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98章 迟来的血缘亲情（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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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前几天一样，随着早上阳光升起，高烧一夜的丸子，体温渐渐降下来，因为高烧，他整个人像水洗了一样，头发都是湿的，紧贴在额头。</p>
唐馨要帮他洗澡，他自己却跑进洗手间忙碌，还说什么男女有别，女生不能看男生洗澡。</p>
唐馨只能在外面等他。</p>
十分钟后，丸子裹着浴巾跑出来，一蹦一跳的跳到床上，“妈妈……”小家伙靠在床头那儿，仰着一张苍白的小脸，有些无力的说，“妈妈辛苦了！”</p>
顿时，唐馨的心狠狠的一疼。</p>
望着他漆黑的眼睛，“你这个小家伙！”唐馨揉着他湿湿的黑发，“人都说女儿才是小棉袄，妈妈发现妈妈的丸子呀也是贴心小棉袄！”</p>
一旁的保温桶里有熬好的小米粥，唐馨问他要不要喝一点。</p>
丸子摇了摇头，“妈妈喝，妈妈辛苦！”微凉的小手伸到唐馨跟前，捧着她的脸颊，“妈妈，这几天照顾丸子，你瘦了好多，肚肚里的妹妹也会瘦吗？”</p>
“不会不会，她怎么会瘦呢，她一直好好的！”捂着丸子软软的小手，唐馨鼻腔里都涩了：明明瘦的那个人是他，却懂事的反关心她。</p>
可能因为发烧的原因，这几天丸子特别粘她，好像一看不见，就会四处寻找，那样着急又彷徨、缺爱的小模样，揪得唐馨心口直疼。</p>
洗漱后，见丸子只喝了半碗小米粥，像犯了大错似的看着她。</p>
唐馨暗暗吸了口气，“没事的，一会有胃口了，我们再吃，不要紧的！”拿了书本，和他一起复习这几天落下的功课。</p>
丸子很开心，“妈妈，妈妈~”一直这样叫她，“妈妈，你知道吗？在幼儿园，就是之前老调皮，惹您生气的几个，我说唐老师是我妈妈，他们还不信！哼！”</p>
他鼓着腮帮子，忿忿的撅嘴说，“爸爸到底什么时候和妈妈结婚呀？真是的笨！”</p>
唐馨哭笑不得，“我们已经结婚了呀！”</p>
领证后，唐馨有把结婚证给他看。</p>
丸子一脸嫌弃。“我说的不是那种，我要穿婚纱的那种结婚！”一顿，想了想，“到时候，我要爸爸请好多好多人来参加，还有他们几个，一定教他们看看，小唐老师到底是不是我妈妈！”</p>
“好好，等我们丸子好起来，妈妈就和爸爸结婚，穿婚纱的那种，丸子还要做花童，好不好？”瞧着丸子重重的点头，这一刻，唐馨根本不知道——属于他们的婚礼，还遥遥无期。</p>
陆惊鸿在得知丸子的病情之后，以最快的速度从青城赶回来，在主治医生那里看完丸子近期所有的检查报告后，过来病房。</p>
一进门。就听丸子奶声奶气的童音在背古词：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p>
“咳咳咳！”他站在病房门口，重重的咳嗽了两声，调侃道，“才五岁就开始思春了？还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淘气的小家伙，今天感觉怎么样？”</p>
说着，走向病床那边。</p>
丸子看见他，“干爹！”跳起来，扑到陆惊鸿怀里，“干爹好笨！”撅嘴，“我妈妈有我，还又有小妹妹两个孩子了，可干爹还没搞定干妈，笨笨笨！”</p>
“讨打，敢嫌弃老子？！”陆惊鸿作势要打，丸子在床上闪躲，欢快的一幕，看得唐馨眼眶一酸，像吃了整个柠檬一样，有大量的酸水往外冒。</p>
这一次，和之前的几天同样，随着太阳落山，原本很有精神头的丸子焉了不说，体温再次上涨，哪怕之前的医生们都说没事，唐馨还是不放心。</p>
追着陆惊鸿问，“你给我一句实话，他到底怎么了？”</p>
“什么怎么了，不就是普通的肺炎吗？有炎症发烧是正常，再说，入院才五天就开始着急了？告诉你，肺炎至少要住十天半月，你啊，保重好自己，丸子不必过多担心。”陆惊鸿华哔哔的，讲了一堆发烧和增加抵抗力的原理。最后让唐馨回去休息。</p>
唐馨听得一楞一楞的，感觉本就不灵光的脑袋，在怀孕后反应越慢。</p>
傍晚，季南风匆匆从公司赶来，一量丸子的体温又到38度，不出意外的话，半夜又会40度，“我来照顾他，你回去休息吧，明天一早帮我带套衣服过来！”</p>
望着丸子红扑扑的小脸，季南风吻了吻唐馨，转身去忙。</p>
自青城回来后，因为四季海棠的财务问题，罪名全数落在季南海身上，后续还有很多棘手的问题需要季南风处理，他白天基本没什么时间，只能晚上过来。</p>
唐馨深知这一点，没再坚持，和丸子的道别，依依不舍的像什么离别一样。</p>
季南风无奈的摇了摇头，直到亲眼看见唐馨坐上白沫开车的私家车，才放心的来到陆惊鸿办公室，询问丸子发烧的情况。</p>
别看陆惊鸿医术了得，可他不擅长儿科。</p>
“风哥，你要做好准备，可能有点棘手。”通过目前的检查结果，陆惊鸿如实说出心里的判断，继而联系儿科领域的权威，专机请到宁城来，给丸子当面看诊。</p>
哗——</p>
凌晨五点，下起大雨。</p>
辗转了一夜的唐馨，根本没睡好，眼皮直跳，总感觉有什么事要发生。</p>
坐立不宁的。</p>
季南风手机又打不通，她只能联系容笙。</p>
正好容笙回宁市后，还没抽出时间去看丸子，当即起床，对唐馨说，“你不要着急，我马上开车，一会过去找你！”</p>
随即挂了电话，匆匆出门。</p>
电闪雷鸣的早上，处于地势比较低的几处街道，积水很深。</p>
