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226 辞行
</p>
“我出去走走，这里闷得慌。”</p>
长生这话一出，一旁正低着头奋笔疾书的秦靖当即放下了笔起身，“我陪你。”</p>
“不用。”长生道，态度也缓和了不少，毕竟人家辛辛苦苦地为自己打掩饰，连个好脸色也不给便真的太过分了，“你跟钱将军继续忙就是，我身边有人在。”</p>
秦靖看出了她心情的确不怎么好，也没有继续坚持惹怒她，“那好，若是有事就让人来通知我。”</p>
“知道了。”长生道，便转身离开。</p>
钱钧也起身行礼，“公主慢走。”</p>
“钱将军。”秦靖收起了温和的神色，“四皇妹不计较但是并不代表将军可以一而再再而三地试探！”</p>
“七皇子……”</p>
“四皇妹如今所做的一切都是我允许的。”秦靖没给他解释的机会，“若是将军觉得不妥或者需要谁来承担什么责任，找我便是。”</p>
“末将不敢。”钱钧低头道。</p>
“将军是个聪明人。”秦靖看着他，“不过不要把聪明用到不该用的地方上！皇家的事情皇家人自会解决，将军只需要做好臣子的本分便够了。”</p>
“末将领命。”钱钧正色应道，心里的思绪翻滚的更加的厉害，是不是有什么事情是他没有猜想到的呢？</p>
秦靖没有再说下去，坐下来继续忙碌，四皇妹要离开，他应当也留不了多久，得在离开之前把该做的事情都做完了。</p>
中秋之后长生要回京一事他也是方才才知道的，不过对于这般晚才知道也并不意外，她不信自己，即便这些日子他全心全力地为她掩饰她也不信自己，不过当年的事情，换做是他也应当会如此。</p>
……</p>
长生的心情的确不怎么好，甚至说有些烦躁，而原因……</p>
“回南王府！”</p>
这些日子她军营城守府两边走，在南王府也便是晚上休息的时间，不过这每一次去客院看望萧惟都碰上了他在睡觉，仍是不正常！</p>
一次两次便罢了，这般多次也是如此，便是一次她白天去的，也是碰上了他在睡觉，他便有这般的困？！</p>
越想心里便越是烦躁！</p>
他在避开她！</p>
为什么避开她？</p>
因为她的身份？</p>
因为脑子转过弯来了，想起了她是他的杀父仇人了？</p>
只是避开她而没有来找她报仇已经算不错了，她还不满什么？！不，人家不要命地救了她，结果还被打了一顿在床上躺了一个多月，据说现在还没好全所以每天晚上都要喝药，然后就睡了——</p>
“该死！”</p>
长生烦躁地踢了一脚花盆，结果却是把自己给疼的龇牙咧嘴的。</p>
“公主……”</p>
“闭嘴！”长生咬着牙恨恨地警告，同时也对自己的情绪失控而有些难堪，她这是做什么？这般在乎做什么？这般焦躁做什么？不就是一个孩子？她还真的喜欢上一个孩子不成？她是被这里同化了变得心狠手辣变得贪恋权势变得泯灭人性了，可她真的把自己当成了一个小孩子，要情窦初开去喜欢另一个小孩子了？！</p>
顾长生你疯了吗？！</p>
凌光看着主子变了又变的脸，聪明地站在一边保持沉默，主子这几日的情绪越来越不稳她自然是看出来的，至于为什么……便是她不相信承认也不得不承认，是为了那个该死的萧惟！</p>
长生狠狠地吸了好几口气，这才道：“走，去找南王侧妃。”</p>
凌光一愣。</p>
“愣着干什么？走啊？”长生道，“快要走了，总得给侧妃娘娘缓和缓和关系的，免得将来她在父皇面前告我的状。”</p>
南王侧妃？</p>
别说她根本没什么机会见到陛下，便是有机会，她也没这个胆子告您的状的。</p>
不过凌光也还是很聪明地没有开口说出来。</p>
……</p>
