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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23

    鬓边不是海棠红 作者:水如天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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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鬓边不是海棠红 作者:水如天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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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子,哭道:“商老板!别!咱们不唱了!”

    商细蕊用力拨开她的手,一掀帘子出去了,腾腾腾走站到台上一动也不动,就瞪住蒋梦萍。他的眼睛本来就亮而有神,是男人中少见的水杏眼,现在直愣愣饱含怨恨地盯着一个人,程凤台在下面看着,那目光好像能刺穿人的心肝一般,狠得人发疼,真让人觉得一股惧意,简直是庙里的金刚怒目。

    商细蕊迟迟地不开口,胡琴鼓点都停了下来,满场的宾客觉出不对劲。

    在这一片寂静里,商细蕊忽然拔起嗓子,厉声唱道:“休想这子弟道求食!娶到他家里,多无半载相抛弃。又不敢把他禁害,着拳椎脚踢,打的你哭啼啼!

    恁时节船到江心补漏迟,烦恼怨他谁。事要前思,免劳后悔。我也劝你不得!有朝一日准备着搭救你块望夫石!”

    程凤台心说不对啊,这算什么戏?怎么听着一点儿都不喜庆。紧接着就听见后面的桌椅哗啦一片响。蒋梦萍浑身颤抖着站起来碰翻了椅子,她仿佛看见了什么恐怖的事物,人不住地后退。

    时隔四年,她也是一眼就认出商细蕊了,商细蕊的妆就是她手把手教的,怎么会认不出。他还记着过去的事,还在恨她,这恨已经浸到骨子里,恨得连戏子的本分都不要了。当年在平阳,商细蕊把她逼得求死不得,脸面全无,谁见了都要啐他们一口奸夫淫妇。想不到啊,她省吃省喝,把商细蕊当亲弟弟那样带在身边照料长大,处处维护他,宠让他,到头来,竟是养了一头狼,要吃了她才罢休的狼!

    平阳街头那些不堪回首的往事,霎时间都回来了。蒋梦萍倒退着慌不择路的要逃,一连惊起了几个宾客。常之新连忙上前把她抱在怀里柔声地哄。

    商细蕊在台上,向他们一指:

    “聘则为妻,奔则为妾!你还不归家去!”

    这句词,程凤台听懂了。

    曹司令叹道:“嗬!《墙头马上》!小蕊儿的老生真地道!”

    蒋梦萍捂住耳朵用力摇头,眼泪大颗大颗往下掉,呜咽道:“之新,我不要在这里,我们回去!快回去!”

    常之新都要心疼死了:“好的好的,我们这就走。范涟!你开车送我!”

    三人正闹闹哄哄的要出院门。曹司令早烦了他们了,忽然站起身,拔出腰间的枪朝天鸣了一发子弹,然后把枪口往那三人一比划。

    程凤台大惊失色,站起来要去夺曹司令的枪:“姐夫!别啊!”

    曹司令推开他,枪口点着蒋梦萍,说:“今天是我侄子的好日子,你这婆娘哭哭啼啼的干啥?真他妈的晦气!都给我坐下!一个都不许走!”说着枪口一摆,立即有兵过来端着枪守住门口。

    曹司令在西北那边是称王称霸的土皇帝,到了北平,只要兵还在,他就依然是皇帝,谁都冒犯不得他。

    常之新与曹司令无声地对峙着,眼里都喷出火来了。范涟低声劝他:“之新!常之新!这里可不是平阳地界,你也不是常家三爷了!曹司令要杀个人,那就跟捻只臭虫一样。好汉莫吃眼前亏,忍忍吧!”一边使劲按把他肩膀往下按。

    常之新咬了咬牙,搂着妻子坐下来,把她紧紧的捂在胸口里,好像这样就能隔绝掉外界的羞辱,自己反而坐得挺直,怒目瞪着商细蕊。

    商细蕊也瞪着他,眼里锐气十足精光一片。他在众多唱段中为常之新摘了一篇,调子一转,唱得铿锵有力:“……这皮儿是你身儿上躯壳,这槌是你肘儿下肋巴;这钉孔儿是你心窝里毛窍;这板杖儿是你嘴儿上獠牙!两头蒙总打得你泼皮穿,一时间也酬不尽你亏心大!且从头数起,洗耳听咱!”