容笙的这部车还是周父的，地盘略低，所以在前往双月湾的路上，她开得小心翼翼，脑海里不由得闪出这一路疾驰回来，和陆惊鸿所经历的种种。</p>
其实，在送唐馨和季南风上飞机之后，她以为这一路，只有她和陆惊鸿的房车里，在不赶路时，他们总会发生点什么，没想到陆惊鸿一直绅士。</p>
几次接吻，明显起了感觉，还是硬憋着，忍着。</p>
有句话不是说：肯为女人忍耐的男人，一定不会太差！</p>
容笙第一次这样花痴的想着，接到唐馨时，她突兀的来了句，“阿馨，你说，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我和陆惊鸿登记的话，会幸福吗？”</p>
她的眼里，有忐忑，向往，还有深藏的痛。</p>
唐馨手上拎着季南风要的换洗的衣服，抱着保温桶说，“为什么不能，笙笙，不管怎么样，哪怕我们再害怕，再恐惧，都不应该退缩！”</p>
————————</p>
陆惊鸿连夜邀请来的儿科专家，是两位五十多岁的院长，他们刚抵达就开始下雨，随着大雨结束，对丸子病情的分析也有了初步结果。</p>
一行人因为着急，晚餐和夜宵全省，这会在凌晨的办公室，一边用餐一边谈论救治方案。</p>
当然，季南风也在。</p>
暂时在病房照顾丸子的是护士长。</p>
丸子的体温已经由40度降至38.5度，按前几天的惯例，太阳出来就会退烧。</p>
对这样奇怪的发烧过程，老院长推了推眼镜，说，“如果在上世纪九十年代，一定会被认为中邪，但令公子病情明显不是，通过血象分析一切正常的，不咳嗽，肺部没有阴影。啰音也挺好，甚至扁桃体等等的，都是正常的，除了反复发烧，身体明显没有其他特征。”</p>
老院长说着，喝了几口水，又和一旁的同事交流了几句，最后望着季南风说，“有一种罕见病，多发于儿童期，特别是四岁到九岁的儿童，虽然小公子没皮疹，但发热的症状还是一致，我们两人认为他得的是类似于特发性关节炎的一种。”</p>
季南风看了陆惊鸿一眼，“吴院长，这是一种什么病，好治疗吗？”</p>
叫吴院长的放下筷子，说，“季先生可以放心。虽然是罕见病，但并不是不能治愈的，它之前吓人的原因是病发后的治愈致残性高达70%，令公子发现的及时，没有生命危险。”</p>
“没有生命危险，可……”致残率。</p>
后面这三个字，陆惊鸿没说，季南风已懂。</p>
“怎么造成的？”季南风皱眉问道，家族里好像没有人出现过这种情况。</p>
“其实对四岁以上的儿童，也不算陌生，只是你们没有接触过并不了解，这种病情目前病因还不是很清楚，初步认定是与易感染人群产生异常免疫反应有关，不过令公子的，我怀疑跟他幼年，就是出生到两周岁这段时间有关，弛张型高热是此型的特点，体温每日波动于36c～41c之间，骤升骤降。一日内可出现1～2次高峰，只是……”</p>
吴院长顿了顿，“手术的话，孩子的血型比较特别，别的不谈，单是大出血，这一项，怎么预防？”</p>
面前的美食，再诱惑，已经饥肠辘辘的季南风，半点都吃不下了，“我知道！”关于治疗，两位院长在检查丸子的情况时，陆惊鸿有说过。</p>
“不过，就算拼尽一切，我也会在全国寻找的。”在医学界，他没有熟人，只能拜托两位院长动用所有的关系，无论多少钱。哪怕倾家荡产都愿意！</p>
陆惊鸿也表示，“药品这方面不用担心，虽然国内没人生产，我这个做干爹的，是不会让自己的干儿子没药可用，两位老师还有什么顾忌？”</p>
还是那位姓吴的院长说，“与其耗时耗力，倒不如让孩子的母亲试试，我有了解过，季先生虽然不是熊猫血，但季太太正是，她……”</p>
“不行！”季南风出口打断，因为气氛太压抑，病情太凝重，导致办公室里的几个人，谁都没注意办公室外面，站在走廊那里的唐馨和容笙。</p>
其实早在前几天前，在丸子查不出病因的时候，唐馨就担心。当时也叮嘱季南风：不管什么情况都不要瞒她，没想到听见这些内容。</p>
原来丸子，根本就不是普通的肺炎。</p>
是一种听所未听，闻所未闻的罕见病。</p>
唐馨眉头紧紧拧起来，正想咬唇忍着，这时，手背一暖，被容笙握住的同时，办公室里再次传出那位吴院长的声音，“怎么，难道季太太不是令公子的亲生母亲？可两人血型一样！”</p>
听到这个话题，唐馨呼吸一紧。</p>
容笙也竖起耳朵听。</p>
片刻，是季南风磁性的嗓音回道，“是，她是，只是……”顿了顿，“她怀孕了，已经18周了。虽然丸子在dna鉴定上是我和她的孩子，但这是她第一次做母亲。她……简单来说，她一直都不知道丸子的存在，到现在应该还不知道丸子其实就是她的，也庆幸她是不知情的，所以不到万不得已，我不想她知道，还望两位院长再想想办法！”</p>
“这样的话，除非你能在最短的时间，找到比季太太更适合的人，不然多耽误一天，令公子的病情就多一份危险，他目前是没有生命危险，可后遗症比致命更可怕！”随后，吴院长很详细的解释了，这种病情的不稳定性以及有可能造成的后遗症。</p>
‘终身残疾’和‘dna鉴定是我和她的孩子’这两个重磅，像鞭炮一样，轰乱了唐馨所有的理智，她拉着容笙，在被人发现之前。一口气跑下楼。</p>
坐回车里，怔怔的望着前方，“丸子五岁了。”</p>
容笙可是诧异，“怎么可能！”</p>
“对啊，丸子是我的，是我和他的？”唐馨心跳砰砰的，“在五年前，我还只有17岁的时候？”简直不敢相信，“到底是怎么来的？”</p>
容笙想到了一种可能，还没开口，唐馨又道，“怎么会平白多出一个儿子，不过，不管怎么来的，现在已经不是最重要的了。”</p>
容笙发动车子，“那你有什么打算？”皱眉望着她的小腹，“如果……你会流掉吗？”</p>
