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首页 > 高辣 > 穿越大秦之秦简

穿越大秦之秦简第51部分阅读

    穿越大秦之秦简 作者:肉书屋

    穿越大秦之秦简第51部分阅读

    音在寂静的大殿内激起回音。

    许寒芳和太后恐惧地看着安静得可怕的嬴政。

    只听嬴政冰冷地说:“太后,从今日起,儿臣再也不愿意见到太后!今生今世都不愿!”嘴角还带着一丝让人不寒而栗的笑意……“今生今世都不愿”太后听到这句话,只觉得天旋地转,身体一晃险些栽倒,被一旁的许寒芳一把扶住。

    太后望着嬴政泪如雨下,翕动着嘴唇颤声道:“政儿,我的孩子......”

    嬴政把脸扭向一边,踱到窗边,推开窗子,仰望着天空中一轮犹如冰盘的圆月。

    月光洒在他的黑色的龙袍上,龙袍上象形的龙纹张牙舞爪地显示着一个帝王的不可冒犯的威严。身后被月光投下的身影,却显得冰冷孤寂。

    停了良久,嬴政淡淡地说:“送太后!请太后回大郑宫!”声音似乎已经被冰雪冰冻,让人陡增寒意。

    一阵秋风吹过,许寒芳不由自主又打了个冷战,觉得浑身直冒凉气。

    太后悲戚的望了片刻,缓缓闭上眼睛,身躯微微晃了晃,又睁开眼睛看了嬴政一眼,黯然转过身向殿外走。

    许寒芳看到太后赵姬眼神由悲戚转为哀伤,由哀伤转为痛苦,由痛苦转为木然,然后渐渐地变得空洞……又是空洞的毫无生气,没有一丝的感情。她不觉握紧了太后颤抖的手,扶稳了太后不停颤抖的身体。

    太后扶着许寒芳的手迈着沉重的步子,艰难地出了大殿。

    萧瑟的秋风吹来,吹乱她原本挽在一起头发,丝丝缕缕抚过苍白憔悴的脸庞。许寒芳发现从大殿内出来的太后似乎一下子老了十岁。昔日的绝代芳华已经完全不复存在。

    许寒芳忍不住握紧了太后冰凉的手,轻轻唤道:“太后!”

    太后木然地瞟了许寒芳一眼,似在自言自语,也似在对她说话:“你一定很奇怪,我为何给政儿这样说?”不等许寒芳回答,又接着说:“因为只有这样才可以保住吕不韦的命。”

    许寒芳迷惑地看向太后,不知道她哪句话是真哪句话是假。“

    太后继续自言自语:“吕不韦负了我,可我不愿意负他。”语气很平静很平静,平静得没有喜怒哀乐。

    许寒芳不经意间看到,太后说起吕不韦这个名字的时候,脸上竟然有了少女的一抹柔情,那神情似乎回到了从前。只是这柔情稍纵即逝,立刻淹没在孤寂岁月刻下的皱纹里。

    太后凄然说:“你说的很对,不能做王的女人。王的女人除了孤独寂寞什么也没有。”她的脸上写满孤寂和凄凉,嘴角带着嘲讽的笑。

    许寒芳低头不语,自己的命运又将如何?能逃得出这红墙大院吗?

    太后苦楚地一笑:“可是,我没有选择。在吕不韦眼里我是一颗棋子;在子楚眼里我不过是一个玩物;在嬴政眼里我是一个不知羞耻的女人......”她空洞的眼睛里流下眼泪。

    这些男人都是他生命中重要的男人。可是她在他们心目中呢?许寒芳除了搂紧太后浑身发抖的身体,别的什么也做不了,什么也说不出来。

    “只有嫪毐。”太后脸上有了一丝笑容,眼睛中有了一点光亮:“只有嫪毐是真心爱我的。他给了我一个女人应有的快乐和幸福。让我体会到什么是女人的快乐。他曾经对我说过,我是她生命的全部,他为了我愿意做任何事......”她陷入甜蜜的回忆。

    许寒芳愕然,傻傻看着陷入痴迷的太后。心里暗问:如果你要是知道嫪毐这个无赖真正的面目,知道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你还会不会这样想?

