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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大秦之秦简第62部分阅读

    穿越大秦之秦简 作者:肉书屋

    穿越大秦之秦简第62部分阅读

    他总是像一尊不知疲惫的天神默默守护在我的身旁。想到这里,许寒芳背着手,轻轻踱了过去。

    秦煜似乎听到了脚步声,突然间转回了身,看到许寒芳一愣,躬身行礼。

    为何他的脸上有着些许落寞?许寒芳盯着秦煜的脸庞,问道:“你在想什么?”

    秦煜抬起头,有意无意地望了她一眼:“没,没有什么。”

    许寒芳淡淡一笑,也不再追问,看着西坠的斜阳,很老套地感慨:“夕阳无限美,只是近黄昏……”突然觉得不吉利,又把话咽了回去,悠悠吐了一口气。

    二人站在夕阳下,恍若如梦。

    身后脚步声响起,王翦虎虎生风地走来:“韩姑娘,军营里出了些状况。”

    “怎么回事?”

    “一些士兵上吐下泻,头晕眼花,军医诊治说是中毒迹象。我怀疑军中有j细下毒,正在追查。——所以特来提醒二位小心。”王翦说完冲秦煜微微点头见礼。

    秦煜手按剑柄颔首还礼。

    “中毒的人多吗?”许寒芳关心地问。

    “有上百人。”王翦思索着说:“我正在全力调查。”

    “哦!”许寒芳默默点头,眼睛扫视军营,营地里士兵正在埋锅造饭。一队士兵押着运水车从外面回来。

    “水,说不定是水,水井里被人下了毒……”许寒芳突然想起来书中的记载,赵国百姓为了阻挡秦军,偷偷在水井里投毒。

    话音刚落,一个中军官过来禀报王翦:“禀将军,原因已经查明,这营的士兵下午曾到城内取水喝。经过军医查验,已经找到原因,是水里被人投了毒。”

    没想到她所料不差。王翦向许寒芳投去钦佩地目光。

    许寒芳冲王翦略一点头,继续望向斜阳,沉默不语。

    王翦回头吩咐道:“把消息传达下去,让将士们加紧防范,提防赵军偷袭。——中毒者抓紧救治,另中毒者每人奖铢钱一百以做安抚。”

    “是!”中军官领命前去。

    王翦长舒一口气说:“好险!要不是这些人,只怕就中了敌人的诡计了。”心中仍觉得有些后怕。

    许寒芳淡淡地说:“此地原是赵人的地方,百姓也是赵国的百姓,自然对秦军恨之入骨。”

    王翦若有所思地说:“看来……以后需要步步小心,眼下最需要解决的是吃水问题。”

    许寒芳和王翦几乎是异口同声地喃喃自语:“需要挖军用水井,找专人看管。”言罢都错愕地望向对方,又相视一笑。

    夕阳下,王翦望着许寒芳良久,诚挚地说:“谢谢你。”

    许寒芳诧异地望着王翦:“为何谢我?”

    “当日,要不是韩姑娘的鼓励,我不会有今天。”王翦笑得至诚。

    许寒芳淡然一笑:“是你自己的努力。”

    “还有,那次在咸阳,要不是姑娘你及时让我知道真相,我只怕铸下大错……”王翦回忆起当日城墙上的一幕又庆幸又感激。正是因为咸阳一役使自己得到大王的赏识,有了出人头地、建功立业的机会。

    许寒芳沉思片刻,记得历史上记载王翦领兵灭赵、楚,降伏百越。王贲灭魏、燕、齐。秦始皇灭掉六国,除了韩国之外其他几国全是他们父子俩搞定的。这样的功劳在中国历史的千百年中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她赞叹地说:“王翦,你用兵如神。大王统一天下你一定会立下汗马功劳,秦国的统一大业你们父子功不可没,你一定会在史书上留下辉煌的一笔。”忽得话锋一转道:“但是应该明白,征服一座城市容易,征服人心——难那!”夕阳下,许寒芳长叹一声,面色显得通红,眼眸闪亮。

    王翦眼睛一亮,目如朗星望着她,惭愧地说:“你的话让我着实为之汗颜。”又细细思索了后面几句话,深深地点点头:“韩姑娘说的没错,使人降服容易,心服难!”

    秦煜按着长剑,侧目久久望着许寒芳。

    许寒芳环顾军营:“自秦穆公、昭公以来,秦国总共发动了多少战争?百姓伤亡了多少?所谓一将功成万骨枯,每一场战争的胜利都是站在累累的白骨之上。前朝名将白起嗜杀成性,长平之战坑杀了赵国40万人,可是秦军呢?死伤至少也有几十万人。双方不仅伤亡惨重,还埋下了多少秦赵两国仇恨的种子?”