唐馨怔怔的抚摸着小腹，“之前，在我不知道这个真像之前，我心里很肯定，就算我生了，以后也会像疼自己的孩子一样疼丸子，后妈的种种不会发现在我身上；要是生之前，遇到丸子和我自己孩子二选一的情况，笙笙我可能会犹豫，可是现在，丸子也是我的，虽然我还不知道他到底怎么来的，但我相信，季南风不会说谎，他说是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手心手背全是肉，笙笙……”</p>
她哽咽的低头，那紧拧的眉头在问容笙，也在问腹中的宝宝，“真那样做了，会怪我吗？”</p>
无名指那里，蓦地一动。</p>
唐馨眼眶里积存已久的泪水，哗的流下来，“笙笙，动了，她动了！”</p>
第一次做母亲，她有太多太多的不懂。眼里的惊喜因为想到接下来的决定，布满了忧伤，她梗着脖子说，“可是怎么都没想到，会是这样！”</p>
眼泪，再一次落下。</p>
容笙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打算找纸巾给她时，唐馨已经吸了吸鼻涕，“你送我去监狱吧！”</p>
——————————</p>
宁城监狱。</p>
因为不到上班时间，等了好久，才到探监时间。</p>
时隔半月，再见宋雅琴。</p>
唐馨差点没认出她来——眼前这个有些面黄肌瘦，黑眼圈明显，衣着有些错乱的中年妇女，真的还是那个爱美，倒垃圾都会化口红的女人？</p>
宋雅琴浑浑噩噩的，散漫的视线在瞧见玻璃窗之外的人是唐馨时，有深深的恨意闪出，“贱人，你不得好死，来做什么，想看我笑话？你不是找到亲妈了吗？”</p>
其实唐馨的来意，是想问问宋雅琴：丸子是怎么来的。</p>
想试试，还能不能找到其他合适血型的人选，就像季南风说的那样，不到万不得已，她不能牺牲肚子里的这个，去救丸子。</p>
却没想到，听到这样一句，当即说道，“我亲妈来看过你了？”</p>
宋雅琴一想到最近在监狱，所有遭受过的痛苦，情绪顿时变得暴躁，哪怕她和唐馨中间还隔着厚厚的玻璃，也在狰狞的拍打着，嘴里乱七八糟的开骂。</p>
短短十分钟的探视，唐馨除了断断续续的，听出宋雅琴在狱中被虐待之外，后面什么都问不出来。</p>
结束探视，唐馨只能打着季南风的旗号，查查看近期都有谁来看过宋雅琴。</p>
两个小时后，已经上午是十一点，终于查到探视的人是谁——竟然是谭夫人。</p>
“谭夫人为什么来看宋雅琴？你们家和谭家还有关系？”一旁，容笙问道。</p>
回到车上，唐馨把那天在茶馆，谭夫人所说的话，简洁的跟容笙说了说，“就去谭家吧！”说着，找到谭尉明的号码，问他要谭家的地址。</p>
挂了电话后，唐馨呼了口气，“不管结局如何。我都要试试！”</p>
毕竟谭夫人和她的生母苏锦绣是异卵双胞胎，间接性的，希望她和自己的血型相同，唐馨在心里这样祈祷着，很快来到谭家楼下。</p>
是位于市中心的一栋政府机关的高档小区，谭尉明可能打过招呼，门岗的保安很好说话，给她们指明了方向和具体层楼。</p>
门铃按了好一会，都没有人回应。</p>
唐馨又来到门岗这边问保安，“请问谭夫人是不是出门了？”</p>
保安看了看时间，“这个时间谭夫人不会出门，每一天中午12-14点，太阳最热的时候，她是绝对不会出门的，应该没听到吧！”</p>
唐馨和容笙再次返回，以为还是没人回应，没想到门开了。</p>
站在玄关处的人，正是一身深紫色睡衣的谭夫人，见到唐馨，堵在门口，没有让她进门的意思。</p>
唐馨笑笑，“谭夫人，打扰您了，不好意思。”</p>
“你还知道打扰？”谭夫人双手环胸，依旧没有让开的意思，“月初的时候，不是说，哪怕我们真的有什么血缘关系，也不会改变什么吗？”</p>
“是，我的确是这样想，我知道谭家权贵，是发自内心的没想过高攀，只是……能不能请您看在我生母的份上，帮帮我！”唐馨红着眼，把丸子现在的病情说出来，“我怀孕了，实在舍不得这个孩子，她还没出生，没来得及看看这个世界，谭夫人，只要您肯帮我，什么条件我都能答应您，好吗？”</p>
冷哼声从谭夫人鼻腔里发出，“你觉着，我会有什么地方用到你？”</p>
唐馨握紧拳头，“人生在世，总要需要帮忙的时候。”</p>
谭夫人揶揄的笑道，“需要帮忙？钱？权？还是什么？”回过头，望着身后的富丽堂皇，“我什么都不要需要，懂吗？”</p>
唐馨不想放弃，“的确，以您目前的身份和谭家的地位，您的确没有什么用到我的地方，可是您敢保证余生真的没有用到我的地方吗？谭夫人，您也是母亲，将心比心，能不能请您帮帮忙？”</p>
“我帮不了！”谭夫人面无表情的说道，“虽然我和你母亲是双胞胎，可你忘了，我们是异卵，异卵你懂是什么意思吗？”</p>
唐馨一怔，“不是一个父亲？”</p>
谭夫人眯起眼来，“算你不是白痴！”欲扣上门，“与其在我这里浪费时间，不如赶紧去找其他熊猫血的人帮忙。”看着唐馨的肚子又说，“你也够自私的，没听过鱼和熊掌不可兼得吗？”</p>
音落，砰！</p>
防盗门带上，差点撞到唐馨的鼻子。</p>
“什么人啊，高傲什么劲？”容笙生气，想踹谭家的防盗门，被唐馨拉住！</p>
“算了！”望着这扇名贵的，号称可以防盗防弹的高极防盗门，唐馨吸了口气，“笙笙，你……还是你陪我去医院吧！”</p>
咬唇，死死的咬着，她看着外面的大太阳说，“不然到了晚上，丸子又会发烧，你知道40度高烧的孩子身体有多热吗？”</p>
几天下来，她快撑受不住了，“像炭块一样，别劝我，你会跟我一条战线的吧！”</p>
好友已经这样说了，容笙除了点头还能说什么。</p>
其实早在唐馨给谭尉明打完电话时，她就注意到唐馨关了手机，目的就是不想让季南风找到她：在她手术之前找到她，不会动摇她救丸子的决心。</p>
下一刻，容笙也将手机关机，“好吧好吧！”忿忿的发动车子，“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你和季南风又不是不会再有孩子了，走吧走吧！”</p>
