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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46

    破晓救赎 作者:墨扇散人

    常干净,不像其他犯人的衣服沾满了污渍。

    因此费恩更感到疑惑,鬼使神差地一直跟在男孩身后,看着他穿过小半个居住区,走到一幢楼前,警惕地左右看了一眼,看到没人才快步走了进去。

    那是专门给囚犯看守居住的楼房,有时候从里面传出的粗鲁喧哗比守军的宿舍还要吵闹。

    一般来说,党卫军不会故意去找囚犯看守的麻烦。费恩在楼门口犹豫了一会儿,最后还是鬼使神差地走了进去。他尽量放轻了脚步,那个小男孩跑着步嘭嘭嘭上楼的声音完全掩盖了他的脚步声。费恩循着声音听见他在三楼拐进了楼道,他也走上楼梯,隔了一会儿才探出头来,正好看到男孩进去之后被用力关上的门。

    直接上去敲门太奇怪了,等于宣告自己就是一路跟踪而来的。费恩还是有些不愿意在这些重罪犯人面前失掉自己军人的架子,但他也确实抱着调查的念头才跟到这里。一个小孩子怎么几个月之间将自己的待遇提到这么好,按理说他肯定没有能力支付给囚犯看守的贿赂才对。

    费恩慢慢走近那扇门前,忽然听到里面传来的声音,毫无防备的他几乎被惊得倒退一步。像是要证明听到的是他的幻觉一样,费恩平复了一下心绪,将信将疑地重新凑上去,侧头将耳朵贴近门板。

    这样的鬼祟行径对于费恩来说实在太奇怪,但他一时没想那么多。屏住呼吸几秒之后,他再次听清楚了。

    他不会排斥和诺亚亲热,但说到底他骨子里还是比较保守。听到那个男孩丝毫不经过克制的叫声和哭喘,费恩突然就开始后悔为什么要做偷听这种蠢事情。

    他没有办法从那个男孩的声音中听出感情,是享受亦或是痛苦。囚犯看守的待遇再好,明面里还是囚犯,房间中只有那种无论看起来还是听起来都不大牢固的铁架子床。听着那种隔着一道门都很清晰的吱嘎吱嘎的声音,费恩大概都能够想象出,里面该是种怎样的画面。

    等那个男孩的声音筋疲力尽般微微减弱,费恩才听见囚犯看守低沉的哼声和不时的污言秽语。他对这个声音有印象,但和面孔对不上号,不知道到底是哪个人。

    他觉得自己好像石像一样在门口僵硬了很久很久,直到里面所有的声音消失了有好一会儿,他才清醒过来,伸手敲响了门。

    敲门的一瞬间他就后悔了,他根本不知道要说些什么,这样一来不就是表明自己是跟踪来的么?然而还不等他思考清楚,门就已经开了。

    门框里是一张费恩眼熟的脸,可是费恩对这个人叫什么名字一点印象也没有。大抵也是没有料到费恩会突然来到,那人衣冠不整,腰上的皮带也没有拴,萎靡地吊在两侧。

    这时候费恩才意识到自己根本没有必要焦虑的,他太小看自己这身军装在营地中的威慑力了,因为面前这个囚犯看守,明显比他还要焦虑。

    其实这种事情费恩也是早有耳闻,只不过没有亲眼见到过,也就把它忽略了。由于囚犯看守的特权,守军自然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人都堵到家门口了,他还是不免担心接下来到底会发生什么事。特别是费恩的表情实在让人捉摸不透,从平时和他不多的接触来看,不是什么容易打交道的人。

    费恩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目光越过他的肩膀看进屋内。囚犯看守都是单人或者双人居住,但也只有一个单间而已。这间房中只有一张架子床,而那个小男孩,此时就蜷缩着坐在床上。他头发凌乱,披着一条毯子,从毯子中伸出的那两条光裸的腿来看,毯子下面他的身体应该也是一\丝\不\挂的。

    他捧着一杯冒着热气的饮料,在费恩看着他的时候像感应到了一样抬起头,眼神正对上费恩。那一瞬间他好像有些畏惧地缩了缩,却一直没有回避费恩的目光。

    那样让费恩感觉很不自在,仿佛自己才是外来的闯入者,破坏了什么安静祥和的气氛。

    费恩立马收回视线,尽管心中一团乱麻,也还是强装镇定地对那个囚犯看守道:“路过楼下听见你这里有动静,上来看看。你叫……”

    “舒瓦茨。”看守忙不迭道。

    “舒瓦茨先生。”费恩往他身后看了一眼示意,实际上他根本不敢再去看那个男孩,“工作的时间,还是不要太放纵为好。”“好的、好的,长官。”舒瓦茨同样不敢看费恩帽檐下的那双眼睛。

    就算权利再大,也是在党卫军的权力管制之下,脑子还清醒的人就算再不爽,也不会蠢到要去和他们产生什么冲突。

    而费恩也是急于脱身,没多说什么,上下打量了一下舒瓦茨,从牙缝中间挤出一句:“把你的裤子穿好。”舒瓦茨连忙低下头,手忙脚乱地整理自己的皮带,可是当他一边扣好针扣一边抬头时,发现费恩已经离开了。空旷的走廊中只剩下他下楼梯时越来越小的脚步声。

    费恩快步走出楼门。外面的空气相较于楼道里要新鲜很多,在一瞬间把他包围,却没有办法让他冷静下来。

    眼前仍然是没有人烟的集中营一角景象,然而脑海中还是不停重复刚才的画面,挥之不去。

    他不是没有心理准备。这种事情他早之前就听其他人说过,只是当时根本没有在意。那样的小孩子根本不可能承受得住那么高强度的劳动,以及长时间的饥饿,更不可能去支付看守们开出的高额贿赂。如果不去做这种事情,等待他们的只会是在某次点名中被选入即将送进毒气室的队列,或者干脆直接死在拥挤的营房中某个难以被人注意到的角落。他们别无他选。

