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66章 她的身份竟然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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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家情侣餐厅，外观前卫时尚，布置的相当也温馨甜蜜。</p>
白底的地毯上是一朵朵盛开的粉色玫瑰花，椅子也是粉色，桌子又是奶白色、中间横着代表喜庆的红色中国结，一旁乳白色的瓷瓶里插着枝鲜艳的玫瑰花。</p>
头顶射灯的主色又是淡黄和白，几圈亮眼的led碎灯像碎钻一样，星星点点的洒满整个大厅。</p>
好像梦幻的银河系。</p>
大厅的每一层，水晶灯又璀璨的层峦叠起，中央还有位钢琴师，专门按顾客要求弹奏想听的曲子。这会弹奏的曲子正是一首钢琴版的：今天要你嫁给我。</p>
大概是半小时前，季南风接到季老爷电话，说是年关将至，有些私密话想在比较安静的地方聊一聊。</p>
季南风也感觉就私人问题，该开诚布公的说些什么。</p>
是白沫送他过来的，一路忙碌，到地点后，也是白沫提醒他‘餐厅到了’才结束工作，却是一下车就看见等在门口的丸子。</p>
年三十的原因，丸子穿得喜庆，一身红色的天鹅绒小唐装，显得他像招财童子一样讨人欢喜，一如那个讨他欢心的小女人！</p>
季南风以为是季老爷带他过来的，也就没多问。</p>
在丸子的带领下，一路来到三楼。</p>
之所以挑靠窗的位置，是因为对面闪烁的电子屏，偶尔会闪过那女人的影子——果然，他的眼光没得说，上妆之后的小东西，美得令人窒息。</p>
近段时间以来，唐馨所有拍摄的封面和广告以及参加活动时的衣着，他都会参与。</p>
哪怕他不是锦绣的老板，只要想伸手就没有不可能的事。总体的来说，她的衣着还在他接受的范围之内——嗯，露脖子是他最大的下限。</p>
然而季南风怎么都没想到，等来的人不是季老爷。而是面前这位，有着长直黑发，吹弹可破肌肤，一双漆黑大眼睛的露沟女人。</p>
不悦的眼神投向丸子。</p>
丸子也是被季老爷哄来的，并不知道实情，只能可怜兮兮的看着季南风。</p>
季南风气啊，给了他一个‘回去再收拾你’的眼神，然后在桌子底下踹他，那意思就是让丸子主动坦白已经有妈妈的实情。</p>
可气的是，丸子不但装着没察觉，还在一旁使劲的夸他身材怎么样怎么样。</p>
要不是电子屏那边，刚好又闪过唐馨的画面，季南风在想，他会被儿子气吐血。</p>
偏偏这时，收到季老爷发来的信息，要他至少坐够十分钟，不然今天就不用庆祝新年，直接挂白绫给他办丧事得了！</p>
很好，十分钟是吧。</p>
季南风撇了眼腕表，端起咖啡计时，视线再一次往外飘……</p>
时间很快过半。</p>
坐在他对面的女人意识到了什么，倒也不吵不闹，坐在那里哄丸子，时不时的逗得丸子哈哈大笑，落在角落里季老爷的眼里，就成了：母子！</p>
又见季南风一直不说话，季老爷分寸拿捏得很好，就在九分半的时候，装作姗姗来迟的样子走过来。</p>
见季老爷过来。</p>
丸子起身，礼貌的问好，“爷爷新年好！”</p>
季老爷欣慰的点头。</p>
望向季南风的目光，好像在说他没有丸子有礼貌。</p>
季南风闷着气扫了一眼，最后放下咖啡杯，拉开椅子让季老爷坐。</p>
却是就在季老爷落座的刹那。</p>
对面的女人来了句，“爸爸，新年好！”</p>
“？”季南风一震，“你的女儿？嗯？”</p>
眼底有一闪而过的痛。</p>
季老爷似乎也意识到什么，没说话。</p>
女人回道，“也可以这样理解，既然我是丸子的妈妈，我儿子叫爷爷的长辈，自然就是你爸，以我们两人的关系，你的爸爸难道不是我的爸爸吗？”</p>
理所当然的口吻，让季南风鹰眸尽冷，不等开口，季老爷说道，“好孩子，乖！”</p>
就是已经默许了的意思？</p>
季南风淡漠的脸瞬变，“我怎么不知道，我儿子又多出来一个妈？”</p>
简意就是：丸子已经有妈妈了！</p>
女人只是莞尔一笑，“或许就像你当初不知道有丸子的存在是一样的！这样，我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周云舒！宠辱不惊，看庭前花开花落；去留无意，望天上云卷云舒的云舒！”</p>
伸出的素手，没得到季南风的回应。</p>
她笑了笑，又道，“自从三年前，我和丸子走散以后，这三年以来，我每天都过得生不如死，辛苦找了一千多个日夜，终于让我找到他了，今天这个见面，其实是我求季老爷的，如果你不愿意把丸子还给我的话，那我也可以留下来，只要能陪在丸子身边，我做什么都可以！”</p>
“是吗？”季南风眼底已经带了杀气，“母爱果然强大！”点了支烟，他说，“既然你说丸子是你生的，那么说说吧，你一个人是怎么生出来的？”</p>
“我……”</p>
“打消精-子库的借口！”</p>
“你……”周云舒黑亮的眼睛里隐隐带了泪，好像下秒就要哭。</p>
“我什么，说！”季南风寒着脸，把把玩在掌心的打火机一丢，直接砸进周云舒跟前的咖啡杯里，滚烫的咖啡溅了她一身。</p>
巨大的响声，惊得弹钢琴的钢琴师手上一抖，音乐瞬停。</p>
大厅里的气氛紧张到不行。</p>
女人眼里的泪，哗——</p>
落了下来。</p>
就听‘啪’的一声，是季老爷拍案而起。</p>
在他将要开口未开口的刹那，是丸子又说，“听到了没有，我爸爸让你再说一遍哟，就是你是我的谁的那一句，你再说一遍啊！”</p>
幼稚的小脸带着‘你再说一遍试试’的警告，仿佛只要女人敢说一遍。就会打死她！</p>
——混账小子。</p>
季南风不着痕迹的给儿子点赞。</p>
谁知道，下秒这个作死的混账小子居然抱着女人的手臂，“你怎么知道我没有妈妈的？不过你跟我长得好像好像哦，都是黑黑的大眼睛，就是……眼睛没神啊！”</p>