别说为了救人。那些不为了救人，仅仅就因为不想要就手术的女人多了去，一如当年的她！</p>
——————————</p>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p>
整个上午，季南风不知道打了多少次，唐馨的手机全是关机。</p>
双月湾物业那边又表示，唐馨一早就出门了。</p>
季南风心里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出了病房，来到陆惊鸿的办公室对他说，“赶紧查查监控，看看早上唐馨有没有来过。”</p>
他怕，在担心，早上谈丸子病情的时候万一被唐馨听到，然后傻傻的做什么……</p>
也在这时，清理走廊卫生的清洁工走进来，“陆院长，我早上拖地的时候，在电梯那边捡到一个钻石耳钉，上交给你，有没有奖励拿的？”</p>
陆惊鸿工作之余，好脾气是众所周知的，所以连清洁工都跟他没大没小。</p>
却是不等陆惊鸿抬头看，一旁的季南风已经风一般的抓过来，摊开掌心一看，正是他之前送给唐馨的那枚粉钻，脑中‘轰’的一声，“坏事了！”</p>
陆惊鸿意识到了什么，“你是说，早上唐馨来过？”</p>
季南风稳了稳神，“赶紧联系容笙，看看她在哪！”</p>
陆惊鸿一拨，提醒也是关机。</p>
再问物业那边，说是容笙也一早出门了。</p>
陆惊鸿呼了口气，“找医院吧！一定在宁市的某家医院的妇科，赶紧派人去找！”</p>
闻言，季南风掏出手机，即刻联系白沫和老班长请他们一起帮忙，一抬眼。正好看见陆惊鸿桌上有份谭尉明的访谈报刊，“我知道了！”</p>
跟着打电话联系谭尉明。</p>
谭尉明在开会，是秘书接的电话，表示唐馨不在。</p>
季南风眯了眯眼，“惊鸿，你先找人找着，我出去一趟！”拿了车钥匙，一路疾驰，所前往的目的地正是市中心的谭家。</p>
这家小区对外来人员一向把控的很严，唐馨之所以能进，是因为谭尉明事先打过招呼，但季南风却不行，哪怕保安认出季南风是宁市响当当的风云人物，在没有邀请的前提下，依旧不放行。</p>
季南风轰足了油门，做了有史以来最冲动的事，撞栏杆！</p>
就听‘哐’的一声巨响，那根横在门口的铁栏杆被撞歪不说，季南风名贵的私家车车头也哗啦了。前杠随着轮胎起步还在来回的颤抖，发出铛铛的响声。</p>
“有人私闯小区，快报警！”欲拦季南风的保安，一边追一边用对讲机对同事说道。</p>
季南风冷冷的撇了眼后视镜，他目标很准确的来到谭家楼下，随便后面追来的保安怎样，直接乘电梯来到谭家门前，哪里还地敲门？</p>
一连两脚踹下去，巨大的响声，差点没把谭夫人气死！</p>
“怎么回事，是哪个不长眼的，吃了……”谭夫人正想说教，一抬头，认出站在门口，踹她门板的人正是季南风，当即拉下脸，“竟然是你！”</p>
“对，是我！”季南风推开她，冲进去。“唐馨来过！”</p>
对此，谭夫人没掩饰，“对，她是来过，不过早在半小时前已经走了！”背过身去，她说，“她来找我帮忙，希望我去医院做配对，救你的儿子一命！”</p>
高高的姿态，等季南风说什么软话。</p>
其实季南风根本不知道，谭夫人刚才和唐馨说的她们血型不一样的事，只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不然这菩萨不摆也轻！”</p>
是的，在正厅一角，富丽堂皇的展厅那边，供着一尊洁白透亮的玉菩萨，菩萨面前的香炉里，还有刚刚点燃没多久的香。在那里冒着丝丝青烟。</p>
“最好唐馨没什么事，不然——”季南风离开前，望着谭夫人说，“我总要找点什么，来祭奠！”</p>
“你……”谭夫人没说完，季南风早已经摔门离开，那异常响亮的关门声，像一盏警钟狠狠的敲在她心底，震撼着她本就愧疚的灵魂。</p>
望着面前的菩萨，她‘噗通’一声跪下，“大慈大悲的观世音菩萨，我该怎么办？”</p>
——————————</p>
距离圣慈医院不远的私人诊所。</p>
唐馨已经换上无菌衣，进手术室前，手臂被人一把拉住，她没回头，知道是容笙，只说，“笙笙，其实我也不想。可是还有什么办法？”</p>
熊猫血的人群本来就少，再加上和丸子相似的更少之又少，哪怕能找到配对的，像吴院长说的那样，拖延对丸子造成的伤害也是极大。</p>
“他等不起！”唐馨说，“已经高烧了一周，长时间的高烧，哪怕不会丢命，可脑袋也受不了！”照顾丸子的晚上，她有百度过，很清楚有多少因为高烧而烧傻的儿童！</p>
声音落下，手臂处的手渐渐松开。</p>
“好！”容笙动了动嘴角，“我就在外面等你！”</p>
唐馨点点头，“谢谢你，笙笙！”笑了笑，走进手术室，然后躺在手术床上，等待麻药注入体内，一双紧握的手放在微微隆起的小腹那里。</p>
医生拿了注射器。扎在唐馨瘦瘦的手背上，又准备好麻药，注入针管时，再次确认，“你确定手术是不是，现在后悔还来得及，一旦开始了，可就不能反悔了！”</p>
唐馨深吸了口气，“开始吧！”</p>
医生排空针管前头的空气，然后把麻药打进软管，和消炎药水混合在一起。</p>
眼看着混合了麻药的透明消炎药水，顺着针管就要流进唐馨的身体里，这时，手术室门板‘哐’的一声，被人从外面推开。</p>
和前几天一样，随着早上阳光升起，高烧一夜的丸子，体温渐渐降下来，因为高烧，他整个人像水洗了一样，头发都是湿的，紧贴在额头。</p>
唐馨要帮他洗澡，他自己却跑进洗手间忙碌，还说什么男女有别，女生不能看男生洗澡。</p>
唐馨只能在外面等他。</p>
十分钟后，丸子裹着浴巾跑出来，一蹦一跳的跳到床上，“妈妈……”小家伙靠在床头那儿，仰着一张苍白的小脸，有些无力的说，“妈妈辛苦了！”</p>
