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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遇上王（腹黑巨星攻掰弯淡定哲学王，超级有趣） 作者:亡沙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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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力给你最好的恋情。如果每次你都有全新的体验，你就会知道下个定是不样的，那么你怎么可能定下来？扯淡嘛。”
段榕不知道话题是怎么绕到自己身上的，也不知道该如何反驳，愣了良久，还是不知如何回答，坐在那里很有点纠结。顾东林给他舀了碗汤：”也不定严重到这种地步嘛……有时候游猎花丛也挺不错，睡了这头补那头……反正你手下那么艺人。娱乐圈最不缺人嘛。喝汤喝汤。”
段榕出来的时候还低气压，走到办公室门口才记起来嘱咐他，如果matthew刁难……
“嗯……助理之间的内部矛盾。“顾东林挂起训练有素的微笑，“放心，如果弄不过他我会加入他的。”
事实上接下来半个月，顾东林都既没有加入，也没有被排挤。如果有什么词可以形容它的状态，那就是——放逐。
matthew喜欢大包大揽，生怕他夺权，顾东林乐得成天坐在段榕办公室外间看书备课。段榕对此无甚表示，似乎聘请他就是为了坐
在玻璃隔间外头当摆设，到时候就去吃个饭什么。顾东林还觉得进进出出的人很烦，女人除外。期间，院里位老教授让他准备下《君主论》串课，matthew看到书名之后又神经质地加强了防备。
除此之外，他在公司里到处游荡，倒发掘出了不少乐子。
“典型的公司。高效，精简。”严润鱼翻看了他的笔记，上头有公司各部门各职务的详细流程图，还带有不少注释。
“恰恰相反。娱乐公司虽然有现代化的行政系统，但内在还处于封建时代。行政系统能够解决的事情微乎其微——我从来没有看到个行政系统要面对如此且不好管的专业人员。他们都很大牌。而且行政根本无法独立，经纪人既是公司聘请的，同时要对艺人和上级负责，有时候看着他们都……”
严润鱼悲天怜人地摇摇头，“那可真是……”
老张插嘴：“那有什么问题么？”
“什么问题？！你认真？”俩人同时转头。“如果个公务员既要对官僚体系中的上级负责，前途又同时掌握在下级手中，你说什么问题！”
“可你们在讨论的不过是个娱乐公司不是么？”
老张被两人戒备盯了会儿，默默扭头去接水喝，“哈哈我今天还有个约会啊哈哈……”
11、顾哲暴露了
“这可真是不符合我的政治美学。“严润鱼回过头来嗷了嗓子，“如果他们想要聘请行政顾问大可以来找我。”
“nononono我很喜欢现在这样子……”顾东林翻拢笔记，“娱乐公司建立的目的是为大众制造明星。他们的理念是优秀，超群，出类拔萃，是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不顾牺牲，这些与现代性最基础的平等理念背道而驰，也不像现代性样纵容人性的缺点。看着他们，就像坐在古罗马斗兽场看角斗士：桂冠，或者死。”
顾东林邪恶笑道，很有快感。
“所以他们建立的官僚系统也是由个人的天赋来衡量，个人很难以自己在行政系统中的地位来获得足够的合法性认同，必须以能力上的优秀来弥补。我喜欢。”顾东林补充道。“我还喜欢他们把握大众情绪的手段……他们之中牛逼的简直能去外交部！有时候很难想象这批人没有经过专业训练，非常敏锐，非常优秀！”
“好吧……”严润鱼瘪瘪嘴，“如果知道你在他的公司里干什么，布拉迪威龙绝对会哭的。”
顾东林暧昧笑：“恐怕很有困难。我与他说了会儿唐璜，他就吓坏了——你说我以前会不会对你们太苛刻了？”
老张瞟了他眼：“我就觉得奇怪了。你个没门路、没后台、思维古怪、人格缺陷、心理变态、精神错乱、随时会犯病，还对潮流窍不通的老男人跟在威龙先生的身侧，难道就没有遇上特别坏的人？特别喜欢背后使刀子，当面吐唾沫的那种……”
顾东林捧腹大笑：“坏？凭他们？我的天老张你要笑死我么！你觉得群小熊维尼能坏到哪里去！他们根本还不知道什么是好什么是坏！……而且我必须提醒你：个人不能在背后使刀子的同时当面吐唾沫。”
老张诡异地盯了他会：“……我真怀疑你这样子居然没遇上什么麻烦。”
顾东林交叉着双手呵呵两声，“麻烦……你不会跟小熊维尼般见识的。公司里基本上都是色拉叙马霍斯[i]那样的人，不过鲜有精品，因为大数没能丢掉脸皮。”
“嗯……”老张到严润鱼边，“顾哲的意思是不是说，对他们持有‘看不起’这种态度还太抬举他们了？”