南王侧妃并不怎么欢迎这位贵客，不过便是为了南王府为了秦桓她也不敢得罪，虽然不怎么热情，不过随着秦桓的伤势逐渐好转，态度也缓和了不少，而且长生公主殿下的嘴巴虽然不甜，但模样儿长得也还算是不错的，笑的眉眼弯弯的，便是再心狠的人也该软了，更不要说南王侧妃不过是一个后宅妇人。</p>
“公主你瞧这些花灯的样式……”没多久便融洽地讨论着中秋夜宴的花灯了。</p>
长生看的很仔细，“现在才来选样式会不会太晚了？”</p>
“不晚不晚。”南王侧妃笑道：“花灯都是现成备着的，选好了铺子便直接送过来。”</p>
“哦。”长生点头，“挺不错的。”</p>
“这个好。”南王侧妃指着其中一个画着百子千孙图的花灯笑道，“吉利。”</p>
长生挑挑眉，心里为秦桓默哀了一下，这南王侧妃虽然是侧妃，但跟王妃是同胞姐妹，是秦桓的亲姨娘，又是一手把她带大的，秦桓敬她跟亲生母亲没两样，很多事情也便不会忤逆于她，包括在秦桓养伤期间给他送了两个貌美如花的丫鬟伺候一事，当然了，并不是要秦桓养着伤的时候便干些什么，不过意思已经很明显了，那两个丫鬟是推不掉的，至于将来怎么用，世子殿下估计也没选择，据说在不久之前侧妃娘娘还在南王跟南王妃的灵位前哭了一场，说自己没用没有照顾好世子，让世子到了这个年纪都还没有成家为南王府开枝散叶，还说之前若是世子出事南王府断了血脉，她就算是死了也无颜去见丈夫跟姐姐，还有南王府的列祖列宗……把世子殿下哭的当场便发誓说一定会为南王府子嗣着想，绝对不会再冒险，“是挺漂亮的。”说完便又指了另一个，“这个也挺不错的，桃花桃花，不是说养桃花招桃花吗？这点了桃花的花灯，也应该可以给世子大哥招来一些桃花的。”</p>
不过可不要是烂桃花。</p>
“也是！”南王侧妃点头，“这个也要了！”说完，便看向长生，那眼睛亮晶晶的，摆明了是有所求。</p>
长生有些头皮发麻。</p>
“公主回去之后可一定要帮世子说说好话，让陛下赶紧给世子找一个好世子夫人！”南王侧妃道，“世子这年纪早就该成亲了，我一个侧妃也不好做主，如今这南疆这样子估计也没什么好姑娘，还是要辛苦一下陛下，公主你可要为世子好好说说！”</p>
“自然自然。”长生点头，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感觉，秦桓知道了之后会不会灭了她？“我这就去找世子大哥问问他喜欢什么样的姑娘！”</p>
“好！”南王侧妃忙点头，“你快些去！这孩子也不知道怎么了，问他他也不说！他对你好，你去问他一定会说的！”</p>
“好。”长生应了，随后赶紧就溜了，这才到了秦桓的屋子外，便碰上了一直想见都没见着的人。</p>
萧惟。</p>
长生愣了。</p>
萧惟也愣了，眸子微微瞠大，似乎在这里见到长生十分的惊愕一般，不过也没愣多久，便低下了头弯下了腰，拱手行礼：“草民参见公主殿下。”</p>
长生也回过神来了，可脑子还是乱糟糟的，见他这般也只是本能似的应了一个嗯。</p>
“草民告退。”萧惟没有纠缠，随后便告退。</p>
长生又是一愣，还没等她反应过来便见他已经避开了她离开了，她猛然转过身来，见他步履不缓不急稳稳地往前走，眼睛也瞪大了，他这是……这是……火气也随之生气，他算什么？！</p>
“公主……”</p>
长生没发作出来，原本便难堪了，再发疯岂不是更加的没脸？！“走！”去祸害南王世子去了。</p>
“谁惹你生气了？”秦桓见猛喝茶的小公主，问道。</p>
长生搁下了茶杯，“你那只眼睛看到我生气了？”</p>
“好，没生气。”秦桓无奈。</p>
长生扫了一圈屋子里，“侧妃娘娘给你的那两个美人儿呢？怎么不在？”</p>
“你若是喜欢送你便是。”秦桓没给小孩子计较。</p>
长生挑眉，“我可不想见识侧妃娘娘的哭功。”</p>
“我姨娘给你说了什么了？”秦桓揉了揉眉心，“不管说什么你都当没听说就是了。”</p>