丸子说着，伸手就往女人眼睛里戳，吓得女人差点尖叫。</p>
“啊——”她捂着眼睛，恐慌失措道，“你做什么？”瑟抖抖的看着丸子，那弱不经风的样子像极了红楼梦里的黛玉小姐。</p>
“当然是帮你把美瞳拿下来呀！”丸子手上沾着奶油，没擦就往女人身上爬，一边爬一边说，“不要怕哦，我都是为了你好，因为在你之前，已经有一百零五个女人戴着美瞳来……唉哟！”</p>
说到一半，小屁股被人拧了一把。</p>
一扭头，是季老爷警告的眼神。</p>
丸子眨了眨眼，无比认真的质问道，“爷爷，你摸我小几几做什么？”</p>
—— 唐馨的家乡苏城，是个美丽富饶的地方。</p>
距离宁市有一百多公里，从圣慈医院驶了一个半小时才到家。</p>
这一年多以来，先是唐山水住院，唐馨嫁人，再加上唐心月之前一直在国外读书，宋雅琴也是很少回来，很多的时候都住在宁市绣坊的出租房里。</p>
宅子已经一年多不住人了，早在出院之前，唐馨就给过宋雅琴现金，要她请人打扫打扫的。</p>
随着车子‘咯吱’一声停下。</p>
唐馨站在锈迹斑斓的大门前，有些恍惚，心里面千百般滋味在蔓延，一回头，又看到骨瘦如柴的唐山水站在车前，眼角的周围特别明显。</p>
眼框又是红红的，苍老了近十岁的样子。</p>
她心里就像猫抓了一样难受，借着敞车门的机会，唐馨问宋雅琴，“不是给过你钱，让你收拾收拾的么，为什么大门都没刷漆！！”</p>
宋雅琴好像没听见，下了车，“山水啊，慢点！”过去搀扶着唐山水进门。</p>
唐山水颤巍巍的，几乎一步一哆嗦。</p>
唐馨心堵的不行，和司机道谢的时候，给了司机一个红包，“今天是年三十，讨个大吉大利，不要拒绝我，时间不早了你赶紧回去吧！”</p>
有一刻，她也想上车回宁市，可她不能。</p>
司机拎了行李下来，和唐馨说再见。</p>
望着车子渐渐驶远，唐馨深吸了口气。</p>
这一年多，辗转了几个医院，最后在圣慈医院出院，带回来最多的竟是保健品，陆惊鸿一直不断的送礼品过来，全是高档燕窝人参之类的。</p>
她想了想，摸出手机，给陆惊鸿发了条‘已到，请放心’的信息，指腹又在不经意间点出某个人的号码，顿了顿，再看私信上本就没有头像的头像，还是灰白灰白的，没上线。</p>
——看来约会还没结束。</p>
丸子发来的那条语音，虽然简短，可唐馨却没有再点开的勇气。</p>
索性放下手机，弯腰再要拎最后几箱东西的时候。被一双骨节分明的大手抢了去。</p>
唐馨一怔，下意识以为是季南风。</p>
欣喜的一抬头，冷不盯的撞上一张陌生男人的脸庞。</p>
唐馨，“……”</p>
那‘我们不认识’的眼神，让一米七五的消瘦男人哭笑不得，“馨馨，是我啊！”</p>
唐馨，“……”</p>
瞧了好一会，她摇头，表示不记得他。</p>
噔噔。</p>
脚步声后，是宋雅琴从宅子里走出来。</p>
“小白，你来了，这两天辛苦你了！”宋雅琴热情的迎上去，见唐馨还是一脸懵，她介绍道，“死丫头，不认识你白哥哥了？”</p>
唐馨，“……”</p>
不由得打量对方。</p>
朋克头是黄色的。上身穿着长度到膝盖的黑色羽绒服，下配冲锋裤和黑色皮鞋，戴着古板的眼镜，从镜片的厚度来猜至少有七八百度，眼睛微微眯着。</p>
好一会，她模糊的记忆里好像闪过一个迷糊的影子，“白伯伯家的白哥哥？”</p>
“对啊对啊，就是小的时候吵嚷着，长大了要娶你做媳妇的白子太白哥哥啊，他们家出国十几年，今年总算回来过年了，在考虑回国发展呢！”拉过唐馨，宋雅琴附耳道，“很有钱的！”</p>
唐馨，“……”</p>
宋雅琴捏着她手臂，“喊人啊！”</p>
嘴角带着笑，眼睛在瞪她。</p>
“哦哦，原来是……白先生啊！”唐馨故意拉远关系。“欢迎回国！”笑笑，指着礼品盒，“东西我自己拿就可以了！”</p>
说着，伸手要拎回礼品盒。</p>
然而宋雅琴直接拍了拍白子太的肩膀，“小白，又要辛苦你了，这两天收拾家里就够辛苦你的，现在你又过来帮忙，谢谢你啊，这样，一会不许走，留下吃饭啊！”</p>
“宋姨，会不会太打扰？”白子太看着唐馨问道。</p>
唐馨还没开口。</p>
宋雅琴又道，“不会不会，反正馨馨也是一个人。”</p>
“是吗？”白子太藏在镜片后的眼睛亮了一下，“那我就不客气了！”</p>
宋雅琴热情的请他进门。</p>
唐馨跟在后面，收拾行李的时候，望着宋雅琴说。“妈，我的离婚证呢？”声音是刻意提高的，就是告诉白太子她结过婚，还离过婚，配不上他的意思。</p>
气得宋雅琴直瞪眼，“忙晕了是不是！”</p>
暗示她进门，和白太子说话。</p>
正好有电话打进来，唐馨抱歉的笑笑，走开的时候没注意堂屋里，原本安详坐在椅子上的唐山水握着手机的手猛得一紧，跟着坐了起来。</p>
“你说什么？！”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声音，使得唐山水情绪不稳，“你再说一次！”</p>
下一刻，不知道电话那边的人说了什么，只见唐山水本就苍白的脸，涨红变紫，最后额头有一根根青筋爆突，手机‘砰’掉地。人跌坐在椅子里！</p>
在宋雅琴冲过来的时候，他咬牙，“你跟我过来！”进了身后的卧室。</p>
——</p>
啪！</p>
接完电话，唐馨又墨迹了好一会，再进门，迎面被唐山水重重的打了一巴掌。</p>
太过突然的举动，楞是打得她趔趄着后退了几步，才站稳。</p>
捂着嗡嗡作响的耳窝，唐馨眼框里一下子涌出了泪，“你也打我？”</p>
这个家唯一让她留恋不舍的，只剩下爸爸。</p>
如今在各家各户都响着鞭炮，准备庆祝新年的时候，她心里的委屈和隐忍的痛，没人理解不说反被最亲最爱的亲人打。</p>
泪水，哗的落下。</p>
今天打她的人，哪怕是宋雅琴，她都不会软弱半分！</p>
“怎么，我是你爹，还打不得你了？你委屈什么委屈！”唐山水急促的呼吸着，扬起胳膊又要打。</p>
想着他的病，唐馨似认命了一样，“你打吧！”</p>
没有任何反抗的闭上眼。</p>
等着巴掌的落下来，脑海里闪过的全是情侣西餐厅的影子。</p>