    秦煜想起自己从未见过面的父亲也战死于长平之战,心里伤感。忍不住插话道:“但是,我们的长官曾经给我们训话说,只有那样做才能彻底摧垮赵国。事实上,长平一战后,赵国军事力量确实被削弱,这二十多年过去才缓过来。”

    许寒芳瞥了秦煜一眼问道:“那秦国呢?灭掉赵国了吗?只是让赵国的百姓对秦国更加恨之入骨吧?百姓的投毒就是例子。——而且各国也更加仇恨秦国,所以联合抗秦。如果不是似武王伐纣那样举仁义之师,就算是灭了各国,又能够统一天下多久?”

    秦煜为之语塞,低头不语。

    许寒芳微微一笑:“为将者智而不暴,不滥杀,以最少的伤亡获取最大的胜利,让人心信服,才是真正的大将,真正名垂千古的名将!”

    王翦再次钦佩地望向许寒芳,半晌才问:“其实我一直有一个问题想问你,不知道合适不合适。”

    “什么?”

    王翦有意无意看了秦煜一眼,略带掩饰地问:“当日,你在我家中给我说的是真的吗?”

    “命运掌握在自己手中?”许寒芳反问,又点点头:“我是这样认为。”可是回顾自己今生的过去,心里却觉得无比的讽刺,命运真的能掌握在自己手中吗?

    “不是这个,是其他的……”王翦迟疑着。

    “其他的?”许寒芳目光转向王翦:“我说的什么?”她不是一般的健忘,早把当日的话忘得一干二净。

    “你……你的过去……来处。”王翦斟酌着如何说。

    “我的过去?来处?”许寒芳高深莫测地一笑:“其实,就连我自己也糊涂了。我不知道自己究竟是谁,不知道自己从哪里来,也不知道该往哪里去。”她目光黯然,喃喃道:“我更不知道,等待我的将来是怎样的?”

    秦煜和王翦二人同时望向许寒芳,久久都没有再说话。可是二人都可以感觉到她变了,变得沉默寡言,郁郁寡欢。已经不再是以前那个活泼开朗、爱说爱笑的韩姑娘。

    在王翦的军营已经停留了三天。

    许寒芳亲眼目睹王翦多次巧妙地击退了敌人的偷袭,让她真正见识了王翦调动兵马的神出鬼没,就连秦煜对王翦也是心服口服。

    许寒芳站在营地,看着忙忙碌碌的士兵在打水井,突然想起来两千年后水井边的那个夜晚。她斜睨了一眼立在身后的秦煜,皱眉拍了拍头。突然发现,怎么好象时空完全错乱了?乱的一塌糊涂?

    “您怎么了?”身后传来秦煜恭谨、关心的声音。

    许寒芳嫣然一笑回答:“没事,我在想往事……”突然回过了头,不经意看到秦煜眼中异样的光芒一闪而过。

    秦煜正盯着许寒芳的背影悄悄看,突见她猛地回头,连忙低下了头,恢复了恭谨。

    这是水井边熟悉的眼神。许寒芳怔怔看着,刚想开口说话,眼角的余光看到王翦大步走了过来。

    王翦走到近前,爽朗地笑道:“韩姑娘,大王的诏令来了,命臣下派人护送您到曲沃,大王将去曲沃劳军,并亲自接您回咸阳。”

    许寒芳低下头苦涩地笑笑,不觉又看向今日的斜阳,斜阳像一个红色的火球挂在天边,天边的云彩也度上金黄|色的迷彩。

    晚饭过后,已近黄昏。

    许寒芳思索犹豫了好一阵,终于鼓足勇气迈步到了王翦的营帐。

    王翦正在看兵法书简,听到中军官报许寒芳在帐外,迎出大帐把许寒芳请进帐内。

    落座后,许寒芳环顾王翦的大帐。

    帐内简朴大方,几案上堆满了书简,烛台上堆满了烛泪,可以看出王翦经常挑灯夜读兵书战策。墙上挂着一张弓箭和一块虎皮,张牙舞爪的虎皮炫耀着虎将的威风,衣架上的铜盔甲被高高地烛火照耀的闪闪发光,似乎在讲述着一个武将辉煌英勇的故事。

    “韩姑娘有事?”王翦递过一杯茶,笑容满面地问。

    “呃……”许寒芳回过神来,抬手接住茶杯干笑一下,心神不定地说:“明天我就要走了,我……我没事过来看看……”

    王翦目光如炬地望着她。半晌说道:“韩姑娘,你变了许多。”