长生压下了自己的情绪，看着他正色道：“既然已经过去了，何必还放不下？你总是要成亲生子的不是吗？”</p>
“跟我爹他们一样生一堆孩子然后死的就剩一个？”秦桓反问，似乎有些自嘲。</p>
长生沉默半晌，“大哥可怀疑过南王府的子嗣难养是因为……”</p>
“没有。”南王世子没让她说完。</p>
长生挑眉，“真的没有？正常人都会有的。”</p>
“南王府的人或许不信朝廷，但相信自己。”秦桓道，“若是人为，这般多年不可能都没发现。”</p>
长生一愣。</p>
“如果你有担心，大可不必。”秦桓继续道，“南疆之地本就难养人，南王府的男子常年在军中，损伤自然是有的，那些夭折的子嗣大多身体虚弱，便是有些不是因为庶出难免没嫡出所受到的照顾要精细，还有便是，朝廷赏赐的大部分好东西都用到了王妃跟嫡子身上，这也是为什么最终保存下来的都是嫡子，当然，也或许真的有南王府多年杀戮的缘故。”</p>
长生摸着杯子没说话。</p>
“知道我为什么能活下来吗？”秦桓继续问道。</p>
“不是已经说了吗？”长生反问。</p>
秦桓摇头笑道：“我母亲多年未育，所以才有了我姨娘进府，后来我母亲虽然怀上了，可是怀孕期间是百般不适，生产之时更是差一点没了命，若不是陛下派来了御医跟宫中的产婆，我应当会胎死腹中，我出生之后，父亲、母亲，乃至后来也怀孕也有了自己孩子的姨娘也都把所有的心思都花在了我的身上，姨娘所生的弟弟是天花没的，本来也可以治好的，可是姨娘担心会传染我，把弟弟送去了庄子，就是大夫也把最好的留给我，然后才是弟弟。”</p>
“所以，你更不应该让她老人家再担心。”长生点头道。</p>
秦桓笑道：“我知道，不过长生，人的感情若是可以这般容易控制的话，那便好了。”低下了头，“那日之后，我便不再欠她了，可是……我连她的尸首都没找到……”</p>
长生沉默，不知道该说什么。</p>
“好了，不说这些了。”秦桓没继续伤感下去，“刚刚萧惟来跟我辞行。”</p>
长生一怔。</p>
“你还不知道吧。”秦桓道，不是询问而是肯定，“方才心情不好也应当是因为他吧。”</p>
长生咬了咬牙，“报复我是吗？”</p>
“呵呵。”秦桓笑了，“我们的小公主情窦初开了。”</p>
“开你个头！”长生咬牙切齿，老娘我早八百年前就开了！如今是脑子坏了才想啃嫩草！“你敢笑话我就不怕我找侧妃娘娘再给你塞两个美貌丫鬟来？”</p>
“姨娘担心我嗣子一事，但也不会坏了规矩。”秦桓笑道，“公主这招不行。”</p>
长生冷哼，“那我就让父皇给你找一个母夜叉当世子妃！”</p>
“好啊，我还没见过母夜叉了。”</p>
“你——”长生气的脸色都青了，不过没继续跟他斗嘴，而是道：“他是我带进来的，就算要辞行也该来跟我辞，来找你算什么？”</p>
“这里是南王府。”</p>
“人是我带来的！”</p>
秦桓没有说话，看着眼前有些无理取闹的小女孩，笑容敛去，眼底浮现了担忧之色，对方舍命相救，又是旧识，小姑娘情窦初开很正常，可是……“长生，你会劝我，心里也必定清楚……”</p>
“我知道！”长生没让他说下去，“我知道该怎么做！”</p>
秦桓突然间有些心疼眼前的小姑娘，明明才那般年纪却是跟个大人一般，如今更是连少女最初的爱恋都要自己毁灭，而且还是这般的理智冷静，“长生，陛下那般的决定或许不仅仅是出于私心。”</p>
哪一个皇子能在这般年纪达到她的境界？</p>
“不过这只是开始，往后你要舍弃的东西还很多很多。”</p>
长生摸着杯子，“既然能舍弃的，便不是必要的，有何不可？”</p>
“是啊，有何不可。”秦桓笑道，“那回去之后，你可要帮我好好地选，我秦桓的妻子不说要才貌无双，可若是母夜叉的话，那便真的无颜去见祖宗了。”</p>
