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065：我还是更喜欢那个绝情的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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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湘君原本只是想找周沉昇替乔芷安问个清楚，没想到最后竟然惹了一身骚。</p>
敬彦于她，就像一个阴魂不散的噩梦，这么多年过去了，她依然生活在他的阴影之下。</p>
敬彦和以前一样，从来不知道尊重她，不管她愿不愿意，只要他想要，她就没有拒绝的权利。</p>
结束的时候，纪湘君整个人十分狼狈。</p>
她跌跌撞撞地下了车，找了一个附近宾馆开了一间房整理了一下自己的仪容。</p>
等状态稍微恢复一些，她才回到家里。</p>
纪湘君知道乔芷安不会做饭，所以回去的时候特意点了外卖。</p>
她们两个人很久没有一块儿吃过午饭了。</p>
在乔芷安面前，纪湘君一向是乐观的、坚强的，所以，即使经历了这种不好的事情，纪湘君也不会在乔芷安面前表现出来。</p>
乔芷安现在状态已经很差了，她不想让她操心。</p>
纪湘君回到家里的时候，乔芷安正一个人坐在沙发上发呆。</p>
纪湘君将午饭放到茶几上，笑着对她说：“安安，我买了好吃的，咱一起吃吧。”</p>
乔芷安刚刚一直在走神，听到纪湘君的声音之后，她才回过神来。</p>
“啊，湘湘，你回来了啊。”乔芷安转过头看了一眼茶几上的吃的，有些惊喜：“这是你买的啊？”</p>
“当然。”纪湘君换上鞋走到乔芷安身边坐下来，“咱俩的厨艺实在是不适合在家做午饭。还是打包比较靠谱。”</p>
“谢谢你，湘湘。”</p>
人在难过的时候就会特别矫情，乔芷安现在正是情绪的低谷期，她很庆幸自己身边还有人陪着，如果是她一个人来承受这些，她很有可能会因此一蹶不振。</p>
“好了，别跟我客气。”纪湘君推了推乔芷安的肩膀，笑着对她说：“吃饭吧。”</p>
乔芷安点了点头，拎着东西和纪湘君一块儿去了餐厅。</p>
纪湘君说得的没错，这家店的菜的确很好吃，但是人在心情不好的时候，吃什么都提不起胃口。</p>
三个菜，乔芷安只吃了几口就饱了。</p>
纪湘君见她放下筷子，跟着叹了口气。她想了想，之后给乔芷安提议：“安安，要不然你出去散散心吧。”</p>
“……嗯？”乔芷安没太明白她的意思。</p>
“找几个远一点儿城市走一走，散散心，回归大自然，到时候心情会好很多。”</p>
纪湘君放下筷子，兴致勃勃地对她说：“我觉着瑞丽就不错，自然景观好，能让人安静下来。”</p>
瑞丽是一座边境小镇，风景独好，之前有一位很有名的作家写了一本关于到瑞丽旅行的书籍，这本书问世之后，不少人都被吸引到那边了。</p>
大家都说瑞丽是散心的好去处，亲近自然以后，可以忘记很多烦恼。</p>
纪湘君之前就一直想去，只不过没找到合适的时间，她觉得现在乔芷安挺需要散心的，所以就给她推荐了这个地方。</p>
乔芷安确实是被纪湘君说得心动了，这段时间，她确实不应该呆在北城，触景生情，这座城市几乎每一个地方都有周沉昇的影子，她根本没有办法从悲伤中走出来。</p>
“我等会儿去查查资料。”</p>
乔芷安打算好好做几天功课再上路，毕竟一个出去旅行需要操心的事儿太多，有些东西还是提前准备了比较好，有备无患，总比到时候抓瞎来得强。</p>
**</p>
听了纪湘君的建议之后，乔芷安便开始制作旅行攻略。</p>
既然是散心，肯定不可能只去一个地方，她通过别人的游记定下来几个目的地，根据地理位置将它们串联起来，做了一个极其详尽的攻略。</p>
其实长途旅行开始前的准备工作是十分繁琐的，再加上乔芷安这次去的是边境城市，可能出现的意外情况也比较多，她需要结合别人的游记中出现突发情况做出各种各样的解决办法。</p>
忙着做攻略的这些天，乔芷安倒是没有空去想那些伤心事儿了，每天查资料订酒店订机票已经够她忙的了。</p>
旅行从来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儿，乔芷安用了十几天的时间才将一切事情准备好。</p>
**</p>
九月十六号，乔芷安坐上了从北城到芒市的飞机。</p>
上飞机之后，她给纪湘君发了一条微信，然后就关机了。</p>
北城到芒市要飞四个多小时，中途不能上网，还好乔芷安有先见之明，随身带了几本书。</p>
她之前做攻略查资料的时候，看到很多人说这边手机经常没有信号，也上不了网。</p>
她怕自己无聊，所以随身带了几本没读过的书当消遣。</p>
在飞机上读书并不是一种很好的体验，乔芷安看了不到一个小时就困得不行了，她揉了揉眼睛，将遮光板拉下来，闭上眼睛沉沉地睡了过去。</p>
这一睡就是两个多小时，若不是空姐提醒她将遮光板收起来的，大概她会长睡不复醒。</p>
四个多小时以后，飞机成功降落在芒市机场，乔芷安将手提行李从行李架上拿下来，跟着熙熙攘攘的人群下了飞机。</p>
下飞机之后第一件事情，就是跟纪湘君报平安。</p>
**</p>
周沉昇最近一段时间都在忙着计划十月份的事儿。封尘那边已经做好了准备，这次陆九州基本上把所有的人力都投进来了，如果成功，就等于是把他们一锅端了。</p>
最近七八年来，陆九州没少干这种缺德事儿，最大型的那次就是三年多以前劫船行动，周沉昇就是因为这事儿被开除的……</p>
这一次，他一定要将那个人揪出来。</p>
九月十五号，距离行动刚开始还有十八天的时间，陆九州将陶青黛唤回到自己身边。</p>
临走的时候，陶青黛拉着周沉昇认认真真地聊了一次。</p>
“何意——唔，我还是习惯这么叫你。”陶青黛轻轻地笑了笑，然后问他：“你真的不打算跟我介绍一下自己的身份么？”</p>
周沉昇低着头不说话，似乎是在思考什么。</p>