心苦的像黄连。</p>
却是好一会巴掌都没有落下来。</p>
唐馨悲伤的睁开眼睛一看，见唐山水的手腕被冲上来的白子太紧紧的握着——原来，她的父亲不是舍不得了，而是被人拦截了。</p>
唐馨笑了下，“白先生，我们家的事，不用你插手！”</p>
白子太似乎没听到，望着唐山水说，“唐叔，今天是年三十，你怎么打馨馨？”</p>
“你让开，我打我自己的女儿，关你什么事，你算他的什么人？”唐山水很是愤怒的说道。</p>
“我是……”白子太侧头看了唐馨一眼，随即挡在她面前，“我说过，只要我在就会保护她不让人起伏她，如果缺一个身份的话，唐叔，我现在就可以向馨馨求婚！”</p>
唐馨一怔。</p>
宋雅琴跑过来，“小白啊，你喜欢我们家馨馨？”</p>
唐山水也错愕的望着他。</p>
白子太的回答是：转过身，然后噗通！</p>
跪在了唐馨面前。</p>
“馨馨！”白子太深吸了口气，好像做了什么重要的决定，居然从羽绒服兜里掏出一个首饰盒，“其实我早在前几年就有回国的打算，只是好不容易出国再决定放弃国外的一切回国，需要很大的勇气，而今年这份勇气的来源，正是你！”</p>
打开首饰盒，亮在众人眼前的，是一枚闪眼的鹅子蛋。</p>
白子太的声音响在简陋的堂屋上空，“哪怕你离过婚，我也不在意，在我心里你依然是那个需要我保护的小妹妹，嫁给我吧，好吗？”</p>
音刚落，首饰盒被宋雅琴夺了去。</p>
“好大，好闪，这么大的钻戒，得好多钱吧！”宋雅琴眼里全是亮光，好像一座金山摆在了眼前。</p>
见白子太又要开口，唐馨抢先回道，“值多少钱关你什么事？”</p>
抢过首饰盒，唐馨对白子太笑笑，“白先生，不好意思，我妈太好奇了！”反手把首饰盒还给白子太的一瞬间，一只大手盖在了唐馨的手背上。</p>
是枯萎的，消瘦的。更是苍白无力的，属于唐山水的。</p>
听到他说，“如果你还认我这个父亲的话，就答应子太，嫁给他！”</p>
“要是我不答应的话，以后就不能再叫您爸爸了吗？”原来失忆可以改变一个人，唐馨红着眼，“爸爸，我好想从前的您！”</p>
这一刻，在她手背之上的是父亲用亲情做的枷锁，手心握着的首饰盒下面，又是白子太所谓的真情。</p>
唐馨像夹心饼干一样，夹在中间笑。</p>
只是笑。</p>
泪水滴在唐山水手背上，他紧了紧眉头，“我是一家之主，这件事就这么定了！”伸手，猝不及防的取走唐馨衣兜里的手机，然后‘砰’狠狠的一摔！</p>
“从今天开始。我不准你离开家门一步，这辈子都别想再回宁市！”他的女儿再差再卑微，都不会做他人的小三，更不会是情妇！！</p>
——</p>
情侣餐厅的碰面，因为丸子的捣蛋不欢而散。</p>
季南风全程黑着脸，账都没结，拎着丸子就上了商务车，前排开车的白沫，好像嗅到了不平寻常的杀气，赶紧把隔断降下来。</p>
反正在公司她只是特助，现在仅是司机而已，其他的一切不关她屁事！</p>
可是丸子就遭殃了。</p>
一会儿忐忑不安的瞧一眼，一会儿又小心翼翼的瞧了一眼，安静的氛围让他紧张，大眼睛眨呀眨呀。</p>
忽然想到了什么。</p>
“爸爸，你看妈妈拍的广告，好漂亮好美哦，还是爸爸的……”眼光好。这三个字还没说出来。丸子瞧见了季南风眼底的怒火。</p>
还不知道做错了什么的他，赶紧从兜里拿出之前画的画，“爸爸，你看，老师给我的优，就是你生日那天我们一家三口在游乐园玩的时候，你看看！”</p>
小家伙屁颠屁颠的巴结着。</p>
季南风哪有心思看画？</p>
该死的，刚才一闪而过的广告，居然是唐馨跟一个只穿了四角裤的男模特拍的是内衣广告！前球大开不说，可气的是广告语：我就在这里，等你带我回家……</p>
细白的手指放在红唇上，一眼望去，半褪的西装裙里头，除了血脉膨胀就是撩人的诱-惑。</p>
正好唐馨手机又打不通，季老爷的号码又拨进来，耳边还是叽叽喳喳说个不停的丸子，季南风恼火的来了句，“你给老子闭嘴！”</p>
相处以来。季南风从来没用这种语气凶过他。</p>
“我讨厌你！”丸子红着眼，撅嘴道。</p>
“老子也没让你喜欢！”季南风烦躁的关机。</p>
咯吱一声。</p>
车子抵达季家祖宅，前排是白沫在提醒他们下车。</p>
丸子还在生气，就是不下车。</p>
季南风握在车把上的手紧了紧，“下不下？”</p>
丸子哼了一声，背过身，“不下不下就是不下，我不喜欢你，我讨厌你，我也不要你做我的爸爸，你走，我要妈妈，我不要你了，等你老了我和妈妈也不要管你！”</p>
“那就找你妈去！”季南风一下甩上车门。</p>
走了两步，见身后的跟班当真没跟上来，他闷着气，本想绕过车头，去抱丸子。</p>
结果丸子早一步敞开车门。</p>
“我恨你！”跳下车就跑。</p>
季南风望着丸子跑开的背影。心里怄的不行，“有本事，你跟你妈一样走了，就不要回来！”都是没浪心的小东西！</p>
气死他了！</p>
嘴上是这样说，马上又叫白沫去追。</p>
白沫穿的是高跟鞋，跑起来有些不太方便，等她追到巷子尽头的时候，发现丸子没了！</p>
因为附近都是老邻居，白沫以为丸子藏到哪一天家去了，没再往前跑，而是敲门一家一家的询问，一圈下来，丸子竟然都不在！</p>
她懵了，赶紧给季南风打电话，却是关机。</p>
白沫借了手机，先报警，才跑回季家。</p>
远远的看见季南风，白沫慌张的喊道。“季，季总，丸子不见了！”</p>
——</p>
丸子从巷子里跑出来，这辆出租车正好停下。</p>
“司机叔叔，你知道书香家园小区吗？我妈妈在哪里！”丸子抹着眼泪，站在出租车前问道。</p>
“知道呀！”司机让丸子上车，见他哭得稀里哗啦的，和蔼的说，“是不是赶年集和妈妈走散了？好了，乖，不哭了，大过年的，叔叔送过去！”</p>
司机发动车子的时候，又拿手机先让丸子给家里打个电话报平安。</p>
丸子倒是记住唐馨的号码，只是打不通，“谢谢叔叔！”兜里有收到的压岁钱，他摸出一个红包，拿了一张红色的钞票给司机。</p>
“这是车费。叔叔！”</p>
“好乖！”出租车司机越看丸子越喜欢。</p>