    许寒芳苦涩地笑溢在嘴角:“岁月会使人改变,经历会使人改变,环境也会使人改变。很多事情都会使人改变。每个人也都会改变。”

    “是呀,我们大家都会变。”王翦干咳一声,低头沉吟着说:“但是,也有些事情不会变。——比如说,恩义,情义等等……很多都未曾改变。”

    许寒芳垂下目光,沉默不语,眼神飘忽散乱。

    王翦端详着许寒芳,似乎看出了些端倪。诚挚地说:“韩姑娘,你有话就不妨直言。我们——还是朋友!”他加重了说话的语气。

    “王翦……”许寒芳鼻子一酸,眼泪一下涌出眼眶,深吸了一口气说:“我想让你帮我一个忙。”

    “何事?”

    “我在邯郸遇到浩然了,我想请你帮我打听他的消息。”想起浩然,许寒芳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落下来。

    “浩然兄弟?”王翦讶道:“浩然兄弟在邯郸吗?他何时去了邯郸?——你先别哭,慢慢说。”

    许寒芳点点头又摇摇头,懊恼地说:“我也不知道他何时去的邯郸。也不知道他在邯郸究竟在做什么。这次我能出来就是靠浩然救我,我现在很担心他的安全,可是我又无能为力。我恨不能自己去救他,可是我知道我去了不但帮不上忙,还会拖后腿。”顿了一下擦拭着眼角的眼泪说道:“我现在可以信任的人只有你。我想让你帮我打听打听。如果浩然有危险,我请你帮我想办法救他。一定要救他!”

    王翦用极其肯定的语气说:“好,我答应你!”

    许寒芳吸了吸鼻涕,祈求着说:“还有,这件事我希望只有我们两个人知道。我怕……”

    “嗯,我明白。”王翦善解人意地点点头。

    “谢谢你。”许寒芳感激地笑了,眼睛里闪动着泪花。

    王翦走到许寒芳面前蹲下,微笑着说:“你们的大恩我都没有言谢,这些区区小事你还跟我客气?”迟疑了一下说道:“我知道你们都是至情至性之人,我也知道你心里苦。”

    许寒芳捂着嘴抽泣起来,肩膀不住颤抖。

    王翦轻声细语地安慰:“韩姑娘,你不要伤心,浩然兄弟吉人自有神助,断不会有事的。一有消息我就会通知你。”

    许寒芳啜泣着点点头。

    几案上的蜡烛一跳一跳,又聚起了烛泪,烛泪沿着烛台一滴一滴落在几案上,结成一点点的泪痕。

    “时候不早了,我该回去了。”许寒芳擦擦眼泪向王翦告辞:“——不用送了,我想自己散散步。”

    王翦默然点头,送到门口。

    许寒芳走出王翦的营帐,抬头看看夜色,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又长长吁了一口气,仿佛想要吐出胸中所有的郁闷。

    夕阳西下,夜幕降临。她在寂静的营地里缓缓走着。营地里的帐篷像一个个蘑菇点缀在草地上,星星点点的烛光一闪一闪。

    她走到帅旗下,盘腿坐在草地上,头依着桅杆,遥望着夜幕苍穹,遥望着天空中最亮的那颗星星,痴痴看着……

    身后不远处,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默默注视着她,那眼睛比夜空中的星星还闪亮……夜已深,士兵都已经进入梦乡。只有巡逻的士兵偶尔在营地里走过,橐橐的脚步声和盔甲的哗啦声更显得夜得寂静,营地上跳动的篝火映得巡逻士兵的兵器泛着寒光。

    静悄悄的营地上,淡淡的月光洒下,照在许寒芳身上。她举目四望,整个旷野被陇罩在一股似雾非雾的朦胧中。朦胧的月光下,她脖子上的紫水晶折射出微弱的光芒,一闪一闪像萤火虫星星点点的光亮。

    许寒芳感觉到自己的头晕晕乎乎,恍然似在梦中。为何又有了心悸的感觉?这感觉和那个月夜如此的相像。月亮光透过云层变亮,水银般泻向大地,照在地上反射着刺眼的光,水晶淡紫色的光芒和月光交相辉映,也越来越强。把周围照得亮如白昼。

    难道水晶要发挥魔力吗?许寒芳惊慌失措地用手捂住了脖子上的水晶。不!我不要回去,我要等浩然回来!我留在这里等浩然!她弯下腰不愿意让月亮的光芒照射到紫水晶。

    身体阻挡了月亮的光华,一切似乎又恢复了宁静。她慌乱地站起身往营帐跑,想要躲开无处不在的月光。

    脚下一崴她险些跌倒,迈着步子踉跄着跑回营帐,连连喘息,握着水晶的手心已经出了汗,汗水已经浸透衣衫。

    帐外不远处,那双明亮眼睛的目光一直追随着她的身影,随着她身影的消失,明亮眼睛的目光也变得暗淡无光。

    夜里辗转反侧,难以入睡。

    许寒芳忽地一下坐了起来。我要走,我要离开这里,我坚决不能回到咸阳,我要去找浩然!她想着迈步出了大帐。的53

    出了大帐,一抬头,看见秦煜正站在帐外望着帐房门,不觉被吓了一跳。

    “您要去拿哪里?”秦煜生硬地问。

    “我……我……”许寒芳一阵心虚:“我没事出来透口气。——你怎么还不睡?”

