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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1 灯笼

    荡魔真人 作者:十三滴水

    001 灯笼

    白石调息已毕,收功起身,足下踏上千层底布靴,又在身外黑衫系了腰带,便于行动。

    今晚轮他巡山,自是要收拾的干净利索。

    作为巡山守夜之人,随身利器必不可少。

    他从墙上摘了长剑,握住剑柄,按下机簧,噌的声弹出半截寒光来,雪亮的剑刃照的黑暗的室中的微微亮堂起来,也照亮了白石的脸,消瘦,但眉目清秀。

    自从开始巡山之日起,他这柄剑就已经开始打磨锋芒,大半年下来,已经磨的雪亮,锋芒毕露。

    阴山剑派的功夫,全在这柄剑上。

    作为阴山剑派第十三弟子,他七岁入门,练剑凝神,凝神养气,以气御剑,十年如日,虽然颇爱读物,但阴山派的‘少阴七式’也已经初窥门径。

    剑术门,重在养气凝神,气是体内元气,能量;神是本我神意,意识。

    天下各派剑法虽然各有不同,但究其根本,不脱这两个基础。

    套用道家的话来讲,就是性命兼修。

    性是本性,天性,也即神魂;命是本我存活的根本,也即身体元气,缺不可。

    这性功尤其重要,可使耳聪目明、反应灵敏。

    白石如今凝神集中之下,十步之内飞花落地都可听闻。

    他意识反应尤其敏捷,这是习剑之人的首要本事。

    若有那左道快剑手出其不意剑杀来,这意识反应就是保命的唯本能,任你大手段,反应不过来就是命呜呼。

    白石自幼体弱,先天就带了病根,被父母送入道观调养,七岁之后能跑能跳,就被道长送入阴山剑派学艺。

    因此上,他在这神魂意识道上尤其用功,兼读书养性,天道酬勤,自然也十分出众。

    白石归剑入鞘,配在腰间,手扶剑柄,开门出来。

    今夜无月,夜黑风高。

    白石耳聪目明,黑暗之中能够视物,倒也并无妨碍,但想了想,还是回去打上了灯笼。

    就像道长说的,他虽然是个瞎子,但每走夜路必打灯笼,言道:防止别人撞上我。

    道长当时还说了句很玄乎的话:打着灯笼能够辟邪,你日后应当谨记,当心撞到了鬼。

    白石巡山守夜,光明正大,今夜无月,他不怕鬼,但他忽然想到,既然巡山守夜,在自家的地头上,那就不能像个宵小样把自己融入黑暗之中。

    阴山剑派的宗师陆云乃是大罗境内出名剑侠,剑术高深,随身七口飞剑早已修炼的通灵如意,能随心意变化,百步杀人。阴神出窍驭剑,能在数十里外取人首级,威名赫赫。

    小辈‘阴山四秀’也已经闯出了名堂,任何宵小敢来冒犯,无疑自寻死路。

    所以白石不必当心打着灯笼暴露目标,而给宵小可乘之机。

    白石以前从来没有打灯笼的习惯,今夜只是时兴起。

    可惜刚刚出门不久,股怪风劈面打来,打的灯笼摇晃不定,纸糊的灯笼承受不住,被撕裂,熄灭。

    白石时失笑,也没在意,干脆把灯笼抛下,缓步前行。

    他的住处对于整个阴山剑派来说,偏于僻静,也是为他自己心境考虑,若是与众师兄弟凑的近了,太过热闹扰了清净,心情烦躁,先天的病根就会发作。

    周围本来无人,把这灯笼随手抛下,也不怕被人顺脚踢飞了,回来时再取回去,糊糊,还能用。

    “对了,十四弟说今晚要陪我守夜,顺道去看看,也不知睡了没有。”白石足下顿,换了个方向,习惯使然,走的悄无声息。

    他宁神静气惯了,连呼吸都十分微弱,黑暗中似乎也只有他的呼吸声。

    今天晚上出奇的黑暗,让他总感觉会发生什么事情。

    忽然间,他又想起了道长的那番关于灯笼的话,他总觉得其中似乎暗藏了什么道理。

    回头看了看,那熄灭的灯笼被他丢在原地,被风吹的摇晃,以他的目力,还能看得见。

    他突然心中奇,奇怪的不是灯笼,而是在他回头间从风中捕捉到丝声音,很古怪的声音。

    白石的手按住了腰间剑柄,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悄悄潜入,越来越近了。

    白石听到了男子粗重的喘息……

    他若有所思,伏低身子,藏起身来,耳中又传来柔媚的女人声音:“你小声点,当心把小石头引来了,被他看到可不得了,他身体不好,但六识敏锐……”

    白石眉头皱:“这声音听着熟悉……”

    “求师娘裙下开恩。”男人声音低沉的喘息,急切的哀求:“师娘你就给我次吧,十三弟现在早出门去了,他平常不走这边,求师娘开恩次……”

    “六师兄!”