很快来到书香家园。</p>
虽然之前来住过几天，不过丸子记不清是哪栋楼哪个房间了，过年门岗又放假，就孤零零的站在门口那里等唐馨。</p>
一边等，一边委屈，眼泪吧嗒吧嗒往下落，感觉自己就是野生的。</p>
容笙这段时间过得很累，晚上去会所上班，白天还要往医院跑，坐车都能睡上一觉，这会下车人都是迷迷糊糊的。</p>
余光一闪，好像看到了谁。</p>
她停脚，定晴一看，“小不点？”</p>
听到容笙的声音，丸子抹着泪，“大姑姑！”</p>
笑容一下子爬上小脸，扑到容笙怀里的时候，他睫毛还是湿漉漉的。“大姑姑，你终于回来了，丸子好想你哦！”</p>
“啧啧啧，这么甜的一张小嘴，长大还了得？”容笙扁嘴，“我看你想你妈妈了，还差不多！”</p>
“想你当然也想她，更想她的原因是因为我是她生的，大姑姑不会吃醋的吧！”丸子歪着脑袋，小大般的分析道。</p>
“那是自然！”别说，小不点还真会看事，容笙心疼的摸着他光秃秃的脑袋，“大冬天的，怎么帽子都不戴，瞧你鼻子都冻红了，走，跟姑姑回家！”</p>
牵着他的小手，容笙走了两步，似记起什么，“不对啊！今天是年三十，你怎么跑来了？而且你妈妈也不在这里啊！”</p>
“啊？”丸子最后的希望没了，“她在哪？”</p>
嗓音哽咽了起来。</p>
下秒就要哭。</p>
容笙只好抱着他进电梯，电梯上升的时候想了想，“这样吧！”出了电梯，她拿手机给唐馨打电话。</p>
回复是关机。</p>
瞧着一脸期待的丸子，她说，“一定要找妈妈对不对？”</p>
丸子重重的点头，“我不要找爸爸，大姑姑，你告诉我妈妈在哪，我自己可以去！”</p>
“本事的你！”容笙白了他一眼，“你妈妈回老家了，你等一下！”回到家，她打电话找经理请假。</p>
结果因为过年，所有人一律不准假。</p>
“我找朋友送你吧！”没敢联系陆惊鸿，容笙直接找了他的司机，又带了些礼品给丸子，“见到妈妈以后，记得给姑姑来电话！”</p>
小不点点头。</p>
还是送唐馨回去的那位司机。</p>
路上司机时不时的跟丸子说话，丸子心情不好，不想搭理他。</p>
随着天色黑下来。</p>
司机有些记不清究竟是哪家。</p>
见路口站了好多人，司机停下车，“小家伙，你等等，叔叔下去问问！”</p>
司机下车，没想到丸子也跟上，礼貌的问道，“叔叔伯伯阿姨过年好，请问你们认识唐馨吗？她在宁市工作，最近很红的！”</p>
白妈正好陪邻居说话，见丸子长得喜庆可爱，走上前，“我认识呀，小朋友，你们有什么事，可以告诉我，她马上就是我家儿媳妇了！”</p>
停在不远处的车子，虽然路灯不太亮，但白妈还是认出那是宾利添越。</p>
国内盛不盛行，她不知道，但在英国可是很受欢迎，上路至少三百万，再瞧丸子的谈吐和衣着，更是非贵则富，回国正需要人脉，更热情。</p>
“儿媳妇？”丸子不开心了，“她是我妈妈！”</p>
“什么！”白妈惊呼道。</p>
又在丸子的解说下，刚刚还在和邻居说婚事白妈，脸色彻底苍白了，惊恐的看着丸子，拿手机打给儿子白子太，“他们……太欺负人了！”</p>
——</p>
司机在回去的路上。越想越不对，最后给陆惊鸿打了个电话。</p>
“什么，你再说一遍！”陆惊鸿正准备手术，听到自家司机这么说，像深水投了炸弹一样，听到身后有急促的脚步声传来，他握着手机转过身。</p>
从电梯里匆忙走出来的男人，不是季南风又是谁！</p>
陆惊鸿让一旁的一助先去准备手术，他跟司机在电话里又简单说了两句，没给季南风开口的机会，直接问道，“怎么，大过年的，儿子丢了？”</p>
“是不是在你这里？”手机响，季南风看了一眼没接。</p>
“我不止知道你的儿子在哪，还知道你的儿子和女人很快就成了别人的了！”陆惊鸿故意刺激他。</p>
“你说什么？”季南风眉头一拧，脸上尽是凌冽的气息。</p>
“我说，你的女人马上就要成为别人的女人了！”陆惊鸿走过去。戳着他硬梆梆的胸膛，“反正她也不要你了，要不我俩就凑合凑合吧！”</p>
“真活得不耐烦了？”什么时候，也敢跟他开这样的玩笑？</p>
“打吧打吧，你打死我啊！”好不容易逮到这个机会，他要是不好好虐季南风一把，都改姓，学着女人的样子用胸肌怼着季南风。</p>
画风真的是不能直视。</p>
正好容笙经过，‘咔’拍了下来，“没什么，你们继续！”</p>
转过身走向电梯，准备去会所上班。</p>
“唉，喂！”望着容笙的背影，陆惊鸿喊了几声，见她没理会，一跺脚，“玩完，玩笑开大了！”把手机往季南风手里一塞。“最上头那个，我司机知道地址！”</p>
然后跑进电梯，想解释什么。</p>
“别说话，什么都不要说！”容笙摆了摆手，看了眼时间，见上班还不晚，问他，“有空吗？”顿了顿，她补充道，“给你看样东西！”</p>
“我马上要手术，只能……最多三分钟！”陆惊鸿手指放在唇边咬着，可怜兮兮的回道。</p>
“很好！”电梯在下降，容笙从相册里找出一条图片，“我知道，一直都知道，你之所以接近我其实是在找它对吗？”</p>
陆惊鸿一怔，随即亮在他眼前的画面，正是他之前一直在寻找的玻璃容器……</p>
——</p>
手机被摔碎了之后。唐馨什么都没说，只是安静的捡起来。</p>
哪里也没去。</p>
就坐在堂屋的椅子里，看着七零八散的零件。</p>
好像她残缺不全的心。</p>
只记得白子太在离开前，说道：唐馨，我不想逼你，明天早上给我答复，我先走了！</p>
然后那个装有鹅子蛋的首饰盒，就放在距离她不远的茶机上，随着天黑，吸顶灯敞开，灯光打在巨大的鹅子蛋上，璀璨亮眼的光芒刺得她眼痛。</p>
沉默中，坐在对面的唐山水开了口，“我也不想打你！”</p>
唐馨笑了下，“我知道你控制不住，你后脑勺受伤了，我知道，不怪你！”抬起头。她望着最亲最亲的父亲，“可您不能逼我嫁人啊！”</p>
“不嫁人，难道还想继续做小三！做人家的后妈！”啪！唐山水拍案而起，“不要以为我失忆了，就什么都不知道，中午那个男人，和人家相亲的男人，你说，你和他是不是有见不得人的关系？”</p>
“我和他都是单身，怎么就见不得人了！”唐馨反驳道。</p>
