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17章 杀人灭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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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沐挽香闻言，眸光中浮现愠怒之色，“苏惊羽，你难道当真不想要我的口供么？你可别忘了你答应了陛下什么，你可以陷害我，但你猜测的那些事，你敢去跟陛下说么？你现在若是跑到陛下面前，说我是东宫的人，说我是太子殿下安插在陛下身边的，说我出现在狩猎场也是太子的计策，你去说，陛下能信么？”</p>
“我当然不会蠢到去陛下面前说这些。”苏惊羽斜睨着你，“我与你这个废物不同，我素来不爱做没把握的事儿，你如果乐意招认一切，写下口供，那么我自然开心，你被判下死刑的时候，也能得到个痛快的死法，但你要是嘴硬不说……呵呵，玄轶司的酷刑，你听说过吗？”</p>
“苏惊羽，我想我已经把话说的很明白。”沐挽香尽量以平静的语气开口，“我很乐意招供，你想知道什么我都能说，只要你让我跟十殿下说几句话，只是几句话……”</p>
“沐挽香，说你没脑子你还不信，我的话难道还不够明白？我已经拒绝你了。”苏惊羽斜睨着她，唇角噙着一抹讥讽的笑意，“他看见你就想吐，你自己心里不清楚么？我断然不能让他再反胃一次，否则我在永宁宫厨房里炖的汤就得浪费了，算算时间，我用的是小火，那锅汤还得一个时辰才能开，我还有时间跟你继续耗着。”</p>
“我知道你为何不让我跟十殿下说话了。”沐挽香平静地望着苏惊羽，忽然笑了，“说什么怕他看见我反胃，其实是你内心过于自卑吧？你害怕我与他说几句话的功夫，他就能被我吸引……”</p>
话未说完，脖颈忽然一凉。</p>
沐挽香垂眸，望着紧贴着她脖颈的那把匕首，刀锋冷光森森，抵在她的脖颈上，让她能感受到从刀锋上透进肌肤里的冰凉杀机。</p>
苏惊羽面无表情，目光却冷的可怕。</p>
她丝毫不怀疑，自己再多说一句，苏惊羽的匕首就会划破她纤细的脖子。</p>
反正如今皇帝也不信任自己了，自己若是死在这地牢里，以苏惊羽的能耐，她必定能想到一个好的说法去回皇帝。</p>
“你想亲近他拜托你先看看自己干不干净。”苏惊羽凑近了她，开口声线温和又慢条斯理，“你的脸皮可真厚，打得我手心都疼，祥嫔娘娘，你若真是个清纯又善良的女子，那我倒真无话可说，只可惜，我家殿下最是厌恶你这种放浪又不知廉耻的女子，每每看见都影响食欲，你知道你自己是个什么吗？你再美丽，也就是只破鞋，你给他提鞋都不配。”</p>
沐挽香只恨自己此刻不能动弹，否则真想狠狠地回苏惊羽一巴掌。</p>
她若是得以脱身，一定要叫此女生不如死。</p>
苏惊羽看出沐挽香的隐忍神色，唇角轻扬，云淡风轻道：“是时候让你尝尝玄轶司的酷刑了，刺骨钉，听说过吗？顾名思义，嵌进骨头里的钉子，又细又长的那种钉子，你见过木匠钉木板么？用刑的人，会将你身上的骨头当成木板看，找个位置，用钉子抵住你的肌肤，再用锤子一下一下地凿进你的骨血里，他们会先在你双肩上各自钉上一根，你先试试看你能不能受得了吧。”</p>
沐挽香瞪大了眼。</p>
而苏惊羽已经转过了身。</p>
“苏惊羽，等，等等！”沐挽香急忙叫住她，“我现在若是如实招认一切，给你写口供画押，你能否放我一条生路？”</p>
苏惊羽心下冷笑，正准备开口，忽听牢门外传来一声——</p>
“苏惊羽，出来一下。”</p>
是苏折菊的声音。</p>
苏惊羽闻声，朝着牢门外走了出去。</p>
到了苏折菊跟前，她淡淡一笑，“苏折菊，今日的事儿，多谢你。”</p>
犹记得这个家伙前不久还在玄轶司操练场问她‘需要帮忙吗？’今日还就真帮上忙了。</p>
那个他口中的‘苗疆男子’实则是贺兰尧手底下的小黑，只与自己有过一面之缘，便是上回假扮庄妃男宠的时候，但她记得清楚，这个名叫小黑的男子，擅长易容术。</p>
早在御花园，她就和贺兰尧商量着，让小黑出面乔装‘奸夫’，之后李芸茹和宁若水便带着沐挽香去养心殿告状，那期间，她找到了苏折菊，拜托他，回头抓小黑的时候，千万手下留情，别给抓到，要故意放走，并且声称小黑是苗疆人即可。</p>
因为她也无法猜测小黑和苏折菊，究竟谁身手更好，小黑能不能从苏折菊手下逃脱。</p>
如此一来，她当然只能找苏折菊帮个小忙了，而这么一来，苏折菊想必也猜到了，祥嫔这事，又是她在作怪。</p>
当时苏折菊只是不咸不淡地回了一句‘好’，连什么原因也没问。</p>
“犯不着谢我，我已经习惯了看你耍阴谋诡计了。”面对苏惊羽的致谢，苏折菊面无表情，“从花姬，到贺兰夕婉，再到如今的祥嫔，不知下一个倒霉鬼是谁了。”</p>
“苏折菊，你我认识也算有一段时间了，你总该晓得，我从不会吃饱了撑的无故整人。”苏惊羽笑道，“我的确很喜欢给人扣上莫须有的罪名，但，这些人，都是与我有矛盾的，并且是解不开的矛盾。”</p>
“看来千万不能跟你有矛盾。”苏折菊道，“否则指不定什么时候就给你弄死了。”</p>
“那得看是什么矛盾吧，小矛盾就罢了，深刻的矛盾，那就不好说了。”苏惊羽悠悠道，“说吧，找我什么事儿？”</p>
不知为何，她觉得苏折菊是一个靠得住的人。</p>
她素来不会轻信他人，但她就是知道，苏折菊靠得住。</p>
这家伙看穿过她好几回阴谋，还当着她的面大喇喇地说破，但他却从不捣乱，只会冷眼旁观，顶多蹦出几句不太好听的话，然后就没有然后了。</p>
很多时候她不知道他在想什么，甚至她觉得，他是纯粹闲得慌，喜欢看热闹，外表冷漠，实则闷骚，奇葩一个。</p>
“在祥嫔的寝宫翻到了一些奇怪的香料。经太医院验证，那些香料竟然都是……”苏折菊说到这儿，顿了一顿。</p>
苏惊羽接过话，“催情香？”</p>
苏折菊眉头似是动了一下，“你放的？”</p>
“这还真不是我放的。”苏惊羽不紧不慢道，“而是因为我见此女用过，所以你说她寝宫中有古怪香料，我几乎一猜就猜到了。”</p>
“太医院中有个识货的太医，认出了其中一味香料，名唤朦胧香，是苗疆一带，顶级而有罕见的催情香。”苏折菊沉吟片刻，道，“陛下听说了这事儿，似是气恼，李贵妃听说了，更是趁机打压祥嫔，短短的时间，这事儿就在宫中传开了，祥嫔即便最后不死，也无法在宫里继续呆下去。”</p>
“自作孽不可活。”苏惊羽嗤笑一声，而后道，“好了，你先回吧，你帮我这事儿，我记住了，我还要继续审问她。”</p>
苏惊羽说着，转身正要回地牢中，却忽然听见有脚步声自身后不远处响起，她回身一看，是两名陌生的密探，正朝着她这儿走来，其中一人的手上还端着一个托盘，托盘上是两根细长的钉子和一把锤子，一块布。</p>
那是……刺骨钉。至于布，是为了堵住犯人的口，避免他们咬舌自尽，也隔绝他们的鬼哭狼嚎。</p>
苏惊羽微微一怔。</p>
