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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 守城初战

    三国之最风流 作者:赵子曰

    14 守城初战

    荀贞在城头,向城外看。

    雪,早停了。由近至远,城下的空地、城外的旷地,长长的官道、远处的田野林木,白皑皑片。

    再远处,颍水如条玉带,蜿蜒曲折,从西边来,往东边去,因是活水,没有结冰,在初生的朝阳下反射出晶亮的光芒。

    在这无边无际的白上,是无边无垠的黄。

    整个城都被围住了。远处、近处,东边、西边,官道上、城外的旷地上,原野上、林木中,除了颍水那面,到处是大衣衫褴褛、拿着五花八门兵器的黄巾士卒。粗略计算,至少上万人。还有的人正在从远处奔来,隔得远,望上去他们似乎只有蚂蚁大小,然而满山遍野都是。

    阳翟的城墙很高,在高处,极目远望,个词儿跃上荀贞的脑海:“飞蛾。”

    得高,风很冷。高处不胜寒,他浑身透骨冰凉。

    文太守、费畅、钟繇、韩亮、郭图等也闻讯赶了来,在他的身边。

    文太守抓住城垛,强撑着稳,望着城外,喃喃地说道:“真是蛾贼。”他也有和荀贞类似的感触。

    荀贞想起了句话:“如飞蛾之赴火,岂焚身之可吝。”

    这句话是他前世不知从哪儿看到的,忘了出处,但用在眼下似极为合适。

    他看得很清楚,城外近处的那些黄巾军,基本没有穿铠甲的,也没几个拿着正经兵器的,很拿的是农具,如锨、锄之类,穷点,大约家里连农具都没有的,用的是竹枪、木棍,装备可谓简陋之极。用这些武器,连个攻城的大型军械都没有,能把阳翟这样的坚城打下来么?也许连他们自己都不相信。可他们还是来了,就如飞蛾扑火样。为什么?因为宗教的狂热?

    荀贞不这样认为。

    “如飞蛾之赴火,岂焚身之可吝”。在“火”看来,飞蛾固是自寻死路,可在“飞蛾”看来,这又何尝不是他们奔向光明的唯道路?连年灾害,朝廷无道,地方贪残,豪强不法,造反是个死,不造反还是个死,不如搏命死,所以,明知是火,他们还是来了。

    戏志才细细观察城外的黄巾军,说道:“妖贼虽众,散乱无纪律,不足畏。”遥指某处,又道,“唯独彼处,贼众稍有纪律,颇能列队结阵,是他们渠帅所在么?”

    就这么会儿功夫,城外少说又添了两三千人。

    人数虽,只是却如戏志才所言,**成以上的都散乱无纪律,东堆,西块,尽管也有小帅之类的头领在他们中间奔跑喝叫,拼命约束,然而成效不大。

    唯独戏志才手指的那块田野,距城大约五六里,立着两千人,颇有纪律,与别的人众相比泾渭分明,远远望去,他们的武器也较好,矛、戟、弓弩皆有,最差的也是刀剑。荀攸眼尖,还看见其中有数百披挂盔甲的甲士,并及数百牵马的骑士。

    “那个人是波才么?”

    这队人马前边,有辆高大的战车,个人在车上,正按剑向城头望来。不时有人或骑马、或徒步跑到车前,像是请示什么,接到命令后,即返回原地,继续指挥部众围城。受荀攸的提醒,众人看了片刻,明显看出,此人定就是城外黄巾军的渠帅了。黄巾军的主要组成部分是太平道,本郡太平道的渠帅除了波才,又还能是谁呢?

