，“月光，你有没有可能……判断失误？”“不可能。”月光回答的斩钉截铁，“我绝不会判断错误，于贤妃如今还活着，那么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有医术高超之人，帮她将美人煞的毒素，与她腹中的胎儿各分一半，没有人帮着分担，她会死，而外人想分担是有心无力，只有与她连成一体的胎儿最合适，让胎儿帮着分担，如此一来，两人都中毒，却都不会死，可延长毒发的性命。你若是能问到贺兰尧当年她母亲身边有什么行医高手，找到那人，那人必定是这么回答你的。”</p>
“安宁公主，他的姨母。”苏惊羽咬唇，只觉得心中惊涛骇浪难以平静，“如今于贤妃都没事了，那么说明这位公主已经帮她解了毒了，她能帮于贤妃解毒，自然也能帮贺兰尧解毒，对么？”</p>
“惊羽，别傻了。”月光轻叹一口气，“没有冰山青莲是不行的，于贤妃还活着，只能说明她曾有幸用过青莲，而贺兰尧，有没有的用，还是个问题呢。如今看来，他体弱并不是因为生来体质差，而是因为他分担了一半美人煞的毒性，美人煞何其霸道，对成年人尚且那么残忍，对于脆弱的婴孩，更是不用说了。他身上必定也留有美人煞带来的红斑，只是他不比你倒霉长在脸上，他的那块斑应该长在其他地方，而这样的孩子，生下来应该是筋脉残缺，不能习武，体弱多病，骑不了大马，拉不动硬弓。”</p>
苏惊羽怔住，“可贺兰尧的功夫明明很好……”</p>
“先天的筋脉残缺，想要习武，只能洗髓换骨，这其中过程万分痛苦，九死一生，挨过了，便可脱胎换骨，挨不过，那就命丧黄泉。”月光的语调平静，无悲无喜，只是在陈述着一个简单却残酷的事实。</p>
苏惊羽只觉得浑身血液似要凝结，这一刻，胸膛中的心脏沉得都要踹不过气。</p>
而月光却还在继续说：“我倒是知道有一种最古老的洗髓方法，混合上百种药材为一池，其中有烈性毒药，也有珍稀良药，具体过程我倒也不懂，只是有耳闻，那些药物混合的池水，具寒性，可有效抑制美人煞这种炽烈又没人性的毒，可那药浴渗进肌肤中痛苦难当，浑身上下无一处不是如同被冰锥所扎，被车马所碾，如此反复被折磨整整十二个时辰，若是能熬过去，则如同在雪中重生，只是从此，肌肤与血液，都是冰凉的了，因此，洗髓换骨中能熬过去的人，都被称为冷血之人。”</p>
终究苏惊羽都要知道这一切，与其以后听了再难过上一次，倒不如他今日就全说了，将她一次性打击个够，如此一来，也不用分成两回来打击。</p>
而苏惊羽此刻已经瘫坐在地上。</p>
“月光。”苏惊羽抬起手，缓缓伸到了耳后，解开她面具的绳结时，她连手指头都在颤。</p>
她终于还是将面具扯了下来，抬眸望向月光，“贺兰尧手里的那一株青莲，给我了。”</p>
月光低眉，望着她那如美玉一般无暇的脸，叹息一声。</p>
下一刻，苏惊羽忽然暴跳而起，“我以前总是厌倦我原来的脸，但我从没像此刻一样痛恨我现在这张脸！若是可以将我那块胎记还给我，我再也不想治我的脸了，只要那株青莲可以回来……可如今，如今……”</p>
说到最后，她已是泣不成声。</p>
脸上冰凉的液体让她怔了一怔，她抬手抹了抹脸，竟然发现不知何时她依然泪流满面。</p>
“惊羽，贺兰尧想必在见到你真面目的时候，就已经明白了你和他中的毒是一样的，他把那株青莲给你用，是他自己做的选择。”月光伸手，将苏惊羽包药丸的手帕还给她，“擦擦吧，如果你真的只是长个一块丑陋的胎记，那倒没什么，可关键是你体内余毒未除，美人煞极其霸道，原本我帮你压制的好好的，按理说还能压制的更久一些，贺兰尧为何会忽然把青莲拿来给你用，想必是有其他毒素进入你体内，把美人煞的毒引出来了，再不救，后果不堪设想，他会这么做，一点也不让人意外。”</p>