她方才确实是恐吓沐挽香要对她使用刺骨钉，但她还没吩咐下去，沐挽香便要急着招供，这会儿这两名密探端着刺骨钉来……是谁的吩咐？</p>
“苏大人。”那二人到了她身前，道，“苏大人，需要用刑么？”</p>
苏惊羽闻言，只道：“本想是想用的，不过犯人已经害怕了，说是要招供。”</p>
“既是这样，那麻烦苏大人先腾点儿时间给我们。”其中一人道，“这刺骨钉，是贵妃娘娘吩咐一定要用的，我们二人方才只是顺便问一下苏大人用不用，如果您说不用，那么我们便跟苏大人传达一下贵妃娘娘的意思，还请苏大人配合一下。”</p>
“贵妃娘娘的吩咐？”苏惊羽星眸微眯。</p>
这个李芸茹，竟阴狠到这个地步？</p>
这沐挽香一看就无法翻身了，即便不死也断然在宫里呆不下去了，李芸茹竟然还特意吩咐一番要给她上酷刑？</p>
沐挽香原先似乎也没得罪李芸茹？李芸茹只是纯粹嫉妒她，这才来陷害了一把，但如今沐挽香落到如此地步，李芸茹都不甘心么……</p>
苏惊羽正想着，那二人已经端着刺骨钉进去了。</p>
“苏惊羽，你干什么你？我都已经说了，你想问什么你问我就是了，我全告诉你，你为何还要给我上酷刑！”牢狱中，沐挽香喊叫着，“苏惊羽！你就不想听我的口供吗？你现在弄这么一出有什么意思？”</p>
苏惊羽眼角一跳。</p>
她倒是想先要她的口供，要她招供幕后主使是贺兰陌，拿着供词去皇帝跟前，给那个抽风的太子一个教训，看他还总是和自己过不去。</p>
但如今，李贵妃却不依不饶要给她上酷刑。</p>
刺骨钉是死不了人的，以往玄轶司进过的犯人，上几根刺骨钉，通常都是疼的晕过去，生不如死。</p>
生不如死的刑罚才叫酷刑，一用就死的那都不叫酷刑。</p>
所以，即便是让那两个密探给沐挽香钉两根刺骨钉，也要不了她的命，照样不会妨碍自己的审问。</p>
别说是两根，以往有人受过十根八根的都没死成，最多要了半条命，两根，顶多疼的昏死过去。</p>
“苏惊羽！”牢房中，沐挽香还在叫唤着。</p>
“闭嘴！”沐挽香身前的密探听着她的嚎叫听得烦，低斥一声，“你叫苏大人也没用，这刺骨钉，是贵妃娘娘赏的，你好好受着就是了，死不了的，至于刺骨钉之后，苏大人饶不饶你，那就看你的造化了。”</p>
“李贵妃的吩咐？”沐挽香望着那约莫有手指长，却只有草根那么细的钉子，正抵着她的肩，顿时叫的更大声，“姓李的这个疯女人，我何时得罪过她了，我进了大牢她还不放过我，你们放开我，我要见陛下，我要见陛下，啊——”</p>
话还未说完便是一声凄厉的叫声将她的话堵了回去，她身前的密探已经将刺骨钉钉入她的肩膀。</p>
沐挽香此刻觉得，二十大板当真算是轻罚了。</p>
被这样长的钉子凿在骨头里，简直是一种难以言喻的痛楚和折磨。</p>
“李贵妃，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唔——”</p>
“吵死了。”她身前的密探拿过了托盘上的布，塞进了她的口中，“别怨我们，要怨怨你自己，得罪谁不好，得罪贵妃娘娘，她的吩咐，我们也没办法，放心吧，没几根，忍一忍就过去了。”</p>
苏惊羽听着他的话，翻了个白眼。</p>
忍一忍就过去了？站着说话不嫌腰疼。</p>
“最毒妇人心。”苏折菊眼见沐挽香身前的密探往她身上一凿一凿地钉着钉子，只看了片刻便收回了视线，“回头不知道她还有没有力气回答你的问题了。”</p>
“这李贵妃事可真多。”苏惊羽冷哼一声，“晚一些来多好，我就可以先拿到祥嫔的供词，这个时候叫人来用刑，妨碍我的审问。”</p>
“那你也没办法，这祥嫔如今只是个落魄阶下囚，李贵妃想用什么刑是用不了的？你就只能先等等了。”苏折菊说着，转过身道，“一点也不好看，残忍又没人性的刑罚，你也少看些为妙。”</p>
苏惊羽撇了撇嘴。</p>
凿两根刺骨钉并没有花费多久的时间，很快的，牢房里的二人便出来了。</p>
“苏大人，我们的事儿办好了，谢苏大人的配合，告辞了。”</p>
那二人说着，转身离开。</p>
苏惊羽转过头，瞥了一眼牢房里的沐挽香，她的头无力地垂下，只有胸前的起伏证明她还活着，而她的双肩，开出了两道血花。</p>
两根刺骨钉已经钉了上去。</p>
苏惊羽踏进了牢房中，拿掉了她口中的布，淡淡道：“既然李贵妃对你用过刑了，那么我便不再对你用刑了，你现在，可有力气说话？”</p>
“苏惊羽……”沐挽香气若游丝，声音有气无力。</p>
苏惊羽等着她的下文。</p>
“苏惊羽，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的……”沐挽香虽奄奄一息，话语中的恨意却让人听得清晰，“你算计我，李贵妃害我性命，你们这些卑鄙无耻的女人，不得好死……”</p>
苏惊羽眉头一蹙。</p>
李贵妃害她性命？</p>
几根刺骨钉，哪能死的了人……这沐挽香是以为自己要死了么？</p>
滴答——</p>
忽有液体滴落在地上，是从沐挽香脸上低落的。</p>
苏惊羽望了一眼地面，一滴血滴，黑色的。</p>
滴答——</p>
又是一滴。</p>
苏惊羽一惊，忙伸手捏住她的下巴，抬起她的脸，却见她口中溢出了黑血，显然是中毒！</p>
苏惊羽目光一凛，落在她肩膀的血花上。</p>
刺骨钉有毒！</p>
“苏惊羽，你们不得好死……”沐挽香还在低喃着，“我死了，你也要不到我的口供，太子还会继续找你的麻烦的，呵呵，你很快就能来陪我了，你带着十殿下一起下来陪我如何？我真的好喜欢他，我做梦都想得到他……”</p>
苏惊羽神色一寒，捏着沐挽香下巴的手收紧，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p>
而沐挽香并没有支撑多久，一歪头，便没了气息。</p>
苏惊羽松开手，冷笑一声。</p>
犯不着跟个死人较劲，她死前说的话，还不是为了要来气自己的。</p>
自己要真是气了，岂不是幼稚。</p>
还好那个幼稚鬼不在，绝不能让他听见了，否则，必定又想吐了。</p>
“死了？”身后响起苏折菊略带惊讶的声音，“方才那两个密探，说是来用刑，其实是来要她的命？”</p>
“他们不是李贵妃的人。”苏惊羽平复了心情，淡淡道，“祥嫔已经无法翻身，对李贵妃来说，已经是一条死鱼了，李贵妃没有必要毒死她，况且，她要是真想杀死祥嫔，怎么会让那两个密探报上她的名号？陛下让我审问祥嫔的来历和入宫的目的，要是还没审出来就给李贵妃弄死了，李贵妃岂不是自找麻烦？”</p>
“这两个密探，是假借李贵妃的名义来灭口的。”苏折菊瞥了一眼沐挽香的尸首，“在她要招供之前，先杀了她，让你不能拿到她的供词……我就说那二人怎么那么眼生，玄轶司密探五六百人，没见过的多了去了，我也就没多想。”</p>
“当然是要派咱们不认识的人来，极有可能是严昊影那边的人。”苏惊羽轻呼出一口气，“我真是大意，竟然让沐挽香死在我眼皮子底下。”</p>
下毒那二人必定是东宫的人，贺兰陌派来将沐挽香灭口的。</p>