见他没有这个意思，陶青黛继续道：“真遗憾，现在不说的话，以后怕是没机会了。”</p>
陶青黛的话外音，周沉昇自然听得出来。</p>
他看着她眼底挂着的笑意，轻轻地叹息一声，最终还是和她说了三年前的那些事情。</p>
……</p>
陶青黛听完之后有些消化不过来，她沉默了很久。</p>
过了大约十几分钟，她才开口问周沉昇：“所以……你是想要查出来部队里跟陆九州通风报信的人，是么？”</p>
“是的。”周沉昇点了点头，“这件事情可能要拜托你了。你应该是唯一一个能拿到陆九州手机和邮件密码的人。”</p>
自打知道陶青黛和陆九州之间的那些事儿以后，周沉昇就开始信了那句话：英雄难过美人关。</p>
陶青黛应该是这个世界上陆九州唯一信任的那个人，想拿到名单的话，从她这边下手是最有效的。</p>
“你真是高看我了。”陶青黛被周沉昇的话逗笑了，笑过之后，她对他承诺：“不过你放心，我会尽力的。”</p>
“谢谢你。”周沉昇很真诚地向她道谢，“我实在没想到，有朝一日，我竟然得靠女人来完成任务。”</p>
“不用谢我，其实我们也只是各取所需罢了。”陶青黛摆了摆手，淡淡地说：“我的目的只是让他死。”</p>
——没错，让他死。</p>
就是这个目的，支撑着她苟活了这么多年，明明恨他恨得入骨，还要留在他身边被他蹂躏。</p>
周沉昇看着陶青黛眼底的恨意之后，突然就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他甚至还有些同情她。</p>
其实陶青黛年龄也没多大，但是她看着比同龄的女孩子老成很多。</p>
倒不是长得老，就是气质和打扮，都比较成熟，看着就没有年轻人该有的阳光。</p>
估计就是因为这些年被陆九州摧残的。</p>
或许在别人眼里，她过得很风光，其实背后辛酸和苦痛，大概也只有自己心里最清楚。</p>
送走陶青黛之后，周沉昇一个人坐在车上，头痛欲裂，疲惫不堪。</p>
最近一段时间，他基本每天只能睡三四个小时，要处理的事情实在太多，他分身乏术，只能尽可能地挤出时间来一一解决。</p>
……</p>
许是因为最近睡眠不足，开车的时候都没办法集中精力。从机场回去的路上，周沉昇不小心追了尾。</p>
当他反应过来想要踩刹车的时候，已经晚了，车头直直地怼上了别人的车尾。</p>
前面的车是一辆白色尼桑，周沉昇打开车门下车，正好对方也下来了。</p>
要说这个世界也真够狗血的，周沉昇怎么都没想到，自己撞上的这辆车竟然是纪湘君的。</p>
纪湘君显然也是没想到会在这种时候遇到他。</p>
被别人撞了车，她本来就挺生气的，准备下车和对方好好理论一番。</p>
现在又发现这个人正好是周沉昇，她就更没有什么好脸色了。纪湘君走上前，抱着胸口，扬起下巴，故意讽刺他：“哎呦。这不是周先生么，怎么今天有空撞我的车了？”</p>
周沉昇听着纪湘君的话，脸色有些难看。其实纪湘君对他这个态度，也是他意料之中的。</p>
毕竟她跟乔芷安那么多年的情谊，发生了这种事情，她肯定是要跟乔芷安同仇敌忾的。</p>
上次她去办公室找他闹的时候，周沉昇就知道了。</p>
“不好意思，我刚刚开得有些太快了。”周沉昇郑重其事地和纪湘君道歉，并且问她：“……车上的人没伤到吧？她和孩子都在上面么？”</p>
按照她们两个的关系，乔芷安现在肯定是和纪湘君住在一起的，还有晔木……</p>
想到这里，周沉昇下意识地将目光转到她的车上。</p>
此时此刻，他真希望自己能有一双透视眼。</p>
纪湘君这会儿自看到周沉昇露出来这种深情款款的表情，之想报以一声冷笑。</p>
他演技可真够好的。都这种时候了，还在这边装深情。</p>
难怪乔芷安会被他骗得团团转。</p>
“周沉昇，你快别装了，演了这么长时间，我他妈都替你累。”</p>
周沉昇：“……”</p>
纪湘君：“不用看了，安安不在车上，孩子也不在车上，你可以收起你假惺惺的表情了。”</p>
周沉昇完全能够理解纪湘君现在对他的厌恶，其实他自己都挺瞧不起自己的。</p>
如果可以重新做一次选择，他一定不会将乔芷安扯进这件事情里头。</p>
事到如今，都是他自作自受。</p>
“车子修理的账单寄到我公司吧。”周沉昇顿了顿，对纪湘君说：“安安和晔木就拜托你照顾你了，我忙过了这段时……”</p>
“闭嘴吧你。”纪湘君不屑地打断他，“周沉昇我今儿把话挑明了跟你说。有我纪湘君在一天，你他妈就别想再接近乔芷安。”</p>
丢下这句话，纪湘君便潇洒转身上了车，绝尘而去。</p>
**</p>
转眼间，乔芷安已经出来一个礼拜了，这一个礼拜里，她一直住在瑞丽镇上，认识了好几个镇上的居民。</p>
这边民风淳朴，他们待人都热情得很，并且还会很认真地给她讲解如何安排旅游线路之类的问题。</p>
事实证明，出来散心的确是有效果的，乔芷安每天都在一个人走路，看着路边风景，她会忘记很多烦恼。</p>
今天是乔芷安在瑞离镇呆的最后一个晚上，收拾好东西以后，她开始和纪湘君聊微信。</p>
乔芷安给纪湘君发了几张最近的照片，然后对她说：湘湘，我已经逛完瑞丽镇了，明天就要坐大巴去下一站了。</p>
消息发出去不到一分钟，纪湘君就回信了：哎呦，这个风景也太美了吧，怎么样，是不是心情愉悦？</p>
乔芷安：嗯，好了很多。烦恼的事儿都不记得了。</p>
纪湘君：所以我说嘛，这就是旅行的魅力啊……过一段时间我也得去走走了。</p>
乔芷安：好啊，我把我的攻略送给你。</p>
纪湘君：嗯哼。好了好了，不早了，你早些休息吧。明儿到地儿了跟我说一声。我先去画脚本了。</p>
……</p>
乔芷安这一夜睡得并不安稳，其实她是有些认床的那种人，出来玩儿的这段时间，她的睡眠质量都不是很高。</p>
还好没有失眠，这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p>
第二天早上，乔芷安拎着行李来到大巴站，坐上了从瑞丽到腾冲的大巴。</p>