    秦煜直直望着她,片刻垂下目光,平静地道:“如果您现在离开营地会很危险。”

    原来他已经洞悉了我的想法?许寒芳心里一惊,索性道:“我不要回咸阳,不要回到你们的大王身边!我讨厌那里!”

    “只有那里是最安全的!”秦煜面无表情地说。浑厚的声音在空旷的营地久久回荡。

    许寒芳倔强地说:“那我也不回去!我要去找浩然,就是死也要去!”

    秦煜的身躯微微一颤,抑制着自己的情绪说:“您这样做,只会使更多的人为救您而无辜枉死。”

    许寒芳心里咯噔一下,知道他所言不差。都是该死的嬴政!都是因为他!一股怒气陡然从胸中升起,咬牙犟道:“那我不管,别人的死和我无关!以后谁的死都和我无关!我再也不管别人,我要为自己活着!”她说完这几句话却觉得心在颤抖,浑身在颤抖。

    秦煜像个木偶一样站着,一动不动,目光无力地看着地面。

    许寒芳咬着嘴唇看了看月光下面色苍白的秦煜,抬腿就走。

    秦煜抬手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臂,有力的大手紧紧攥住了她的手臂。

    许寒芳被这力道拽的猛地转会了身,怒道:“你干什么?”

    “您不能走!”这几个字几乎是从秦煜嘴里一字一字嘣出来。

    许寒芳用手去掰她的大手:“我不管,我就要走!——你放手,好疼哦!”他的大手握得她手腕骨快要断裂,疼得她眼泪快流了下来。

    秦煜目光闪烁地望着她,缓缓松开了手。

    许寒芳咬咬牙转身就走。

    “我奉大王令护送您回去!”身后传来他浑厚的声音:“如果您真要走,请从我的尸体上跨过去。”

    许寒芳闻言气不打一处来,愤怒地转回头望向秦煜,却猛地浑身一震。

    月光下,秦煜单膝跪在地上,双手高高举起自己的佩剑,低垂着头。

    “你!”许寒芳心里一痛,眼泪顺着粉腮流下:“你这是干什么?”

    秦煜高举着长剑机械地说:“我的责任就是保护您的安全,如果不能护得您周全,就是死罪。”

    许寒芳愣愣地看着秦煜,半晌气得一跺脚飞奔着回了营帐,举起几案上书简一卷一卷狠狠地扔在地上,发泄胸中的郁闷和压抑。

    帐外,秦煜缓缓站起身,怔怔看着营帐,一动不动,像一尊铜铸的神像。

    天亮后,许寒芳在几千名秦军的护送下缓缓往曲沃城进发。她现在的感觉和被赵军俘虏时的押解差不多。

    她掀开车帘向外看看,朝阳在空气中映射交织出五光十色的幻彩。幻彩中的秦煜和士兵显得那样的不真实。可是他们却实实在在地存在。

    许寒芳微叹一口气,索然缩回身子,坐在马车里,独想心事。

    一路上,许寒芳不论是吃饭、中途休息始终都没有说一句话。秦煜随侍在一边,多次欲言又止。

    炎热的天气使大家挥汗如雨,车马行驶的也很慢。

    许寒芳更是磨磨蹭蹭不愿意往前走。

    或许我还没走多远,王翦就会送来浩然的消息?她坐在一条小河边的大石头上休息,接过秦煜呈上来的鹿皮水袋,喝了几口水,望着欢快流淌的小河水出神。

    她弯腰拾起一块溜圆的鹅卵石,拿在手里把玩着。我曾经也是一个有棱有角的人,可是这么多年过去,是否也让人生的风波和无奈磨去了棱角?变得似这块鹅卵石一样溜圆光滑?