苏惊羽这才想起，自己之前中了红蚂蚁的毒，原来，那毒蚁就是罪魁祸首。</p>
若不是体内的毒被引了出来，贺兰尧也不用拿自己的药来救她。</p>
那株青莲原本是他最重要的药，现在却给她了，那么他自己呢？</p>
“我为何如此愚蠢无知，我早知道他有事隐瞒我，却没有早早想到让你帮我验一验他吃的药丸，我竟然今日才想到这个主意。”苏惊羽将头埋在膝盖间，不似寻常女子那般低声啜泣，而是如同幼兽呜咽般，哭的难听又不顾形象，“我真是他的灾星，我怎么蠢到这个地步，我早该察觉到的，我怎么就信了他的忽悠，可笑我都要害死他了却还不知道……若不是今天灵光一闪跑来问你，我都不知要被他隐瞒多久……”</p>
月光低头望着地上哭的像孩子一样的苏惊羽，摇了摇头，“一切都是他自愿，能怪得了谁，只能怪宿命的不公平罢了，惊羽，上天不会太眷顾一个人的，你，我，贺兰尧，还有很多人，上天都曾眷顾过，也都曾降下灾难过，就看我们是否够坚强了，他的出生不幸，洗髓成功，是幸，他的经历不幸，遇上你，是幸……”</p>
“命运算个什么东西？！凭什么要我相信命？我苏惊羽自认为还不是什么大奸大恶的人，凭什么要我承接这样的命运？我那几个妹妹一个个的心术不正白莲花心机婊，怎么上天不给她们降灾难？贺兰陌那个王八混账除了小心眼爱算计还有什么能耐，都是贺兰家的子孙，凭什么他能当太子，阿尧就得是个不祥之人？他如今连二十都不满，人生却如此多灾多难，凭什么？而你，守卫这出云国，却还总让人猜忌，甚至见不得日光，凭什么？上天真是瞎眼，我不服！那些得罪我害过我的人，我终要让他们比我，比贺兰尧，承受更多灾难！”</p>
月光望着她眸中冷芒乍起，丝丝戾气，不禁无奈叹息，“惊羽，我还是相信，你始终不会成为一个奸恶之人。”</p>
“那可未必，好人不长命！”苏惊羽冷笑一声，抬手拂干了泪水，拾起地上的面具，转身，离开了谪仙殿。</p>
一路麻木地走向永宁宫，她都不知等会儿见着贺兰尧应该说些什么。</p>
在她被无数人视为蝼蚁之时，有一人将她视若珍宝。</p>
那人看似任性傲慢难伺候，毒舌挑剔小心眼，却其实比任何人都温柔体贴。</p>
苏惊羽一步步走过熟悉的道路，直到前方出现那座熟悉的宫殿，她缓缓踏了进去。</p>
梨花树下，藤椅之上，他依旧靠在那里晒日光，日光透过层层叠叠的花叶，打在他身上，洒下斑驳的影子，他似是闭目美神，神态慵懒，美如画卷。</p>
苏惊羽看着他的那一刻，眼光又忍不住湿润了。</p>
那椅子上的人似乎是察觉到了有人靠近，睁开了双眼，凤眸轻抬望向她的脸庞，在看见她眸中的一片水雾时，霎时站起了身。</p>
“小羽毛？怎么了？”</p>
他从没见过她哭，在他的印象里她坚强的像个男人，谁有本事能让她哭泣？</p>
要是知道那人是谁，他非活剐了那人喂小蓝不可。</p>
“小羽毛，谁惹你了？”他到了她身前，伸手想要抚她的眼睛，却没料到，下一刻苏惊羽就伸手抱上了他，将头埋在他怀中，嚎了起来。</p>
她哭的实在难听，毫无形象，他一时间也有些不知所措，只能一边抱紧了她，一边叹息——</p>
“小羽毛，你的哭声，真的不怎么好听，快跟我说说究竟怎么了？谁惹你，我将他剁成泥巴就是了，别哭。”</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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