顿时，唐馨的心狠狠的一疼。</p>
望着他漆黑的眼睛，“你这个小家伙！”唐馨揉着他湿湿的黑发，“人都说女儿才是小棉袄，妈妈发现妈妈的丸子呀也是贴心小棉袄！”</p>
一旁的保温桶里有熬好的小米粥，唐馨问他要不要喝一点。</p>
丸子摇了摇头，“妈妈喝，妈妈辛苦！”微凉的小手伸到唐馨跟前，捧着她的脸颊，“妈妈，这几天照顾丸子，你瘦了好多，肚肚里的妹妹也会瘦吗？”</p>
“不会不会，她怎么会瘦呢，她一直好好的！”捂着丸子软软的小手，唐馨鼻腔里都涩了：明明瘦的那个人是他，却懂事的反关心她。</p>
可能因为发烧的原因，这几天丸子特别粘她，好像一看不见，就会四处寻找，那样着急又彷徨、缺爱的小模样，揪得唐馨心口直疼。</p>
洗漱后，见丸子只喝了半碗小米粥，像犯了大错似的看着她。</p>
唐馨暗暗吸了口气，“没事的，一会有胃口了，我们再吃，不要紧的！”拿了书本，和他一起复习这几天落下的功课。</p>
丸子很开心，“妈妈，妈妈~”一直这样叫她，“妈妈，你知道吗？在幼儿园，就是之前老调皮，惹您生气的几个，我说唐老师是我妈妈，他们还不信！哼！”</p>
他鼓着腮帮子，忿忿的撅嘴说，“爸爸到底什么时候和妈妈结婚呀？真是的笨！”</p>
唐馨哭笑不得，“我们已经结婚了呀！”</p>
领证后，唐馨有把结婚证给他看。</p>
丸子一脸嫌弃。“我说的不是那种，我要穿婚纱的那种结婚！”一顿，想了想，“到时候，我要爸爸请好多好多人来参加，还有他们几个，一定教他们看看，小唐老师到底是不是我妈妈！”</p>
“好好，等我们丸子好起来，妈妈就和爸爸结婚，穿婚纱的那种，丸子还要做花童，好不好？”瞧着丸子重重的点头，这一刻，唐馨根本不知道——属于他们的婚礼，还遥遥无期。</p>
陆惊鸿在得知丸子的病情之后，以最快的速度从青城赶回来，在主治医生那里看完丸子近期所有的检查报告后，过来病房。</p>
一进门。就听丸子奶声奶气的童音在背古词：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p>
“咳咳咳！”他站在病房门口，重重的咳嗽了两声，调侃道，“才五岁就开始思春了？还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淘气的小家伙，今天感觉怎么样？”</p>
说着，走向病床那边。</p>
丸子看见他，“干爹！”跳起来，扑到陆惊鸿怀里，“干爹好笨！”撅嘴，“我妈妈有我，还又有小妹妹两个孩子了，可干爹还没搞定干妈，笨笨笨！”</p>
“讨打，敢嫌弃老子？！”陆惊鸿作势要打，丸子在床上闪躲，欢快的一幕，看得唐馨眼眶一酸，像吃了整个柠檬一样，有大量的酸水往外冒。</p>
这一次，和之前的几天同样，随着太阳落山，原本很有精神头的丸子焉了不说，体温再次上涨，哪怕之前的医生们都说没事，唐馨还是不放心。</p>
追着陆惊鸿问，“你给我一句实话，他到底怎么了？”</p>
“什么怎么了，不就是普通的肺炎吗？有炎症发烧是正常，再说，入院才五天就开始着急了？告诉你，肺炎至少要住十天半月，你啊，保重好自己，丸子不必过多担心。”陆惊鸿华哔哔的，讲了一堆发烧和增加抵抗力的原理。最后让唐馨回去休息。</p>
唐馨听得一楞一楞的，感觉本就不灵光的脑袋，在怀孕后反应越慢。</p>
傍晚，季南风匆匆从公司赶来，一量丸子的体温又到38度，不出意外的话，半夜又会40度，“我来照顾他，你回去休息吧，明天一早帮我带套衣服过来！”</p>
望着丸子红扑扑的小脸，季南风吻了吻唐馨，转身去忙。</p>
自青城回来后，因为四季海棠的财务问题，罪名全数落在季南海身上，后续还有很多棘手的问题需要季南风处理，他白天基本没什么时间，只能晚上过来。</p>
唐馨深知这一点，没再坚持，和丸子的道别，依依不舍的像什么离别一样。</p>
季南风无奈的摇了摇头，直到亲眼看见唐馨坐上白沫开车的私家车，才放心的来到陆惊鸿办公室，询问丸子发烧的情况。</p>
别看陆惊鸿医术了得，可他不擅长儿科。</p>
“风哥，你要做好准备，可能有点棘手。”通过目前的检查结果，陆惊鸿如实说出心里的判断，继而联系儿科领域的权威，专机请到宁城来，给丸子当面看诊。</p>
哗——</p>
凌晨五点，下起大雨。</p>
辗转了一夜的唐馨，根本没睡好，眼皮直跳，总感觉有什么事要发生。</p>
坐立不宁的。</p>
季南风手机又打不通，她只能联系容笙。</p>
正好容笙回宁市后，还没抽出时间去看丸子，当即起床，对唐馨说，“你不要着急，我马上开车，一会过去找你！”</p>
随即挂了电话，匆匆出门。</p>
电闪雷鸣的早上，处于地势比较低的几处街道，积水很深。</p>
容笙的这部车还是周父的，地盘略低，所以在前往双月湾的路上，她开得小心翼翼，脑海里不由得闪出这一路疾驰回来，和陆惊鸿所经历的种种。</p>
其实，在送唐馨和季南风上飞机之后，她以为这一路，只有她和陆惊鸿的房车里，在不赶路时，他们总会发生点什么，没想到陆惊鸿一直绅士。</p>
几次接吻，明显起了感觉，还是硬憋着，忍着。</p>
有句话不是说：肯为女人忍耐的男人，一定不会太差！</p>
容笙第一次这样花痴的想着，接到唐馨时，她突兀的来了句，“阿馨，你说，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我和陆惊鸿登记的话，会幸福吗？”</p>
她的眼里，有忐忑，向往，还有深藏的痛。</p>