“死丫头，你还嘴硬！”唐山水噌的起身，从兜里掏出手机，打开相册，“你给我好好看看，瞪大眼睛看清楚，这是什么！”</p>
只一眼，唐馨的脸就白了，</p>
这家情侣餐厅，外观前卫时尚，布置的相当也温馨甜蜜。</p>
白底的地毯上是一朵朵盛开的粉色玫瑰花，椅子也是粉色，桌子又是奶白色、中间横着代表喜庆的红色中国结，一旁乳白色的瓷瓶里插着枝鲜艳的玫瑰花。</p>
头顶射灯的主色又是淡黄和白，几圈亮眼的led碎灯像碎钻一样，星星点点的洒满整个大厅。</p>
好像梦幻的银河系。</p>
大厅的每一层，水晶灯又璀璨的层峦叠起，中央还有位钢琴师，专门按顾客要求弹奏想听的曲子。这会弹奏的曲子正是一首钢琴版的：今天要你嫁给我。</p>
大概是半小时前，季南风接到季老爷电话，说是年关将至，有些私密话想在比较安静的地方聊一聊。</p>
季南风也感觉就私人问题，该开诚布公的说些什么。</p>
是白沫送他过来的，一路忙碌，到地点后，也是白沫提醒他‘餐厅到了’才结束工作，却是一下车就看见等在门口的丸子。</p>
年三十的原因，丸子穿得喜庆，一身红色的天鹅绒小唐装，显得他像招财童子一样讨人欢喜，一如那个讨他欢心的小女人！</p>
季南风以为是季老爷带他过来的，也就没多问。</p>
在丸子的带领下，一路来到三楼。</p>
之所以挑靠窗的位置，是因为对面闪烁的电子屏，偶尔会闪过那女人的影子——果然，他的眼光没得说，上妆之后的小东西，美得令人窒息。</p>
近段时间以来，唐馨所有拍摄的封面和广告以及参加活动时的衣着，他都会参与。</p>
哪怕他不是锦绣的老板，只要想伸手就没有不可能的事。总体的来说，她的衣着还在他接受的范围之内——嗯，露脖子是他最大的下限。</p>
然而季南风怎么都没想到，等来的人不是季老爷。而是面前这位，有着长直黑发，吹弹可破肌肤，一双漆黑大眼睛的露沟女人。</p>
不悦的眼神投向丸子。</p>
丸子也是被季老爷哄来的，并不知道实情，只能可怜兮兮的看着季南风。</p>
季南风气啊，给了他一个‘回去再收拾你’的眼神，然后在桌子底下踹他，那意思就是让丸子主动坦白已经有妈妈的实情。</p>
可气的是，丸子不但装着没察觉，还在一旁使劲的夸他身材怎么样怎么样。</p>
要不是电子屏那边，刚好又闪过唐馨的画面，季南风在想，他会被儿子气吐血。</p>
偏偏这时，收到季老爷发来的信息，要他至少坐够十分钟，不然今天就不用庆祝新年，直接挂白绫给他办丧事得了！</p>
很好，十分钟是吧。</p>
季南风撇了眼腕表，端起咖啡计时，视线再一次往外飘……</p>
时间很快过半。</p>
坐在他对面的女人意识到了什么，倒也不吵不闹，坐在那里哄丸子，时不时的逗得丸子哈哈大笑，落在角落里季老爷的眼里，就成了：母子！</p>
又见季南风一直不说话，季老爷分寸拿捏得很好，就在九分半的时候，装作姗姗来迟的样子走过来。</p>
见季老爷过来。</p>
丸子起身，礼貌的问好，“爷爷新年好！”</p>
季老爷欣慰的点头。</p>
望向季南风的目光，好像在说他没有丸子有礼貌。</p>
季南风闷着气扫了一眼，最后放下咖啡杯，拉开椅子让季老爷坐。</p>
却是就在季老爷落座的刹那。</p>
对面的女人来了句，“爸爸，新年好！”</p>
“？”季南风一震，“你的女儿？嗯？”</p>
眼底有一闪而过的痛。</p>
季老爷似乎也意识到什么，没说话。</p>
女人回道，“也可以这样理解，既然我是丸子的妈妈，我儿子叫爷爷的长辈，自然就是你爸，以我们两人的关系，你的爸爸难道不是我的爸爸吗？”</p>
理所当然的口吻，让季南风鹰眸尽冷，不等开口，季老爷说道，“好孩子，乖！”</p>
就是已经默许了的意思？</p>
季南风淡漠的脸瞬变，“我怎么不知道，我儿子又多出来一个妈？”</p>
简意就是：丸子已经有妈妈了！</p>
女人只是莞尔一笑，“或许就像你当初不知道有丸子的存在是一样的！这样，我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周云舒！宠辱不惊，看庭前花开花落；去留无意，望天上云卷云舒的云舒！”</p>
伸出的素手，没得到季南风的回应。</p>
她笑了笑，又道，“自从三年前，我和丸子走散以后，这三年以来，我每天都过得生不如死，辛苦找了一千多个日夜，终于让我找到他了，今天这个见面，其实是我求季老爷的，如果你不愿意把丸子还给我的话，那我也可以留下来，只要能陪在丸子身边，我做什么都可以！”</p>
“是吗？”季南风眼底已经带了杀气，“母爱果然强大！”点了支烟，他说，“既然你说丸子是你生的，那么说说吧，你一个人是怎么生出来的？”</p>
“我……”</p>
“打消精-子库的借口！”</p>
“你……”周云舒黑亮的眼睛里隐隐带了泪，好像下秒就要哭。</p>
“我什么，说！”季南风寒着脸，把把玩在掌心的打火机一丢，直接砸进周云舒跟前的咖啡杯里，滚烫的咖啡溅了她一身。</p>
巨大的响声，惊得弹钢琴的钢琴师手上一抖，音乐瞬停。</p>
大厅里的气氛紧张到不行。</p>
女人眼里的泪，哗——</p>
落了下来。</p>
就听‘啪’的一声，是季老爷拍案而起。</p>
在他将要开口未开口的刹那，是丸子又说，“听到了没有，我爸爸让你再说一遍哟，就是你是我的谁的那一句，你再说一遍啊！”</p>
幼稚的小脸带着‘你再说一遍试试’的警告，仿佛只要女人敢说一遍。就会打死她！</p>
——混账小子。</p>
季南风不着痕迹的给儿子点赞。</p>
谁知道，下秒这个作死的混账小子居然抱着女人的手臂，“你怎么知道我没有妈妈的？不过你跟我长得好像好像哦，都是黑黑的大眼睛，就是……眼睛没神啊！”</p>
丸子说着，伸手就往女人眼睛里戳，吓得女人差点尖叫。</p>
“啊——”她捂着眼睛，恐慌失措道，“你做什么？”瑟抖抖的看着丸子，那弱不经风的样子像极了红楼梦里的黛玉小姐。</p>
“当然是帮你把美瞳拿下来呀！”丸子手上沾着奶油，没擦就往女人身上爬，一边爬一边说，“不要怕哦，我都是为了你好，因为在你之前，已经有一百零五个女人戴着美瞳来……唉哟！”</p>