在乔芷安的履行计划里，腾冲应该是她计划呆得时间最长的一座城市。</p>
事实也是如此，乔芷安在这边住了十几天，将列在清单上的地方都走了一遍。</p>
晚上回到客栈的时候，坐在一张桌子上吃饭的人问她：“嘿，姑娘，我们明天打算坐商船偷偷去一趟仰光，要不要一起？”</p>
说话的这个人乔芷安是认识的，据说他在这边呆了的挺长一段时间了，客栈的老板和老板娘跟他关系都不错，大家都笑着称他是行走的地图，有什么问题都会去问他。</p>
乔芷安对他印象挺好的，之前也找他咨询过几次。</p>
乔芷安本身是对东南亚国家没什么兴趣的，可是听他这么一说，乔芷安竟然觉得挺刺激的，当即就心动了。</p>
她想了想，点了点头，答应下来。“好啊，不过……没签证可以么？港口会不会查出来？”</p>
“不会的。”他摇了摇头，自信满满地说：“我之前去过好多次了，一个来回不到一百块，还能看好多风景，简直太棒了。”</p>
“这么便宜啊？”</p>
乔芷安有些惊喜，她刚刚听他说坐船，心想着怎么着也得五六百块钱。现在他说不到一百，她简直有一种“不去不是人”的感觉。</p>
这件事情对于乔芷安的诱惑力实在是太大了，她索性就改变了接下来几天的行程。</p>
因为是临时决定的，这件事情她也没来得及跟纪湘君说。</p>
一直到第二天上船之后，乔芷安才想起来通知纪湘君，可是船上没有信号，别说微信了，就连短信都发不出去。</p>
乔芷安拿着手机转了好几个地方都没找到信号，索性就放弃了。</p>
**</p>
十月二号，劫船计划的前一夜。</p>
别墅里，陶青黛偷偷摸摸地起来，看着身侧熟睡着的男人。她下意识地松了一口气，然后从他的枕头下将手机摸出来。</p>
陆九州有两部手机，一部是放在床头的，另外一部是放在枕头下面的。</p>
因为他一直都是用这部手机和重要的人保持联系的。</p>
虽然陶青黛跟他足够亲密，但是要从他枕头下面拿出来手机，真不是一件容易事儿。</p>
她在陆九州身边呆了这么多年，陆九州的睡眠有多浅，她比谁都清楚。</p>
她想过给他吃安眠药，可是他那么精明的人，怎么会上她的当。</p>
如果被发现了，还会功亏一篑。陶青黛想了很久，她似乎只能在做愛的时候下功夫了，只有这个时候，陆九州才没精力去想其他的。</p>
……</p>
将手机拿出来之后。陶青黛开始翻看里头通话和短信记录。</p>
她前些日子无意间听到过他和部队的人联系，当时他就是用这部手机打的电话。</p>
陶青黛通过时间找到了那个电话号码，然后迅速记下来。</p>
在陆九州身边待久了，陶青黛已经不相信任何介质了，她真的记住什么东西的时候，不会依赖纸张，不会依赖手机，只会依赖自己的大脑。</p>
这一点，是陆九州教会她的。</p>
当初她年少不懂事的时候，也偷偷地记录过他犯罪的证据，她那个时候很傻，直接拿手机拍了照片，被他发现了。</p>
那次陶青黛被他折腾得很惨，当天晚上就进了医院。</p>
后来她醒过来的时候，陆九州坐在病床前，笑着教导她：“青黛，只有记在脑子里的东西才不会被人发现。以后可千万别这么傻了，这种事情再有一次，我就不会留你了。”</p>
当是陶青黛很想跟他说“那你干脆杀了我”，可是话到嘴边又忍住了。</p>
她当时就在想，像他这种无恶不作的人都没死，她怎么可以死？</p>
就算真的要死，也要先看着他倒台。</p>
从那之后，陶青黛就没再做过这种事情了，她隐忍了这么多年，终于找到了一个合适的机会。</p>
陶青黛从他手机上查看了所有的短信和邮件，还有银行卡转账记录。</p>
这些，她全部都记下来了。</p>
**</p>
十月三号一大早。乔芷安就热醒了。</p>
在海上漂了一天，乔芷安已经完全没了刚刚上船的兴奋。</p>
东南亚地区四季如夏，商船上又没有空调，乔芷安有种待在蒸笼里头的感觉。</p>
昨天晚上下了一场雨，总算是有了些凉快的意思，乔芷安借着这点儿凉意睡过去，没过几个小时又热醒了。</p>
乔芷安从座位上爬起来，准备去甲板上吹吹风。</p>
刚刚起来没一会儿，船上一阵骚乱，船舱内的人各自逃窜，嘴里不停地喊着“救命”。</p>
乔芷安完全状况外，她看着躲在自己身边的中年男人，好奇地问他：“是发生什么事情了么？”</p>
“是劫船的！真是到了八辈子的霉了——”男人拍了拍大腿，悔不当初：“早知道我就改坐客船了。省钱省来了血光之灾。”</p>
听到“血光之灾”几个字，乔芷安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p>
就在这个时候，船长突然广播说：“抱歉各位，我们要在南诏的港口停一停。请各位不要慌张。”</p>
船长今年五十多岁了，出海经验丰富，但是之前从来没遇到过劫船的，这一次突然被人逼停，他心里也没谱。</p>
乔芷安现在都要紧张死了，她第一次感受到了这种被命运捉弄的感觉。</p>
她死死地攥着裙角，等着船只靠岸，心跳不断加速。</p>
不出十分钟，船便停在了南诏的某个私人港口，刚刚停下来，船上的人就开始拼了命地往外跑。</p>
然而。他们还没来得及跑，劫船的人就已经上来了，朝着人群中开了一枪，直接将一个二十几岁的女孩子打死了。</p>
乔芷安亲眼目睹了这一切发生，她定睛看了看那个开枪的人——是阮从飞。</p>
那个号称陆九州心腹的男人，她之前有见过。</p>
乔芷安正站在原地发呆，船上突然又上来一个人。</p>
听到动静之后，乔芷安回过神看过去，直直地撞上了那双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眸子。</p>
她整个人差点儿站不稳，浑身冰冷，如坠冰窟。</p>
周沉昇……他究竟在做什么？</p>
“动手吧，老大说了，这里一个活口都不能留。”阮从飞冷冷地吩咐周沉昇：“就现在，开枪。打，一个都别放过。”</p>
……</p>
岸边，陶青黛看着周沉昇上了船，内心无比担忧，她下意识地就想跟上去。</p>
陆九州一把抓住她的手腕，目光冰冷地看着她，质问道：“你现在已经这么关心何意了？嗯？”</p>