    费恩停下脚步站在原地,突然间,他第不知道多少次又想起当时诺亚站在浴室门口,用那双深潭一样的褐色眼睛看着自己,语重心长地告诉他,无论是他们还是身处于这个年代这个地方,所做的一切,忍受的一切,都是为了生存下去。不管是他曾经那么努力地去给自己带上冰冷的面具隔绝掉一切温暖,把人性埋没在内心深处,还是这个小男孩,在本来那么阳光的年龄却甘愿和囚犯看守进行那样的勾当,仅仅是为了换得一点点更好的待遇。

    他又想起那个男孩的表情了,只是对费恩的突然到来感到惊讶,而在那之前,他脸上只有麻木。不知道在这之前还有多少次这样的行为,以至于让他连羞耻心都完全被剥落,更像是一个纯粹被用来亵玩的娃娃,用纽扣做的眼睛冷淡地看着在自己身上发生的所有事情。对于自己身上裹着的毛毯,自己手上捧着的、对于其他犯人来说连碰都碰不到的饮料,只是顺理成章地享用着,就像是这一切都是他应得的。

    为了活下去而舍弃本心,舍弃道德,值得么?生命和人性,到底哪一个更重要?没有生命,人性将因没有依附而无法存在;而没有人性的话,生命就如同没有灯芯的蜡烛,生犹如死。

    突然的头痛欲裂让费恩几乎站立不稳,一些片段替代了那个小男孩涌现在眼前,从后往前回溯,他看到和诺亚在餐厅对视的画面、和诺亚驾车在乡间公路行驶的画面、在他怀里醒过来的画面……一直到那天晚上,在自己被折腾得精疲力尽的时候,诺亚将那个写着自己名字和“纯血统日耳曼裔”的文件包打开的画面。

    他这段时间过得那么轻松,没有顾忌,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的。他的轻松,都建立在和诺亚的关系上。

    费恩狠狠地一拍额头,他知道自己越这么想下去越是荒唐,可是遏制不住,还是会沿着思路的惯性继续往前。难道说,他对诺亚的依赖实际上,就是他对活下去的渴望?

    那他们之间的感情又在哪里?他为什么会喜欢上这个男人?为什么想着要和他过一辈子?

    他为什么……好像和那个男孩一样?

    心口突然涌上来的酸涩,让胸口那一片都好像有什么东西凝滞住了一样。他转过身,朝着来时的方向跑回去。幸好此时是工作的时间,不会有什么人注意到他,虽然他也不会在意。他很急切地要去见诺亚,就算可能会打扰他的工作,就算自己还有巡视的任务,他也迫不及待地想要去见他。他想证明些什么。

    费恩跑到诺亚的官邸庭院中,却正好迎上从里面走出来的弗洛里安。诺亚的生活比较独立,不怎么需要其他人安排,弗洛里安是诺亚的勤务兵,但平时也只负责担任他的司机,相对而言费恩这个副官除了协助工作以外,在生活方面诺亚和诺亚离得更近些。他没有见过弗洛里安出现在诺亚的官邸中,此时见他从门里走出来,心中有些疑惑。

    “弗洛里安!”费恩还是出声叫住了他,弗洛里安在他面前停住脚步,显出的急促不安让费恩更加纳闷,“你在干什么呢?”

    “我在帮指挥官送信。”

    费恩往下看了一眼,却什么都没有看到,弗洛里安的双手背在背后。以往诺亚所有信件,无论是公务还是私人信件都是由费恩负责收发的。这次交给弗洛里安,他有种直觉,诺亚是故意的。

    从外面回来之后,他都隐隐觉得,诺亚在隐瞒,或者筹划着什么。

    “信件一直都是由我收发的。”费恩不想再拐弯抹角,直接对弗洛里安说了出来,“什么信件?给我看看。”

    “可是指挥官……”

    “给我。”

    弗洛里安叹了口气,将那封信从身后拿出来交到费恩手上。费恩垂下眼,将信封翻过来看它的正面。

    一眼就足以把封面上几行字中所有的信息收于眼底。但那一刻他的手颤抖起来,几乎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能捏紧了那薄薄的信封,不让他从自己的指尖落下。

    又来了,那种明明应该消失了的感觉。

    那种天地之间,万物对自己都没有一点点温度的寒意。

    第89章 xv塞弗尔特官邸庭院

    《申请:党卫队二级突击中队长费恩?亚尼克调任党卫军国家安全部》

    看起来很长,费恩每个词都认识,连起来,他也一眼就看得出来是什么意思。但他就定定地站在那里,用手心出汗的手紧紧捏着信封,好像企图要从字里行间中,找出这句话所表达的另一个意思。

    这手迹,他也再眼熟不过。他曾经想要一生都看着他写字,看着他手中的钢笔笔尖下如流水潺潺出现平滑的墨迹。但是现在,他偏偏不想看到那样的字迹。

    费恩的浅蓝色眼睛好像被冰冻的水面,一直冰冻到他那颗疯狂跳动的心,逼着他窒息。

    他没有再说一句话,对于弗洛里安的呼唤也像是没有听到一样,拿着信一个急转身打开门走进房子里,已经没有心思去控制力道,重重地关上门,把弗洛里安一个人手足无措地留在庭院里面。

    穿过门廊,穿过客厅。这个房子从来,哪怕是他初次来到这里的那一天,都没有像现在这样冰冷,这样让他感受到绝望,像是整个房子都灌满了水,正在把他一点点地溺死。

    诺亚一直在筹划,一直瞒着他的,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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