说到一半，小屁股被人拧了一把。</p>
一扭头，是季老爷警告的眼神。</p>
丸子眨了眨眼，无比认真的质问道，“爷爷，你摸我小几几做什么？”</p>
—— 唐馨的家乡苏城，是个美丽富饶的地方。</p>
距离宁市有一百多公里，从圣慈医院驶了一个半小时才到家。</p>
这一年多以来，先是唐山水住院，唐馨嫁人，再加上唐心月之前一直在国外读书，宋雅琴也是很少回来，很多的时候都住在宁市绣坊的出租房里。</p>
宅子已经一年多不住人了，早在出院之前，唐馨就给过宋雅琴现金，要她请人打扫打扫的。</p>
随着车子‘咯吱’一声停下。</p>
唐馨站在锈迹斑斓的大门前，有些恍惚，心里面千百般滋味在蔓延，一回头，又看到骨瘦如柴的唐山水站在车前，眼角的周围特别明显。</p>
眼框又是红红的，苍老了近十岁的样子。</p>
她心里就像猫抓了一样难受，借着敞车门的机会，唐馨问宋雅琴，“不是给过你钱，让你收拾收拾的么，为什么大门都没刷漆！！”</p>
宋雅琴好像没听见，下了车，“山水啊，慢点！”过去搀扶着唐山水进门。</p>
唐山水颤巍巍的，几乎一步一哆嗦。</p>
唐馨心堵的不行，和司机道谢的时候，给了司机一个红包，“今天是年三十，讨个大吉大利，不要拒绝我，时间不早了你赶紧回去吧！”</p>
有一刻，她也想上车回宁市，可她不能。</p>
司机拎了行李下来，和唐馨说再见。</p>
望着车子渐渐驶远，唐馨深吸了口气。</p>
这一年多，辗转了几个医院，最后在圣慈医院出院，带回来最多的竟是保健品，陆惊鸿一直不断的送礼品过来，全是高档燕窝人参之类的。</p>
她想了想，摸出手机，给陆惊鸿发了条‘已到，请放心’的信息，指腹又在不经意间点出某个人的号码，顿了顿，再看私信上本就没有头像的头像，还是灰白灰白的，没上线。</p>
——看来约会还没结束。</p>
丸子发来的那条语音，虽然简短，可唐馨却没有再点开的勇气。</p>
索性放下手机，弯腰再要拎最后几箱东西的时候。被一双骨节分明的大手抢了去。</p>
唐馨一怔，下意识以为是季南风。</p>
欣喜的一抬头，冷不盯的撞上一张陌生男人的脸庞。</p>
唐馨，“……”</p>
那‘我们不认识’的眼神，让一米七五的消瘦男人哭笑不得，“馨馨，是我啊！”</p>
唐馨，“……”</p>
瞧了好一会，她摇头，表示不记得他。</p>
噔噔。</p>
脚步声后，是宋雅琴从宅子里走出来。</p>
“小白，你来了，这两天辛苦你了！”宋雅琴热情的迎上去，见唐馨还是一脸懵，她介绍道，“死丫头，不认识你白哥哥了？”</p>
唐馨，“……”</p>
不由得打量对方。</p>
朋克头是黄色的。上身穿着长度到膝盖的黑色羽绒服，下配冲锋裤和黑色皮鞋，戴着古板的眼镜，从镜片的厚度来猜至少有七八百度，眼睛微微眯着。</p>
好一会，她模糊的记忆里好像闪过一个迷糊的影子，“白伯伯家的白哥哥？”</p>
“对啊对啊，就是小的时候吵嚷着，长大了要娶你做媳妇的白子太白哥哥啊，他们家出国十几年，今年总算回来过年了，在考虑回国发展呢！”拉过唐馨，宋雅琴附耳道，“很有钱的！”</p>
唐馨，“……”</p>
宋雅琴捏着她手臂，“喊人啊！”</p>
嘴角带着笑，眼睛在瞪她。</p>
“哦哦，原来是……白先生啊！”唐馨故意拉远关系。“欢迎回国！”笑笑，指着礼品盒，“东西我自己拿就可以了！”</p>
说着，伸手要拎回礼品盒。</p>
然而宋雅琴直接拍了拍白子太的肩膀，“小白，又要辛苦你了，这两天收拾家里就够辛苦你的，现在你又过来帮忙，谢谢你啊，这样，一会不许走，留下吃饭啊！”</p>
“宋姨，会不会太打扰？”白子太看着唐馨问道。</p>
唐馨还没开口。</p>
宋雅琴又道，“不会不会，反正馨馨也是一个人。”</p>
“是吗？”白子太藏在镜片后的眼睛亮了一下，“那我就不客气了！”</p>
宋雅琴热情的请他进门。</p>
唐馨跟在后面，收拾行李的时候，望着宋雅琴说。“妈，我的离婚证呢？”声音是刻意提高的，就是告诉白太子她结过婚，还离过婚，配不上他的意思。</p>
气得宋雅琴直瞪眼，“忙晕了是不是！”</p>
暗示她进门，和白太子说话。</p>
正好有电话打进来，唐馨抱歉的笑笑，走开的时候没注意堂屋里，原本安详坐在椅子上的唐山水握着手机的手猛得一紧，跟着坐了起来。</p>
“你说什么？！”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声音，使得唐山水情绪不稳，“你再说一次！”</p>
下一刻，不知道电话那边的人说了什么，只见唐山水本就苍白的脸，涨红变紫，最后额头有一根根青筋爆突，手机‘砰’掉地。人跌坐在椅子里！</p>
在宋雅琴冲过来的时候，他咬牙，“你跟我过来！”进了身后的卧室。</p>
——</p>
啪！</p>
接完电话，唐馨又墨迹了好一会，再进门，迎面被唐山水重重的打了一巴掌。</p>
太过突然的举动，楞是打得她趔趄着后退了几步，才站稳。</p>
捂着嗡嗡作响的耳窝，唐馨眼框里一下子涌出了泪，“你也打我？”</p>
这个家唯一让她留恋不舍的，只剩下爸爸。</p>
如今在各家各户都响着鞭炮，准备庆祝新年的时候，她心里的委屈和隐忍的痛，没人理解不说反被最亲最爱的亲人打。</p>
泪水，哗的落下。</p>
今天打她的人，哪怕是宋雅琴，她都不会软弱半分！</p>
“怎么，我是你爹，还打不得你了？你委屈什么委屈！”唐山水急促的呼吸着，扬起胳膊又要打。</p>
想着他的病，唐馨似认命了一样，“你打吧！”</p>
没有任何反抗的闭上眼。</p>
等着巴掌的落下来，脑海里闪过的全是情侣西餐厅的影子。</p>
心苦的像黄连。</p>
却是好一会巴掌都没有落下来。</p>
唐馨悲伤的睁开眼睛一看，见唐山水的手腕被冲上来的白子太紧紧的握着——原来，她的父亲不是舍不得了，而是被人拦截了。</p>
唐馨笑了下，“白先生，我们家的事，不用你插手！”</p>