“九爷，你别忘了，当初是你把我送到他身边的，他待我很好，我担心他是理所应当的。”</p>
这应该是陶青黛这么多年来第一次反抗陆九州。</p>
陆九州看着她为了一个别的男人跟自己发这么大脾气，立马就怒了，直接拽着她的胳膊带着她上了船。</p>
“你想看他是么？今儿我就让你亲眼看着他是怎么死的。”</p>
遇到和感情有关的话题，没有几个人能做到真的理智从容。</p>
哪怕是陆九州这种久经沙场的人，也有栽跟头的时候。</p>
陆九州带着陶青黛上船之后，只看到周沉昇带着几个人和阮从飞对打，阮从飞这边人已经倒下了几个，个个口吐鲜血。</p>
……陆九州当下就反应过来了。</p>
他怎么都没想到，自己办事儿这么小心，竟然还是被他暗算了——</p>
就在这个时候，陆九州正好看到了站在不远处的乔芷安。</p>
他二话没说，拉着陶青黛走到乔芷安面前，然后将她们两个困在角落里，掏出枪，举在两个人中间。</p>
周沉昇看到陆九州用枪指着乔芷安，手里的动作立马停了下来。</p>
趁着他分神的空档，阮从飞朝着他后背上狠狠地踹了一脚。</p>
阮从飞人高马大，这一下可不是闹着玩儿的，纵使是周沉昇这种身体素质极好的人，一时半会儿也换不过来。</p>
“何意。”陆九州笑着喊了一声他的名字，“哦不，或许我现在应该喊你sir？”</p>
周沉昇跌跌撞撞地走到他面前，他瞥了一眼被他困在角落的两个女人，淡淡地开口：“把枪放下来。”</p>
“这可不是你说了算的。”</p>
陆九州脸上依然挂着笑容，他刚刚已经给手下的人发了通知，现在他要做的就是给他们争取足够的时间。</p>
所以，他必须拖延。</p>
其实这会儿陆九州心里已经有些慌了，但是他不能表现出来。</p>
“要我放人也不是不可以，不过……我只放一个。”</p>
陆九州顿了顿，侧过头看了一眼对面的两个女人，“如果我没看错的话，这两个女人对你可都是情深义重，不如你来做个选择？”</p>
陶青黛早就知道陆九州是这种人，她在他身边呆了这么多年了，更变态的行为也领教过。</p>
但是乔芷安跟她不一样，她之前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事情，自打陆九州举起枪之后，她就开始浑身发抖，眼泪不停地往下掉。</p>
她现在已经没有大脑去思考了，只能满怀期待地看着周沉昇，等他来救自己。</p>
这艘船上，他是她唯一的希望了。</p>
她想活下去，她一点儿都不想死的……她还有爸爸，还有晔木，他们都需要她照顾的。</p>
周沉昇咬紧牙关，狠了狠心，不出一分钟便给出他答案。他笑得比陆九州还要轻松。</p>
“陆老板，不劳烦你动手了，这一枪我亲自来开。”</p>
周沉昇迈了一步，将陶青黛推到一边，然后用自己手里的枪抵住乔芷安的眉心。</p>
旁边的陆九州和陶青黛都惊呆了，他们两个人谁都没想到周沉昇会做出这样的选择。</p>
——就连乔芷安本人，也没有想到。</p>
冰凉枪口贴在眉心，再看看他冷漠的眼神，乔芷安有一种做梦的感觉。</p>
她狠狠地掐了自己一把，皮肤上尖锐的疼痛提醒着她，这一切都是真的，她被放弃了……</p>
嗯，毫不犹豫地被放弃了。</p>
周沉昇将枪抵在乔芷安眉心之后，陆九州发出一阵低笑。“好，何意，你够狠，确实是成大事的人。”</p>
“陆老板言重了。”周沉昇一脸无所谓，“我以为我之前表现得够明显了，没想到你还是执着地认为她对我很重要。说到底，不过是一个女人罢了，既然是女人，就说明她永远都不会成为我的绊脚石。”</p>
陆九州活了将近四十年，从来没有见过比他更狠的人，他之前也一直以为世界上不会有人比他更狠了。</p>
直到今天，他终于见识到了。</p>
如果他是演出来的，他也只能感叹一句他演技精湛。</p>
陆九州正这么想着，就听周沉昇继续：“可能你还不知道。她是我前女友，之前甩过我。而我，从来都不是吃回头草的人。跟她在一起，也不过是为了用更狠的方式甩掉她。”</p>
乔芷安僵在原地，听着周沉昇近乎冷漠地说出这番话，她的眼泪止不住地往外流。</p>
过去的一幕幕就像电影画面一样在脑海中闪过，他的温柔、体贴和纵容，历历在目。</p>
“可是我还是爱着不完美的周太太。”</p>
“安安，我不会让你走的，你要一直留在我身边。”</p>
“安安，我爱你。”</p>
“安安，我们结婚吧，我来照顾你。”</p>
“安安，这么多年。我只有你一个人。”</p>
……</p>
一字一句，言犹在耳，如今回忆起来，却成了最大的讽刺。</p>
究竟是她太傻，还是他的演技太精湛？</p>
她一直都觉得，真心这种东西是演不出来的。越想越难过，越想越觉得自己悲哀，乔芷安死死地咬着嘴唇看着他，试图从他眼底看到一些其他的情绪。</p>
可是……没有。什么都没有。</p>
他是真的很冷漠，就像看一个陌生人一样看着她。</p>
“不要磨蹭了，既然选好了，就开枪。”</p>
陆九州算了算时间，他的人差不多要赶来了。</p>
既然如此，乔芷安也就没了利用的价值，是死是活，都跟他没关系。</p>
周沉昇动了动手指，正要扣动扳机，乔芷安突然开了口。</p>
她还是不死心，沙哑着声音向他做最后一次确认。</p>
“所以……你对我的好，都是假的？”她看着他的眼睛：“只是为了报复我对你的抛弃是么？”</p>
听着她憔悴的声音，周沉昇心口一阵刺痛。</p>
他强忍着将她揽入怀中的冲动，云淡风轻地勾起一抹笑容。</p>
“安安，你知道么？比起现在……我还是更喜欢那个绝情的你。”</p>
他话音刚刚落下，就在这个时候，他兜里那部老式手机发出了一声震动。</p>
……是封尘那边传来的讯号。</p>
他之前和封尘做过约定，上船前一分钟给他发讯号的。</p>
现在，他们应该快赶到了。</p>
周沉昇抬起手来摸了摸乔芷安的脸蛋儿，然后对准她的眉心。摁下扳机——</p>
纪湘君原本只是想找周沉昇替乔芷安问个清楚，没想到最后竟然惹了一身骚。</p>