而贺兰陌敢这么做，一定会设法让这二人不留下证据，玄轶司那么多人，她当然没有记住每一张脸孔，碰见陌生的也不会觉得奇怪。</p>
贺兰陌，这手伸的可真长。</p>
“你也不用自责，人都有疏忽的时候，我方才也没有想太多。回头得请霍主司集合玄轶司全体人员，查一查有没有刚才那两个人。”苏折菊淡漠的声音在背后响起，“祥嫔死了，什么都没问出来，你该如何？”</p>
“还能如何。”苏惊羽没好气道，“向陛下请罪去。”</p>
是她大意疏忽，挨一顿骂也是给她长长记性。</p>
……</p>
养心殿。</p>
“祥嫔让人灭口？”御案之后，皇帝眸光惊讶，随后蹙眉，望着跪在底下的苏惊羽，“究竟怎么回事？”</p>
苏惊羽叹息一声，将那两名密探借李贵妃的名义用刑的事详细的说了。</p>
“陛下，臣女以为，此事与李贵妃无关。”苏惊羽沉吟片刻道，“相信陛下您也清楚李贵妃的性格，以她的性子，可能做出这等事么？”</p>
“李贵妃性子是冲动了些，但她是真性情之人，不至于如此狠毒，更不至于犯傻。”皇帝沉声道，“祥嫔的罪名已经落实了，李贵妃害她还能得到什么好处不成？况且她要是真想害人，也绝不可能让人大摇大摆进牢里去害，朕相信这事绝不是她做的。”</p>
“臣女稍稍细想也知道此事与贵妃娘娘无关。”苏惊羽垂首道，“是臣女大意，竟然让祥嫔死在我眼皮子底下，是臣女疏忽，臣女没能问出什么来，此番是来向陛下请罪的。”</p>
皇帝望着她，才想说话，忽听殿外有人通报，“陛下，霍主司求见。”</p>
皇帝道：“让他进来。”</p>
霍钧进了殿下，朝皇帝行过礼后，方道：“陛下，微臣此番来，是要告诉陛下，微臣方才已经召集了玄轶司所有的密探，苏折菊已经去认了一遍，他当时也在地牢中，记住了那两个密探模样，并且，刚才也真的把那两个人揪了出来，但是……”</p>
皇帝敛眉，“但是什么？”</p>
“但是祥嫔死的那会儿，那两个密探根本就没有离开过玄轶司的操练场。”霍钧沉声道，“可以证明他们当时在操练场的人有很多，少说也有十几个人能证明，那二人，当真不是凶手。”</p>
“易容术。”苏惊羽沉声开口，“陛下，很有可能是江湖上的易容术。”</p>
其实她心中有两个猜测。</p>
一，是严昊影那边的人早就串好的，让那两名密探去行凶，而后找几个信得过的手下，为他们作伪证，谎称他们从未离开过操练场。</p>
以贺兰陌的手段，威逼利诱十几个密探，是很有可能的，毕竟他可以算得上拥有半个玄轶司的势力了。</p>
二，那就是易容术了。</p>
但是她现在不可能蠢到直接跟皇帝说，她怀疑太子，无凭无据的，第一个猜测完全可以抛开，只能拿第二个说事了。</p>
如今，先求得了皇帝的原谅再说。</p>
“易容术？”皇帝听闻此话，目光中若有所思，“朕从前好像听过这么一个说法，有一种人拥有高超的换脸手艺，能够将原本的相貌彻底改变，变成另一个人……”</p>
“陛下说的可是人皮面具？”苏惊羽道，“臣女也是之前道听途说，苗疆那一带，盛行巫蛊之术，还有各类奇门邪术，其中，就有易容术……”</p>
“真是混账。”皇帝冷笑一声，“真当朕这出云国的皇宫是这么好进的，即日起，无论是玄轶司还是御林军，都给朕加强戒备！不允许再有宫外的人混入，这脸能换，个子与体型总是不能换的吧？王总管，传朕口谕，往后进宫的人，身份必须严加盘查，宫中一旦逮到身份可疑之人，当即捉拿，不从者格杀勿论！要是再有宫外的三教九流混进来，宫门口的御林军就全数罚俸一年！”</p>
“陛下息怒。”霍钧叹息一声，“地牢的守卫不够严密，是微臣的失职……”</p>
“这事怪不得你，你们都起来吧。”皇帝平复了一会儿情绪，淡淡道，“祥嫔私会男子一事已成事实，原本朕就没打算饶了她，如今死了也就罢了，只是可惜，没能问出什么来，苏惊羽，你之前办事从未疏忽过，这一次的大意，朕就不罚你了。”</p>
“谢陛下恩典。”苏惊羽低眉道，“臣女下次定当注意，绝不会再犯此等错误。”</p>
皇帝摆了摆手，“退下吧。”</p>
……</p>
离开养心殿，同霍钧客套了几句话之后，苏惊羽便朝着永宁宫走去。</p>
这一天，可真是烧脑。</p>
那抽风的太子，真是没完没了，从不跟她正面交锋，背地里的阴狠手段倒是不少，沐挽香竟然就被他派人钉死……不，毒死了。</p>
好一个杀人灭口，一点儿也不留情。</p>
这个沐挽香，甚至比花姬还美上几分，可贺兰陌对花姬明显好多了，那般纵容。</p>
想想也是，沐挽香都送给他的皇帝爹了，不是他的女人了，他就可以利用完之后一脚踢开，而花姬从始至终都是在他身边的，他自然更宠一些。</p>
男人有时候果然很无情。</p>
现在想想，贺兰尧真是可爱死了，忽略掉他的凶残和黑心肝，他真的……</p>
很好。</p>
苏惊羽走着走着，忽然觉得有些饿。</p>
现在什么时辰了？都过了正午了吧？她还没给贺兰尧做饭……</p>
如此想着，苏惊羽脚下的步子加快了许多，拐过一座假山时，却忽然觉得耳畔风声一紧，似乎有人在身后，她顿时警觉，转过身，却被人抱了个满怀，熟悉的淡香传入鼻翼中，那是贺兰尧身上的气息。</p>
浅浅的，很好闻。</p>
“走那么快做什么？”贺兰尧的声音在头顶响起，“我早就跟在你的身后了，本想悄悄吓你一下的，哪知你忽然就加快了步伐。”</p>
吓她一下……</p>
吓人这种事是小孩才喜欢做的吧？</p>
苏惊羽被他揽在怀里，目光朝着四周扫视了一遍，没人经过。</p>
想想也是，此处离他寝宫也挺近了，永宁宫附近，原本就很冷清的，听说以前，于贤妃得宠的时候，这儿还是颇为热闹的，人来人往，之后，贺兰尧被生下来，于贤妃失宠，这永宁宫便几乎成了冷宫，有些落井下石的人传言不祥之人住的是不祥之地，后来这附近便几乎没有人走动了。</p>
真他爷爷的……令人生气啊。</p>
贺兰尧除了对她会笑会闹，对待外人几乎都是冷漠孤傲的，寡言少语，还不都是因为自小就被人孤立，才养成他如今这样阴晴不定，喜怒无常的性格。</p>
苏惊羽将头埋进了他的怀中，好片刻的无言。</p>
“小羽毛。”静静相拥了片刻后，贺兰尧低笑一声，“我很喜欢看见你为了我算计别人的样子。”</p>
苏惊羽不知该如何回答，只闷声道：“都过了中午了，你怎么没喊着饿？”</p>
“好像是有些饿了。”贺兰尧抬手，抚着她的乌发，“你不说我都忘了，不过，中午就不用做饭了，早上演了那么一出，还跳了荷花池，之后又去地牢里审问人，出了地牢又去养心殿请罪，想必是挺累了吧？休息吧，咱们中午吃些点心就好了。早上跳河的时候，河水很冷吧？下回演戏的时候别太卖力了，在河里呆了那么久，我都想下去拉你上来了，但我要是真那么做，只怕毁了你的计划，事后又会让你骂了。”</p>
贺兰尧一段话说的慢条斯理，苏惊羽却能真切的感受到他言语间的关切。</p>
她要是一早告诉他，要去跳河，他是不是就不让她去唱这一出了？</p>
然而那时她已经说服了李贵妃，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p>