“事实上顾哲也看不起我们，”严润鱼无奈地摇摇头，“顾哲眼中众生平等，律鄙视，没有例外。”
顾东林严肃地表示这评价太
过尖锐，理解太过肤浅。当然，主要是肤浅的问题。
“其实，要是没了小熊威尼都不如的色拉叙马霍斯，哲王到月底就揭不开锅了。我还以为你会作出点事情来……证明下你可以把主人的技艺变成赚钱的技艺。”
顾东林嗯哼了声，“赚钱的技艺……好吧，你成功了，我被激怒了。你想要我拿什么来证明？”
老张想了想：“人家发你工资，至少你得信心十足地说……某件事是我干的吧。不算太难吧。”
顾东林思索了会儿：“行政体系建立的初衷是为了提高效率，但事实上它几乎把效率维持在零，以追求稳定，换句话说，我的职务要求我忙得像个陀螺，并且同时什么事情都干不成……不过我接受你的挑战。必须提醒你的点是，虽然我的研究领域在超学科层面，但是这并不意味着在欺上瞒下、尔虞我诈、两面三刀、中饱私囊这方面我窍不通。没理由那么人靠经验就能学会阴险狡诈，我不能。”
老张认真地点头，“go ahead。说不定哪天你还能策反呢。”
第二天段榕不在，听说是千里迢迢弹压韩誉去了，于是matthew终于逮到时机，对办公室里的特别助理进行挑衅。但是特别助理气定神闲，八风不动，于是matthew采取了饥饿政策，具体措施是故意忘记把公司的订餐给他。其实顾东林看到那盒盒的必胜客就吓得魂飞魄散，逛到很远的地方美滋滋地吃了顿，结果回来的时候，matthew和个面生的艺人在段榕门前吵得厉害。matthew般对出现在段榕门前的人还是很谄媚的——顾东林只是个例外，所以这事儿很有点奇怪。
顾东林赶忙问人是怎么回事。女人的陈述断断续续没头没脑，还夹杂着不少尖叫，顾东林听了半晌才明白。
那位艺人把15首歌交给段榕，但是就录了首，其他都被砍了个精光，导致出道再次推迟。艺人就很不愿意，想与他再谈次，但是被matthew拦了，其后发生了点肢体冲突。正好matthew拿着款brioni定制西装，大概洒到了咖啡，然后两个人就很有要拼个你死我活的架式，为午休时间提供了良好的谈资。
其时半层楼的人都围到这儿来了，看到他，还纷纷让路——毕竟段榕平时总是表现出跟他很熟的模样。
眼看两个人要打起来，顾东林也顾不上避风头，赶忙上前拉住那个人
高马大的艺人：“段先生没说不发歌。他只是建议你稍稍改变下音乐的力道旋律唱腔和歌词并且将你的理解重点从抽象的概念转移到具体的实践中已达到不削弱专辑风格的统性与完整性……的效果。”
男人愣：“什么？”
也不能怪他。任何人如果在准备全武行的同时被突然阻截，然后连打人的时间都不给，就口气灌输那么长段话，第反应都会是：这什么狗屁。
“我说的是，段先生没说不发歌，他只是……”
“ 你不用骗我！他说砍掉，后来还故意躲着我！”
“ 老兄，你不会觉得段榕签下你就为了和你过不去？“顾东林做出难以置信的神色，“砍掉、砍掉的意思是……他建议你稍稍改变下音乐的力道旋律唱腔和歌词并且将你的理解重点从抽象的概念转移到具体的实践中已达到不削弱专辑风格的统性与完整性的效果！我看来这是很中肯很真诚的建议，很能体现用心良苦。”
[i]色拉叙马霍斯，《理想国》第卷中的人物，主张正义是强者的利益，强盗逻辑的代言人。
12、求神拜佛
“什么？”男人思索了几秒钟，然后纠结着张英俊又年轻的脸问。
顾东林对matthew抱歉地笑，把他拉到边，“你知道为什么段先生不见你？”
“ 公司今年推支乐队，明明应该轮到我们出道！”男人跳起来，“他们靠关系抢在我们前头！”
“知道还吵？咱们没那么硬的关系，所以只能靠明面上预约然后和段先生商量。你和他的助理翻脸，是连明面上的路都想断了么？不要跟直接或者间接给你钱的人过不去，明白？”
男人梗，被顾东林又劝了几句，丧气又晕乎地走了，依旧放不下面子与matthew低头道歉。顾东林回过头拍拍matthew的肩，“件西装嘛……”
“brioni限量款！手工定制！知道要贵么？”
顾东林把罐装咖啡递给他，“嘘——咱们搞流行的，不是最清楚限量款就是个噱头嘛……糊弄糊弄傻子嘛……”说着促狭地朝matthew挤挤眼睛，“如果段榕说，这洒了咖啡的西装透着股阁楼里的旧时光，他们还真要觉得这玩意儿高贵得要命呢。”
matthew梗，脸色从痛苦转到了便溺，显然是想说什么但不得不掂量。
“我们穿衣服的时候，西方人还在西班牙的岩洞里画野牛嘛……所以说最底等卖劳力，中等卖智力，上等卖规则，唉，我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混到前辈这种说什么，什么就是流行的地步！千金断啊！前辈没看到刚才那小伙子的脸色，那给吓的……”