敬彦于她，就像一个阴魂不散的噩梦，这么多年过去了，她依然生活在他的阴影之下。</p>
敬彦和以前一样，从来不知道尊重她，不管她愿不愿意，只要他想要，她就没有拒绝的权利。</p>
结束的时候，纪湘君整个人十分狼狈。</p>
她跌跌撞撞地下了车，找了一个附近宾馆开了一间房整理了一下自己的仪容。</p>
等状态稍微恢复一些，她才回到家里。</p>
纪湘君知道乔芷安不会做饭，所以回去的时候特意点了外卖。</p>
她们两个人很久没有一块儿吃过午饭了。</p>
在乔芷安面前，纪湘君一向是乐观的、坚强的，所以，即使经历了这种不好的事情，纪湘君也不会在乔芷安面前表现出来。</p>
乔芷安现在状态已经很差了，她不想让她操心。</p>
纪湘君回到家里的时候，乔芷安正一个人坐在沙发上发呆。</p>
纪湘君将午饭放到茶几上，笑着对她说：“安安，我买了好吃的，咱一起吃吧。”</p>
乔芷安刚刚一直在走神，听到纪湘君的声音之后，她才回过神来。</p>
“啊，湘湘，你回来了啊。”乔芷安转过头看了一眼茶几上的吃的，有些惊喜：“这是你买的啊？”</p>
“当然。”纪湘君换上鞋走到乔芷安身边坐下来，“咱俩的厨艺实在是不适合在家做午饭。还是打包比较靠谱。”</p>
“谢谢你，湘湘。”</p>
人在难过的时候就会特别矫情，乔芷安现在正是情绪的低谷期，她很庆幸自己身边还有人陪着，如果是她一个人来承受这些，她很有可能会因此一蹶不振。</p>
“好了，别跟我客气。”纪湘君推了推乔芷安的肩膀，笑着对她说：“吃饭吧。”</p>
乔芷安点了点头，拎着东西和纪湘君一块儿去了餐厅。</p>
纪湘君说得的没错，这家店的菜的确很好吃，但是人在心情不好的时候，吃什么都提不起胃口。</p>
三个菜，乔芷安只吃了几口就饱了。</p>
纪湘君见她放下筷子，跟着叹了口气。她想了想，之后给乔芷安提议：“安安，要不然你出去散散心吧。”</p>
“……嗯？”乔芷安没太明白她的意思。</p>
“找几个远一点儿城市走一走，散散心，回归大自然，到时候心情会好很多。”</p>
纪湘君放下筷子，兴致勃勃地对她说：“我觉着瑞丽就不错，自然景观好，能让人安静下来。”</p>
瑞丽是一座边境小镇，风景独好，之前有一位很有名的作家写了一本关于到瑞丽旅行的书籍，这本书问世之后，不少人都被吸引到那边了。</p>
大家都说瑞丽是散心的好去处，亲近自然以后，可以忘记很多烦恼。</p>
纪湘君之前就一直想去，只不过没找到合适的时间，她觉得现在乔芷安挺需要散心的，所以就给她推荐了这个地方。</p>
乔芷安确实是被纪湘君说得心动了，这段时间，她确实不应该呆在北城，触景生情，这座城市几乎每一个地方都有周沉昇的影子，她根本没有办法从悲伤中走出来。</p>
“我等会儿去查查资料。”</p>
乔芷安打算好好做几天功课再上路，毕竟一个出去旅行需要操心的事儿太多，有些东西还是提前准备了比较好，有备无患，总比到时候抓瞎来得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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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了纪湘君的建议之后，乔芷安便开始制作旅行攻略。</p>
既然是散心，肯定不可能只去一个地方，她通过别人的游记定下来几个目的地，根据地理位置将它们串联起来，做了一个极其详尽的攻略。</p>
其实长途旅行开始前的准备工作是十分繁琐的，再加上乔芷安这次去的是边境城市，可能出现的意外情况也比较多，她需要结合别人的游记中出现突发情况做出各种各样的解决办法。</p>
忙着做攻略的这些天，乔芷安倒是没有空去想那些伤心事儿了，每天查资料订酒店订机票已经够她忙的了。</p>
旅行从来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儿，乔芷安用了十几天的时间才将一切事情准备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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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十六号，乔芷安坐上了从北城到芒市的飞机。</p>
上飞机之后，她给纪湘君发了一条微信，然后就关机了。</p>
北城到芒市要飞四个多小时，中途不能上网，还好乔芷安有先见之明，随身带了几本书。</p>
她之前做攻略查资料的时候，看到很多人说这边手机经常没有信号，也上不了网。</p>
她怕自己无聊，所以随身带了几本没读过的书当消遣。</p>
在飞机上读书并不是一种很好的体验，乔芷安看了不到一个小时就困得不行了，她揉了揉眼睛，将遮光板拉下来，闭上眼睛沉沉地睡了过去。</p>
这一睡就是两个多小时，若不是空姐提醒她将遮光板收起来的，大概她会长睡不复醒。</p>
四个多小时以后，飞机成功降落在芒市机场，乔芷安将手提行李从行李架上拿下来，跟着熙熙攘攘的人群下了飞机。</p>
下飞机之后第一件事情，就是跟纪湘君报平安。</p>
**</p>
周沉昇最近一段时间都在忙着计划十月份的事儿。封尘那边已经做好了准备，这次陆九州基本上把所有的人力都投进来了，如果成功，就等于是把他们一锅端了。</p>
最近七八年来，陆九州没少干这种缺德事儿，最大型的那次就是三年多以前劫船行动，周沉昇就是因为这事儿被开除的……</p>
这一次，他一定要将那个人揪出来。</p>
九月十五号，距离行动刚开始还有十八天的时间，陆九州将陶青黛唤回到自己身边。</p>
临走的时候，陶青黛拉着周沉昇认认真真地聊了一次。</p>
“何意——唔，我还是习惯这么叫你。”陶青黛轻轻地笑了笑，然后问他：“你真的不打算跟我介绍一下自己的身份么？”</p>
周沉昇低着头不说话，似乎是在思考什么。</p>