    波才所的战车左右,字排开停放了二三十辆鼓车。每辆鼓车中各有两个鼓手。可能是波才下了什么命令,鼓手们开始擂鼓。起初,因为城外人众喧哗,鼓声不响。渐渐的,听到鼓声的黄巾士卒接连安静下来。“通”、“通”、“通”,沉闷的鼓声清晰地传入了城头诸人的耳中。

    鼓声的频率不快,暗合了心跳的节奏,起先不觉得,等城外安静下来,再听这不紧不慢的鼓声时,诸人分明感到了蕴含其中的坚决之意。

    恍惚里,那无边无垠的白上无边无际的黄好似成了茫茫大海,而阳翟城则仿佛是艘独自航行的小船,风云变色,暴雨将至。

    种说不出的压力弥漫诸人心头。

    文太守觉得气闷,不安地挪了下脚,没话找话似的说道:“波才想干什么?”

    钟繇答道:“不外乎示威罢了。”

    战车上的波才抽出佩剑,斜指城头,大呼了句。

    立在他身后、左右的甲士、轻卒、骑士随之举起兵器,齐呼:“苍天已死,黄天当立!”

    城外两万人同时舞动各色的兵器,嘶声狂呼:“苍天已死,黄天当立!”

    近两万人的大呼本就震耳欲聋,响遏行云,何况是在骤然安静之后的骤然呼喊?声势越加惊人!说是平地起了声春雷都形容得小了。

    城头诸人适才刚受到股说不出的压力,猛然闻此惊天动地的大呼,以荀贞之勇毅都被吓了跳,只觉心脏差点从口中跳出,别说其它胆小怯懦之人了。

    文太守腿软,好悬没瘫倒地上。

    荀贞眼明手快,急将他扯住,牢牢抓着他的胳膊,低声说道:“明府万不可倒!”太守,“郡将”也,郡之主将。他要是栽倒城头,不用说,城上郡兵们的士气马上跌落谷底。饶是如此,荀贞已听到劈劈啪啪的片声响,打眼观瞧,是些守城的郡兵被吓得失手掉了兵器。

    文太守脸色苍白,捂着胸口,摇摇晃晃,反手抓住荀贞,颤声说道:“蛾贼人众,声势好生惊人!”

    戏志才也被吓了跳,不过他年轻,反应快,恢复得快,很快就平复好了心情,笑道:“波才小有智谋,知道先声夺人。不过只可惜,也只是小有智谋而已。明府可知?当其领众来前,老实说,我还有些担忧咱们能不能守住城池,今见其领贼众到,我却是放下心了。”

    “为何?”

    “孙子云:‘教习不明,吏卒无常,陈兵纵横,曰乱’。兵卒若乱,即使主将贤良,亦不能获胜。波才虽小有智谋,奈何贼众本为农人,仓促骤起,没有经过教习训练,兵甲不全、无有纪律、不懂战阵之道,叫喊的声音再大,又奈我何?又孙子云:‘以近待远,以逸待劳,以饱待饥’。城外贼众半面带菜色,脚下虚浮无力,也不知饿了久了。吾军坐守坚城,士卒饱食,兵器铠甲精良;彼等执锄、锨之属,冒天寒地冻,聚於野外,饥寒交迫,非我敌也。”

    文太守连连点头,说道:“甚是,甚是!”脸色好看了点,松开了荀贞,直身子,又问戏志才,说道,“贼众虽然不堪,却胜在人马众,把咱们包围住了。以卿之见,眼下该如何是好?”

    戏志才看了荀贞眼,荀贞微微颔首。经过这短暂的目光交流,两人都明白了对方的心意,戏志才回答文太守,说道:“欲守城,先守野。今贼众自以为势大,小看吾城,散漫逼浸,近我城郊,不能置之不理。以在下之见,眼下应速遣精卒出城突袭,先把他们打出去!”

    守城名为“守”,不是只“守”就行的。攻是守之机,守是攻之策,攻守结合才是守城的正道。

    戏志才话音刚落,人急声反对,说道:“右兵曹史此言差矣!”

    反对的是五官椽韩亮。

    文太守问道:“韩卿有何高见?”