    太后的目光中有了迷恋,喃喃地说:“我不后悔,不后悔我所做的一切!别人说我滛荡也好,说我不知廉耻也罢。只要我知道,我这一生还有一个男人曾经用生命爱过我,这就够了。”她的脸上有了幸福的红晕。“可是,我不让他谋反,他不听。他说要让我做一个世上最幸福快乐的女人。可他现在也死了……”声音又变得悲戚。

    许寒芳心里一颤,一个如此痴情的女人?一个为爱执着的女人?男人的几句谎言就把她变成了最笨最傻的女人?禁不住泪水顺腮而下,背过脸去悄悄擦拭。

    太后继续喃喃自语,有些语无伦次:“我知道这世间只有嫪毐是真心爱我的。他谋反也是为了我!这世上他是唯一一个爱我的人。唯一的一个……吕不韦把我当成交易品,子楚把我当玩物,只有嫪毐对我是真心的付出。只有嫪毐……我这一生知道还有一个人真心爱过我就足够了!足够了……”嘴角还挂着满足的笑容。

    许寒芳张了张口想说话,但是转念一想又把话咽了回去。还是让她生活在谎言中吧!至少她可以保留一些美好的回忆。否则这个女人什么也没有了。

    一直生活在谎言和虚幻中的一个女人。许寒芳内心深处替这个女人感到悲哀,感到心痛,替她流泪。

    二人已经走到蕲年宫的宫门处。

    宫门口的大杨树树叶已经七零八落,只剩下几片稀疏的枯叶挑在树梢枝头。光秃秃的枝杆被月光投在地上,像个张牙舞爪的怪兽。

    太后顿了一下,幽幽说:“如果你能见到吕不韦,替我转告他,我这辈子最恨的人就是他。”月光下的她面无表情,却隐隐看到眼眸中的一点星光。

    难道是爱得越深恨得越深?可是她的目光中为何没有仇恨?许寒芳心中荡起无限波澜:或许她最爱的人是吕不韦。只是在得不到她想要的爱后,把对吕不韦的爱全部转嫁到嫪毐身上?

    走到马车边,赵姬突然停下脚步说:“其实这个孩子是谁的?我也说不清楚!他究竟是谁的孩子呢?那一天,异人趁不韦不在强行占有了我。晚上我又服侍了吕不韦。你说政儿是谁的孩子?”脸上带着高深莫测,神经兮兮地笑。

    她怎么突然冒了这样一句话?许寒芳瞪大眼睛,莫名其妙地看着太后。

    太后玩狎地望了许寒芳一眼,嘴角一扯,轻笑道:“命运捉弄我,我就捉弄世人。世人都想知道他究竟是谁的孩子,我就是要让世人来猜测,猜测这个永远也得不到谜底的谜题!我就是一个滛荡的女人,我就要追求我想要的,别人都不敢做的,只有我敢......哈哈,哈哈,哈哈哈.....”笑声转成了悲声,惊飞了树上的宿鸟,在寂静的王宫内传出好远。

    许寒芳泪光莹莹地看着疯疯癫癫的太后,突然想起来一句诗:别人笑我太疯癫,我笑别人看不穿。

    太后登上马车,目光又恢复了空洞。

    马车走了,消失在漆黑的夜幕中。

    马车带着这个孤独寂寞的女人回到清冷的大郑宫。从此这个女人不再有欢乐,不再有幸福,有的只是悲伤和寂寞。或许她连悲伤和寂寞也没有,有的只是一副没有依托的灵魂和空荡荡的躯体……

    湖边的柳树在静静地垂着枝条,荫影罩着湖边蜿蜒的鹅卵石小路。路边星星点点的宫灯在黑夜之中闪闪烁烁。

    许寒芳一个人来到湖边浑身无力地坐下,颓唐地靠在一棵柳树上,抱着双膝,静静看着倒映在水中的圆月,独自发呆。

    似乎所有的人都没有错。赵姬没有错,她只是想追求每一个女人都渴望的爱情;嬴政没有错,他只是想保住自己的政权;吕不韦有错吗?吕不韦追求的是每个男人都想追求的东西。又好像所有的人都错了?所有的人都为了自己的目的变得疯狂!