见他没有这个意思，陶青黛继续道：“真遗憾，现在不说的话，以后怕是没机会了。”</p>
陶青黛的话外音，周沉昇自然听得出来。</p>
他看着她眼底挂着的笑意，轻轻地叹息一声，最终还是和她说了三年前的那些事情。</p>
……</p>
陶青黛听完之后有些消化不过来，她沉默了很久。</p>
过了大约十几分钟，她才开口问周沉昇：“所以……你是想要查出来部队里跟陆九州通风报信的人，是么？”</p>
“是的。”周沉昇点了点头，“这件事情可能要拜托你了。你应该是唯一一个能拿到陆九州手机和邮件密码的人。”</p>
自打知道陶青黛和陆九州之间的那些事儿以后，周沉昇就开始信了那句话：英雄难过美人关。</p>
陶青黛应该是这个世界上陆九州唯一信任的那个人，想拿到名单的话，从她这边下手是最有效的。</p>
“你真是高看我了。”陶青黛被周沉昇的话逗笑了，笑过之后，她对他承诺：“不过你放心，我会尽力的。”</p>
“谢谢你。”周沉昇很真诚地向她道谢，“我实在没想到，有朝一日，我竟然得靠女人来完成任务。”</p>
“不用谢我，其实我们也只是各取所需罢了。”陶青黛摆了摆手，淡淡地说：“我的目的只是让他死。”</p>
——没错，让他死。</p>
就是这个目的，支撑着她苟活了这么多年，明明恨他恨得入骨，还要留在他身边被他蹂躏。</p>
周沉昇看着陶青黛眼底的恨意之后，突然就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他甚至还有些同情她。</p>
其实陶青黛年龄也没多大，但是她看着比同龄的女孩子老成很多。</p>
倒不是长得老，就是气质和打扮，都比较成熟，看着就没有年轻人该有的阳光。</p>
估计就是因为这些年被陆九州摧残的。</p>
或许在别人眼里，她过得很风光，其实背后辛酸和苦痛，大概也只有自己心里最清楚。</p>
送走陶青黛之后，周沉昇一个人坐在车上，头痛欲裂，疲惫不堪。</p>
最近一段时间，他基本每天只能睡三四个小时，要处理的事情实在太多，他分身乏术，只能尽可能地挤出时间来一一解决。</p>
……</p>
许是因为最近睡眠不足，开车的时候都没办法集中精力。从机场回去的路上，周沉昇不小心追了尾。</p>
当他反应过来想要踩刹车的时候，已经晚了，车头直直地怼上了别人的车尾。</p>
前面的车是一辆白色尼桑，周沉昇打开车门下车，正好对方也下来了。</p>
要说这个世界也真够狗血的，周沉昇怎么都没想到，自己撞上的这辆车竟然是纪湘君的。</p>
纪湘君显然也是没想到会在这种时候遇到他。</p>
被别人撞了车，她本来就挺生气的，准备下车和对方好好理论一番。</p>
现在又发现这个人正好是周沉昇，她就更没有什么好脸色了。纪湘君走上前，抱着胸口，扬起下巴，故意讽刺他：“哎呦。这不是周先生么，怎么今天有空撞我的车了？”</p>
周沉昇听着纪湘君的话，脸色有些难看。其实纪湘君对他这个态度，也是他意料之中的。</p>
毕竟她跟乔芷安那么多年的情谊，发生了这种事情，她肯定是要跟乔芷安同仇敌忾的。</p>
上次她去办公室找他闹的时候，周沉昇就知道了。</p>
“不好意思，我刚刚开得有些太快了。”周沉昇郑重其事地和纪湘君道歉，并且问她：“……车上的人没伤到吧？她和孩子都在上面么？”</p>
按照她们两个的关系，乔芷安现在肯定是和纪湘君住在一起的，还有晔木……</p>
想到这里，周沉昇下意识地将目光转到她的车上。</p>
此时此刻，他真希望自己能有一双透视眼。</p>
纪湘君这会儿自看到周沉昇露出来这种深情款款的表情，之想报以一声冷笑。</p>
他演技可真够好的。都这种时候了，还在这边装深情。</p>
难怪乔芷安会被他骗得团团转。</p>
“周沉昇，你快别装了，演了这么长时间，我他妈都替你累。”</p>
周沉昇：“……”</p>
纪湘君：“不用看了，安安不在车上，孩子也不在车上，你可以收起你假惺惺的表情了。”</p>
周沉昇完全能够理解纪湘君现在对他的厌恶，其实他自己都挺瞧不起自己的。</p>
如果可以重新做一次选择，他一定不会将乔芷安扯进这件事情里头。</p>
事到如今，都是他自作自受。</p>
“车子修理的账单寄到我公司吧。”周沉昇顿了顿，对纪湘君说：“安安和晔木就拜托你照顾你了，我忙过了这段时……”</p>
“闭嘴吧你。”纪湘君不屑地打断他，“周沉昇我今儿把话挑明了跟你说。有我纪湘君在一天，你他妈就别想再接近乔芷安。”</p>
丢下这句话，纪湘君便潇洒转身上了车，绝尘而去。</p>
**</p>
转眼间，乔芷安已经出来一个礼拜了，这一个礼拜里，她一直住在瑞丽镇上，认识了好几个镇上的居民。</p>
这边民风淳朴，他们待人都热情得很，并且还会很认真地给她讲解如何安排旅游线路之类的问题。</p>
事实证明，出来散心的确是有效果的，乔芷安每天都在一个人走路，看着路边风景，她会忘记很多烦恼。</p>
今天是乔芷安在瑞离镇呆的最后一个晚上，收拾好东西以后，她开始和纪湘君聊微信。</p>
乔芷安给纪湘君发了几张最近的照片，然后对她说：湘湘，我已经逛完瑞丽镇了，明天就要坐大巴去下一站了。</p>
消息发出去不到一分钟，纪湘君就回信了：哎呦，这个风景也太美了吧，怎么样，是不是心情愉悦？</p>
乔芷安：嗯，好了很多。烦恼的事儿都不记得了。</p>
纪湘君：所以我说嘛，这就是旅行的魅力啊……过一段时间我也得去走走了。</p>
乔芷安：好啊，我把我的攻略送给你。</p>
纪湘君：嗯哼。好了好了，不早了，你早些休息吧。明儿到地儿了跟我说一声。我先去画脚本了。</p>
……</p>
乔芷安这一夜睡得并不安稳，其实她是有些认床的那种人，出来玩儿的这段时间，她的睡眠质量都不是很高。</p>
还好没有失眠，这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p>
第二天早上，乔芷安拎着行李来到大巴站，坐上了从瑞丽到腾冲的大巴。</p>