    她嘲讽的一笑,扬手用力把石头扔进小河里。鹅卵石“咚”的一声被抛进河里,沉溺于水底。

    秦煜立在身后也望着河面发呆。片刻,他扬起脸向远处眺望。看到一队秦军浩浩荡荡行了过来。这应该是大王派出的迎接队伍吧?不由又看向许寒芳。

    许寒芳似未察觉。

    待队伍行近秦煜一看,果然不错,最前面就是许寒芳专用的豪华马车,躬身低声道:“娘娘,大王的迎接队伍来了。”

    许寒芳蓦然回头看到马车心里一紧,手不觉摸了摸腰上嬴政的那片竹简。

    马车行到近前,秦煜这才看清驾车的正是赵高。

    赵高进到临时营地,看到许寒芳忙跳下马车,一溜小跑跑了过来,恭敬跪下:“奴才给韩姑娘叩头。”

    许寒芳似乎没听见似的把脸扭到一边,眼神来回飘着,不理不睬。

    赵高低着头翻眼睛偷偷瞅了许寒芳一眼,又重重地叩了一个头:“奴才奉大王令,前来迎接您到曲沃。”

    许寒芳挑着眉,望望蓝天上的朵朵白云,又望望清澈的小河,依旧没有说话。

    赵高跪在硌腿的石滩上,也不敢起,偷眼求助地望着秦煜。

    秦煜躬身上前赔笑道:“您看,时辰不早了,也歇息的差不多了,是否……”话没说完,看到许寒芳翻着眼睛瞅着他,又把话咽了回去。

    许寒芳白了秦煜一眼,转回头望着地面,赌气地道:“我何时需要听你指挥了?”

    秦煜一愣,急忙跪下,惶恐地道:“末将不敢……”

    许寒芳看着秦煜惶恐的模样心如针刺,觉得既无趣又辛酸,索然无味地站起身,淡淡地说:“走吧。”

    秦煜小心地站起身,垂手跟在身后。

    许寒芳快步走到了豪华马车前面,刚准备上车。

    赵高一溜烟跑过来,像个哈巴狗一样跪伏在车边,献媚地说:“奴才恭请您上车。”然后如踏脚石一般伏在地上一动不动。

    许寒芳低头看了一眼,厌恶地绕到一边,手一撑上了马车。

    赵高跪在地上脸色比茄子还难看,半晌才迟钝地爬起来,小心翼翼去驾马车,跪坐在驾驶位上如坐针毡。

    秦煜跨上战马,长舒了一口气,面无表情地跟着马车,时不时望望马车,又时不时垂下眼睑,似有所思。

    许寒芳静静躺在宽敞的马车里,眼睛盯着车顶,一动不动,似一个木雕的木偶。

    走了两日,马车进了曲沃城。刚一进城就听到城内欢声雷动。许寒芳好奇地从马车内探出身子伸出头来观望。

    原来,一个空地上,正在进行蹴鞠比赛。比赛也没有局限于人数,成百上千的人在争抢一个鞠。围观者更是成千上万,欢呼声、加油声、呐喊声惊天动地。

    场中央一个人格外醒目,他和其他士兵一样,光着臂膀,认真抢鞠。蒙恬和几个小将护卫在他周围,一抢到鞠就传给他。这个人正是嬴政。

    嬴政此时又得到鞠,他脚下带着鞠,巧妙地闪躲过士兵的重重围堵,飞起一脚,鞠进壁垒。看得周围观战士卒欢声雷动,兴奋得将头盔往天上丢,每个人都是红光满面。

    嬴政笑着向周围的人群挥手示意,突然看到了路上停着的马车,张望了一阵,面露欣喜,向马车用力挥了挥手。

    许寒芳收回身子回到车内,淡淡地说:“走吧。”

    赵高正伸着头笑呵呵地望向场内,听到许寒芳的吩咐,忙敛了笑容,驾着车子到了临时的行宫。

    马车停稳,赵高麻利地跳下车,再次跪伏在地上,恭敬地说:“奴才恭请韩姑娘下车。”

    他还真是脸皮厚,有着锲而不舍的精神?许寒芳讽刺地一笑,站在车上,耷拉着头看了看趴在地上的赵高,抬脚踩着赵高的背下了马车。

    伏在地上的赵高,觉得背上一沉,知道是她踩着自己下了马车,一阵窃喜,立刻又敛容爬起来跟在她身后进了行宫。

    进到行宫内,早有宫女准备好了洗澡水。

    许寒芳坐在浴盆里,愣愣看着自己水中的倒影。

    以往我喜欢坐在浴盆里看着自己俏皮的面孔,然后自己对着自己的倒影做鬼脸。而如今水中的我显得如此憔悴?