唐馨手上拎着季南风要的换洗的衣服，抱着保温桶说，“为什么不能，笙笙，不管怎么样，哪怕我们再害怕，再恐惧，都不应该退缩！”</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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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惊鸿连夜邀请来的儿科专家，是两位五十多岁的院长，他们刚抵达就开始下雨，随着大雨结束，对丸子病情的分析也有了初步结果。</p>
一行人因为着急，晚餐和夜宵全省，这会在凌晨的办公室，一边用餐一边谈论救治方案。</p>
当然，季南风也在。</p>
暂时在病房照顾丸子的是护士长。</p>
丸子的体温已经由40度降至38.5度，按前几天的惯例，太阳出来就会退烧。</p>
对这样奇怪的发烧过程，老院长推了推眼镜，说，“如果在上世纪九十年代，一定会被认为中邪，但令公子病情明显不是，通过血象分析一切正常的，不咳嗽，肺部没有阴影。啰音也挺好，甚至扁桃体等等的，都是正常的，除了反复发烧，身体明显没有其他特征。”</p>
老院长说着，喝了几口水，又和一旁的同事交流了几句，最后望着季南风说，“有一种罕见病，多发于儿童期，特别是四岁到九岁的儿童，虽然小公子没皮疹，但发热的症状还是一致，我们两人认为他得的是类似于特发性关节炎的一种。”</p>
季南风看了陆惊鸿一眼，“吴院长，这是一种什么病，好治疗吗？”</p>
叫吴院长的放下筷子，说，“季先生可以放心。虽然是罕见病，但并不是不能治愈的，它之前吓人的原因是病发后的治愈致残性高达70%，令公子发现的及时，没有生命危险。”</p>
“没有生命危险，可……”致残率。</p>
后面这三个字，陆惊鸿没说，季南风已懂。</p>
“怎么造成的？”季南风皱眉问道，家族里好像没有人出现过这种情况。</p>
“其实对四岁以上的儿童，也不算陌生，只是你们没有接触过并不了解，这种病情目前病因还不是很清楚，初步认定是与易感染人群产生异常免疫反应有关，不过令公子的，我怀疑跟他幼年，就是出生到两周岁这段时间有关，弛张型高热是此型的特点，体温每日波动于36c～41c之间，骤升骤降。一日内可出现1～2次高峰，只是……”</p>
吴院长顿了顿，“手术的话，孩子的血型比较特别，别的不谈，单是大出血，这一项，怎么预防？”</p>
面前的美食，再诱惑，已经饥肠辘辘的季南风，半点都吃不下了，“我知道！”关于治疗，两位院长在检查丸子的情况时，陆惊鸿有说过。</p>
“不过，就算拼尽一切，我也会在全国寻找的。”在医学界，他没有熟人，只能拜托两位院长动用所有的关系，无论多少钱。哪怕倾家荡产都愿意！</p>
陆惊鸿也表示，“药品这方面不用担心，虽然国内没人生产，我这个做干爹的，是不会让自己的干儿子没药可用，两位老师还有什么顾忌？”</p>
还是那位姓吴的院长说，“与其耗时耗力，倒不如让孩子的母亲试试，我有了解过，季先生虽然不是熊猫血，但季太太正是，她……”</p>
“不行！”季南风出口打断，因为气氛太压抑，病情太凝重，导致办公室里的几个人，谁都没注意办公室外面，站在走廊那里的唐馨和容笙。</p>
其实早在前几天前，在丸子查不出病因的时候，唐馨就担心。当时也叮嘱季南风：不管什么情况都不要瞒她，没想到听见这些内容。</p>
原来丸子，根本就不是普通的肺炎。</p>
是一种听所未听，闻所未闻的罕见病。</p>
唐馨眉头紧紧拧起来，正想咬唇忍着，这时，手背一暖，被容笙握住的同时，办公室里再次传出那位吴院长的声音，“怎么，难道季太太不是令公子的亲生母亲？可两人血型一样！”</p>
听到这个话题，唐馨呼吸一紧。</p>
容笙也竖起耳朵听。</p>
片刻，是季南风磁性的嗓音回道，“是，她是，只是……”顿了顿，“她怀孕了，已经18周了。虽然丸子在dna鉴定上是我和她的孩子，但这是她第一次做母亲。她……简单来说，她一直都不知道丸子的存在，到现在应该还不知道丸子其实就是她的，也庆幸她是不知情的，所以不到万不得已，我不想她知道，还望两位院长再想想办法！”</p>
“这样的话，除非你能在最短的时间，找到比季太太更适合的人，不然多耽误一天，令公子的病情就多一份危险，他目前是没有生命危险，可后遗症比致命更可怕！”随后，吴院长很详细的解释了，这种病情的不稳定性以及有可能造成的后遗症。</p>
‘终身残疾’和‘dna鉴定是我和她的孩子’这两个重磅，像鞭炮一样，轰乱了唐馨所有的理智，她拉着容笙，在被人发现之前。一口气跑下楼。</p>
坐回车里，怔怔的望着前方，“丸子五岁了。”</p>
容笙可是诧异，“怎么可能！”</p>
“对啊，丸子是我的，是我和他的？”唐馨心跳砰砰的，“在五年前，我还只有17岁的时候？”简直不敢相信，“到底是怎么来的？”</p>
容笙想到了一种可能，还没开口，唐馨又道，“怎么会平白多出一个儿子，不过，不管怎么来的，现在已经不是最重要的了。”</p>
容笙发动车子，“那你有什么打算？”皱眉望着她的小腹，“如果……你会流掉吗？”</p>
唐馨怔怔的抚摸着小腹，“之前，在我不知道这个真像之前，我心里很肯定，就算我生了，以后也会像疼自己的孩子一样疼丸子，后妈的种种不会发现在我身上；要是生之前，遇到丸子和我自己孩子二选一的情况，笙笙我可能会犹豫，可是现在，丸子也是我的，虽然我还不知道他到底怎么来的，但我相信，季南风不会说谎，他说是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手心手背全是肉，笙笙……”</p>
她哽咽的低头，那紧拧的眉头在问容笙，也在问腹中的宝宝，“真那样做了，会怪我吗？”</p>
无名指那里，蓦地一动。</p>
唐馨眼眶里积存已久的泪水，哗的流下来，“笙笙，动了，她动了！”</p>