在乔芷安的履行计划里，腾冲应该是她计划呆得时间最长的一座城市。</p>
事实也是如此，乔芷安在这边住了十几天，将列在清单上的地方都走了一遍。</p>
晚上回到客栈的时候，坐在一张桌子上吃饭的人问她：“嘿，姑娘，我们明天打算坐商船偷偷去一趟仰光，要不要一起？”</p>
说话的这个人乔芷安是认识的，据说他在这边呆了的挺长一段时间了，客栈的老板和老板娘跟他关系都不错，大家都笑着称他是行走的地图，有什么问题都会去问他。</p>
乔芷安对他印象挺好的，之前也找他咨询过几次。</p>
乔芷安本身是对东南亚国家没什么兴趣的，可是听他这么一说，乔芷安竟然觉得挺刺激的，当即就心动了。</p>
她想了想，点了点头，答应下来。“好啊，不过……没签证可以么？港口会不会查出来？”</p>
“不会的。”他摇了摇头，自信满满地说：“我之前去过好多次了，一个来回不到一百块，还能看好多风景，简直太棒了。”</p>
“这么便宜啊？”</p>
乔芷安有些惊喜，她刚刚听他说坐船，心想着怎么着也得五六百块钱。现在他说不到一百，她简直有一种“不去不是人”的感觉。</p>
这件事情对于乔芷安的诱惑力实在是太大了，她索性就改变了接下来几天的行程。</p>
因为是临时决定的，这件事情她也没来得及跟纪湘君说。</p>
一直到第二天上船之后，乔芷安才想起来通知纪湘君，可是船上没有信号，别说微信了，就连短信都发不出去。</p>
乔芷安拿着手机转了好几个地方都没找到信号，索性就放弃了。</p>
**</p>
十月二号，劫船计划的前一夜。</p>
别墅里，陶青黛偷偷摸摸地起来，看着身侧熟睡着的男人。她下意识地松了一口气，然后从他的枕头下将手机摸出来。</p>
陆九州有两部手机，一部是放在床头的，另外一部是放在枕头下面的。</p>
因为他一直都是用这部手机和重要的人保持联系的。</p>
虽然陶青黛跟他足够亲密，但是要从他枕头下面拿出来手机，真不是一件容易事儿。</p>
她在陆九州身边呆了这么多年，陆九州的睡眠有多浅，她比谁都清楚。</p>
她想过给他吃安眠药，可是他那么精明的人，怎么会上她的当。</p>
如果被发现了，还会功亏一篑。陶青黛想了很久，她似乎只能在做愛的时候下功夫了，只有这个时候，陆九州才没精力去想其他的。</p>
……</p>
将手机拿出来之后。陶青黛开始翻看里头通话和短信记录。</p>
她前些日子无意间听到过他和部队的人联系，当时他就是用这部手机打的电话。</p>
陶青黛通过时间找到了那个电话号码，然后迅速记下来。</p>
在陆九州身边待久了，陶青黛已经不相信任何介质了，她真的记住什么东西的时候，不会依赖纸张，不会依赖手机，只会依赖自己的大脑。</p>
这一点，是陆九州教会她的。</p>
当初她年少不懂事的时候，也偷偷地记录过他犯罪的证据，她那个时候很傻，直接拿手机拍了照片，被他发现了。</p>
那次陶青黛被他折腾得很惨，当天晚上就进了医院。</p>
后来她醒过来的时候，陆九州坐在病床前，笑着教导她：“青黛，只有记在脑子里的东西才不会被人发现。以后可千万别这么傻了，这种事情再有一次，我就不会留你了。”</p>
当是陶青黛很想跟他说“那你干脆杀了我”，可是话到嘴边又忍住了。</p>
她当时就在想，像他这种无恶不作的人都没死，她怎么可以死？</p>
就算真的要死，也要先看着他倒台。</p>
从那之后，陶青黛就没再做过这种事情了，她隐忍了这么多年，终于找到了一个合适的机会。</p>
陶青黛从他手机上查看了所有的短信和邮件，还有银行卡转账记录。</p>
这些，她全部都记下来了。</p>
**</p>
十月三号一大早。乔芷安就热醒了。</p>
在海上漂了一天，乔芷安已经完全没了刚刚上船的兴奋。</p>
东南亚地区四季如夏，商船上又没有空调，乔芷安有种待在蒸笼里头的感觉。</p>
昨天晚上下了一场雨，总算是有了些凉快的意思，乔芷安借着这点儿凉意睡过去，没过几个小时又热醒了。</p>
乔芷安从座位上爬起来，准备去甲板上吹吹风。</p>
刚刚起来没一会儿，船上一阵骚乱，船舱内的人各自逃窜，嘴里不停地喊着“救命”。</p>
乔芷安完全状况外，她看着躲在自己身边的中年男人，好奇地问他：“是发生什么事情了么？”</p>
“是劫船的！真是到了八辈子的霉了——”男人拍了拍大腿，悔不当初：“早知道我就改坐客船了。省钱省来了血光之灾。”</p>
听到“血光之灾”几个字，乔芷安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p>
就在这个时候，船长突然广播说：“抱歉各位，我们要在南诏的港口停一停。请各位不要慌张。”</p>
船长今年五十多岁了，出海经验丰富，但是之前从来没遇到过劫船的，这一次突然被人逼停，他心里也没谱。</p>
乔芷安现在都要紧张死了，她第一次感受到了这种被命运捉弄的感觉。</p>
她死死地攥着裙角，等着船只靠岸，心跳不断加速。</p>
不出十分钟，船便停在了南诏的某个私人港口，刚刚停下来，船上的人就开始拼了命地往外跑。</p>
然而。他们还没来得及跑，劫船的人就已经上来了，朝着人群中开了一枪，直接将一个二十几岁的女孩子打死了。</p>
乔芷安亲眼目睹了这一切发生，她定睛看了看那个开枪的人——是阮从飞。</p>
那个号称陆九州心腹的男人，她之前有见过。</p>
乔芷安正站在原地发呆，船上突然又上来一个人。</p>
听到动静之后，乔芷安回过神看过去，直直地撞上了那双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眸子。</p>
她整个人差点儿站不稳，浑身冰冷，如坠冰窟。</p>
周沉昇……他究竟在做什么？</p>
“动手吧，老大说了，这里一个活口都不能留。”阮从飞冷冷地吩咐周沉昇：“就现在，开枪。打，一个都别放过。”</p>
……</p>
岸边，陶青黛看着周沉昇上了船，内心无比担忧，她下意识地就想跟上去。</p>
陆九州一把抓住她的手腕，目光冰冷地看着她，质问道：“你现在已经这么关心何意了？嗯？”</p>