    她轻扯嘴角想笑一笑,却发现这笑容是如此的勉强。她抬起手去摸水中的自己。

    当指尖触到水面的时候,水面扩散出一圈波纹。水中的笑脸变得扭曲,像是在哭。十年了,十年过去了,曾经天真烂漫的面孔经过岁月的洗礼变得无奈,变得忧虑。岁月可以使容颜改变,可以使心境改变,唯一不变的是那颗执着的心。

    浩然你知道吗?就在我即将失去活下去勇气的时候,又让我看到了你。是你点燃了我生命中那渴望的烛光。可是我们的相聚太匆匆,匆忙的甚至让我怀疑那是一场梦。

    浩然,你知道吗?我曾经期待的梦想,我曾经渴望的归宿,似乎已经变得如此渺茫。就像此刻我看到这水中的我,想强要留住欢笑,奈何辗转在风尘,不会再有往日的快乐。

    浩然,让我魂牵梦系爱的你,现在究竟在做什么?是否平安?浩然,现在的我似乎无力留住些什么,那你呢?是否和我一样只在恍惚中残存些旧梦?

    许寒芳深吸了一口气,整个人沉入了水里,久久不愿意出来。

    旁边的两个宫女看了看她,又四目对望面面相觑。却没有人知道她的泪水已经和浴盆里的水混合在一起。

    许寒芳沐浴更衣,洗尽仆仆风尘,换了干净的衣服,缓步走到殿外。

    嬴政背着手正站在院内天井中等候,看见许寒芳出来,眼睛一亮,抢步上前:“芳,你回来了……”竟有些激动紧张地不知道说什么好。

    许寒芳先是一愣,继而面无表情的跪倒在地:“叩见大王。”

    “芳!……”嬴政痛呼一声,焦急地走上前,伸手扶起她,迫不及待地想把她揽进怀里。

    许寒芳闪身躲开,恭敬地垂首站在一边,。

    看着她一副拒人为千里之外的模样,嬴政痛苦地皱了皱眉,握紧了拳头仰起脸望着天空,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芳,我……”千言万语不知道从何说起。

    许寒芳垂着头一动不动,好像一个木偶。

    “芳,你瘦了,憔悴了许多。”嬴政认真地看着他,关心地说:“我知道你一定受了很多苦……”

    “谢大王关心!”许寒芳垂着目光,木然的脸上表情没有丝毫的变化,心里却一颤。

    嬴政如同大冬天被人泼了一盆凉水,兴奋喜悦瞬间变成了失落彷徨。黯然说:“你一定累了,先好好休息吧,我回头再来……”

    “是,大王!”许寒芳蹲身行礼。

    嬴政伸出一只手臂在空中虚扶她,张了张嘴,终究是没有说话,勉强笑了笑,转身离去。

    许寒芳看着嬴政离去的背影,久久地望着空洞洞的大门,喃喃说:“对不起……”泪水突然夺眶而出。

    转回身,许寒芳赫然看见不知何时,秦煜已站在廊下,正目不转睛地看着她……许寒芳看到秦煜猛地一愣,躲开了他质疑的目光,心神不定地抬步准备进殿。

    在她从他身边走过时,秦煜突然说:“您不该这样对大王。”眼睛直直地瞅着他。

    许寒芳心里一痛,压抑着没有言语。她已经疲惫地不想再说话。漫不经心瞥了他一眼继续往前走。

    “您不该这样对大王!”秦煜再次木讷地说,言辞中隐隐包含着不满。

    “那要我怎样?”许寒芳停下脚步,自嘲地笑。

    “您……”秦煜低着头,不知道该怎样回答,半晌才憋出来一句话:“您应该知道怎样对大王。”

    许寒芳压制着怒气反问:“我知道?”又略微提高嗓音自问自答:“我不知道!”情绪有些激动。

    秦煜望了她一眼,神情略显紧张,又黯然低下了头,小声道:“您可以自己再想想……”

    看到秦煜黯然的模样,许寒芳顿了一下,苦笑道:“我已经想得太多了。——我不想伤害任何人,可是我却伤害了所有的人。我知道他爱我,可是我的心已经给了浩然。到今天,我才发现我以前做错了,我早该明明白白告诉他我爱的是浩然,不该怕他对浩然不利一直犹豫着不讲。这样也不会让他越陷越深。结果让所有的人都痛苦。——这就是我想的太多的结果。以后我不愿意再去想了!”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咬着嘴唇极力地控制缓和了一下情绪,伤感地说:“——或许,他不该喜欢我。”

    秦煜面无表情地说:“可是,感情的事,自己是无法控制的。”他似乎在说别人,但更像在说自己。

    许寒芳盯着秦煜少顷,道:“我知道……可是我真的不愿意再想了……”她心烦意乱,欲匆匆离去。

    秦煜却伸手拦住她,一副豁了出去的神情说:“他只是您的过去,您该看将来。您应该忘了他。您这样做不仅不值得,更对不起大王的垂爱。”