“我也犯不着跟他过不去。”matthew装作平静地翻看着西装，“不过小顾啊，我是过来人，得提醒你句，这圈子里队很重要，有些人看就火不了，不用跟他们客气。”
“嗯……晚上起吃个饭？”顾东林边假装掏本子记，边嘿嘿笑，“还有不少东西想跟前辈学学。”
matthew自然很有所保留，但是吃饭是愿意的。于是顾东林就有幸第次看到了段榕的行程表，并因其饱满性怀疑自己是不是过得太过懒散。回去的时候顾哲非常自豪地对老张扬了扬头，“我所学的无非是解释，不管在什么时候什么地点，解释永远优先于事实。”
那个艺人则出乎意料地黏上了顾东林。
那人名叫林宏，玩儿乐队的，稀里糊涂被段榕签下，塞进另个乐队里，然
后雪藏了大半年，没出道也没钱，在公司里过得很是闷气。人蛮单纯的，觉得顾东林替他说过回话，那人就挺好，大概也觉得他挺闲，没事儿就跟他凑块。他人高马大走在顾东林身边，旁人都要绕道的，顾东林觉得，诶，这挺方便。
自来熟了，林宏就会跟顾东林抱怨抱怨matthew有糟糕：“挺看不起人的。”
顾东林说那算什么事儿啊。人这个东西，天生都是骄傲、自负、疑、猜忌、贪婪的动物嘛，他看不起你，你也看不起他嘛，那不就扯平了。出来混还怕别人看不起么？就算做了皇帝，也有人看不起他，要造反嘛。
林宏抓抓头，登时觉得很有道理，瞬间醍醐灌顶灵台清明：“……唉，我也就是不太甘心，私底下跟你说说……我哪儿能跟他比呀。”米八几的大个头，脸涨得通红通红的，垂头丧气。
顾东林哈哈笑，若有深意地瞟他眼：“其实你只是对他不了解……”
第二天林宏乘午饭的时候，又去找matthew预约时间。三个人坐在桌子上吃披萨，顾东林旁敲侧击：“matthew，他什么时候能过十首歌，出个专辑啊？”
matthew极其富有创造性地回答：我看这事还是求神拜佛去吧。
林宏又要怒，顾东林赶忙按住他：“说得挺有道理。我遇到难题，也去烧香拜佛，事了还去庙里还愿。感觉挺好。”
matthew嗤笑：“想不到小顾你还挺迷信。”
顾东林笑得露出口白牙：”这世上真有神仙。我可以证明给你们看。”
林宏不知道怎么话题转的这么快，matthew则“哟”了声。顾东林见机掳袖子，把钱包啪拍在桌子上：“赌不赌？我今天刚发工资，赌里头所有的钱！”
matthew看，好家伙，这鼓鼓囔囔的叠，起码有两万，登时慢条斯理地摸出七八百放在桌子上，“装神弄鬼不算啊。”
顾东林笑嘻嘻道不会不会。话音刚落，就感到肩膀上沉：“我走了两天，你们就开始赌钱了？”
matthew无比欢喜地叫了声“edison”，笑容满面地往里让座。段榕不客气地在顾东林对面坐下，虽然透着风尘仆仆的倦怠，却依然风度翩翩，“赌什么？”
“小顾闹着玩呢，说这世上有神仙，要证明给我看。
”matthew笑得如此开怀，以至于那双满怀痛苦的眼睛都找不见了。
段榕长长地哦了声，说这倒有趣，他也要押，把食指上的戒指捋下来搁在桌上。顾东林心里咯噔下，心想这么大颗红宝石，别是假的吧。matthew的反应激烈：“edison！你带了好年的！”
“东林装神弄鬼，那不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matthew嚷嚷要是他赢去了呢。
“那神仙大概会可怜我。”段榕笑着看了眼顾东林，“不过我早就想送他件礼物，直没想好。”
matthew登时不吭声了，眼睛也溜回来了，偷偷瞟了眼顾东林。整张桌子的气氛都硬邦邦的，连隔壁桌看热闹的人都乖乖闭嘴。就段榕神情自若，还伸手摸摸顾东林的脑袋：“开始吧。”
13、大忽悠
顾东林良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啊……那个……神是完美的。完美包含存在的概念。所以神存在[i]。”
桌人静了会儿。
matthew问：“然后呢？”
顾东林摇头：“没了。”
“什么？”
顾东林比了个抱歉：“什么？”
“我是说……什么？”
“就是……就是神是完美的；然后，完美这个概念，本身包含存在这个概念；所以，神存在。”
“这就完了？”
段榕拍拍matthew的肩：“在逻辑上证明了。”
“对，逻辑自洽。”
matthew大惊失色：“我还以为会有……会有神迹、祥云……这种。”然后眼巴巴看着自己的钱落到了顾东林手里，脸胃痛。段榕对自己的助理很有点恨铁不成钢，又不咸不淡地问了他几句工作上的事情，matthew看着那枚戒指，找了个借口赶紧开溜。
“我不明白……”林宏被matthew踢了脚后，慢吞吞半转过身问顾东林，“什么叫完美包含存在的概念？”
顾东林数完钱，啪拍在他手心：“piont。完美并不定包含存在的概念，所以刚才的论证是有问题的。”然后偷偷附在他耳边，“所以说，你看，你比matthew强了。不要再想些有的没的看不起看得起，嗯？”
林宏憋了个大红脸：“这钱我不能要……”
