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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82 章

    (古剑同人)[古剑二][沈谢/夜初] 以吻 作者:是耶非耶

    第 82 章

    他并没停下。

    他用一种冷静异常的语气说往昔,仿佛当年事不过是一次追与逃的较量,而后来的百年也就只是一场充满恶意的惩罚。

    直到那时他才转头去看身边的人,他知道在场所有的视线都在初七身上。他用一种陌生又轻快的,仿若玩味的语气说,不错,他,曾经是谢衣。

    会给不知情者造成什么印象实在显而易见……是的,被自己一手养大的徒弟所背叛,所以反过来对他残酷以待,抹煞了记忆剥夺了意志,漫长时间里从身体到精神的占有支配,加诸给他的一切都出于恨。

    阿阮气极几乎要哭出来,乐无异咬着牙,像只被惹怒的小兽低声咆哮说“不可理喻”。

    然而若要初七也如此相信,却难了许多。

    这还是第一次,他在初七面前提起他从前的名字。

    世间道路如此泾渭分明,一旦分隔便再无法同行,要放他自由还他身份,便躲不开再一次对面为敌。

    他刻意无视对方的怒火将来龙去脉讲完,像是回应那句“谢衣哥哥一定宁可死了也不愿为你杀人”一般,命令初七“杀了他们”,他甚至在那一刻改了称呼,他说初七,哦不——谢衣。

    震惊么,不相信或是难以抉择?

    断绝了一切后路,这决定也许就不那么难做。

    月光照在地上像流动的水银。

    身边的人蹙着眉,一语未发。这两个月留在下界,所见所想不知如何,然而人间毕竟是他曾经留过的地方,那少年偃师又和当年的他那么相像。如此剧变虽令人难以接受,却是眼下解决此事最合适的方式。

    还需要说得更明显一些么。

    初七还是应了——在他重新改口唤他初七之后。

    他说,是,主人。

    面具已经遗落,五官轮廓完全暴露在夜色之中,事实上也不必特意去看他脸上的神情……这片刻的迟滞犹豫,对命令恍若未闻,和平时相比已经大有差池。可他的回答却分毫未改,即便是如此情形之下,将昭明交到他手里,要倒戈或离去都任由他选,他仍旧固执地回答:

    “……无论发生何事……属下绝对不会背弃主人。”

    声音艰涩,像被扰乱了磁场的偃甲齿轮,消耗了几倍于平时的灵力才发出声来,却又因为太用力而难以顺畅连贯。

    ……让人无端想起捐毒大漠中那一句“不悔”。

    码头上的地面爆生出藤蔓,几人趁机遁去。

    风烟消尽,初七转回来,将昭明重又呈递到他面前。

    姿势仍如往常,人却再未开口,直到他们在客栈附近听到有关剑心的消息,初七主动请命说,属下愿将功折罪,为主人取得剑心。

    将功折罪……沈夜侧头看他。

    月下褐瓦灰檐。缀着厚密爬山虎的高墙外,支楞着几根船帆半落的桅杆。

    ……这百年相伴已是偷来的温柔,我既已为世人眼中的恶,沉船之上又何必再多你一个。

    无论怎样。你愿去便好。

    那晚之后沈夜独返流月。

    而初七跟踪那几人重入巫山。

    三天之后,寂静之间里,沈夜将一束丹桂插在沧溟身侧,耳畔响起沧溟以秘术传来的声音,合着双目的脸庞似乎比以往更柔和了些,而语调却清冷如旧:

    “阿夜,时候到了,是吗。”

    沈夜吩咐华月不必再跟进初七的消息,面对她的疑惑他解释说,那些人所去之处乃是水底,通信不便,至于取得剑心之后……他没再说下去,心想那之后他必会回返,只不过,也不需再禀告给他。

    族民迁徙十分顺遂,祭司们也半数赶赴龙兵屿,整个主神殿都空旷下来。许多次他独自立在祈祷殿中,对着神农石像沉思,他想那些在捐毒听了两次的话也许还会第三次听到。

    他从典籍室里整齐堆叠着的案卷之下取出一卷竹简,拭去浮尘,在灯下摊开。

    有关偃术的记载多以图谱形式绘制,唯有这份却是一笔一画写在削得均匀的简片上,字里行间也并无高深技法,而是一段有关偃道与天命的揣想。

    竹简已陈旧,那上面的字迹却还完好如新,末尾一字终结于短促有力的一捺,仿佛能看见执笔的人少年意气的笑容,和收笔之后随手将笔杆丢开的顽皮模样。

    而那一字之下,还印着一枚形如叶片齿轮的偃师纹章。

    百年前谢衣瞒他一次,百年后他故意当着他将往事讲成另一个样子。

    生死本无所谓对错,隐瞒也无关善恶,不同的只是初衷。

    是因恨而不甘,所以要他偿还百年;还是因爱而不舍,所以留他陪伴百年……爱与恨在时光面前却呈现出如此相似的答案,除却当事人又有谁能分辨。

    竹简上的光线下摊开一只手,停了许久,掌心终于拢起,紧握成骨节凸起的形状。

    而巫山之上碧空无垠。

    初七望着峭壁下一小片浮着亮光的水影,深深吸了一口气。

    曾经以为身份并不重要。

    星罗岩里穷途末路的风琊说他没有心愿,或者说,就算有心愿也不肯交付他人完成,一定要亲力亲为亲手实现才算痛快。而那时的初七也并无心愿,如果有的话,这心愿也已经实现,没有什么再渴望得到,也没有什么不能够失去。

    直到那个晚上为止。

    他知道自己和那个名字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却未曾想过沈夜会因此将他推到完全相对的立场上来。

    是怎样的执念才会让人将一个背叛者留在身边一百年。

    那时候他豁然明了那人的孤独所为何来,豁然懂得他看他的目光为何总是充斥着许多复杂难言的东西。

    从有知觉的那一天就已经在那人身边,跟随不需要理由,陪伴也不需要,与其说服从,不如说他从未想过,也不屑去想“背叛”为何物。

    第 8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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