白子太似乎没听到，望着唐山水说，“唐叔，今天是年三十，你怎么打馨馨？”</p>
“你让开，我打我自己的女儿，关你什么事，你算他的什么人？”唐山水很是愤怒的说道。</p>
“我是……”白子太侧头看了唐馨一眼，随即挡在她面前，“我说过，只要我在就会保护她不让人起伏她，如果缺一个身份的话，唐叔，我现在就可以向馨馨求婚！”</p>
唐馨一怔。</p>
宋雅琴跑过来，“小白啊，你喜欢我们家馨馨？”</p>
唐山水也错愕的望着他。</p>
白子太的回答是：转过身，然后噗通！</p>
跪在了唐馨面前。</p>
“馨馨！”白子太深吸了口气，好像做了什么重要的决定，居然从羽绒服兜里掏出一个首饰盒，“其实我早在前几年就有回国的打算，只是好不容易出国再决定放弃国外的一切回国，需要很大的勇气，而今年这份勇气的来源，正是你！”</p>
打开首饰盒，亮在众人眼前的，是一枚闪眼的鹅子蛋。</p>
白子太的声音响在简陋的堂屋上空，“哪怕你离过婚，我也不在意，在我心里你依然是那个需要我保护的小妹妹，嫁给我吧，好吗？”</p>
音刚落，首饰盒被宋雅琴夺了去。</p>
“好大，好闪，这么大的钻戒，得好多钱吧！”宋雅琴眼里全是亮光，好像一座金山摆在了眼前。</p>
见白子太又要开口，唐馨抢先回道，“值多少钱关你什么事？”</p>
抢过首饰盒，唐馨对白子太笑笑，“白先生，不好意思，我妈太好奇了！”反手把首饰盒还给白子太的一瞬间，一只大手盖在了唐馨的手背上。</p>
是枯萎的，消瘦的。更是苍白无力的，属于唐山水的。</p>
听到他说，“如果你还认我这个父亲的话，就答应子太，嫁给他！”</p>
“要是我不答应的话，以后就不能再叫您爸爸了吗？”原来失忆可以改变一个人，唐馨红着眼，“爸爸，我好想从前的您！”</p>
这一刻，在她手背之上的是父亲用亲情做的枷锁，手心握着的首饰盒下面，又是白子太所谓的真情。</p>
唐馨像夹心饼干一样，夹在中间笑。</p>
只是笑。</p>
泪水滴在唐山水手背上，他紧了紧眉头，“我是一家之主，这件事就这么定了！”伸手，猝不及防的取走唐馨衣兜里的手机，然后‘砰’狠狠的一摔！</p>
“从今天开始。我不准你离开家门一步，这辈子都别想再回宁市！”他的女儿再差再卑微，都不会做他人的小三，更不会是情妇！！</p>
——</p>
情侣餐厅的碰面，因为丸子的捣蛋不欢而散。</p>
季南风全程黑着脸，账都没结，拎着丸子就上了商务车，前排开车的白沫，好像嗅到了不平寻常的杀气，赶紧把隔断降下来。</p>
反正在公司她只是特助，现在仅是司机而已，其他的一切不关她屁事！</p>
可是丸子就遭殃了。</p>
一会儿忐忑不安的瞧一眼，一会儿又小心翼翼的瞧了一眼，安静的氛围让他紧张，大眼睛眨呀眨呀。</p>
忽然想到了什么。</p>
“爸爸，你看妈妈拍的广告，好漂亮好美哦，还是爸爸的……”眼光好。这三个字还没说出来。丸子瞧见了季南风眼底的怒火。</p>
还不知道做错了什么的他，赶紧从兜里拿出之前画的画，“爸爸，你看，老师给我的优，就是你生日那天我们一家三口在游乐园玩的时候，你看看！”</p>
小家伙屁颠屁颠的巴结着。</p>
季南风哪有心思看画？</p>
该死的，刚才一闪而过的广告，居然是唐馨跟一个只穿了四角裤的男模特拍的是内衣广告！前球大开不说，可气的是广告语：我就在这里，等你带我回家……</p>
细白的手指放在红唇上，一眼望去，半褪的西装裙里头，除了血脉膨胀就是撩人的诱-惑。</p>
正好唐馨手机又打不通，季老爷的号码又拨进来，耳边还是叽叽喳喳说个不停的丸子，季南风恼火的来了句，“你给老子闭嘴！”</p>
相处以来。季南风从来没用这种语气凶过他。</p>
“我讨厌你！”丸子红着眼，撅嘴道。</p>
“老子也没让你喜欢！”季南风烦躁的关机。</p>
咯吱一声。</p>
车子抵达季家祖宅，前排是白沫在提醒他们下车。</p>
丸子还在生气，就是不下车。</p>
季南风握在车把上的手紧了紧，“下不下？”</p>
丸子哼了一声，背过身，“不下不下就是不下，我不喜欢你，我讨厌你，我也不要你做我的爸爸，你走，我要妈妈，我不要你了，等你老了我和妈妈也不要管你！”</p>
“那就找你妈去！”季南风一下甩上车门。</p>
走了两步，见身后的跟班当真没跟上来，他闷着气，本想绕过车头，去抱丸子。</p>
结果丸子早一步敞开车门。</p>
“我恨你！”跳下车就跑。</p>
季南风望着丸子跑开的背影。心里怄的不行，“有本事，你跟你妈一样走了，就不要回来！”都是没浪心的小东西！</p>
气死他了！</p>
嘴上是这样说，马上又叫白沫去追。</p>
白沫穿的是高跟鞋，跑起来有些不太方便，等她追到巷子尽头的时候，发现丸子没了！</p>
因为附近都是老邻居，白沫以为丸子藏到哪一天家去了，没再往前跑，而是敲门一家一家的询问，一圈下来，丸子竟然都不在！</p>
她懵了，赶紧给季南风打电话，却是关机。</p>
白沫借了手机，先报警，才跑回季家。</p>
远远的看见季南风，白沫慌张的喊道。“季，季总，丸子不见了！”</p>
——</p>
丸子从巷子里跑出来，这辆出租车正好停下。</p>
“司机叔叔，你知道书香家园小区吗？我妈妈在哪里！”丸子抹着眼泪，站在出租车前问道。</p>
“知道呀！”司机让丸子上车，见他哭得稀里哗啦的，和蔼的说，“是不是赶年集和妈妈走散了？好了，乖，不哭了，大过年的，叔叔送过去！”</p>
司机发动车子的时候，又拿手机先让丸子给家里打个电话报平安。</p>
丸子倒是记住唐馨的号码，只是打不通，“谢谢叔叔！”兜里有收到的压岁钱，他摸出一个红包，拿了一张红色的钞票给司机。</p>
“这是车费。叔叔！”</p>
“好乖！”出租车司机越看丸子越喜欢。</p>
很快来到书香家园。</p>
虽然之前来住过几天，不过丸子记不清是哪栋楼哪个房间了，过年门岗又放假，就孤零零的站在门口那里等唐馨。</p>
一边等，一边委屈，眼泪吧嗒吧嗒往下落，感觉自己就是野生的。</p>
容笙这段时间过得很累，晚上去会所上班，白天还要往医院跑，坐车都能睡上一觉，这会下车人都是迷迷糊糊的。</p>