“放心，就算我敢，父皇也不敢。”长生笑了，“定然给你选一个贤妻良母！”</p>
“好。”</p>
……</p>
在南王府住了那般长时间，萧惟去找南王世子辞行并没有问题，可是他不来跟自己说，长生是怎么也说不过去。</p>
不过她也没去找他，他要走不来跟自己辞行反而自己去找她，她顾长生什么时候这般的不值钱了？</p>
可是等啊等，等到了天黑了人还没来。</p>
“你怎么教徒弟的？！”火还是发了，发到了绝对不敢笑话她的人身上，“连最基本的礼节都不懂！”</p>
就算把她当仇人女儿了也该做做样子吧？！</p>
青龙低头领骂，“属下知罪。”</p>
这话不说还说，说了便更加的让人火气大了，“你——你就是存心让我不好过是不是？！”</p>
“属下不敢。”</p>
不敢不敢就知道说不敢！</p>
不敢还这般纵容这他？</p>
不敢还……</p>
“萧惟这般是不是你跟他说了什么？”长生脑子里冒出了这般一个想法，眯着眼睛盯着他问道。</p>
青龙还是低着头，“属下跟他说了公主是长生公主，而他是萧家弃子，让他不要有非分之想。”</p>
“你倒是够坦白的！”长生冷笑。</p>
青龙道：“属下不敢欺瞒公主。”</p>
不敢还做？！</p>
“下去！”</p>
虽说可能是因为青龙的缘故，可萧惟就真的一点也不在乎她的身份吗？一点都不介意萧煌的死？</p>
怎么可能？</p>
所以，她不该生气，也没有资格生气的，而且眼下的情况不是很好吗？早就该如此了，两不相欠，本就该如此。</p>
“既然是你的徒弟，那便你自己安排，就这么一个徒弟可不要半路上又出什么事情了！”</p>
“公主放心。”</p>
放心？</p>
除了放心她还能如何？！</p>
长生扯了扯嘴角，“走，去街上逛逛！给老头子带些手信回去，提醒提醒一下他别忘了本公主在瓮城的九死一生！”</p>
“……是。”</p>
……</p>
转眼中秋便到了，当天的南王府很热闹，除了招待两位贵人之外，也是借此机会开一个庆功宴，军中排的上好的都来参加了，热闹的厉害。</p>
秦桓是主人家，自然便是当晚上的主角了，七皇子也在其中，至于长生公主殿下，自然跟在七皇子的身边，在一众将领面前刷足了存在感这才被南王侧妃派来的人给请去了后院，对，这宴会是男女分席的。</p>
后院也是热闹，不过这三个女人一台戏，这一堆女人，可就是一场大戏了，虽说在南王府也不敢怎么放肆，可也不排除几个脑子不清楚的。</p>
“公主殿下怎么就来了瓮城了？”</p>
“对啊对啊，当时瓮城那般危险，公主怎么会来？陛下若是知道了公主这么危险一定会很心疼的。”</p>
“公主殿下福大命大，再危险也不怕。”</p>
现在南疆之中谁不想知道长生公主怎么跑来这里，之前还说那些传闻是假的，说长生公主根本不在瓮城，说她被抓了根本就是叛军编造想要影响士气，可现在长生公主是活生生地站在所有人面前的，还一直跟着七皇子插手军中的事情！</p>
“公主老是跟着七殿下出入军营，还是多有不便的。”</p>
“是啊，殿下千金之躯，怎么能够进出都是莽夫的军营？”</p>
“公主年纪小贪玩，不过军营终究不是贪玩的地方……”</p>
长生吃着水果听着这些话，没变脸也没解释，想着自己这些日子的所作所为到底引了多少人的不满？眼下说话的这几个妇人，看那装扮应当是文官家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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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出去走走，这里闷得慌。”</p>