“其实也不累，除了跳河，其余的事，都是动动嘴皮子就解决了的。”苏惊羽有些失笑，“今日这件事，除了是帮你出气之外，还有一个目的，我是为了套出沐挽香的话，你那抽了羊癫疯的太子皇兄，总是想和我过不去，也不知是纯粹看我不顺眼，还是想借着打击我去警告国师，总之，这往后的日子，恐怕不轻松。”</p>
“既然他抽了羊癫疯，那咱们就治治他如何？”贺兰尧漫不经心的语调传入耳膜，“他派来的这些个废物，除了恶心人当真起不到什么重要作用，自从见识了他手下那几个人之后，我这才发现，我手底下的人当真是机灵多了。我以前总是嫌弃他们，现在想想，他们似乎是委屈了点儿。”</p>
苏惊羽：“……”</p>
这番话细细考究，还是蛮有道理的。</p>
花姬，欧阳淳，沐挽香——全是废物。</p>
月落，乌啼，小黑……都算是机灵鬼了。</p>
没有对比就没有差距。</p>
“那男神你打算如何治他的羊癫疯？”苏惊羽抬眸，朝着贺兰尧淡淡一笑。</p>
“自然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贺兰尧悠悠道，“他派人来恶心我们，可奈何我手下的人不比他的恶心，如此想来，倒是有些便宜他了。”</p>
苏惊羽细细一想，贺兰尧说的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该不会是……</p>
“你也想找人去勾引他？”苏惊羽面上浮现一抹笑意，“可他的口味，你晓得么？他喜欢那种野性难驯，妖娆又放荡的……你手底下，有这种类型的么？”</p>
“晚些，我让你见一个人。”贺兰尧手从她的头发上游移到她的脸颊上，轻轻一掐，“到时候你就知道了。”</p>
“你的手怎么这么冰。”苏惊羽察觉到他指尖紧贴着她脸颊的寒凉之感，将他的手拿了下来，捂在掌心中，可他的手掌比她大，手指比她的修长，她包不住他的手。</p>
“我的体温一直就是这么凉的。”贺兰尧望着她的动作，感受着她双手传递来的暖意，唇角轻扬，“我连血都是凉的呢，四季都是如此，小羽毛，你看这天，快入冬了，这往后天气越来越冷，你我呆在一起，暖的是我，冷的是你，你……什么感想？”</p>
苏惊羽怔了怔。</p>
这厮，他想说他自己是冷血动物？不过他的体温确实是低了些，肌肤不带一丝暖意。</p>
她之前就发现了，曾经也问过他，他却说他天生如此，他也不知原因是什么。</p>
他是真的不知道，还是知道了不愿说？</p>
他说过，他觉得她很暖和，比汤婆子还暖和，当初和他打赌，赌注就是，输了当他三个月暖炉，随叫随到。</p>
她除了是老妈子，还是汤婆子……</p>
细细算来她的功能还真多。</p>
“能有什么感想，我是不怕冷的人。”苏惊羽捂着他的手，眉梢轻挑，“事物都有两面性，你换个角度思考，冬天和你呆在一起，会冷些，那么夏天呢？岂不是凉快死了。这么想想，倒也不亏。”</p>
贺兰尧听着这话，面上绽出一抹笑意，薄唇斜勾，仿佛听见什么很值得开心的事一般，那是发自内心的愉悦笑容，不夹杂着其他的东西。</p>
从前见惯了他冷笑，轻笑，只是轻轻一扯唇角，大多是嘲讽他人，或者心中盘算着什么小九九，笑的并不纯粹，总易给人一种笑里藏刀，绵里藏针之感。</p>
不似今日这般发自内心，惊艳绝尘，恍如云霁雾开，春日雪融。</p>
苏惊羽一时间有些失神。</p>
而贺兰尧并没有发现她的情绪变化，只牵过她的手往永宁宫的方向去了，唇角的笑意未散，似乎还沉寂在喜悦中。</p>
苏惊羽回过神来，星眸眨了眨。</p>
她方才说的那番话有什么好值得高兴的吗？她本人觉得一点也不值得感动，她本就是实话实说。</p>
看把他开心的……</p>
一路被贺兰尧牵着回到了永宁宫，苏惊羽才踏进了殿门便听见狗吠声，抬眸一看，小雪球正欢脱地朝着她奔了过来，奔到了她的脚边，抬起爪子挠她的衣袍。</p>
苏惊羽见此淡淡一笑，松开贺兰尧的手，蹲下身去抱小狗。</p>
贺兰尧只觉得掌心一空，眉眼间霎时浮现不悦之色，轻瞥了一眼苏惊羽怀里的小白狗，“这就是你养的小狗，小雪球？”</p>
“是，可爱么？”苏惊羽笑道，“除了小蓝和小红，我不曾看见其他的宠物，你没有养过狗吧？”</p>
“狗？”贺兰尧眉头轻挑，“狗有什么很讨喜的地方么，我是不太喜欢的。”</p>
“是是是，平庸的东西你都不喜欢，我都忘了，你的眼光那是多么高，变态的奇葩的你才能看得上，我怎么能指望你养这种平庸的宠物。”苏惊羽白了他一眼，随后抱着小雪球往榻边去了。</p>
“不准让它上榻。”贺兰尧蹙了蹙眉，“我的榻，只有你和我能上。”</p>
苏惊羽：“……”</p>
这话听着怎么就如此令人浮想联翩。</p>
不过这样的话从贺兰尧口中说出来，却并不显得暧昧，反倒像是在……耍性子。</p>
“小雪球，乖，自己去玩吧。”苏惊羽将它放回了地上，自己坐在了软榻上，一个不经意，余光瞥见软榻的角落又放着几本书，苏惊羽忙看了过去。</p>
自从上回在角落里看见春宫图，现在看见那个角落有书她就忍不住要去看。</p>
她希望是自己想太多，但事实是——又是春宫图册！</p>
苏惊羽眼角一抽，挪了过去，伸手抄起那本写着‘房中图’的书本。</p>
这名字一看就让人联想到是那种书。</p>
苏惊羽直接将书翻了开，这一回连唇角都在抽。</p>
上一次贺兰尧不看书的原因是，书上人物相貌过于丑陋，让他没有兴致看，而这一回，书上的人物样貌竟然比上回的‘竞春图’精致了许多，她依稀可以猜到那画师多么敬业，把容貌描绘的那叫一个好看。</p>
苏惊羽磨了磨牙，这个死乌啼，屡教不改的花花公子！</p>
“乌啼说，姑娘家看到这样的书是会脸红的。”贺兰尧的声音传入耳膜，带着一缕疑惑，“但是小羽毛，我看你的脸色，似乎正常得很，没有半点儿羞涩模样。为何？”</p>
苏惊羽合上了书本，面无表情道：“你该知道，我虽身为少女，却没有少女之心，你别指望我像正常姑娘那样脸红心跳了，以我的定力，这种书还不至于让我起情绪。”</p>
春宫图算什么，上辈子，爱情动作大片又不是没看过，这种玩意在她看来不值得大惊小怪。</p>
“哦？这么说来小羽毛你定力非凡？”一声轻笑传入耳膜，下一刻，一只白皙修长的手闯入眼帘，挑起她的下巴，贺兰尧精致绝伦的面容忽然凑了上来，与她鼻尖相抵，“要不咱们试试，考验考验你的定力如何？”</p>
苏惊羽听闻此话，忙道：“这不……”</p>
话未说完，就被贺兰尧压下来的唇堵了回去。</p>
苏惊羽霎时有些懵了，手中的书被贺兰尧一把夺过，扔到了一边，他一个倾身下来，将她压在了软榻上。</p>
－－－－－－题外话－－－－－－</p>
推个文：天下第一地主婆/七味美人</p>
诙谐种田风，男女双处，无小三，无初恋，无暧昧，无虐爆宠。</p>
一句话简介：气象女主播穿越成小农女，打怪升级终成天下第一地主婆！</p>
正常版简介：气象预报女主播号称电台一枝花，穿到了十岁没爹没娘的娃娃身上，凄惨不？</p>
不惨不惨，有百亩良田，外加青砖大瓦房，兄长虽傻却言听计从，双胞妹妹可爱聪明。</p>