“封口费。”顾东林笑得露出口白牙。
段榕“喂”了声，敲了敲桌：“我还以为你穷得揭不开锅。”顾东林尴尬笑道：“过了月底就好了。”
林宏依旧推辞，还让他别随身带这么钱，还是存起来比较好。顾东林奇怪：“存起来干嘛？我每年拿到的利息都抵不过十块钱年费，存进去还倒扣钱。”
林宏数落他大手大脚。
“钱不花就是张纸嘛。”顾东林挥挥手，“就因为大家都把钱存到银行里，搞得政府实在没地方花，只能拿去买美债，给美国佬花……坚决不存钱！原则问题！有钱不如买布拉迪。再者，存在银行那也不保险，苏联解体的时候，卢布直接贬值7300倍。那可都是cppc八十年的老本。”
段榕说这倒
很有趣，然后算了笔账，非常遗憾地告诉他，如果要买辆布拉迪，他得给自己打180年的工。
林宏简直要疯了，“这哪门子有趣？你们都不存钱……买房娶媳妇怎么办？”
顾东林很想得开：“我这点工资，在这里要不吃不喝十年，才能买套体面的房。你说我这辈子，就为了房子搞成这么神经兮兮的，干嘛？直接住宿舍嘛。省下钱来给自己买点吃的。”
林宏不能苟同，但又不知道怎么劝他，只能让他快吃。
顾东林摇头：“这种快餐……吃这个就感觉自己是辆车，每天只能加加油。”
林宏红了脸，低声争辩说，我就觉得这个很好啊，吃了大半年了。
顾东林知道他又想东想西，轻轻笑，“……其实我总觉得西方人做出来的吃食……它不是烂糊糊，就是没煮熟。”
林宏还是第次听到有人这么说昂贵的外国菜，噗地喷出半圈洋葱。
“而且他们割起肉来，就用刀叉。这玩意儿看就是用来杀人的嘛，用这个吃饭……不知道是不是游牧文化的传统，总觉得不太开化。像这种肯德基必胜客，你说你随便个人，训练个两天，有菜谱都可以上，做出来都个味道，那算什么呢？太不体面了。真正的美食的技艺，是在民间饭馆，烹炒蒸煮，你问那大厨这为什么这么好吃，盐放少克，火候要少，他也说不上来，是不是？”
顾东林想起陈年旧事就收不住头，“……法国人稍微好点。它是内陆国家嘛，农民比较，又有宫廷传统，所以吃得比较考究。整盘牡蛎，上面放两片小柠檬，是吧，然后挤点奶油，啧，这就很贵族了……可惜就是要从早上吃到晚上，谁有那个闲。我刚去外头的时候，吃了个月那种东西，后来实在顶不住了，就买了个电饭锅，给自己煮了锅米饭。那香得我……那里也不能做饭，冒油烟人家当你着火，直接出消防队，我就买了包榨菜，那可真是……结果那天好像是八月十五……”
段榕和林宏直在旁边笑。
段榕看下表，起来，“我刚下飞机，去外面吃顿吧。”
顾东林从惨淡的回忆里回过神，又被尴尬笼罩，总觉得全餐厅的眼神都簌簌落在自己身上，密度非常大，大到可以形成压力的地步。这个时候将近点钟，下午的工作理应开始，现在跟段榕出去，无疑昭示着两个字：有鬼。暗搓搓借
段榕的光，他很愿意，明面上搞特殊化，那就很糟糕了。
“所以是不想和我去吃意菜？”段榕俯下身，在他耳边低声道，“没开化的烂糊糊，还没煮熟，是不是？”
他穿着件圆领的t恤，段榕凑得太近，呼吸都喷在赤裸的脖子上，有好几次，他甚至感到嘴唇擦过皮肤，难耐地耸了下肩，“你真是……好记性。”
段榕饶有兴味，“那还不赶紧弥补下？走吧。”
顾东林心想，明面就明面吧，做个特权阶级也不错，认命地了起来。刚要往外走，段榕就拉住他的臂弯，“不把战利品戴上？”
顾东林仔细端详了下：“这么大颗宝石……假的吧？”
段榕又好笑又好气，伸手揉揉他的脑袋，把人揉得头晕眼花。顾东林哆嗦，眼见周围那么人，让他赶紧收起来收起来。段榕很愉快地杵在原地，看他发了会儿慌，这才让他把戒指塞到自己裤袋里。顾东林就不明白了，整的跟自己没长手似的，看他脸正直的模样，简直想打他顿。
这次自然是挑在中餐馆，吃饭的时候，还遇上了位认识的编辑。那姑娘长得很漂亮，人也外向，来他们桌寒暄阵，顾东林就与她老友似地开起玩笑来。她似乎有话要说，又总在瞟段榕，顾东林不好意思地对段榕道了歉，就把人扯到外头。那姑娘问他能不能写篇论文凑稿，时间比较紧，这几天就要，但是报酬好商量。顾东林觉得论文集的研究方向跟自己手头的篇相符，自然口应下。
那人说成了之后心不在焉地凑到他耳边：“那个人……是不是段榕？”
[i]神学中的本体论论证。
14、生而为赢
“段榕是谁？”顾东林装傻。
姑娘哦了两声，忙说看错了看错了，两人约了个饭局，愉快地回到餐厅里。段榕舀了碗鱼肉，正在挑里头的刺，“你朋友？”
顾东林笑笑。
“我倒不知道你哪儿都混得开。”段榕把汤碗推到他面前，表情淡淡，“你很受人欢迎。”
顾东林停下手头的动作，看着清汤鱼肉，良久才抬头，高妙地瞟了他眼：“只是我很讨厌某些人，他们在场就降低我被女士恭维的几率。”
段榕讶，然后轻松地倒在沙发上，唇角微微上扬。
“乘热喝汤。”他说，“刺都挑干净了。”