第一次做母亲，她有太多太多的不懂。眼里的惊喜因为想到接下来的决定，布满了忧伤，她梗着脖子说，“可是怎么都没想到，会是这样！”</p>
眼泪，再一次落下。</p>
容笙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打算找纸巾给她时，唐馨已经吸了吸鼻涕，“你送我去监狱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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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城监狱。</p>
因为不到上班时间，等了好久，才到探监时间。</p>
时隔半月，再见宋雅琴。</p>
唐馨差点没认出她来——眼前这个有些面黄肌瘦，黑眼圈明显，衣着有些错乱的中年妇女，真的还是那个爱美，倒垃圾都会化口红的女人？</p>
宋雅琴浑浑噩噩的，散漫的视线在瞧见玻璃窗之外的人是唐馨时，有深深的恨意闪出，“贱人，你不得好死，来做什么，想看我笑话？你不是找到亲妈了吗？”</p>
其实唐馨的来意，是想问问宋雅琴：丸子是怎么来的。</p>
想试试，还能不能找到其他合适血型的人选，就像季南风说的那样，不到万不得已，她不能牺牲肚子里的这个，去救丸子。</p>
却没想到，听到这样一句，当即说道，“我亲妈来看过你了？”</p>
宋雅琴一想到最近在监狱，所有遭受过的痛苦，情绪顿时变得暴躁，哪怕她和唐馨中间还隔着厚厚的玻璃，也在狰狞的拍打着，嘴里乱七八糟的开骂。</p>
短短十分钟的探视，唐馨除了断断续续的，听出宋雅琴在狱中被虐待之外，后面什么都问不出来。</p>
结束探视，唐馨只能打着季南风的旗号，查查看近期都有谁来看过宋雅琴。</p>
两个小时后，已经上午是十一点，终于查到探视的人是谁——竟然是谭夫人。</p>
“谭夫人为什么来看宋雅琴？你们家和谭家还有关系？”一旁，容笙问道。</p>
回到车上，唐馨把那天在茶馆，谭夫人所说的话，简洁的跟容笙说了说，“就去谭家吧！”说着，找到谭尉明的号码，问他要谭家的地址。</p>
挂了电话后，唐馨呼了口气，“不管结局如何。我都要试试！”</p>
毕竟谭夫人和她的生母苏锦绣是异卵双胞胎，间接性的，希望她和自己的血型相同，唐馨在心里这样祈祷着，很快来到谭家楼下。</p>
是位于市中心的一栋政府机关的高档小区，谭尉明可能打过招呼，门岗的保安很好说话，给她们指明了方向和具体层楼。</p>
门铃按了好一会，都没有人回应。</p>
唐馨又来到门岗这边问保安，“请问谭夫人是不是出门了？”</p>
保安看了看时间，“这个时间谭夫人不会出门，每一天中午12-14点，太阳最热的时候，她是绝对不会出门的，应该没听到吧！”</p>
唐馨和容笙再次返回，以为还是没人回应，没想到门开了。</p>
站在玄关处的人，正是一身深紫色睡衣的谭夫人，见到唐馨，堵在门口，没有让她进门的意思。</p>
唐馨笑笑，“谭夫人，打扰您了，不好意思。”</p>
“你还知道打扰？”谭夫人双手环胸，依旧没有让开的意思，“月初的时候，不是说，哪怕我们真的有什么血缘关系，也不会改变什么吗？”</p>
“是，我的确是这样想，我知道谭家权贵，是发自内心的没想过高攀，只是……能不能请您看在我生母的份上，帮帮我！”唐馨红着眼，把丸子现在的病情说出来，“我怀孕了，实在舍不得这个孩子，她还没出生，没来得及看看这个世界，谭夫人，只要您肯帮我，什么条件我都能答应您，好吗？”</p>
冷哼声从谭夫人鼻腔里发出，“你觉着，我会有什么地方用到你？”</p>
唐馨握紧拳头，“人生在世，总要需要帮忙的时候。”</p>
谭夫人揶揄的笑道，“需要帮忙？钱？权？还是什么？”回过头，望着身后的富丽堂皇，“我什么都不要需要，懂吗？”</p>
唐馨不想放弃，“的确，以您目前的身份和谭家的地位，您的确没有什么用到我的地方，可是您敢保证余生真的没有用到我的地方吗？谭夫人，您也是母亲，将心比心，能不能请您帮帮忙？”</p>
“我帮不了！”谭夫人面无表情的说道，“虽然我和你母亲是双胞胎，可你忘了，我们是异卵，异卵你懂是什么意思吗？”</p>
唐馨一怔，“不是一个父亲？”</p>
谭夫人眯起眼来，“算你不是白痴！”欲扣上门，“与其在我这里浪费时间，不如赶紧去找其他熊猫血的人帮忙。”看着唐馨的肚子又说，“你也够自私的，没听过鱼和熊掌不可兼得吗？”</p>
音落，砰！</p>
防盗门带上，差点撞到唐馨的鼻子。</p>
“什么人啊，高傲什么劲？”容笙生气，想踹谭家的防盗门，被唐馨拉住！</p>
“算了！”望着这扇名贵的，号称可以防盗防弹的高极防盗门，唐馨吸了口气，“笙笙，你……还是你陪我去医院吧！”</p>
咬唇，死死的咬着，她看着外面的大太阳说，“不然到了晚上，丸子又会发烧，你知道40度高烧的孩子身体有多热吗？”</p>
几天下来，她快撑受不住了，“像炭块一样，别劝我，你会跟我一条战线的吧！”</p>
好友已经这样说了，容笙除了点头还能说什么。</p>
其实早在唐馨给谭尉明打完电话时，她就注意到唐馨关了手机，目的就是不想让季南风找到她：在她手术之前找到她，不会动摇她救丸子的决心。</p>
下一刻，容笙也将手机关机，“好吧好吧！”忿忿的发动车子，“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你和季南风又不是不会再有孩子了，走吧走吧！”</p>