    “虏兵盛,怎可与争锋?吾卒少,攻之不足,守则有余。虏众方到,士气正高,我军不知其虚实,贸然出战,或会失利。旦失利,军心不稳。眼下之计,宜先坚守,然后徐思方略。”

    韩亮年老,不如戏志才有锐气,但是,他的话也有定道理。

    毕竟,黄巾军再没有纪律、再兵器简陋,也有两万来人,而且到目前为止,还不断地有人从四面八方络绎赶来。

    而城中现只有郡卒三千,需要防守的城墙有四面,加上钟繇这几天招募来的壮勇以及城中大户们贡献出来的部分宾客、徒附,每面城墙上也只有千人上下在守卫,留出来的机动部队少,不到千人。这么点人手,守城也许够了,出城作战,远远不足。

    须知:乱拳打死老师傅,蚂蚁了能食象。派出去的人了,会削弱城防力量;派出去的人少了,则就极有可能会如韩亮所言,被数万黄巾吞没。旦首战失利,对军心、民心都是个很大的打击。

    钟繇、杜佑、郭俊等人不太懂兵事,听完戏志才和韩亮的话,觉得他俩说的都有道理。文太守也犹豫不决,不知该听谁的。

    费畅非常赞同韩亮的意见,忙不迭地说道:“韩曹椽所言极是!贼兵人势众,我军兵微将寡,当此之时,正该坚守,不宜出击!朝廷应已接到了明府此前送上的急报,或许不日就有援军开到,与其冒险出击,何不如据城坚守,以待外援?”

    荀攸不以为然。他的性子外怯内勇,在不熟悉的人面前本是话不的,此时忍不住了,从荀贞身后转出,说道:“费丞此言大谬!”

    文太守问道:“为何?”

    荀攸说道:“墨子曰:‘凡守城者以亟伤敌为上,其延日持久以待救之至,不明於守者也,能此,乃能守城’。今贼兵临城下,气势汹汹,吾等岂能避而不战,空等援军?如果这样,是涨敌人斗志,灭自家威风,我军士气必衰,城不能守矣!”

    他指着城头上的郡卒,对文太守说道:“贼兵适才声大呼,许郡卒吓得掉了兵器。两军交锋,打的是个什么?打的是个‘势’!贼兵人马众,兵力上已然胜我,大呼之后,势又胜我。当此之际,若我军还只是坚守,不肯主动出击,那么,首先虏兵的斗志就会变得坚定,其次,郡中那些旁观胜败、尚未从贼的流人、盗寇也可能会加入他们当中。如此,贼兵的声势就会变得强,我军的声势就会变得弱,郡县难保。”

    “有道理,有道理。”

    “所以,依我之见,右兵曹史所言才是正理,正因为贼兵人势众,才要给以迎头痛击。只有给了他们个迎头痛击,贼势小挫,城方可守。”

    “奈何贼兵众,若真如韩卿所言,我军失利?”

    荀攸晒然,说道:“正如右兵曹史所言:虏兵虽盛,嚣而不整,不足畏也。”

    文太守仍然犹豫不定,说道:“可是郡卒只有三千,万失利,被贼人趁势攻城,如何是好?”

    荀贞听出了他的意思,知他其实已被荀攸、戏志才说服,所以仍犹豫不决者,不过是担忧郡卒万出城失利,出现折损,不利守城而已,当下跨步出列,沉声说道:“右兵曹史、公达所言甚是。今贼初至,乌合之众,队列不整,军无阵势,正是我军出击良机,可急出而击之。贞愿带宾客出战,请明府领郡卒坐守。若胜,贼势受挫,利我守城;若败,贞死,郡卒得以保全,城犹不失。”

    就像他猜测的,文太守确实被荀攸、戏志才说服了,担忧的只是害怕郡卒出现折损,此时听荀贞愿主动带宾客出击,略作迟疑,便即同意。

    ……

    荀贞召许仲、文聘、江禽、陈褒、刘邓、程偃、小任、高素、冯巩等等诸人近前,众人齐临城头,观望城外,选择出击的方向。

    黄巾军里的鼓声停了,黄巾士卒再度喧哗起来,声音喧天。

    文聘跃跃欲试,问道:“荀君,咱们是直击波才的主阵,还是先把城郊的贼兵扫清?”