    许寒芳抬起头,瞪大了眼睛。秦煜在她面前从来没有这样直言不讳地说过话。

    秦煜瞟了她一眼,又鼓了鼓勇气,思量着说:“我在邯郸城的一个月里,听闻过许多关于他的事,我觉得他这样的人,您不值得为他这样做,他不配。”

    “你怎么能这样说?”许寒芳有些生气,不悦地问:“他怎么不值得?他当初为了我放弃王位、放弃优越的生活,放弃所有的一切,和我一起到咸阳。和我一起辛苦的经营豆腐坊,还为了我去扛木头、做苦力。所有的这些他都一个人默默去承担,从来没有给我说过。这样的人不值得什么样的人值得?”她一口气说完,有些上气不接下气。

    秦煜微微一怔,低下讷讷地说:“这些您给我说过……只是没说过他放弃王位。”

    “我也是前阵子才知道!”许寒芳没好气地说道:“我以前也不知道!”

    “但是,人是会变的……他已经不是一个好人……”秦煜有些犹豫。

    “不许你说他的坏话!”许寒芳真生气了,为他的胡言乱语生气,质问道:“你怎能讲浩然坏话?”

    秦煜一咬牙,说道:“末将只是照实说,整个邯郸城的人都知道,他和魏国龙阳君一样……被人称之为有龙阳之癖……”

    “不许你胡说!”许寒芳气呼呼地打断。

    秦煜固执地加快语速:“他取悦于赵王……还和郭开狼狈为j,干了些为人不齿的勾当,整个邯郸城都知道……”的dc

    “你混蛋!”许寒芳忍无可忍,劈头盖脸给了他一耳光。柳眉倒竖,厉声喝道:“我不许你在这里胡说八道!”

    秦煜微微一颤,却一动未动。

    看着秦煜脸上立刻显出了五个手指印。许寒芳为自己一时的冲动失控后悔懊恼,轻轻问:“疼吗?对不起……我不该打你。”

    秦煜急忙跪下,拘谨地说道:“末将无心冒犯您,只是他确实声名狼藉,末将从不说谎……”

    “好了,不要再说了!”许寒芳心乱如麻,理了理头发大声说:“我什么也不想听。我相信自己的判断!”她相信自己和浩然之间的感觉。浩然看自己的眼神一点也没有变。

    “他真的不值得您这样为他……”秦煜直挺挺跪着,状着胆子还要争辩。

    “你闭嘴!”许寒芳气得一跺脚,懊恼地踢了一脚柱子,气呼呼地吼道:“秦煜,你听着!我不允许你中伤他!我知道你忠于你的大王,可是浩然是我心目中最完美的,我不许任何人玷污他!如果你再胡言乱语,侮辱他,立刻给我走,我再也不想见到你!”

    秦煜浑身一颤,慌恐地望了她一眼,垂首颤声道:“是……末将遵命……”

    许寒芳看着秦煜诚惶诚恐的模样,心里一痛,颓然道:“算了,谣言哪里都是有的,你起来吧,——我累了,想休息……”

    “是。末将告退。”秦煜站起身恭敬地退到了一边,垂手站立。脸上还带着五个手指印。

    许寒芳腿脚无力地进到殿内,颓然躺在榻上,翻来覆去理着自己纷乱的思绪。

    龙阳之癖?真是荒唐的可笑。都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浩然的眼神清澈的如同山里的泉水,那他的心灵也一定如清泉般透彻明净,纯净的没有一丝杂质。浩然他一定有苦衷,有不能为外人道的苦衷。他总是喜欢这样把心事深深地埋藏在心底。

    浩然,你记得吗,我给你说过,快乐拿出来两个人分享,就变成了两份快乐;困难拿出来两个人分担,就变成了半分困难。我要和你快乐一起分享、困难一起分担。为何到了今天你还在一个人去面对所有的一切?

    浩然你可知道?我会在咸阳等着你回来。我愿意和你面对所有的一切?愿意和你共同实现天荒地老的誓言?你可愿意?

    再想想赢政和秦煜,心里翻江倒海。今天我接连伤害了两个人。为什么所有的事情都让我越搞越糟?我处理问题的方式是否真的有问题?我真的是毛病一大堆!而且做人很失败!