出门的时候，他提醒顾东林，今天晚上有韩誉的庆功宴。顾东林算了算时间，觉得到截稿日期时间还优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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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力给你最好的恋情。如果每次你都有全新的体验，你就会知道下个定是不样的，那么你怎么可能定下来？扯淡嘛。”
段榕不知道话题是怎么绕到自己身上的，也不知道该如何反驳，愣了良久，还是不知如何回答，坐在那里很有点纠结。顾东林给他舀了碗汤：”也不定严重到这种地步嘛……有时候游猎花丛也挺不错，睡了这头补那头……反正你手下那么艺人。娱乐圈最不缺人嘛。喝汤喝汤。”
段榕出来的时候还低气压，走到办公室门口才记起来嘱咐他，如果matthew刁难……
“嗯……助理之间的内部矛盾。“顾东林挂起训练有素的微笑，“放心，如果弄不过他我会加入他的。”
事实上接下来半个月，顾东林都既没有加入，也没有被排挤。如果有什么词可以形容它的状态，那就是——放逐。
matthew喜欢大包大揽，生怕他夺权，顾东林乐得成天坐在段榕办公室外间看书备课。段榕对此无甚表示，似乎聘请他就是为了坐
在玻璃隔间外头当摆设，到时候就去吃个饭什么。顾东林还觉得进进出出的人很烦，女人除外。期间，院里位老教授让他准备下《君主论》串课，matthew看到书名之后又神经质地加强了防备。
除此之外，他在公司里到处游荡，倒发掘出了不少乐子。
“典型的公司。高效，精简。”严润鱼翻看了他的笔记，上头有公司各部门各职务的详细流程图，还带有不少注释。
“恰恰相反。娱乐公司虽然有现代化的行政系统，但内在还处于封建时代。行政系统能够解决的事情微乎其微——我从来没有看到个行政系统要面对如此且不好管的专业人员。他们都很大牌。而且行政根本无法独立，经纪人既是公司聘请的，同时要对艺人和上级负责，有时候看着他们都……”
严润鱼悲天怜人地摇摇头，“那可真是……”
老张插嘴：“那有什么问题么？”
“什么问题？！你认真？”俩人同时转头。“如果个公务员既要对官僚体系中的上级负责，前途又同时掌握在下级手中，你说什么问题！”
“可你们在讨论的不过是个娱乐公司不是么？”
老张被两人戒备盯了会儿，默默扭头去接水喝，“哈哈我今天还有个约会啊哈哈……”
11、顾哲暴露了
“这可真是不符合我的政治美学。“严润鱼回过头来嗷了嗓子，“如果他们想要聘请行政顾问大可以来找我。”
“nononono我很喜欢现在这样子……”顾东林翻拢笔记，“娱乐公司建立的目的是为大众制造明星。他们的理念是优秀，超群，出类拔萃，是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不顾牺牲，这些与现代性最基础的平等理念背道而驰，也不像现代性样纵容人性的缺点。看着他们，就像坐在古罗马斗兽场看角斗士：桂冠，或者死。”
顾东林邪恶笑道，很有快感。
“所以他们建立的官僚系统也是由个人的天赋来衡量，个人很难以自己在行政系统中的地位来获得足够的合法性认同，必须以能力上的优秀来弥补。我喜欢。”顾东林补充道。“我还喜欢他们把握大众情绪的手段……他们之中牛逼的简直能去外交部！有时候很难想象这批人没有经过专业训练，非常敏锐，非常优秀！”
“好吧……”严润鱼瘪瘪嘴，“如果知道你在他的公司里干什么，布拉迪威龙绝对会哭的。”
顾东林暧昧笑：“恐怕很有困难。我与他说了会儿唐璜，他就吓坏了——你说我以前会不会对你们太苛刻了？”
老张瞟了他眼：“我就觉得奇怪了。你个没门路、没后台、思维古怪、人格缺陷、心理变态、精神错乱、随时会犯病，还对潮流窍不通的老男人跟在威龙先生的身侧，难道就没有遇上特别坏的人？特别喜欢背后使刀子，当面吐唾沫的那种……”
顾东林捧腹大笑：“坏？凭他们？我的天老张你要笑死我么！你觉得群小熊维尼能坏到哪里去！他们根本还不知道什么是好什么是坏！……而且我必须提醒你：个人不能在背后使刀子的同时当面吐唾沫。”
老张诡异地盯了他会：“……我真怀疑你这样子居然没遇上什么麻烦。”
顾东林交叉着双手呵呵两声，“麻烦……你不会跟小熊维尼般见识的。公司里基本上都是色拉叙马霍斯[i]那样的人，不过鲜有精品，因为大数没能丢掉脸皮。”
“嗯……”老张到严润鱼边，“顾哲的意思是不是说，对他们持有‘看不起’这种态度还太抬举他们了？”
“事实上顾哲也看不起我们，”严润鱼无奈地摇摇头，“顾哲眼中众生平等，律鄙视，没有例外。”
顾东林严肃地表示这评价太
过尖锐，理解太过肤浅。当然，主要是肤浅的问题。