余光一闪，好像看到了谁。</p>
她停脚，定晴一看，“小不点？”</p>
听到容笙的声音，丸子抹着泪，“大姑姑！”</p>
笑容一下子爬上小脸，扑到容笙怀里的时候，他睫毛还是湿漉漉的。“大姑姑，你终于回来了，丸子好想你哦！”</p>
“啧啧啧，这么甜的一张小嘴，长大还了得？”容笙扁嘴，“我看你想你妈妈了，还差不多！”</p>
“想你当然也想她，更想她的原因是因为我是她生的，大姑姑不会吃醋的吧！”丸子歪着脑袋，小大般的分析道。</p>
“那是自然！”别说，小不点还真会看事，容笙心疼的摸着他光秃秃的脑袋，“大冬天的，怎么帽子都不戴，瞧你鼻子都冻红了，走，跟姑姑回家！”</p>
牵着他的小手，容笙走了两步，似记起什么，“不对啊！今天是年三十，你怎么跑来了？而且你妈妈也不在这里啊！”</p>
“啊？”丸子最后的希望没了，“她在哪？”</p>
嗓音哽咽了起来。</p>
下秒就要哭。</p>
容笙只好抱着他进电梯，电梯上升的时候想了想，“这样吧！”出了电梯，她拿手机给唐馨打电话。</p>
回复是关机。</p>
瞧着一脸期待的丸子，她说，“一定要找妈妈对不对？”</p>
丸子重重的点头，“我不要找爸爸，大姑姑，你告诉我妈妈在哪，我自己可以去！”</p>
“本事的你！”容笙白了他一眼，“你妈妈回老家了，你等一下！”回到家，她打电话找经理请假。</p>
结果因为过年，所有人一律不准假。</p>
“我找朋友送你吧！”没敢联系陆惊鸿，容笙直接找了他的司机，又带了些礼品给丸子，“见到妈妈以后，记得给姑姑来电话！”</p>
小不点点头。</p>
还是送唐馨回去的那位司机。</p>
路上司机时不时的跟丸子说话，丸子心情不好，不想搭理他。</p>
随着天色黑下来。</p>
司机有些记不清究竟是哪家。</p>
见路口站了好多人，司机停下车，“小家伙，你等等，叔叔下去问问！”</p>
司机下车，没想到丸子也跟上，礼貌的问道，“叔叔伯伯阿姨过年好，请问你们认识唐馨吗？她在宁市工作，最近很红的！”</p>
白妈正好陪邻居说话，见丸子长得喜庆可爱，走上前，“我认识呀，小朋友，你们有什么事，可以告诉我，她马上就是我家儿媳妇了！”</p>
停在不远处的车子，虽然路灯不太亮，但白妈还是认出那是宾利添越。</p>
国内盛不盛行，她不知道，但在英国可是很受欢迎，上路至少三百万，再瞧丸子的谈吐和衣着，更是非贵则富，回国正需要人脉，更热情。</p>
“儿媳妇？”丸子不开心了，“她是我妈妈！”</p>
“什么！”白妈惊呼道。</p>
又在丸子的解说下，刚刚还在和邻居说婚事白妈，脸色彻底苍白了，惊恐的看着丸子，拿手机打给儿子白子太，“他们……太欺负人了！”</p>
——</p>
司机在回去的路上。越想越不对，最后给陆惊鸿打了个电话。</p>
“什么，你再说一遍！”陆惊鸿正准备手术，听到自家司机这么说，像深水投了炸弹一样，听到身后有急促的脚步声传来，他握着手机转过身。</p>
从电梯里匆忙走出来的男人，不是季南风又是谁！</p>
陆惊鸿让一旁的一助先去准备手术，他跟司机在电话里又简单说了两句，没给季南风开口的机会，直接问道，“怎么，大过年的，儿子丢了？”</p>
“是不是在你这里？”手机响，季南风看了一眼没接。</p>
“我不止知道你的儿子在哪，还知道你的儿子和女人很快就成了别人的了！”陆惊鸿故意刺激他。</p>
“你说什么？”季南风眉头一拧，脸上尽是凌冽的气息。</p>
“我说，你的女人马上就要成为别人的女人了！”陆惊鸿走过去。戳着他硬梆梆的胸膛，“反正她也不要你了，要不我俩就凑合凑合吧！”</p>
“真活得不耐烦了？”什么时候，也敢跟他开这样的玩笑？</p>
“打吧打吧，你打死我啊！”好不容易逮到这个机会，他要是不好好虐季南风一把，都改姓，学着女人的样子用胸肌怼着季南风。</p>
画风真的是不能直视。</p>
正好容笙经过，‘咔’拍了下来，“没什么，你们继续！”</p>
转过身走向电梯，准备去会所上班。</p>
“唉，喂！”望着容笙的背影，陆惊鸿喊了几声，见她没理会，一跺脚，“玩完，玩笑开大了！”把手机往季南风手里一塞。“最上头那个，我司机知道地址！”</p>
然后跑进电梯，想解释什么。</p>
“别说话，什么都不要说！”容笙摆了摆手，看了眼时间，见上班还不晚，问他，“有空吗？”顿了顿，她补充道，“给你看样东西！”</p>
“我马上要手术，只能……最多三分钟！”陆惊鸿手指放在唇边咬着，可怜兮兮的回道。</p>
“很好！”电梯在下降，容笙从相册里找出一条图片，“我知道，一直都知道，你之所以接近我其实是在找它对吗？”</p>
陆惊鸿一怔，随即亮在他眼前的画面，正是他之前一直在寻找的玻璃容器……</p>
——</p>
手机被摔碎了之后。唐馨什么都没说，只是安静的捡起来。</p>
哪里也没去。</p>
就坐在堂屋的椅子里，看着七零八散的零件。</p>
好像她残缺不全的心。</p>
只记得白子太在离开前，说道：唐馨，我不想逼你，明天早上给我答复，我先走了！</p>
然后那个装有鹅子蛋的首饰盒，就放在距离她不远的茶机上，随着天黑，吸顶灯敞开，灯光打在巨大的鹅子蛋上，璀璨亮眼的光芒刺得她眼痛。</p>
沉默中，坐在对面的唐山水开了口，“我也不想打你！”</p>
唐馨笑了下，“我知道你控制不住，你后脑勺受伤了，我知道，不怪你！”抬起头。她望着最亲最亲的父亲，“可您不能逼我嫁人啊！”</p>
“不嫁人，难道还想继续做小三！做人家的后妈！”啪！唐山水拍案而起，“不要以为我失忆了，就什么都不知道，中午那个男人，和人家相亲的男人，你说，你和他是不是有见不得人的关系？”</p>
“我和他都是单身，怎么就见不得人了！”唐馨反驳道。</p>
“死丫头，你还嘴硬！”唐山水噌的起身，从兜里掏出手机，打开相册，“你给我好好看看，瞪大眼睛看清楚，这是什么！”</p>
只一眼，唐馨的脸就白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