    那我呢?我有错吗?我追求的是什么?我爱的是浩然,却一直不清不楚地留在嬴政身边,无法离去。何时才是个头呀?

    湖面上起了淡淡的薄雾。让人感觉身坠迷雾找不到方向。

    许寒芳环顾黑魍魍的四周,清冷的月光透过薄雾为整个王宫披上一层如梦如幻的轻纱,一切都变得朦胧起来。

    她低头看见秋夜的寒气在枯草上点缀出点点晶莹的露珠。和脖子上的紫水晶一样晶莹剔透。她轻轻把紫水晶从脖子上取了下来。对着月光细细看着。紫水晶默默地折射出月亮的光华。

    研究了很长时间,也不知道这颗小小的紫水晶如何发挥魔力?隐隐记得秦煜说过他听到了紫水晶的召唤所以找到了我。那么究竟是它把我带来的吗?它真的能把我带回去吗?我如何使用它呢?许寒芳只觉得心烦意乱。

    背后响起脚步声,许寒芳转回头一看,是嬴义。她凄然一笑:“你怎么来了?被人看到不好。”

    “我看您送走太后,一直没有回来,不放心,所以来看看。”夜色中嬴义的声音浑厚柔和得像一首优美的音乐。

    “坐吧。”许寒芳示意嬴义坐下。

    嬴义迟疑了一下,看了看四周,终于还是规矩地端坐在一边。

    许寒芳幽幽叹了口气。

    “您怎么了?”嬴义的声音听起来感觉让人如沐春风:“您不开心吗?”

    许寒芳又叹了口气:“唉!心里堵得难受,压抑的不得了!”那表情像吃了个苦瓜。

    “大王对您很好!”嬴义低下头,月光照不到他脸上,看不到他的表情。

    “我觉得我不用给你说太多,你也应该明白我!”许寒芳换了个姿势,揉了揉有些发麻的腿说道:“我这人一直都是在糊里糊涂中度过,以前没有天使之泪的时候,拼命想找到它然后回去,现在找到了,因为心里面有牵挂,又犹豫该何时回去.....”

    嬴义盯着月光下的紫水晶:“您是说您要回两千年后吗?您说它能带您回去?”这些在他听来简直不可思议。可是他相信她的话。

    “唉!我也不知道该怎样让它带我回去?”许寒芳唉声叹气地从新靠到树上,枕着手臂,望着被湖面拉长的月影:“我渴望的东西怎么都像这水中月,镜中花?看得到,摸不着呢?郁闷!”

    水中月?镜中花?嬴义低头认真思索着她的话,停了一下,劝道:“我相信您一定会愿望成真的。您对我说过只要不轻易放弃,一切就皆有可能。”

    许寒芳转过脸望着嬴义诚挚地笑道:“你总是那么会开导人?”

    嬴义淡淡一笑:“我听说有一种放灯的习俗,据说可以使愿望成真。”

    “哦?”许寒芳兴致勃勃地说:“放花灯!——可是哪里去找灯呢?”她也想起来似乎哪里有这个习俗,可是没想到这个习俗句让已经流传了两千多年。

    嬴义遗憾地说:“今天不行了,改天我给您做个花灯让您放。”

    许寒芳有了幸福的微笑:“谢谢你......”能有一个默默守候在自己身边的朋友真好!可遗憾的是已经不能像在巴郡那样无拘无束。在这王宫禁地,更不敢随意地交谈。

    嬴义腼腆地一笑,从怀里取出两个桔子,低下头说:“我托人在巴蜀捎回来的,今天一直带着,只是没有找到机会。我知道宫里不缺这个。——我,我……”

    许寒芳不等他话说完一把抢过来,失笑道:“也难为你。宫里的不比你的,和你的不一样。”笑着剥了一个,拿起一瓣放进嘴里,却酸得一缩脖子一挤眼。

    “很酸吗?”嬴义观察着她的表情轻轻问。

    许寒芳笑着回答:“不酸,很甜!真的!”此时,她吃着再酸的桔子也觉得心里是甜的。桔子上还有他的体温,在传递着朋友间春天般的温暖。

    嬴义笑着低下头,朦胧的月光下,又勾出他完美的轮廓。

    许寒芳看着手中的桔子皮,灵机一动,从衣服上扯了几根丝线把桔子皮陇在一起,做好了一个小桔灯,捧在手里:“你看这就是小桔灯,要是有蜡烛就好了!”