“其实，要是没了小熊威尼都不如的色拉叙马霍斯，哲王到月底就揭不开锅了。我还以为你会作出点事情来……证明下你可以把主人的技艺变成赚钱的技艺。”
顾东林嗯哼了声，“赚钱的技艺……好吧，你成功了，我被激怒了。你想要我拿什么来证明？”
老张想了想：“人家发你工资，至少你得信心十足地说……某件事是我干的吧。不算太难吧。”
顾东林思索了会儿：“行政体系建立的初衷是为了提高效率，但事实上它几乎把效率维持在零，以追求稳定，换句话说，我的职务要求我忙得像个陀螺，并且同时什么事情都干不成……不过我接受你的挑战。必须提醒你的点是，虽然我的研究领域在超学科层面，但是这并不意味着在欺上瞒下、尔虞我诈、两面三刀、中饱私囊这方面我窍不通。没理由那么人靠经验就能学会阴险狡诈，我不能。”
老张认真地点头，“go ahead。说不定哪天你还能策反呢。”
第二天段榕不在，听说是千里迢迢弹压韩誉去了，于是matthew终于逮到时机，对办公室里的特别助理进行挑衅。但是特别助理气定神闲，八风不动，于是matthew采取了饥饿政策，具体措施是故意忘记把公司的订餐给他。其实顾东林看到那盒盒的必胜客就吓得魂飞魄散，逛到很远的地方美滋滋地吃了顿，结果回来的时候，matthew和个面生的艺人在段榕门前吵得厉害。matthew般对出现在段榕门前的人还是很谄媚的——顾东林只是个例外，所以这事儿很有点奇怪。
顾东林赶忙问人是怎么回事。女人的陈述断断续续没头没脑，还夹杂着不少尖叫，顾东林听了半晌才明白。
那位艺人把15首歌交给段榕，但是就录了首，其他都被砍了个精光，导致出道再次推迟。艺人就很不愿意，想与他再谈次，但是被matthew拦了，其后发生了点肢体冲突。正好matthew拿着款brioni定制西装，大概洒到了咖啡，然后两个人就很有要拼个你死我活的架式，为午休时间提供了良好的谈资。
其时半层楼的人都围到这儿来了，看到他，还纷纷让路——毕竟段榕平时总是表现出跟他很熟的模样。
眼看两个人要打起来，顾东林也顾不上避风头，赶忙上前拉住那个人
高马大的艺人：“段先生没说不发歌。他只是建议你稍稍改变下音乐的力道旋律唱腔和歌词并且将你的理解重点从抽象的概念转移到具体的实践中已达到不削弱专辑风格的统性与完整性……的效果。”
男人愣：“什么？”
也不能怪他。任何人如果在准备全武行的同时被突然阻截，然后连打人的时间都不给，就口气灌输那么长段话，第反应都会是：这什么狗屁。
“我说的是，段先生没说不发歌，他只是……”
“ 你不用骗我！他说砍掉，后来还故意躲着我！”
“ 老兄，你不会觉得段榕签下你就为了和你过不去？“顾东林做出难以置信的神色，“砍掉、砍掉的意思是……他建议你稍稍改变下音乐的力道旋律唱腔和歌词并且将你的理解重点从抽象的概念转移到具体的实践中已达到不削弱专辑风格的统性与完整性的效果！我看来这是很中肯很真诚的建议，很能体现用心良苦。”
[i]色拉叙马霍斯，《理想国》第卷中的人物，主张正义是强者的利益，强盗逻辑的代言人。
12、求神拜佛
“什么？”男人思索了几秒钟，然后纠结着张英俊又年轻的脸问。
顾东林对matthew抱歉地笑，把他拉到边，“你知道为什么段先生不见你？”
“ 公司今年推支乐队，明明应该轮到我们出道！”男人跳起来，“他们靠关系抢在我们前头！”
“知道还吵？咱们没那么硬的关系，所以只能靠明面上预约然后和段先生商量。你和他的助理翻脸，是连明面上的路都想断了么？不要跟直接或者间接给你钱的人过不去，明白？”
男人梗，被顾东林又劝了几句，丧气又晕乎地走了，依旧放不下面子与matthew低头道歉。顾东林回过头拍拍matthew的肩，“件西装嘛……”
“brioni限量款！手工定制！知道要贵么？”
顾东林把罐装咖啡递给他，“嘘——咱们搞流行的，不是最清楚限量款就是个噱头嘛……糊弄糊弄傻子嘛……”说着促狭地朝matthew挤挤眼睛，“如果段榕说，这洒了咖啡的西装透着股阁楼里的旧时光，他们还真要觉得这玩意儿高贵得要命呢。”
matthew梗，脸色从痛苦转到了便溺，显然是想说什么但不得不掂量。
“我们穿衣服的时候，西方人还在西班牙的岩洞里画野牛嘛……所以说最底等卖劳力，中等卖智力，上等卖规则，唉，我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混到前辈这种说什么，什么就是流行的地步！千金断啊！前辈没看到刚才那小伙子的脸色，那给吓的……”
“我也犯不着跟他过不去。”matthew装作平静地翻看着西装，“不过小顾啊，我是过来人，得提醒你句，这圈子里队很重要，有些人看就火不了，不用跟他们客气。”
“嗯……晚上起吃个饭？”顾东林边假装掏本子记，边嘿嘿笑，“还有不少东西想跟前辈学学。”