极品爷奶，大伯三叔，几次三番要夺走家产，满口仁义道德。</p>
靠，装逼遭雷劈，什么？雷公打不准，没关系，给你引个雷，让你外焦里嫩。</p>
佃农们也来欺负东家，姐能操纵*，就让你家地里不下雨，你能咋滴！</p>
恨姐！哼，恨姐的人多了，你算老几？乖乖地给姐种地去！</p>
这有田有地有大房有银子，缺啥？缺男人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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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沐挽香闻言，眸光中浮现愠怒之色，“苏惊羽，你难道当真不想要我的口供么？你可别忘了你答应了陛下什么，你可以陷害我，但你猜测的那些事，你敢去跟陛下说么？你现在若是跑到陛下面前，说我是东宫的人，说我是太子殿下安插在陛下身边的，说我出现在狩猎场也是太子的计策，你去说，陛下能信么？”</p>
“我当然不会蠢到去陛下面前说这些。”苏惊羽斜睨着你，“我与你这个废物不同，我素来不爱做没把握的事儿，你如果乐意招认一切，写下口供，那么我自然开心，你被判下死刑的时候，也能得到个痛快的死法，但你要是嘴硬不说……呵呵，玄轶司的酷刑，你听说过吗？”</p>
“苏惊羽，我想我已经把话说的很明白。”沐挽香尽量以平静的语气开口，“我很乐意招供，你想知道什么我都能说，只要你让我跟十殿下说几句话，只是几句话……”</p>
“沐挽香，说你没脑子你还不信，我的话难道还不够明白？我已经拒绝你了。”苏惊羽斜睨着她，唇角噙着一抹讥讽的笑意，“他看见你就想吐，你自己心里不清楚么？我断然不能让他再反胃一次，否则我在永宁宫厨房里炖的汤就得浪费了，算算时间，我用的是小火，那锅汤还得一个时辰才能开，我还有时间跟你继续耗着。”</p>
“我知道你为何不让我跟十殿下说话了。”沐挽香平静地望着苏惊羽，忽然笑了，“说什么怕他看见我反胃，其实是你内心过于自卑吧？你害怕我与他说几句话的功夫，他就能被我吸引……”</p>
话未说完，脖颈忽然一凉。</p>
沐挽香垂眸，望着紧贴着她脖颈的那把匕首，刀锋冷光森森，抵在她的脖颈上，让她能感受到从刀锋上透进肌肤里的冰凉杀机。</p>
苏惊羽面无表情，目光却冷的可怕。</p>
她丝毫不怀疑，自己再多说一句，苏惊羽的匕首就会划破她纤细的脖子。</p>
反正如今皇帝也不信任自己了，自己若是死在这地牢里，以苏惊羽的能耐，她必定能想到一个好的说法去回皇帝。</p>
“你想亲近他拜托你先看看自己干不干净。”苏惊羽凑近了她，开口声线温和又慢条斯理，“你的脸皮可真厚，打得我手心都疼，祥嫔娘娘，你若真是个清纯又善良的女子，那我倒真无话可说，只可惜，我家殿下最是厌恶你这种放浪又不知廉耻的女子，每每看见都影响食欲，你知道你自己是个什么吗？你再美丽，也就是只破鞋，你给他提鞋都不配。”</p>
沐挽香只恨自己此刻不能动弹，否则真想狠狠地回苏惊羽一巴掌。</p>
她若是得以脱身，一定要叫此女生不如死。</p>
苏惊羽看出沐挽香的隐忍神色，唇角轻扬，云淡风轻道：“是时候让你尝尝玄轶司的酷刑了，刺骨钉，听说过吗？顾名思义，嵌进骨头里的钉子，又细又长的那种钉子，你见过木匠钉木板么？用刑的人，会将你身上的骨头当成木板看，找个位置，用钉子抵住你的肌肤，再用锤子一下一下地凿进你的骨血里，他们会先在你双肩上各自钉上一根，你先试试看你能不能受得了吧。”</p>
沐挽香瞪大了眼。</p>
而苏惊羽已经转过了身。</p>
“苏惊羽，等，等等！”沐挽香急忙叫住她，“我现在若是如实招认一切，给你写口供画押，你能否放我一条生路？”</p>
苏惊羽心下冷笑，正准备开口，忽听牢门外传来一声——</p>
“苏惊羽，出来一下。”</p>
是苏折菊的声音。</p>
苏惊羽闻声，朝着牢门外走了出去。</p>
到了苏折菊跟前，她淡淡一笑，“苏折菊，今日的事儿，多谢你。”</p>
犹记得这个家伙前不久还在玄轶司操练场问她‘需要帮忙吗？’今日还就真帮上忙了。</p>
那个他口中的‘苗疆男子’实则是贺兰尧手底下的小黑，只与自己有过一面之缘，便是上回假扮庄妃男宠的时候，但她记得清楚，这个名叫小黑的男子，擅长易容术。</p>
早在御花园，她就和贺兰尧商量着，让小黑出面乔装‘奸夫’，之后李芸茹和宁若水便带着沐挽香去养心殿告状，那期间，她找到了苏折菊，拜托他，回头抓小黑的时候，千万手下留情，别给抓到，要故意放走，并且声称小黑是苗疆人即可。</p>
因为她也无法猜测小黑和苏折菊，究竟谁身手更好，小黑能不能从苏折菊手下逃脱。</p>
如此一来，她当然只能找苏折菊帮个小忙了，而这么一来，苏折菊想必也猜到了，祥嫔这事，又是她在作怪。</p>
当时苏折菊只是不咸不淡地回了一句‘好’，连什么原因也没问。</p>
“犯不着谢我，我已经习惯了看你耍阴谋诡计了。”面对苏惊羽的致谢，苏折菊面无表情，“从花姬，到贺兰夕婉，再到如今的祥嫔，不知下一个倒霉鬼是谁了。”</p>
“苏折菊，你我认识也算有一段时间了，你总该晓得，我从不会吃饱了撑的无故整人。”苏惊羽笑道，“我的确很喜欢给人扣上莫须有的罪名，但，这些人，都是与我有矛盾的，并且是解不开的矛盾。”</p>
“看来千万不能跟你有矛盾。”苏折菊道，“否则指不定什么时候就给你弄死了。”</p>
“那得看是什么矛盾吧，小矛盾就罢了，深刻的矛盾，那就不好说了。”苏惊羽悠悠道，“说吧，找我什么事儿？”</p>
不知为何，她觉得苏折菊是一个靠得住的人。</p>
她素来不会轻信他人，但她就是知道，苏折菊靠得住。</p>
这家伙看穿过她好几回阴谋，还当着她的面大喇喇地说破，但他却从不捣乱，只会冷眼旁观，顶多蹦出几句不太好听的话，然后就没有然后了。</p>
很多时候她不知道他在想什么，甚至她觉得，他是纯粹闲得慌，喜欢看热闹，外表冷漠，实则闷骚，奇葩一个。</p>
“在祥嫔的寝宫翻到了一些奇怪的香料。经太医院验证，那些香料竟然都是……”苏折菊说到这儿，顿了一顿。</p>
苏惊羽接过话，“催情香？”</p>
苏折菊眉头似是动了一下，“你放的？”</p>
“这还真不是我放的。”苏惊羽不紧不慢道，“而是因为我见此女用过，所以你说她寝宫中有古怪香料，我几乎一猜就猜到了。”</p>
“太医院中有个识货的太医，认出了其中一味香料，名唤朦胧香，是苗疆一带，顶级而有罕见的催情香。”苏折菊沉吟片刻，道，“陛下听说了这事儿，似是气恼，李贵妃听说了，更是趁机打压祥嫔，短短的时间，这事儿就在宫中传开了，祥嫔即便最后不死，也无法在宫里继续呆下去。”</p>
“自作孽不可活。”苏惊羽嗤笑一声，而后道，“好了，你先回吧，你帮我这事儿，我记住了，我还要继续审问她。”</p>
苏惊羽说着，转身正要回地牢中，却忽然听见有脚步声自身后不远处响起，她回身一看，是两名陌生的密探，正朝着她这儿走来，其中一人的手上还端着一个托盘，托盘上是两根细长的钉子和一把锤子，一块布。</p>