    嬴义看了看精致的小桔灯,挠着头想了想,一笑说道:“您等着!”说着转身走到路边的宫灯旁取下里面的备用蜡烛切掉两小节走了回来。

    嬴义从许寒芳手中拿过桔灯,把蜡烛放在里面点燃,小心翼翼地捧在手里递了回去:“给您!”

    蜡烛在桔灯的笼罩下发出柔和的光,风吹过烛火轻轻一跳,似乎桔灯已经变成一个有了生命的小精灵,在低低诉说着心中小小的愿望。

    两个桔灯做好。许寒芳笑着说:“我们一人一个,放到水里,各自许一个心愿。”

    “好!”嬴义笑着接了过来。

    许寒芳拿着桔灯站起身顺着台阶下到湖水边,蹲下把桔灯轻轻放进水里,许了个心愿,看着桔灯在水里载着自己的愿望,晃晃悠悠漂向远方。

    许寒芳转回头,看到身边的嬴义面色凝重地闭着眼睛,嘴里念念有词。然后睁开眼睛,神色庄重地把桔灯放到湖面上。禁不住好奇地问:“你许了什么愿?看你如此郑重其事?”

    嬴义羞涩地一笑,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没有回答。

    许寒芳撇着嘴嗔道:“不愿意说算了,我还不稀罕知道呢!看你的神情就知道在想什么!还不好意思说?”

    “不是!”嬴义涨红了脸,讷讷地说:“我……我许愿……愿您的愿望成真。”窘得头垂得低低的,大手不停地搓着衣襟。

    正在嘻嘻笑着的许寒芳笑容猛地僵住了,怔怔望着嬴义,眼睛已经模糊。

    二人低着头都没有再说话,都若有所思地望着水中的月影,……许寒芳一滴眼泪悄悄滑落,滴落在湖面上泛起层层涟漪,使二人月光下的身影变得模糊,变得飘忽,变得交错。

    雾渐渐浓了,寒气渐渐重了。

    嬴义站起身看看雾蒙蒙的四周,说道:“时辰不早了,您该回去了,大王一会儿会寻您的。”

    许寒芳望了他一眼,缓缓站起身,默默往回走。嬴义遵照礼节跟在身后。月光把二人的影子投在地上,交叠在一起,似乎变成了一个人。

    回到宫内,嬴政一个人坐在廊下,仰望着夜空,看见许寒芳走了过来,扫了一眼跟在身后的嬴义,又把目光转回来,淡淡地问:“她走了?”

    “啊?哦!走了!”许寒芳想他问得一定是太后。

    嬴政有意无意又扫了嬴义一眼,拉着许寒芳把她拥进怀里,紧紧抱着却一句话也没有说。只是静静坐着。

    许寒芳知道反抗也没有用,他刚给母亲翻了脸,心情正不好,还是不要惹他吧!乖乖地躺在他温热怀里。到雍地回咸阳折腾了多天,有些疲惫,渐渐有了睡意。

    嬴政低下头,贴在她耳边轻声说:“睏了?这些天你也累了。早些睡吧。”抱起她进了大殿,把她轻轻放在床上。的58

    许寒芳看到嬴政满脸的疲惫,想要安慰他,又不知道如何开口。

    “你看看这是处置吕不韦的诏令。”嬴政递过来一卷丝帛。递丝帛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让我看?”许寒芳迷惑地看着嬴政,见他点了一下头,迟疑着抬手接了过来。

    诏令上清晰地写着——

    相国吕不韦举人不当,按律当连坐,姑念对国功大,着予免去相位,出就河南封地。

    许寒芳知道这一役太后赢了,嬴政还是做了退让。但是史书上记载,终究嬴政还是没有放过吕不韦,吕不韦被贬到封地后,仍是被赐了一壶毒酒了却残生。

    最后的胜利者仍是嬴政。许寒芳对吕不韦突然有了恻隐之心:“太后说的没错,吕不韦对你确实尽心尽力……”

    “你闭嘴!不要说了!”嬴政突然咆哮大怒:“以后我再也不想听到关于他们两个人的一切!”