matthew自然很有所保留，但是吃饭是愿意的。于是顾东林就有幸第次看到了段榕的行程表，并因其饱满性怀疑自己是不是过得太过懒散。回去的时候顾哲非常自豪地对老张扬了扬头，“我所学的无非是解释，不管在什么时候什么地点，解释永远优先于事实。”
那个艺人则出乎意料地黏上了顾东林。
那人名叫林宏，玩儿乐队的，稀里糊涂被段榕签下，塞进另个乐队里，然
后雪藏了大半年，没出道也没钱，在公司里过得很是闷气。人蛮单纯的，觉得顾东林替他说过回话，那人就挺好，大概也觉得他挺闲，没事儿就跟他凑块。他人高马大走在顾东林身边，旁人都要绕道的，顾东林觉得，诶，这挺方便。
自来熟了，林宏就会跟顾东林抱怨抱怨matthew有糟糕：“挺看不起人的。”
顾东林说那算什么事儿啊。人这个东西，天生都是骄傲、自负、疑、猜忌、贪婪的动物嘛，他看不起你，你也看不起他嘛，那不就扯平了。出来混还怕别人看不起么？就算做了皇帝，也有人看不起他，要造反嘛。
林宏抓抓头，登时觉得很有道理，瞬间醍醐灌顶灵台清明：“……唉，我也就是不太甘心，私底下跟你说说……我哪儿能跟他比呀。”米八几的大个头，脸涨得通红通红的，垂头丧气。
顾东林哈哈笑，若有深意地瞟他眼：“其实你只是对他不了解……”
第二天林宏乘午饭的时候，又去找matthew预约时间。三个人坐在桌子上吃披萨，顾东林旁敲侧击：“matthew，他什么时候能过十首歌，出个专辑啊？”
matthew极其富有创造性地回答：我看这事还是求神拜佛去吧。
林宏又要怒，顾东林赶忙按住他：“说得挺有道理。我遇到难题，也去烧香拜佛，事了还去庙里还愿。感觉挺好。”
matthew嗤笑：“想不到小顾你还挺迷信。”
顾东林笑得露出口白牙：”这世上真有神仙。我可以证明给你们看。”
林宏不知道怎么话题转的这么快，matthew则“哟”了声。顾东林见机掳袖子，把钱包啪拍在桌子上：“赌不赌？我今天刚发工资，赌里头所有的钱！”
matthew看，好家伙，这鼓鼓囔囔的叠，起码有两万，登时慢条斯理地摸出七八百放在桌子上，“装神弄鬼不算啊。”
顾东林笑嘻嘻道不会不会。话音刚落，就感到肩膀上沉：“我走了两天，你们就开始赌钱了？”
matthew无比欢喜地叫了声“edison”，笑容满面地往里让座。段榕不客气地在顾东林对面坐下，虽然透着风尘仆仆的倦怠，却依然风度翩翩，“赌什么？”
“小顾闹着玩呢，说这世上有神仙，要证明给我看。
”matthew笑得如此开怀，以至于那双满怀痛苦的眼睛都找不见了。
段榕长长地哦了声，说这倒有趣，他也要押，把食指上的戒指捋下来搁在桌上。顾东林心里咯噔下，心想这么大颗红宝石，别是假的吧。matthew的反应激烈：“edison！你带了好年的！”
“东林装神弄鬼，那不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matthew嚷嚷要是他赢去了呢。
“那神仙大概会可怜我。”段榕笑着看了眼顾东林，“不过我早就想送他件礼物，直没想好。”
matthew登时不吭声了，眼睛也溜回来了，偷偷瞟了眼顾东林。整张桌子的气氛都硬邦邦的，连隔壁桌看热闹的人都乖乖闭嘴。就段榕神情自若，还伸手摸摸顾东林的脑袋：“开始吧。”
13、大忽悠
顾东林良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啊……那个……神是完美的。完美包含存在的概念。所以神存在[i]。”
桌人静了会儿。
matthew问：“然后呢？”
顾东林摇头：“没了。”
“什么？”
顾东林比了个抱歉：“什么？”
“我是说……什么？”
“就是……就是神是完美的；然后，完美这个概念，本身包含存在这个概念；所以，神存在。”
“这就完了？”
段榕拍拍matthew的肩：“在逻辑上证明了。”
“对，逻辑自洽。”
matthew大惊失色：“我还以为会有……会有神迹、祥云……这种。”然后眼巴巴看着自己的钱落到了顾东林手里，脸胃痛。段榕对自己的助理很有点恨铁不成钢，又不咸不淡地问了他几句工作上的事情，matthew看着那枚戒指，找了个借口赶紧开溜。
“我不明白……”林宏被matthew踢了脚后，慢吞吞半转过身问顾东林，“什么叫完美包含存在的概念？”
顾东林数完钱，啪拍在他手心：“piont。完美并不定包含存在的概念，所以刚才的论证是有问题的。”然后偷偷附在他耳边，“所以说，你看，你比matthew强了。不要再想些有的没的看不起看得起，嗯？”
林宏憋了个大红脸：“这钱我不能要……”
“封口费。”顾东林笑得露出口白牙。
段榕“喂”了声，敲了敲桌：“我还以为你穷得揭不开锅。”顾东林尴尬笑道：“过了月底就好了。”
林宏依旧推辞，还让他别随身带这么钱，还是存起来比较好。顾东林奇怪：“存起来干嘛？我每年拿到的利息都抵不过十块钱年费，存进去还倒扣钱。”