那是……刺骨钉。至于布，是为了堵住犯人的口，避免他们咬舌自尽，也隔绝他们的鬼哭狼嚎。</p>
苏惊羽微微一怔。</p>
她方才确实是恐吓沐挽香要对她使用刺骨钉，但她还没吩咐下去，沐挽香便要急着招供，这会儿这两名密探端着刺骨钉来……是谁的吩咐？</p>
“苏大人。”那二人到了她身前，道，“苏大人，需要用刑么？”</p>
苏惊羽闻言，只道：“本想是想用的，不过犯人已经害怕了，说是要招供。”</p>
“既是这样，那麻烦苏大人先腾点儿时间给我们。”其中一人道，“这刺骨钉，是贵妃娘娘吩咐一定要用的，我们二人方才只是顺便问一下苏大人用不用，如果您说不用，那么我们便跟苏大人传达一下贵妃娘娘的意思，还请苏大人配合一下。”</p>
“贵妃娘娘的吩咐？”苏惊羽星眸微眯。</p>
这个李芸茹，竟阴狠到这个地步？</p>
这沐挽香一看就无法翻身了，即便不死也断然在宫里呆不下去了，李芸茹竟然还特意吩咐一番要给她上酷刑？</p>
沐挽香原先似乎也没得罪李芸茹？李芸茹只是纯粹嫉妒她，这才来陷害了一把，但如今沐挽香落到如此地步，李芸茹都不甘心么……</p>
苏惊羽正想着，那二人已经端着刺骨钉进去了。</p>
“苏惊羽，你干什么你？我都已经说了，你想问什么你问我就是了，我全告诉你，你为何还要给我上酷刑！”牢狱中，沐挽香喊叫着，“苏惊羽！你就不想听我的口供吗？你现在弄这么一出有什么意思？”</p>
苏惊羽眼角一跳。</p>
她倒是想先要她的口供，要她招供幕后主使是贺兰陌，拿着供词去皇帝跟前，给那个抽风的太子一个教训，看他还总是和自己过不去。</p>
但如今，李贵妃却不依不饶要给她上酷刑。</p>
刺骨钉是死不了人的，以往玄轶司进过的犯人，上几根刺骨钉，通常都是疼的晕过去，生不如死。</p>
生不如死的刑罚才叫酷刑，一用就死的那都不叫酷刑。</p>
所以，即便是让那两个密探给沐挽香钉两根刺骨钉，也要不了她的命，照样不会妨碍自己的审问。</p>
别说是两根，以往有人受过十根八根的都没死成，最多要了半条命，两根，顶多疼的昏死过去。</p>
“苏惊羽！”牢房中，沐挽香还在叫唤着。</p>
“闭嘴！”沐挽香身前的密探听着她的嚎叫听得烦，低斥一声，“你叫苏大人也没用，这刺骨钉，是贵妃娘娘赏的，你好好受着就是了，死不了的，至于刺骨钉之后，苏大人饶不饶你，那就看你的造化了。”</p>
“李贵妃的吩咐？”沐挽香望着那约莫有手指长，却只有草根那么细的钉子，正抵着她的肩，顿时叫的更大声，“姓李的这个疯女人，我何时得罪过她了，我进了大牢她还不放过我，你们放开我，我要见陛下，我要见陛下，啊——”</p>
话还未说完便是一声凄厉的叫声将她的话堵了回去，她身前的密探已经将刺骨钉钉入她的肩膀。</p>
沐挽香此刻觉得，二十大板当真算是轻罚了。</p>
被这样长的钉子凿在骨头里，简直是一种难以言喻的痛楚和折磨。</p>
“李贵妃，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唔——”</p>
“吵死了。”她身前的密探拿过了托盘上的布，塞进了她的口中，“别怨我们，要怨怨你自己，得罪谁不好，得罪贵妃娘娘，她的吩咐，我们也没办法，放心吧，没几根，忍一忍就过去了。”</p>
苏惊羽听着他的话，翻了个白眼。</p>
忍一忍就过去了？站着说话不嫌腰疼。</p>
“最毒妇人心。”苏折菊眼见沐挽香身前的密探往她身上一凿一凿地钉着钉子，只看了片刻便收回了视线，“回头不知道她还有没有力气回答你的问题了。”</p>
“这李贵妃事可真多。”苏惊羽冷哼一声，“晚一些来多好，我就可以先拿到祥嫔的供词，这个时候叫人来用刑，妨碍我的审问。”</p>
“那你也没办法，这祥嫔如今只是个落魄阶下囚，李贵妃想用什么刑是用不了的？你就只能先等等了。”苏折菊说着，转过身道，“一点也不好看，残忍又没人性的刑罚，你也少看些为妙。”</p>
苏惊羽撇了撇嘴。</p>
凿两根刺骨钉并没有花费多久的时间，很快的，牢房里的二人便出来了。</p>
“苏大人，我们的事儿办好了，谢苏大人的配合，告辞了。”</p>
那二人说着，转身离开。</p>
苏惊羽转过头，瞥了一眼牢房里的沐挽香，她的头无力地垂下，只有胸前的起伏证明她还活着，而她的双肩，开出了两道血花。</p>
两根刺骨钉已经钉了上去。</p>
苏惊羽踏进了牢房中，拿掉了她口中的布，淡淡道：“既然李贵妃对你用过刑了，那么我便不再对你用刑了，你现在，可有力气说话？”</p>
“苏惊羽……”沐挽香气若游丝，声音有气无力。</p>
苏惊羽等着她的下文。</p>
“苏惊羽，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的……”沐挽香虽奄奄一息，话语中的恨意却让人听得清晰，“你算计我，李贵妃害我性命，你们这些卑鄙无耻的女人，不得好死……”</p>
苏惊羽眉头一蹙。</p>
李贵妃害她性命？</p>
几根刺骨钉，哪能死的了人……这沐挽香是以为自己要死了么？</p>
滴答——</p>
忽有液体滴落在地上，是从沐挽香脸上低落的。</p>
苏惊羽望了一眼地面，一滴血滴，黑色的。</p>
滴答——</p>
又是一滴。</p>
苏惊羽一惊，忙伸手捏住她的下巴，抬起她的脸，却见她口中溢出了黑血，显然是中毒！</p>
苏惊羽目光一凛，落在她肩膀的血花上。</p>
刺骨钉有毒！</p>
“苏惊羽，你们不得好死……”沐挽香还在低喃着，“我死了，你也要不到我的口供，太子还会继续找你的麻烦的，呵呵，你很快就能来陪我了，你带着十殿下一起下来陪我如何？我真的好喜欢他，我做梦都想得到他……”</p>
苏惊羽神色一寒，捏着沐挽香下巴的手收紧，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p>
而沐挽香并没有支撑多久，一歪头，便没了气息。</p>
苏惊羽松开手，冷笑一声。</p>
犯不着跟个死人较劲，她死前说的话，还不是为了要来气自己的。</p>
自己要真是气了，岂不是幼稚。</p>
还好那个幼稚鬼不在，绝不能让他听见了，否则，必定又想吐了。</p>
“死了？”身后响起苏折菊略带惊讶的声音，“方才那两个密探，说是来用刑，其实是来要她的命？”</p>
“他们不是李贵妃的人。”苏惊羽平复了心情，淡淡道，“祥嫔已经无法翻身，对李贵妃来说，已经是一条死鱼了，李贵妃没有必要毒死她，况且，她要是真想杀死祥嫔，怎么会让那两个密探报上她的名号？陛下让我审问祥嫔的来历和入宫的目的，要是还没审出来就给李贵妃弄死了，李贵妃岂不是自找麻烦？”</p>
“这两个密探，是假借李贵妃的名义来灭口的。”苏折菊瞥了一眼沐挽香的尸首，“在她要招供之前，先杀了她，让你不能拿到她的供词……我就说那二人怎么那么眼生，玄轶司密探五六百人，没见过的多了去了，我也就没多想。”</p>