长生这话一出，一旁正低着头奋笔疾书的秦靖当即放下了笔起身，“我陪你。”</p>
“不用。”长生道，态度也缓和了不少，毕竟人家辛辛苦苦地为自己打掩饰，连个好脸色也不给便真的太过分了，“你跟钱将军继续忙就是，我身边有人在。”</p>
秦靖看出了她心情的确不怎么好，也没有继续坚持惹怒她，“那好，若是有事就让人来通知我。”</p>
“知道了。”长生道，便转身离开。</p>
钱钧也起身行礼，“公主慢走。”</p>
“钱将军。”秦靖收起了温和的神色，“四皇妹不计较但是并不代表将军可以一而再再而三地试探！”</p>
“七皇子……”</p>
“四皇妹如今所做的一切都是我允许的。”秦靖没给他解释的机会，“若是将军觉得不妥或者需要谁来承担什么责任，找我便是。”</p>
“末将不敢。”钱钧低头道。</p>
“将军是个聪明人。”秦靖看着他，“不过不要把聪明用到不该用的地方上！皇家的事情皇家人自会解决，将军只需要做好臣子的本分便够了。”</p>
“末将领命。”钱钧正色应道，心里的思绪翻滚的更加的厉害，是不是有什么事情是他没有猜想到的呢？</p>
秦靖没有再说下去，坐下来继续忙碌，四皇妹要离开，他应当也留不了多久，得在离开之前把该做的事情都做完了。</p>
中秋之后长生要回京一事他也是方才才知道的，不过对于这般晚才知道也并不意外，她不信自己，即便这些日子他全心全力地为她掩饰她也不信自己，不过当年的事情，换做是他也应当会如此。</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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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生的心情的确不怎么好，甚至说有些烦躁，而原因……</p>
“回南王府！”</p>
这些日子她军营城守府两边走，在南王府也便是晚上休息的时间，不过这每一次去客院看望萧惟都碰上了他在睡觉，仍是不正常！</p>
一次两次便罢了，这般多次也是如此，便是一次她白天去的，也是碰上了他在睡觉，他便有这般的困？！</p>
越想心里便越是烦躁！</p>
他在避开她！</p>
为什么避开她？</p>
因为她的身份？</p>
因为脑子转过弯来了，想起了她是他的杀父仇人了？</p>
只是避开她而没有来找她报仇已经算不错了，她还不满什么？！不，人家不要命地救了她，结果还被打了一顿在床上躺了一个多月，据说现在还没好全所以每天晚上都要喝药，然后就睡了——</p>
“该死！”</p>
长生烦躁地踢了一脚花盆，结果却是把自己给疼的龇牙咧嘴的。</p>
“公主……”</p>
“闭嘴！”长生咬着牙恨恨地警告，同时也对自己的情绪失控而有些难堪，她这是做什么？这般在乎做什么？这般焦躁做什么？不就是一个孩子？她还真的喜欢上一个孩子不成？她是被这里同化了变得心狠手辣变得贪恋权势变得泯灭人性了，可她真的把自己当成了一个小孩子，要情窦初开去喜欢另一个小孩子了？！</p>
顾长生你疯了吗？！</p>
凌光看着主子变了又变的脸，聪明地站在一边保持沉默，主子这几日的情绪越来越不稳她自然是看出来的，至于为什么……便是她不相信承认也不得不承认，是为了那个该死的萧惟！</p>
长生狠狠地吸了好几口气，这才道：“走，去找南王侧妃。”</p>
凌光一愣。</p>
“愣着干什么？走啊？”长生道，“快要走了，总得给侧妃娘娘缓和缓和关系的，免得将来她在父皇面前告我的状。”</p>
南王侧妃？</p>
别说她根本没什么机会见到陛下，便是有机会，她也没这个胆子告您的状的。</p>
不过凌光也还是很聪明地没有开口说出来。</p>