    白石凝神双目,只看了眼,顿时如遭雷击,浑身几乎软到,他自幼练剑,心性还算单纯,乍然见到这等苟合,尤其超脱伦理,只感觉心跳加速,继而发疼,呼吸困难,瞬间汗出如浆,风吹过,浑身又是阵发冷。

    目光所及,早已看的分明,个年轻男子正伏在个妇人身上,黑暗中看不太清晰,但听声音,看形态,个是六师兄,个是师娘。

    “夜路走了,终究会遇到鬼。我今个儿真的是撞邪了。”

    白石努力凝神静气,黑夜中,忽然生出恐惧,心跳的厉害,仿佛要喉咙上蹦了出来,他右手死死的抓着胸口,不片刻便即面容扭曲,喉头甜,压仰不住的咳了声。

    “不好!”眼见那妇人似有所觉,黑暗中,双眸子突然闪亮,看了过来。

    白石差点抽身逃走,亏得藏身之处隐秘,那妇人并未发觉,只是把声音压低了些:“事成之后,我都随你,但山上不行。”

    白石静心调息,不看不闻,待得心神平静下来,悄然退走,直奔十四弟住所。

    路走来,心神放松之后,油然而生鄙夷之心,平日里英武的师兄,尊敬的师娘在他心目中的地位落千丈,有那对师兄的嫉妒与对师娘不敬的邪念涌上心头。

    以他心性,这是从来没用过的。

    他又想起了那个被怪风吹灭的灯笼,今日方知道长何意。

    打着灯笼,有时候也是为了别人,同时是为了自己,即使你是个瞎子,即使你不需要。

    灯笼的确可以辟邪,遥遥灯光照亮过来,切牛鬼蛇神全部退避。

    就比如今日,他若是打着灯笼来,师兄与师娘远远看到黑夜中的灯光,定然会躲避潜伏起来,等他走后,再行苟且。那就不干他什么事了。

    现在,白石忽然发现自己生出了邪念,脑海中杂念纷纷,会是师娘的美白,会是师兄的爪子,意识混乱,十年来平静的心神已经被打破,病也发了。

    撞了邪,同时也明白了些事情。

    想起来,白石又是阵后怕,六师兄出身富商,家财万贯,家中也有门客剑侠供养,本身是阴山剑派‘阴山四秀’之,阴山剑法已经登堂入室,与大师兄、三师兄、七师兄并列。

    师娘嫁入阴山剑派之前,是出了名的女飞贼,随身条‘河鲤剑’也能驭剑百步,剑术不俗,白石有幸见识过,道红光满室游走,如鲤鱼得水,灵动非常,眨眼功夫,屋内蚊虫全部落地,细细观,皆是分为二,当时师兄弟们欢声雷动。

    而今夜若是被发现,白石身家性命绝无幸免。

    他细思对策,刚才发病咳血,露了声响,师娘闯荡江湖年,修行是在自己之上,虽然时被风月情事迷了心,但事后回想起来,必定生疑。

    “还需十四弟为我掩盖。昨日早课,十四弟说要陪我守夜,七师兄也曾在场。”

    十四师弟名叫尚秀,生的俊美标致,与白石年纪相仿,资质还强,剑术尤在白石之上,性子凶悍,两人偶尔斗剑,交情深厚。

    七师兄曾说过,遇上比两人还强的剑手,尚秀能舍命搏,白石可全身而退。

    这舍命搏,自是有胜算的,可知尚秀勇气。

    他生来俊美,似乎也急于表现的勇武拼命些,发扬男子汉气概。

    今夜,他还在练剑,只穿了中衣,披散了头发。

    剑光转闪,玉面凝冰,身白色的内衫早已透了汗,贴了身,衬托的身形修长,漆黑的发丝被汗水沾在白皙的脸颊上,神色却冰冷倔强,若非那两条浓密漆黑的剑眉斜斜的飞入鬓角,衬托的英气逼人,此刻看来,像是个束了胸的女人。

    每次看到他不同风姿,白石都不免感叹:“个男人,为何能生成这样!”

    001 灯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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