“九爷，你别忘了，当初是你把我送到他身边的，他待我很好，我担心他是理所应当的。”</p>
这应该是陶青黛这么多年来第一次反抗陆九州。</p>
陆九州看着她为了一个别的男人跟自己发这么大脾气，立马就怒了，直接拽着她的胳膊带着她上了船。</p>
“你想看他是么？今儿我就让你亲眼看着他是怎么死的。”</p>
遇到和感情有关的话题，没有几个人能做到真的理智从容。</p>
哪怕是陆九州这种久经沙场的人，也有栽跟头的时候。</p>
陆九州带着陶青黛上船之后，只看到周沉昇带着几个人和阮从飞对打，阮从飞这边人已经倒下了几个，个个口吐鲜血。</p>
……陆九州当下就反应过来了。</p>
他怎么都没想到，自己办事儿这么小心，竟然还是被他暗算了——</p>
就在这个时候，陆九州正好看到了站在不远处的乔芷安。</p>
他二话没说，拉着陶青黛走到乔芷安面前，然后将她们两个困在角落里，掏出枪，举在两个人中间。</p>
周沉昇看到陆九州用枪指着乔芷安，手里的动作立马停了下来。</p>
趁着他分神的空档，阮从飞朝着他后背上狠狠地踹了一脚。</p>
阮从飞人高马大，这一下可不是闹着玩儿的，纵使是周沉昇这种身体素质极好的人，一时半会儿也换不过来。</p>
“何意。”陆九州笑着喊了一声他的名字，“哦不，或许我现在应该喊你sir？”</p>
周沉昇跌跌撞撞地走到他面前，他瞥了一眼被他困在角落的两个女人，淡淡地开口：“把枪放下来。”</p>
“这可不是你说了算的。”</p>
陆九州脸上依然挂着笑容，他刚刚已经给手下的人发了通知，现在他要做的就是给他们争取足够的时间。</p>
所以，他必须拖延。</p>
其实这会儿陆九州心里已经有些慌了，但是他不能表现出来。</p>
“要我放人也不是不可以，不过……我只放一个。”</p>
陆九州顿了顿，侧过头看了一眼对面的两个女人，“如果我没看错的话，这两个女人对你可都是情深义重，不如你来做个选择？”</p>
陶青黛早就知道陆九州是这种人，她在他身边呆了这么多年了，更变态的行为也领教过。</p>
但是乔芷安跟她不一样，她之前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事情，自打陆九州举起枪之后，她就开始浑身发抖，眼泪不停地往下掉。</p>
她现在已经没有大脑去思考了，只能满怀期待地看着周沉昇，等他来救自己。</p>
这艘船上，他是她唯一的希望了。</p>
她想活下去，她一点儿都不想死的……她还有爸爸，还有晔木，他们都需要她照顾的。</p>
周沉昇咬紧牙关，狠了狠心，不出一分钟便给出他答案。他笑得比陆九州还要轻松。</p>
“陆老板，不劳烦你动手了，这一枪我亲自来开。”</p>
周沉昇迈了一步，将陶青黛推到一边，然后用自己手里的枪抵住乔芷安的眉心。</p>
旁边的陆九州和陶青黛都惊呆了，他们两个人谁都没想到周沉昇会做出这样的选择。</p>
——就连乔芷安本人，也没有想到。</p>
冰凉枪口贴在眉心，再看看他冷漠的眼神，乔芷安有一种做梦的感觉。</p>
她狠狠地掐了自己一把，皮肤上尖锐的疼痛提醒着她，这一切都是真的，她被放弃了……</p>
嗯，毫不犹豫地被放弃了。</p>
周沉昇将枪抵在乔芷安眉心之后，陆九州发出一阵低笑。“好，何意，你够狠，确实是成大事的人。”</p>
“陆老板言重了。”周沉昇一脸无所谓，“我以为我之前表现得够明显了，没想到你还是执着地认为她对我很重要。说到底，不过是一个女人罢了，既然是女人，就说明她永远都不会成为我的绊脚石。”</p>
陆九州活了将近四十年，从来没有见过比他更狠的人，他之前也一直以为世界上不会有人比他更狠了。</p>
直到今天，他终于见识到了。</p>
如果他是演出来的，他也只能感叹一句他演技精湛。</p>
陆九州正这么想着，就听周沉昇继续：“可能你还不知道。她是我前女友，之前甩过我。而我，从来都不是吃回头草的人。跟她在一起，也不过是为了用更狠的方式甩掉她。”</p>
乔芷安僵在原地，听着周沉昇近乎冷漠地说出这番话，她的眼泪止不住地往外流。</p>
过去的一幕幕就像电影画面一样在脑海中闪过，他的温柔、体贴和纵容，历历在目。</p>
“可是我还是爱着不完美的周太太。”</p>
“安安，我不会让你走的，你要一直留在我身边。”</p>
“安安，我爱你。”</p>
“安安，我们结婚吧，我来照顾你。”</p>
“安安，这么多年。我只有你一个人。”</p>
……</p>
一字一句，言犹在耳，如今回忆起来，却成了最大的讽刺。</p>
究竟是她太傻，还是他的演技太精湛？</p>
她一直都觉得，真心这种东西是演不出来的。越想越难过，越想越觉得自己悲哀，乔芷安死死地咬着嘴唇看着他，试图从他眼底看到一些其他的情绪。</p>
可是……没有。什么都没有。</p>
他是真的很冷漠，就像看一个陌生人一样看着她。</p>
“不要磨蹭了，既然选好了，就开枪。”</p>
陆九州算了算时间，他的人差不多要赶来了。</p>
既然如此，乔芷安也就没了利用的价值，是死是活，都跟他没关系。</p>
周沉昇动了动手指，正要扣动扳机，乔芷安突然开了口。</p>
她还是不死心，沙哑着声音向他做最后一次确认。</p>
“所以……你对我的好，都是假的？”她看着他的眼睛：“只是为了报复我对你的抛弃是么？”</p>
听着她憔悴的声音，周沉昇心口一阵刺痛。</p>
他强忍着将她揽入怀中的冲动，云淡风轻地勾起一抹笑容。</p>
“安安，你知道么？比起现在……我还是更喜欢那个绝情的你。”</p>
他话音刚刚落下，就在这个时候，他兜里那部老式手机发出了一声震动。</p>
……是封尘那边传来的讯号。</p>
他之前和封尘做过约定，上船前一分钟给他发讯号的。</p>
现在，他们应该快赶到了。</p>
周沉昇抬起手来摸了摸乔芷安的脸蛋儿，然后对准她的眉心。摁下扳机——</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