“当然是要派咱们不认识的人来，极有可能是严昊影那边的人。”苏惊羽轻呼出一口气，“我真是大意，竟然让沐挽香死在我眼皮子底下。”</p>
下毒那二人必定是东宫的人，贺兰陌派来将沐挽香灭口的。</p>
而贺兰陌敢这么做，一定会设法让这二人不留下证据，玄轶司那么多人，她当然没有记住每一张脸孔，碰见陌生的也不会觉得奇怪。</p>
贺兰陌，这手伸的可真长。</p>
“你也不用自责，人都有疏忽的时候，我方才也没有想太多。回头得请霍主司集合玄轶司全体人员，查一查有没有刚才那两个人。”苏折菊淡漠的声音在背后响起，“祥嫔死了，什么都没问出来，你该如何？”</p>
“还能如何。”苏惊羽没好气道，“向陛下请罪去。”</p>
是她大意疏忽，挨一顿骂也是给她长长记性。</p>
……</p>
养心殿。</p>
“祥嫔让人灭口？”御案之后，皇帝眸光惊讶，随后蹙眉，望着跪在底下的苏惊羽，“究竟怎么回事？”</p>
苏惊羽叹息一声，将那两名密探借李贵妃的名义用刑的事详细的说了。</p>
“陛下，臣女以为，此事与李贵妃无关。”苏惊羽沉吟片刻道，“相信陛下您也清楚李贵妃的性格，以她的性子，可能做出这等事么？”</p>
“李贵妃性子是冲动了些，但她是真性情之人，不至于如此狠毒，更不至于犯傻。”皇帝沉声道，“祥嫔的罪名已经落实了，李贵妃害她还能得到什么好处不成？况且她要是真想害人，也绝不可能让人大摇大摆进牢里去害，朕相信这事绝不是她做的。”</p>
“臣女稍稍细想也知道此事与贵妃娘娘无关。”苏惊羽垂首道，“是臣女大意，竟然让祥嫔死在我眼皮子底下，是臣女疏忽，臣女没能问出什么来，此番是来向陛下请罪的。”</p>
皇帝望着她，才想说话，忽听殿外有人通报，“陛下，霍主司求见。”</p>
皇帝道：“让他进来。”</p>
霍钧进了殿下，朝皇帝行过礼后，方道：“陛下，微臣此番来，是要告诉陛下，微臣方才已经召集了玄轶司所有的密探，苏折菊已经去认了一遍，他当时也在地牢中，记住了那两个密探模样，并且，刚才也真的把那两个人揪了出来，但是……”</p>
皇帝敛眉，“但是什么？”</p>
“但是祥嫔死的那会儿，那两个密探根本就没有离开过玄轶司的操练场。”霍钧沉声道，“可以证明他们当时在操练场的人有很多，少说也有十几个人能证明，那二人，当真不是凶手。”</p>
“易容术。”苏惊羽沉声开口，“陛下，很有可能是江湖上的易容术。”</p>
其实她心中有两个猜测。</p>
一，是严昊影那边的人早就串好的，让那两名密探去行凶，而后找几个信得过的手下，为他们作伪证，谎称他们从未离开过操练场。</p>
以贺兰陌的手段，威逼利诱十几个密探，是很有可能的，毕竟他可以算得上拥有半个玄轶司的势力了。</p>
二，那就是易容术了。</p>
但是她现在不可能蠢到直接跟皇帝说，她怀疑太子，无凭无据的，第一个猜测完全可以抛开，只能拿第二个说事了。</p>
如今，先求得了皇帝的原谅再说。</p>
“易容术？”皇帝听闻此话，目光中若有所思，“朕从前好像听过这么一个说法，有一种人拥有高超的换脸手艺，能够将原本的相貌彻底改变，变成另一个人……”</p>
“陛下说的可是人皮面具？”苏惊羽道，“臣女也是之前道听途说，苗疆那一带，盛行巫蛊之术，还有各类奇门邪术，其中，就有易容术……”</p>
“真是混账。”皇帝冷笑一声，“真当朕这出云国的皇宫是这么好进的，即日起，无论是玄轶司还是御林军，都给朕加强戒备！不允许再有宫外的人混入，这脸能换，个子与体型总是不能换的吧？王总管，传朕口谕，往后进宫的人，身份必须严加盘查，宫中一旦逮到身份可疑之人，当即捉拿，不从者格杀勿论！要是再有宫外的三教九流混进来，宫门口的御林军就全数罚俸一年！”</p>
“陛下息怒。”霍钧叹息一声，“地牢的守卫不够严密，是微臣的失职……”</p>
“这事怪不得你，你们都起来吧。”皇帝平复了一会儿情绪，淡淡道，“祥嫔私会男子一事已成事实，原本朕就没打算饶了她，如今死了也就罢了，只是可惜，没能问出什么来，苏惊羽，你之前办事从未疏忽过，这一次的大意，朕就不罚你了。”</p>
“谢陛下恩典。”苏惊羽低眉道，“臣女下次定当注意，绝不会再犯此等错误。”</p>
皇帝摆了摆手，“退下吧。”</p>
……</p>
离开养心殿，同霍钧客套了几句话之后，苏惊羽便朝着永宁宫走去。</p>
这一天，可真是烧脑。</p>
那抽风的太子，真是没完没了，从不跟她正面交锋，背地里的阴狠手段倒是不少，沐挽香竟然就被他派人钉死……不，毒死了。</p>
好一个杀人灭口，一点儿也不留情。</p>
这个沐挽香，甚至比花姬还美上几分，可贺兰陌对花姬明显好多了，那般纵容。</p>
想想也是，沐挽香都送给他的皇帝爹了，不是他的女人了，他就可以利用完之后一脚踢开，而花姬从始至终都是在他身边的，他自然更宠一些。</p>
男人有时候果然很无情。</p>
现在想想，贺兰尧真是可爱死了，忽略掉他的凶残和黑心肝，他真的……</p>
很好。</p>
苏惊羽走着走着，忽然觉得有些饿。</p>
现在什么时辰了？都过了正午了吧？她还没给贺兰尧做饭……</p>
如此想着，苏惊羽脚下的步子加快了许多，拐过一座假山时，却忽然觉得耳畔风声一紧，似乎有人在身后，她顿时警觉，转过身，却被人抱了个满怀，熟悉的淡香传入鼻翼中，那是贺兰尧身上的气息。</p>
浅浅的，很好闻。</p>
“走那么快做什么？”贺兰尧的声音在头顶响起，“我早就跟在你的身后了，本想悄悄吓你一下的，哪知你忽然就加快了步伐。”</p>
吓她一下……</p>
吓人这种事是小孩才喜欢做的吧？</p>
苏惊羽被他揽在怀里，目光朝着四周扫视了一遍，没人经过。</p>
想想也是，此处离他寝宫也挺近了，永宁宫附近，原本就很冷清的，听说以前，于贤妃得宠的时候，这儿还是颇为热闹的，人来人往，之后，贺兰尧被生下来，于贤妃失宠，这永宁宫便几乎成了冷宫，有些落井下石的人传言不祥之人住的是不祥之地，后来这附近便几乎没有人走动了。</p>
真他爷爷的……令人生气啊。</p>
贺兰尧除了对她会笑会闹，对待外人几乎都是冷漠孤傲的，寡言少语，还不都是因为自小就被人孤立，才养成他如今这样阴晴不定，喜怒无常的性格。</p>
苏惊羽将头埋进了他的怀中，好片刻的无言。</p>
“小羽毛。”静静相拥了片刻后，贺兰尧低笑一声，“我很喜欢看见你为了我算计别人的样子。”</p>
苏惊羽不知该如何回答，只闷声道：“都过了中午了，你怎么没喊着饿？”</p>
“好像是有些饿了。”贺兰尧抬手，抚着她的乌发，“你不说我都忘了，不过，中午就不用做饭了，早上演了那么一出，还跳了荷花池，之后又去地牢里审问人，出了地牢又去养心殿请罪，想必是挺累了吧？休息吧，咱们中午吃些点心就好了。早上跳河的时候，河水很冷吧？下回演戏的时候别太卖力了，在河里呆了那么久，我都想下去拉你上来了，但我要是真那么做，只怕毁了你的计划，事后又会让你骂了。”</p>
贺兰尧一段话说的慢条斯理，苏惊羽却能真切的感受到他言语间的关切。</p>
她要是一早告诉他，要去跳河，他是不是就不让她去唱这一出了？</p>