    曹司令好像又看到了当年平阳城楼上的商细蕊,疯颠颠的带劲儿。满城的兵丁都胆怯了心颤了,他站在枪林弹雨里悠悠唱戏。一个虞姬,比楚霸王还要顶天立地。

    曹司令大喊一声:“好!”

    曹司令一叫好,副官带着四周林立的大兵们也跟着叫好,其他的宾客们便不敢不叫好,好在哪里却不知道。这一出戏,最莫名其妙胆战心惊的就是他们了。然而他们的捧场,对常之新蒋梦萍无疑又是一种羞侮。蒋梦萍哭得气哽,常之新抱着她的肩,神情很可怖。

    程凤台很懊恼地望着商细蕊,也不知道是该生气还是该苦笑了,心说这叫什么事啊这叫……

    程美心睨着弟弟暗自冷笑:早说什么来着?商细蕊,他真的是个疯子。

    第13章

    程三少爷的满月宴被商细蕊搅得稀烂,很不愉快。范涟和常之新夫妇没吃饭就走了,来宾们始终战战兢兢不知所谓,被曹司令吓唬得都快哭出来了。

    程凤台皱着眉,带着怒气与人潮背道而驰。一个佣人叫住他:“二爷,曹司令那儿等你呢!”程凤台答应就来,那佣人不放心,寸步不离地跟着他了。主仆二人来到后院,商细蕊疯完了一场,此时元气耗尽,神魂俱散。卸去头面服饰,只是呆呆的在镜前坐着,由小来给他揩拭脸上的妆。其他的戏子和琴师都被赶回家了,两个曹司令的兵把守着商细蕊,不知待要如何处置。

    程凤台站在门口,冷冷唤一声:“商老板……”

    商细蕊不知听见没听见,也没什么反应。小来看一眼程凤台,给商细蕊披上一件披风,商细蕊的眼神都是凝固着的。程凤台回想他平时的样子,再瞧他现在,觉着心里发毛。

    跟来的佣人催促道:“二爷,快回去吧,曹司令等急了呢!”

    程凤台又沉沉地看了眼商细蕊,揣着怒气来,揣着怒气走了。

    曹司令从商细蕊身上回忆到往昔的戎马风光,今天是格外的痛快,看见程凤台来了,按着他的脖子与他胡吃海喝了一通,喝得醉醺醺的,然后拍桌子非要看看小少爷。程凤台让奶妈把孩子抱出来,曹司令看见襁褓里的小婴儿,刷地掏出一把手枪。

    满堂的客人都撂下筷子站起来了,一个丫头还砸了一碟菜。

    程凤台惦记常家夫妻,多喝了两口闷酒,心里正不宣芬,坐那儿纹丝不动的擎着酒杯子,满不在乎地看了看那枪,略微有点儿醉了:“崩了他!崩了他你得赔!赔我一闺女。”

    曹司令大着舌头说:“多好的白胖小子,干嘛崩了他!”曹司令晃了晃手里的家伙:“这个!德国造的,好东西!跟了老子七年了,呐!送给侄子做见面礼!将来让他也当个司令!”说罢为表喜爱,捏了捏小孩的脸,小孩哇地就哭了。

    散席之后,曹司令就把商细蕊强行带走了,带回公馆继续回忆他的光辉岁月。有商细蕊在,程美心就不想回家去,她深深地感到挫败和怨愤,骤然若泣地与弟弟轻声道:“edwin,你要怎么说?”

    程凤台说:“什么怎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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