    荀贞观望片刻,却不马上点将出城,而是请求文太守下令:“请命城上诸部、曲偃旗息声,伏身於城垛下,不许露头。”

    诸人愕然,不解其意,唯戏志才、荀攸了然,钟繇、杜佑聪慧,也很快明白了他的意思。钟繇说道:“兵曹椽这是欲先示敌以弱么?”

    文太守醒悟过来,急传令,命守卒偃旗息声,伏身隐藏。

    荀贞等人也伏下了身子,悄悄观看城外动静。

    没久,城外的黄巾军发现了城上的异样。他们先是莫名其妙,随后有人大叫:“守卒逃了!守卒逃了!”成千上万人齐注目城头,无数人挥举兵器,鼓噪呐喊:“守卒逃了!守卒逃了!”拨拨的小帅赶去波才的战车前,请求发动攻城。

    原本,距离城外最近的黄巾军士卒也在护城河外两里处,见城头上没了守卒,也没了旗帜,以为城中胆怯、守卒果真逃了,勇气倍增,数百人拥而上,聚在河边,叫骂呼喝。

    荀贞心道:“是时候了。”

    他对文太守说道:“待贞出城后,请明府传令诸军重建旗帜,为我击鼓助阵!”

    文太守应诺。

    荀贞领着许仲、文聘等人,曲身下了城头。

    他门下的宾客和繁阳亭受训的百余里民就在城门内。

    小任牵了他的坐骑来。

    他翻身上马,点了大小苏、大小高等十个什,共百人,目光在许仲、文聘、江禽、高素、冯巩等人的脸上扫而过,令道:“君卿、伯禽、阿邓随我出城。仲业、阿褒、阿偃、小任在城门口接应我。高素、冯巩带你们的宾客守在门内,为我擂鼓,若我失利,速掩城门!”

    军令如山,众人凛然接命。

    荀贞又对大小苏、大小高等出战的百人说道:“贼众嚣而不整,兵器简陋,人数虽众,土鸡瓦狗耳!今与诸君并肩出战,诸君勉之!临阵接敌,凡我军旗指处便为进击方向。我不退,谁先退者,死!”叫人取来面红旗,令刘邓举起,喝道:“开城门!”

    城门缓缓打开。

    他马当先,刘邓紧随其后,许仲、江禽再其后,百人出城。

    冯巩、高素摆开两面战鼓,亲自擂鼓。文太守见他们出了城,亦急令伏下旗帜的部曲重将旗帜竖起,又命诸军齐把战鼓擂响。

    城外的黄巾军士卒听到战鼓声响,或举首,或扭脸,或翘足,或爬到高处,往鼓声最响的地方看去,见个执矛的年轻将领迎着晨阳,驱马驰出了城门,面鲜艳的红旗招展在他身后,红旗后是百名披甲的甲士。这支小队伍出了城,毫不犹豫地迎着他们冲来,直奔护城河。

    城头上,文太守等人临城观看,见荀贞等百人奋不顾身,沿桥冲过护城河,就像支离弦的锐矢笔直地钻入了河对岸的数百黄巾士卒中。这数百黄巾士卒仓促无备,又是农人,根本不是对手,眨眼间就被荀贞等人冲破。荀贞马不停蹄,挺矛呼咤,继续向远处冲去。

    远处,是满山遍野成千上万的黄巾军;再远处,是无数仍在从西面八方汇聚过来的后续黄巾。

    黄巾士卒没有想到会有人突然出城进攻,短暂的慌乱后,较远处、远处的士卒纷纷向荀贞这里涌来。波才的战车边战鼓再度擂响。黄旗遍地,战鼓震天。方圆几十里的雪地上,黄巾士卒就像**的巨浪也似,前浪方到,后浪又起,铺天盖地,几乎在片刻间就把荀贞等人淹没其中。

    文太守眼花了,没久就分辨不出谁是荀贞,他只能看到:在那白雪中,在那黄巾中,面红旗始终高举,所向无前。

    14 守城初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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