……</p>
南王侧妃并不怎么欢迎这位贵客，不过便是为了南王府为了秦桓她也不敢得罪，虽然不怎么热情，不过随着秦桓的伤势逐渐好转，态度也缓和了不少，而且长生公主殿下的嘴巴虽然不甜，但模样儿长得也还算是不错的，笑的眉眼弯弯的，便是再心狠的人也该软了，更不要说南王侧妃不过是一个后宅妇人。</p>
“公主你瞧这些花灯的样式……”没多久便融洽地讨论着中秋夜宴的花灯了。</p>
长生看的很仔细，“现在才来选样式会不会太晚了？”</p>
“不晚不晚。”南王侧妃笑道：“花灯都是现成备着的，选好了铺子便直接送过来。”</p>
“哦。”长生点头，“挺不错的。”</p>
“这个好。”南王侧妃指着其中一个画着百子千孙图的花灯笑道，“吉利。”</p>
长生挑挑眉，心里为秦桓默哀了一下，这南王侧妃虽然是侧妃，但跟王妃是同胞姐妹，是秦桓的亲姨娘，又是一手把她带大的，秦桓敬她跟亲生母亲没两样，很多事情也便不会忤逆于她，包括在秦桓养伤期间给他送了两个貌美如花的丫鬟伺候一事，当然了，并不是要秦桓养着伤的时候便干些什么，不过意思已经很明显了，那两个丫鬟是推不掉的，至于将来怎么用，世子殿下估计也没选择，据说在不久之前侧妃娘娘还在南王跟南王妃的灵位前哭了一场，说自己没用没有照顾好世子，让世子到了这个年纪都还没有成家为南王府开枝散叶，还说之前若是世子出事南王府断了血脉，她就算是死了也无颜去见丈夫跟姐姐，还有南王府的列祖列宗……把世子殿下哭的当场便发誓说一定会为南王府子嗣着想，绝对不会再冒险，“是挺漂亮的。”说完便又指了另一个，“这个也挺不错的，桃花桃花，不是说养桃花招桃花吗？这点了桃花的花灯，也应该可以给世子大哥招来一些桃花的。”</p>
不过可不要是烂桃花。</p>
“也是！”南王侧妃点头，“这个也要了！”说完，便看向长生，那眼睛亮晶晶的，摆明了是有所求。</p>
长生有些头皮发麻。</p>
“公主回去之后可一定要帮世子说说好话，让陛下赶紧给世子找一个好世子夫人！”南王侧妃道，“世子这年纪早就该成亲了，我一个侧妃也不好做主，如今这南疆这样子估计也没什么好姑娘，还是要辛苦一下陛下，公主你可要为世子好好说说！”</p>
“自然自然。”长生点头，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感觉，秦桓知道了之后会不会灭了她？“我这就去找世子大哥问问他喜欢什么样的姑娘！”</p>
“好！”南王侧妃忙点头，“你快些去！这孩子也不知道怎么了，问他他也不说！他对你好，你去问他一定会说的！”</p>
“好。”长生应了，随后赶紧就溜了，这才到了秦桓的屋子外，便碰上了一直想见都没见着的人。</p>
萧惟。</p>
长生愣了。</p>
萧惟也愣了，眸子微微瞠大，似乎在这里见到长生十分的惊愕一般，不过也没愣多久，便低下了头弯下了腰，拱手行礼：“草民参见公主殿下。”</p>
长生也回过神来了，可脑子还是乱糟糟的，见他这般也只是本能似的应了一个嗯。</p>
“草民告退。”萧惟没有纠缠，随后便告退。</p>
长生又是一愣，还没等她反应过来便见他已经避开了她离开了，她猛然转过身来，见他步履不缓不急稳稳地往前走，眼睛也瞪大了，他这是……这是……火气也随之生气，他算什么？！</p>
“公主……”</p>
长生没发作出来，原本便难堪了，再发疯岂不是更加的没脸？！“走！”去祸害南王世子去了。</p>
“谁惹你生气了？”秦桓见猛喝茶的小公主，问道。</p>
长生搁下了茶杯，“你那只眼睛看到我生气了？”</p>
“好，没生气。”秦桓无奈。</p>
长生扫了一圈屋子里，“侧妃娘娘给你的那两个美人儿呢？怎么不在？”</p>
“你若是喜欢送你便是。”秦桓没给小孩子计较。</p>