然而那时她已经说服了李贵妃，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p>
“其实也不累，除了跳河，其余的事，都是动动嘴皮子就解决了的。”苏惊羽有些失笑，“今日这件事，除了是帮你出气之外，还有一个目的，我是为了套出沐挽香的话，你那抽了羊癫疯的太子皇兄，总是想和我过不去，也不知是纯粹看我不顺眼，还是想借着打击我去警告国师，总之，这往后的日子，恐怕不轻松。”</p>
“既然他抽了羊癫疯，那咱们就治治他如何？”贺兰尧漫不经心的语调传入耳膜，“他派来的这些个废物，除了恶心人当真起不到什么重要作用，自从见识了他手下那几个人之后，我这才发现，我手底下的人当真是机灵多了。我以前总是嫌弃他们，现在想想，他们似乎是委屈了点儿。”</p>
苏惊羽：“……”</p>
这番话细细考究，还是蛮有道理的。</p>
花姬，欧阳淳，沐挽香——全是废物。</p>
月落，乌啼，小黑……都算是机灵鬼了。</p>
没有对比就没有差距。</p>
“那男神你打算如何治他的羊癫疯？”苏惊羽抬眸，朝着贺兰尧淡淡一笑。</p>
“自然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贺兰尧悠悠道，“他派人来恶心我们，可奈何我手下的人不比他的恶心，如此想来，倒是有些便宜他了。”</p>
苏惊羽细细一想，贺兰尧说的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该不会是……</p>
“你也想找人去勾引他？”苏惊羽面上浮现一抹笑意，“可他的口味，你晓得么？他喜欢那种野性难驯，妖娆又放荡的……你手底下，有这种类型的么？”</p>
“晚些，我让你见一个人。”贺兰尧手从她的头发上游移到她的脸颊上，轻轻一掐，“到时候你就知道了。”</p>
“你的手怎么这么冰。”苏惊羽察觉到他指尖紧贴着她脸颊的寒凉之感，将他的手拿了下来，捂在掌心中，可他的手掌比她大，手指比她的修长，她包不住他的手。</p>
“我的体温一直就是这么凉的。”贺兰尧望着她的动作，感受着她双手传递来的暖意，唇角轻扬，“我连血都是凉的呢，四季都是如此，小羽毛，你看这天，快入冬了，这往后天气越来越冷，你我呆在一起，暖的是我，冷的是你，你……什么感想？”</p>
苏惊羽怔了怔。</p>
这厮，他想说他自己是冷血动物？不过他的体温确实是低了些，肌肤不带一丝暖意。</p>
她之前就发现了，曾经也问过他，他却说他天生如此，他也不知原因是什么。</p>
他是真的不知道，还是知道了不愿说？</p>
他说过，他觉得她很暖和，比汤婆子还暖和，当初和他打赌，赌注就是，输了当他三个月暖炉，随叫随到。</p>
她除了是老妈子，还是汤婆子……</p>
细细算来她的功能还真多。</p>
“能有什么感想，我是不怕冷的人。”苏惊羽捂着他的手，眉梢轻挑，“事物都有两面性，你换个角度思考，冬天和你呆在一起，会冷些，那么夏天呢？岂不是凉快死了。这么想想，倒也不亏。”</p>
贺兰尧听着这话，面上绽出一抹笑意，薄唇斜勾，仿佛听见什么很值得开心的事一般，那是发自内心的愉悦笑容，不夹杂着其他的东西。</p>
从前见惯了他冷笑，轻笑，只是轻轻一扯唇角，大多是嘲讽他人，或者心中盘算着什么小九九，笑的并不纯粹，总易给人一种笑里藏刀，绵里藏针之感。</p>
不似今日这般发自内心，惊艳绝尘，恍如云霁雾开，春日雪融。</p>
苏惊羽一时间有些失神。</p>
而贺兰尧并没有发现她的情绪变化，只牵过她的手往永宁宫的方向去了，唇角的笑意未散，似乎还沉寂在喜悦中。</p>
苏惊羽回过神来，星眸眨了眨。</p>
她方才说的那番话有什么好值得高兴的吗？她本人觉得一点也不值得感动，她本就是实话实说。</p>
看把他开心的……</p>
一路被贺兰尧牵着回到了永宁宫，苏惊羽才踏进了殿门便听见狗吠声，抬眸一看，小雪球正欢脱地朝着她奔了过来，奔到了她的脚边，抬起爪子挠她的衣袍。</p>
苏惊羽见此淡淡一笑，松开贺兰尧的手，蹲下身去抱小狗。</p>
贺兰尧只觉得掌心一空，眉眼间霎时浮现不悦之色，轻瞥了一眼苏惊羽怀里的小白狗，“这就是你养的小狗，小雪球？”</p>
“是，可爱么？”苏惊羽笑道，“除了小蓝和小红，我不曾看见其他的宠物，你没有养过狗吧？”</p>
“狗？”贺兰尧眉头轻挑，“狗有什么很讨喜的地方么，我是不太喜欢的。”</p>
“是是是，平庸的东西你都不喜欢，我都忘了，你的眼光那是多么高，变态的奇葩的你才能看得上，我怎么能指望你养这种平庸的宠物。”苏惊羽白了他一眼，随后抱着小雪球往榻边去了。</p>
“不准让它上榻。”贺兰尧蹙了蹙眉，“我的榻，只有你和我能上。”</p>
苏惊羽：“……”</p>
这话听着怎么就如此令人浮想联翩。</p>
不过这样的话从贺兰尧口中说出来，却并不显得暧昧，反倒像是在……耍性子。</p>
“小雪球，乖，自己去玩吧。”苏惊羽将它放回了地上，自己坐在了软榻上，一个不经意，余光瞥见软榻的角落又放着几本书，苏惊羽忙看了过去。</p>
自从上回在角落里看见春宫图，现在看见那个角落有书她就忍不住要去看。</p>
她希望是自己想太多，但事实是——又是春宫图册！</p>
苏惊羽眼角一抽，挪了过去，伸手抄起那本写着‘房中图’的书本。</p>
这名字一看就让人联想到是那种书。</p>
苏惊羽直接将书翻了开，这一回连唇角都在抽。</p>
上一次贺兰尧不看书的原因是，书上人物相貌过于丑陋，让他没有兴致看，而这一回，书上的人物样貌竟然比上回的‘竞春图’精致了许多，她依稀可以猜到那画师多么敬业，把容貌描绘的那叫一个好看。</p>
苏惊羽磨了磨牙，这个死乌啼，屡教不改的花花公子！</p>
“乌啼说，姑娘家看到这样的书是会脸红的。”贺兰尧的声音传入耳膜，带着一缕疑惑，“但是小羽毛，我看你的脸色，似乎正常得很，没有半点儿羞涩模样。为何？”</p>
苏惊羽合上了书本，面无表情道：“你该知道，我虽身为少女，却没有少女之心，你别指望我像正常姑娘那样脸红心跳了，以我的定力，这种书还不至于让我起情绪。”</p>
春宫图算什么，上辈子，爱情动作大片又不是没看过，这种玩意在她看来不值得大惊小怪。</p>
“哦？这么说来小羽毛你定力非凡？”一声轻笑传入耳膜，下一刻，一只白皙修长的手闯入眼帘，挑起她的下巴，贺兰尧精致绝伦的面容忽然凑了上来，与她鼻尖相抵，“要不咱们试试，考验考验你的定力如何？”</p>
苏惊羽听闻此话，忙道：“这不……”</p>
话未说完，就被贺兰尧压下来的唇堵了回去。</p>
苏惊羽霎时有些懵了，手中的书被贺兰尧一把夺过，扔到了一边，他一个倾身下来，将她压在了软榻上。</p>
－－－－－－题外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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