    向来自信心十足的许寒芳,有了十足的挫败感。她懊恼地扯着自己的长发,烦躁地低吼一声。

    吓了殿外值守的内侍一跳,纷纷偷偷往里观看。

    晚饭时辰,嬴政派人送来了丰盛的食物,并送来衣物等生活用品。但是他本人没有再出现。

    许寒芳看着几案上堆满的琳琅满目的物品,满腹的心酸。

    她坐到几案边,拿起几案上的物品逐一看着。突然间,在一堆物品里面看到了一个拨浪鼓。

    她拿起拨浪鼓在手里轻轻晃了两下,拨浪鼓发出“咚!咚!”地轻响。低下头又看到还有一个面人,一个牛皮风车、一个面具。

    许寒芳猛然想起,那年在成蟜的府门口,嬴政就是用这四样玩具哄伤心啼哭的自己。苦涩的笑溢上嘴角。当年他就把我当成一个三岁孩子来哄,现在还把我当成孩子来哄?

    许寒芳把面具扣在脸上。好像人人都在戴着一张面具生存,有时后心里明明想哭,可脸上却在笑;有时候明明想笑,可是脸上却非要哭;有时候心理很痛苦,可是脸上只能装出幸福。人活着真的好累!好累……

    嬴政最累吧?他似乎天天都在戴着一张面具。记得他说过:人如果真能戴一张面具真好,不用天天伪装的如此辛苦。

    人的最高的境界就是把自己的脸变成面具。嬴政经过了这么多年的政治历练,是否已经达到了最高境界?他对着我的那张脸是否也戴着面具?面具背后又会是怎样一张脸?真诚?还是虚伪?抑或是伤心?渴望?愤怒?无奈?

    人戴上面具可以掩饰面部的表情。可是眼睛已经出卖了心灵。嬴政深邃的眼睛里深深埋藏着心事,有谁能知道他高傲冷酷的背后其实是脆弱和无奈?

    秦煜呢?秦煜拘谨表情的背后又是什么?他眼神中那一丝奇异的光芒是什么?他为何突然像变了一个人?记得以前他曾劝过我去找浩然。而如今却要阻止我?他说的话究竟是真的吗?还是他也言不由衷?

    浩然呢?浩然平和笑容的背后隐藏的是什么?他还是像以前一样所有的一切都是自己背负着,给我的永远是一张明媚的笑脸。

    青,那张冷峻的面孔下是否掩饰着一颗火热的心?

    就连英年早逝的成蟜——看起来憨憨傻傻的成蟜,也是每天脸上戴着一张面具,强颜欢笑;……

    许寒芳拿起铜镜望着自己戴着面具的脸。我就连我自己似乎也不认识自己。以前的我哪里去了?为何现在的我再也笑不出来?面对他们我是否也带着面具?

    随着年龄的增长,为何这一张张原本单纯、浅显的脸孔,变得越来越复杂?浩然?我看不明白。嬴义?我看不明白。似乎只有嬴政我多少还能明白些?那是因为嬴政在我面前从不掩饰吗?

    唉!为何随着年龄的增长烦恼越来越多?在豆坊日子过得是很清苦,但时过境迁,现在回想起来,原来苦也可以变成甜的回忆?原来精神上的空虚远比物质上的贫乏更要让人难以忍受。

    如果可以,我真的宁愿永远也不要长大,就像在豆坊一样永远没有烦恼,只有快乐。我以后还能否活出真我的风采?

    许寒芳胡思乱想了好一阵,把面具摘了下来,轻轻放在几案上。

    几案上的食物全是自己爱吃的食物。看到丰盛的食物,却不觉得自己有任何品尝的欲望。

    白里透红的桃子让人垂涎欲滴。她伸手拿起一个桃子慢慢咬了一口。为何往常吃着甜蜜爽口的桃子今天吃在嘴里是酸的?

    她木然吃着桃子,心里是酸的,嘴里是涩的,喉头是苦的。

    情绪低落的许寒芳也没有吃饭,浑身无力地倒在榻上,不一会儿就进入梦乡。

    许寒芳正在酣睡,嬴政轻轻走了进来。他背着手踱到床榻边,站定,静静看着,深邃的目光在烛火的映照下微微闪动。

    他在床榻边轻轻坐下,看着她消瘦的脸庞,又怜又惜,心中感慨万千。看看她散在雪白枕头上黑缎般的秀发,不觉抬手去摸她枕边的秀发。

    许寒芳正睡着,觉得似乎有人在轻轻抚摸自己的头发。她忽地睁开眼睛,正好和那双深邃的眼睛对在一起。蔫得一惊,警惕地望向他,手摸向那片最后的不知关键时候管不管用的盾牌——竹简。

    嬴政正在全神贯注地凝望着她,心里没防备,猛地吓了一跳,定了定神,尴尬地笑笑:“我看完奏简睡不着,没事做所以过来看看……没想到,吵醒你了……”

    听着温存的

    穿越大秦之秦简第62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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