长生挑眉，“我可不想见识侧妃娘娘的哭功。”</p>
“我姨娘给你说了什么了？”秦桓揉了揉眉心，“不管说什么你都当没听说就是了。”</p>
长生压下了自己的情绪，看着他正色道：“既然已经过去了，何必还放不下？你总是要成亲生子的不是吗？”</p>
“跟我爹他们一样生一堆孩子然后死的就剩一个？”秦桓反问，似乎有些自嘲。</p>
长生沉默半晌，“大哥可怀疑过南王府的子嗣难养是因为……”</p>
“没有。”南王世子没让她说完。</p>
长生挑眉，“真的没有？正常人都会有的。”</p>
“南王府的人或许不信朝廷，但相信自己。”秦桓道，“若是人为，这般多年不可能都没发现。”</p>
长生一愣。</p>
“如果你有担心，大可不必。”秦桓继续道，“南疆之地本就难养人，南王府的男子常年在军中，损伤自然是有的，那些夭折的子嗣大多身体虚弱，便是有些不是因为庶出难免没嫡出所受到的照顾要精细，还有便是，朝廷赏赐的大部分好东西都用到了王妃跟嫡子身上，这也是为什么最终保存下来的都是嫡子，当然，也或许真的有南王府多年杀戮的缘故。”</p>
长生摸着杯子没说话。</p>
“知道我为什么能活下来吗？”秦桓继续问道。</p>
“不是已经说了吗？”长生反问。</p>
秦桓摇头笑道：“我母亲多年未育，所以才有了我姨娘进府，后来我母亲虽然怀上了，可是怀孕期间是百般不适，生产之时更是差一点没了命，若不是陛下派来了御医跟宫中的产婆，我应当会胎死腹中，我出生之后，父亲、母亲，乃至后来也怀孕也有了自己孩子的姨娘也都把所有的心思都花在了我的身上，姨娘所生的弟弟是天花没的，本来也可以治好的，可是姨娘担心会传染我，把弟弟送去了庄子，就是大夫也把最好的留给我，然后才是弟弟。”</p>
“所以，你更不应该让她老人家再担心。”长生点头道。</p>
秦桓笑道：“我知道，不过长生，人的感情若是可以这般容易控制的话，那便好了。”低下了头，“那日之后，我便不再欠她了，可是……我连她的尸首都没找到……”</p>
长生沉默，不知道该说什么。</p>
“好了，不说这些了。”秦桓没继续伤感下去，“刚刚萧惟来跟我辞行。”</p>
长生一怔。</p>
“你还不知道吧。”秦桓道，不是询问而是肯定，“方才心情不好也应当是因为他吧。”</p>
长生咬了咬牙，“报复我是吗？”</p>
“呵呵。”秦桓笑了，“我们的小公主情窦初开了。”</p>
“开你个头！”长生咬牙切齿，老娘我早八百年前就开了！如今是脑子坏了才想啃嫩草！“你敢笑话我就不怕我找侧妃娘娘再给你塞两个美貌丫鬟来？”</p>
“姨娘担心我嗣子一事，但也不会坏了规矩。”秦桓笑道，“公主这招不行。”</p>
长生冷哼，“那我就让父皇给你找一个母夜叉当世子妃！”</p>
“好啊，我还没见过母夜叉了。”</p>
“你——”长生气的脸色都青了，不过没继续跟他斗嘴，而是道：“他是我带进来的，就算要辞行也该来跟我辞，来找你算什么？”</p>
“这里是南王府。”</p>
“人是我带来的！”</p>
秦桓没有说话，看着眼前有些无理取闹的小女孩，笑容敛去，眼底浮现了担忧之色，对方舍命相救，又是旧识，小姑娘情窦初开很正常，可是……“长生，你会劝我，心里也必定清楚……”</p>
“我知道！”长生没让他说下去，“我知道该怎么做！”</p>
秦桓突然间有些心疼眼前的小姑娘，明明才那般年纪却是跟个大人一般，如今更是连少女最初的爱恋都要自己毁灭，而且还是这般的理智冷静，“长生，陛下那般的决定或许不仅仅是出于私心。”</p>
哪一个皇子能在这般年纪达到她的境界？</p>
“不过这只是开始，往后你要舍弃的东西还很多很多。”</p>
长生摸着杯子，“既然能舍弃的，便不是必要的，有何不可？”</p>