别说为了救人。那些不为了救人，仅仅就因为不想要就手术的女人多了去，一如当年的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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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p>
整个上午，季南风不知道打了多少次，唐馨的手机全是关机。</p>
双月湾物业那边又表示，唐馨一早就出门了。</p>
季南风心里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出了病房，来到陆惊鸿的办公室对他说，“赶紧查查监控，看看早上唐馨有没有来过。”</p>
他怕，在担心，早上谈丸子病情的时候万一被唐馨听到，然后傻傻的做什么……</p>
也在这时，清理走廊卫生的清洁工走进来，“陆院长，我早上拖地的时候，在电梯那边捡到一个钻石耳钉，上交给你，有没有奖励拿的？”</p>
陆惊鸿工作之余，好脾气是众所周知的，所以连清洁工都跟他没大没小。</p>
却是不等陆惊鸿抬头看，一旁的季南风已经风一般的抓过来，摊开掌心一看，正是他之前送给唐馨的那枚粉钻，脑中‘轰’的一声，“坏事了！”</p>
陆惊鸿意识到了什么，“你是说，早上唐馨来过？”</p>
季南风稳了稳神，“赶紧联系容笙，看看她在哪！”</p>
陆惊鸿一拨，提醒也是关机。</p>
再问物业那边，说是容笙也一早出门了。</p>
陆惊鸿呼了口气，“找医院吧！一定在宁市的某家医院的妇科，赶紧派人去找！”</p>
闻言，季南风掏出手机，即刻联系白沫和老班长请他们一起帮忙，一抬眼。正好看见陆惊鸿桌上有份谭尉明的访谈报刊，“我知道了！”</p>
跟着打电话联系谭尉明。</p>
谭尉明在开会，是秘书接的电话，表示唐馨不在。</p>
季南风眯了眯眼，“惊鸿，你先找人找着，我出去一趟！”拿了车钥匙，一路疾驰，所前往的目的地正是市中心的谭家。</p>
这家小区对外来人员一向把控的很严，唐馨之所以能进，是因为谭尉明事先打过招呼，但季南风却不行，哪怕保安认出季南风是宁市响当当的风云人物，在没有邀请的前提下，依旧不放行。</p>
季南风轰足了油门，做了有史以来最冲动的事，撞栏杆！</p>
就听‘哐’的一声巨响，那根横在门口的铁栏杆被撞歪不说，季南风名贵的私家车车头也哗啦了。前杠随着轮胎起步还在来回的颤抖，发出铛铛的响声。</p>
“有人私闯小区，快报警！”欲拦季南风的保安，一边追一边用对讲机对同事说道。</p>
季南风冷冷的撇了眼后视镜，他目标很准确的来到谭家楼下，随便后面追来的保安怎样，直接乘电梯来到谭家门前，哪里还地敲门？</p>
一连两脚踹下去，巨大的响声，差点没把谭夫人气死！</p>
“怎么回事，是哪个不长眼的，吃了……”谭夫人正想说教，一抬头，认出站在门口，踹她门板的人正是季南风，当即拉下脸，“竟然是你！”</p>
“对，是我！”季南风推开她，冲进去。“唐馨来过！”</p>
对此，谭夫人没掩饰，“对，她是来过，不过早在半小时前已经走了！”背过身去，她说，“她来找我帮忙，希望我去医院做配对，救你的儿子一命！”</p>
高高的姿态，等季南风说什么软话。</p>
其实季南风根本不知道，谭夫人刚才和唐馨说的她们血型不一样的事，只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不然这菩萨不摆也轻！”</p>
是的，在正厅一角，富丽堂皇的展厅那边，供着一尊洁白透亮的玉菩萨，菩萨面前的香炉里，还有刚刚点燃没多久的香。在那里冒着丝丝青烟。</p>
“最好唐馨没什么事，不然——”季南风离开前，望着谭夫人说，“我总要找点什么，来祭奠！”</p>
“你……”谭夫人没说完，季南风早已经摔门离开，那异常响亮的关门声，像一盏警钟狠狠的敲在她心底，震撼着她本就愧疚的灵魂。</p>
望着面前的菩萨，她‘噗通’一声跪下，“大慈大悲的观世音菩萨，我该怎么办？”</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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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离圣慈医院不远的私人诊所。</p>
唐馨已经换上无菌衣，进手术室前，手臂被人一把拉住，她没回头，知道是容笙，只说，“笙笙，其实我也不想。可是还有什么办法？”</p>
熊猫血的人群本来就少，再加上和丸子相似的更少之又少，哪怕能找到配对的，像吴院长说的那样，拖延对丸子造成的伤害也是极大。</p>
“他等不起！”唐馨说，“已经高烧了一周，长时间的高烧，哪怕不会丢命，可脑袋也受不了！”照顾丸子的晚上，她有百度过，很清楚有多少因为高烧而烧傻的儿童！</p>
声音落下，手臂处的手渐渐松开。</p>
“好！”容笙动了动嘴角，“我就在外面等你！”</p>
唐馨点点头，“谢谢你，笙笙！”笑了笑，走进手术室，然后躺在手术床上，等待麻药注入体内，一双紧握的手放在微微隆起的小腹那里。</p>
医生拿了注射器。扎在唐馨瘦瘦的手背上，又准备好麻药，注入针管时，再次确认，“你确定手术是不是，现在后悔还来得及，一旦开始了，可就不能反悔了！”</p>
唐馨深吸了口气，“开始吧！”</p>
医生排空针管前头的空气，然后把麻药打进软管，和消炎药水混合在一起。</p>
眼看着混合了麻药的透明消炎药水，顺着针管就要流进唐馨的身体里，这时，手术室门板‘哐’的一声，被人从外面推开。</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