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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265

    鬓边不是海棠红 作者:水如天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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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鬓边不是海棠红 作者:水如天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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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为意地一笑,想要糊弄过去,程美心截住他的话头:“唱戏的对你是真心还是假意,我不谈。你就想想,将来打仗,总要有离开的一天,回上海也好,去英国也好,他舍得丢下名声地位跟你走?为了唱那一嗓子戏,他可是连命都不要了!你能眼睁睁拖累着老婆孩子,陪他在北平耗一辈子?”

    程美心的这番话,早在程凤台心里辗转思虑过八十遍了,想碎了心也没有答案,只有事到临头再做取舍。程凤台想着钱,想着家里人,想着商细蕊,想着那条他用钞票铺就的丝绸之路,心情沉重,悻悻然地就要告辞了。程美心留他在客厅里坐着,自己飞快地换衣裳,洗脸化妆,准备搭一趟顺风车。程凤台现在看谁都像特务,也不敢和仆人们说话,端了茶水点心给他,他也不吃,闷头抓起一张早报看。头版头条详细报道了昨天炮轰宛平的事情,国民军队将会全力抵抗云云。程凤台做了小十年的军火生意,中日双方的军事实力孰高孰低,他可能比许多在职的官老爷还要清楚,他对此还是很悲观的态度。

    程美心薄施脂粉,换了素雅的打扮,浑身不见一点颜色,施施然下楼来挽住程凤台的手臂。他们刚走出公馆大门两步,当兵的就小跑过来要护驾。曹司令留下三十人的队伍在这保护妻儿,程凤台认得带头的是他相熟的唐班长,现在是连长了,早年还被他派去给商细蕊的新戏镇场子的那一队亲兵。程美心挥挥手不教他们跟着,对程凤台低语:“外面的人认识司令的车牌号。”一弯腰坐进汽车里,路上拿小粉镜子对脸照了又照,随后撮起手绢一角,把唇膏抹下去一层。她向来以精致的妆容示人,今天清淡下来,程凤台看着新鲜:“阿姐去哪里?”

    程美心道:“何次长家认识吧?”

    程凤台在后视镜里瞅她一眼:“别姐夫一走就去会情郎,我要打小报告的。”

    程美心骂他一声,气得笑了:“拉倒吧!我就找姘头,也找个小青年!老何头发都秃了!一口烟熏黄板牙!”

    程凤台笑笑:“要有点路呢,姐先眯会儿。”程美心啪一声盖上粉饼盒,往椅背一靠,长叹一声,合上眼睛:“难过的日子要来了!”

    商细蕊听到这里,鼻子里哼哼两声:“还说她跟着曹司令南征北战呢,真没看出来!日本兵没进城,就把她吓成这个样子了!我去过多少敌占区,在日本兵眼皮底下过来过去,我怕过吗?你们姐俩太没用了!”

    他对政治局势一窍不通,程凤台根本不打算给他说明,点点头顺着说:“是,商老板是很有胆色。”

    商细蕊接着盘问道:“这个点才回来,后来又去哪儿了?”

    程凤台想起什么来,裤子口袋里掏出一张大红喜帖。上面写着薛千山与央金喜结良缘,敬邀程凤台与商细蕊光临。商细蕊把喜帖在手掌里拍得啪啪响,笑道:“薛千山都比你胆子大!这个时候,还有心情结婚!”

    程凤台冷笑了:“他哪是胆子大,他是横竖一条贱命,耍光棍呢!一早跑去范涟那求主意,怕打起仗来工厂亏钱,见了我,强撑着找面子!装宽心!”他从商细蕊手里翻开喜帖看了看,喜帖写得匆忙,字尾拖出一道墨迹子:“不过这张喜帖写得是真不错,懂事!我得给他封个大红包!”他家里的二奶奶只在娘家那边的红白事上露露面,除此之外,绝迹于社交圈。程凤台回到家才觉得自己结了婚,出了家门,就跟单身一样,独来独往。薛千山这样做事,程凤台被他微妙地讨好了。

    商细蕊对此同样比较满意:“我也要封个大红包给他。”程凤台笑道:“哪有邀一对儿,一对儿分开给红包的,不是拆家了吗!”商细蕊点头哦一声:“那么他和范涟留下吗?还是要走?”程凤台道:“他们走不了,手上的生意来不及撤走,家里上有老下有小,路上照顾不到。尤其范涟,一家子四十多口人,从关外去青岛,路上死了一个叔公,一个老姨娘;从青岛到北平,又折腾死了两个叔祖母,这回说什么也不敢动了,家里长辈不答应。”

    商细蕊也是随口一问,听了没有反应。程凤台趁机问他:“商老板走不走呢,换个不打仗的地方唱戏?”

    商细蕊这时候忽然又成了个明白人了,说了一句大明白的话:“北平是什么地方,五朝帝都,有龙脉在!这都有一天保不住了,我看去哪儿都白搭,紧接着就是举国沦陷,没有不打仗的地方了。我还能逃到外国去?唱京戏给洋鬼子听?”商细蕊一挥手:“扯淡吧!我不走!做生意的怕丢钱,当官的怕丢命,我怕什么?日本人吃饱了撑得慌,为难我一个卖艺的?顶多额外交些税罢了!”他不知道,这番话与二奶奶是异曲同工,听得程凤台就是一愣。今天到最后程凤台回家去一趟报急,二奶奶连内房的门都没让他进,也是说了这么一番话,就把他轰走了。商细蕊和二奶奶都是在北边长大的人,历经战火,见惯了流离与死亡,昨天那点动静,吓不到他们。

    事实上来说,直到日军进入北平城,北平梨园界也是按兵不动,无一出逃。薛千山照样纳妾;杜七照样吃大餐,跳舞,聚会;范金泠今年就要毕业了,忙着找裁缝做订婚用的衣裳,从国外订新款的首饰。北平成了日本人的天下,人心惶惶,物资不通,日本兵随意闯进人家门逮捕盘问市民,日本侨民在街上欺男霸女,也没有人去管。有钱人关起门来,日子还是照旧那么过,然而总是有所不同的。薛千山的婚宴上,吃过喝过,见过新娘子,要按前两次的经验,杜七准要磨刀点炮,发明许多耸人听闻的玩法来闹洞房,但是这次大家不打牌不听戏,男人一群,女人一伙,在那秘密议论着什么。为了这个国家不可预测的前景,的确有许多值得商议的地方。

    男人的屋子里,人手一支香烟,熏得蚊子也不敢来。商细蕊避着烟味靠窗站,几个戏迷向商细蕊展示收集到的香烟牌,他们抽烟抽的肺叶子都黑了,仍是各有所缺,商细蕊一摊手:“对不住各位,我也没有全套的。”安贝勒凑过来,在那套近乎说:“过两天我城外园子里的花就开了,花苞子有这么大!颜色也正!你几时再唱天女散花?我全给你绞来。”原来这商细蕊唱戏,道具花用的全是真的。台下戏迷得到一朵两朵,别在鬓发衣领,是一种很时兴的雅趣。商细蕊嘴角笑笑,不哼不哈。安贝勒知道他前几次逼奸了周香芸,商细蕊不乐意了,但是在安贝勒的解读中,商细蕊的不乐意,隐约有种争风吃醋似的意味。顿时骨头发轻,皮肉发痒,就要讲两句不三不四的话出来,说:“要不是你被程凤台霸占了不肯亲近我,我能去找周香芸?那孩子有什么趣味!我还是将就的呢!”商细蕊瞪大眼睛环顾四周怕人听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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