“是啊，有何不可。”秦桓笑道，“那回去之后，你可要帮我好好地选，我秦桓的妻子不说要才貌无双，可若是母夜叉的话，那便真的无颜去见祖宗了。”</p>
“放心，就算我敢，父皇也不敢。”长生笑了，“定然给你选一个贤妻良母！”</p>
“好。”</p>
……</p>
在南王府住了那般长时间，萧惟去找南王世子辞行并没有问题，可是他不来跟自己说，长生是怎么也说不过去。</p>
不过她也没去找他，他要走不来跟自己辞行反而自己去找她，她顾长生什么时候这般的不值钱了？</p>
可是等啊等，等到了天黑了人还没来。</p>
“你怎么教徒弟的？！”火还是发了，发到了绝对不敢笑话她的人身上，“连最基本的礼节都不懂！”</p>
就算把她当仇人女儿了也该做做样子吧？！</p>
青龙低头领骂，“属下知罪。”</p>
这话不说还说，说了便更加的让人火气大了，“你——你就是存心让我不好过是不是？！”</p>
“属下不敢。”</p>
不敢不敢就知道说不敢！</p>
不敢还这般纵容这他？</p>
不敢还……</p>
“萧惟这般是不是你跟他说了什么？”长生脑子里冒出了这般一个想法，眯着眼睛盯着他问道。</p>
青龙还是低着头，“属下跟他说了公主是长生公主，而他是萧家弃子，让他不要有非分之想。”</p>
“你倒是够坦白的！”长生冷笑。</p>
青龙道：“属下不敢欺瞒公主。”</p>
不敢还做？！</p>
“下去！”</p>
虽说可能是因为青龙的缘故，可萧惟就真的一点也不在乎她的身份吗？一点都不介意萧煌的死？</p>
怎么可能？</p>
所以，她不该生气，也没有资格生气的，而且眼下的情况不是很好吗？早就该如此了，两不相欠，本就该如此。</p>
“既然是你的徒弟，那便你自己安排，就这么一个徒弟可不要半路上又出什么事情了！”</p>
“公主放心。”</p>
放心？</p>
除了放心她还能如何？！</p>
长生扯了扯嘴角，“走，去街上逛逛！给老头子带些手信回去，提醒提醒一下他别忘了本公主在瓮城的九死一生！”</p>
“……是。”</p>
……</p>
转眼中秋便到了，当天的南王府很热闹，除了招待两位贵人之外，也是借此机会开一个庆功宴，军中排的上好的都来参加了，热闹的厉害。</p>
秦桓是主人家，自然便是当晚上的主角了，七皇子也在其中，至于长生公主殿下，自然跟在七皇子的身边，在一众将领面前刷足了存在感这才被南王侧妃派来的人给请去了后院，对，这宴会是男女分席的。</p>
后院也是热闹，不过这三个女人一台戏，这一堆女人，可就是一场大戏了，虽说在南王府也不敢怎么放肆，可也不排除几个脑子不清楚的。</p>
“公主殿下怎么就来了瓮城了？”</p>
“对啊对啊，当时瓮城那般危险，公主怎么会来？陛下若是知道了公主这么危险一定会很心疼的。”</p>
“公主殿下福大命大，再危险也不怕。”</p>
现在南疆之中谁不想知道长生公主怎么跑来这里，之前还说那些传闻是假的，说长生公主根本不在瓮城，说她被抓了根本就是叛军编造想要影响士气，可现在长生公主是活生生地站在所有人面前的，还一直跟着七皇子插手军中的事情！</p>
“公主老是跟着七殿下出入军营，还是多有不便的。”</p>
“是啊，殿下千金之躯，怎么能够进出都是莽夫的军营？”</p>
“公主年纪小贪玩，不过军营终究不是贪玩的地方……”</p>
长生吃着水果听着这些话，没变脸也没解释，想着自己这些日子的所作所为到底引了多少人的不满？眼下说话的这几个妇人，看那装扮应当是文官家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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