林宏数落他大手大脚。
“钱不花就是张纸嘛。”顾东林挥挥手，“就因为大家都把钱存到银行里，搞得政府实在没地方花，只能拿去买美债，给美国佬花……坚决不存钱！原则问题！有钱不如买布拉迪。再者，存在银行那也不保险，苏联解体的时候，卢布直接贬值7300倍。那可都是cppc八十年的老本。”
段榕说这倒
很有趣，然后算了笔账，非常遗憾地告诉他，如果要买辆布拉迪，他得给自己打180年的工。
林宏简直要疯了，“这哪门子有趣？你们都不存钱……买房娶媳妇怎么办？”
顾东林很想得开：“我这点工资，在这里要不吃不喝十年，才能买套体面的房。你说我这辈子，就为了房子搞成这么神经兮兮的，干嘛？直接住宿舍嘛。省下钱来给自己买点吃的。”
林宏不能苟同，但又不知道怎么劝他，只能让他快吃。
顾东林摇头：“这种快餐……吃这个就感觉自己是辆车，每天只能加加油。”
林宏红了脸，低声争辩说，我就觉得这个很好啊，吃了大半年了。
顾东林知道他又想东想西，轻轻笑，“……其实我总觉得西方人做出来的吃食……它不是烂糊糊，就是没煮熟。”
林宏还是第次听到有人这么说昂贵的外国菜，噗地喷出半圈洋葱。
“而且他们割起肉来，就用刀叉。这玩意儿看就是用来杀人的嘛，用这个吃饭……不知道是不是游牧文化的传统，总觉得不太开化。像这种肯德基必胜客，你说你随便个人，训练个两天，有菜谱都可以上，做出来都个味道，那算什么呢？太不体面了。真正的美食的技艺，是在民间饭馆，烹炒蒸煮，你问那大厨这为什么这么好吃，盐放少克，火候要少，他也说不上来，是不是？”
顾东林想起陈年旧事就收不住头，“……法国人稍微好点。它是内陆国家嘛，农民比较，又有宫廷传统，所以吃得比较考究。整盘牡蛎，上面放两片小柠檬，是吧，然后挤点奶油，啧，这就很贵族了……可惜就是要从早上吃到晚上，谁有那个闲。我刚去外头的时候，吃了个月那种东西，后来实在顶不住了，就买了个电饭锅，给自己煮了锅米饭。那香得我……那里也不能做饭，冒油烟人家当你着火，直接出消防队，我就买了包榨菜，那可真是……结果那天好像是八月十五……”
段榕和林宏直在旁边笑。
段榕看下表，起来，“我刚下飞机，去外面吃顿吧。”
顾东林从惨淡的回忆里回过神，又被尴尬笼罩，总觉得全餐厅的眼神都簌簌落在自己身上，密度非常大，大到可以形成压力的地步。这个时候将近点钟，下午的工作理应开始，现在跟段榕出去，无疑昭示着两个字：有鬼。暗搓搓借
段榕的光，他很愿意，明面上搞特殊化，那就很糟糕了。
“所以是不想和我去吃意菜？”段榕俯下身，在他耳边低声道，“没开化的烂糊糊，还没煮熟，是不是？”
他穿着件圆领的t恤，段榕凑得太近，呼吸都喷在赤裸的脖子上，有好几次，他甚至感到嘴唇擦过皮肤，难耐地耸了下肩，“你真是……好记性。”
段榕饶有兴味，“那还不赶紧弥补下？走吧。”
顾东林心想，明面就明面吧，做个特权阶级也不错，认命地了起来。刚要往外走，段榕就拉住他的臂弯，“不把战利品戴上？”
顾东林仔细端详了下：“这么大颗宝石……假的吧？”
段榕又好笑又好气，伸手揉揉他的脑袋，把人揉得头晕眼花。顾东林哆嗦，眼见周围那么人，让他赶紧收起来收起来。段榕很愉快地杵在原地，看他发了会儿慌，这才让他把戒指塞到自己裤袋里。顾东林就不明白了，整的跟自己没长手似的，看他脸正直的模样，简直想打他顿。
这次自然是挑在中餐馆，吃饭的时候，还遇上了位认识的编辑。那姑娘长得很漂亮，人也外向，来他们桌寒暄阵，顾东林就与她老友似地开起玩笑来。她似乎有话要说，又总在瞟段榕，顾东林不好意思地对段榕道了歉，就把人扯到外头。那姑娘问他能不能写篇论文凑稿，时间比较紧，这几天就要，但是报酬好商量。顾东林觉得论文集的研究方向跟自己手头的篇相符，自然口应下。
那人说成了之后心不在焉地凑到他耳边：“那个人……是不是段榕？”
[i]神学中的本体论论证。
14、生而为赢
“段榕是谁？”顾东林装傻。
姑娘哦了两声，忙说看错了看错了，两人约了个饭局，愉快地回到餐厅里。段榕舀了碗鱼肉，正在挑里头的刺，“你朋友？”
顾东林笑笑。
“我倒不知道你哪儿都混得开。”段榕把汤碗推到他面前，表情淡淡，“你很受人欢迎。”
顾东林停下手头的动作，看着清汤鱼肉，良久才抬头，高妙地瞟了他眼：“只是我很讨厌某些人，他们在场就降低我被女士恭维的几率。”
段榕讶，然后轻松地倒在沙发上，唇角微微上扬。
“乘热喝汤。”他说，“刺都挑干净了。”
出门的时候，他提醒顾东林，今天晚上有韩誉的庆功宴。顾东林算了算时间，觉得到截稿日期时间还优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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