    许寒芳识趣的闭口,她知道他接受不了他是吕不韦的孩子,特别是从他的母亲嘴里说出来,更难以接受。这等于告诉他,他确实不是正统的王室子孙,以往别人的猜忌都是正确的。可是对于他只有隐藏好自己的空虚和恐惧将错就错下去。

    殿内一片寂静,只有高高的火烛偶尔跳动一下。

    过了一炷香时间。

    嬴政在许寒芳身边轻轻坐下,柔声问:“你怎么了?看你脸色不好?是不是我刚才说你说的重了?”

    许寒芳想虚伪地摇摇头,可是还是本能地点了一下头。她不是一个善于撒谎的人。

    嬴政轻轻吁了口气,却突然转了话题:“我知道你寂寞,在宫里没有人能说话。否则我也不会让你随便出宫。”

    许寒芳略显委屈的点点头。原来嬴政如此明白她?

    他想抬手去搂她,她却直接躺在了床榻上。他改搂为摸了摸她的秀发,淡淡地说:“好了,过一段时间就好了,你在宫里就不寂寞了!”

    “为什么?”许寒芳迷惑不解。

    嬴政高深的一笑,缄口不答。他手里摸着她如丝般光滑的秀发。这秀发记得小时候好像在哪里也摸过?

    这母子两个一个比一个会玩深沉,一个比一个像大尾巴狼,都是说一半留一半!许寒芳无可奈何地叹口气,挤兑道:“你不说就算了,我也不听了!放到你肚子里沤烂吧。”

    嬴政瞅了一眼闷闷不乐的许寒芳:“不是不告诉你,是想给你一个惊喜!让你不再寂寞……”却突然想到了母亲的话语,母亲的寂寞。

    嬴政手里摸着如丝般的秀发,笑容却僵在脸上,因为他想起了在哪里曾摸过这如丝般的秀发......

    曾经叱咤风云的吕不韦就这样被一份诏令贬到了河南。也因为嬴政的诏令,他的产业全部收为国有。他辛辛苦苦创建的商业帝国就这样顷刻间土崩瓦解。

    可是吕不韦似乎并不在意,脸上始终挂着淡淡的微笑。别人看来都佩服他的大度和淡然,其实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是欣慰。但是欣慰之余也有那么一些失落。

    吕不韦在秦国的势力确实根深蒂固,临行时达官显要、商贾富豪等各行各业为他送行的人,从城外绵延到了十里长亭。

    许寒芳给嬴政说抱着来看热闹的心理也来为吕不韦送行。其实她内心深处想再来看看这个最早的官商,也打心里佩服吕不韦的魄力。在她认为吕不韦确实为推动秦国的经济作了不小的贡献,也是历史上值得敬佩的一个响当当的人物。

    虽然吕不韦害死了成蟜,站在他的立场上,站在历史的角度上他或许并没有错。他这么做并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他永远也不能相认的儿子。许寒芳想起这些,仇恨也渐渐化为乌有。要怪只能怪自己无能为力,没能改变历史,救下成蟜。

    给吕不韦送行的众人看到许寒芳与众不同的朱漆马车,就知道是大王身边的红人来了,纷纷让路。也有人纷纷猜测,这个女人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女人,没有封号,没有子嗣,却享受着比任何女人都尊贵的殊荣。

    许寒芳的考古阅历很浅,不大懂得这个时候得礼仪礼节,根本不知道自己乘坐的马车是只有贵为太后、王后才可以乘坐的马车。当下车时,看到别人异样的目光,大惑不解,迷茫地望着众人。

    众人看到她的目光扫过来,忙若无其事的低下头,自去谈话。可是等她已走过去,又把目光落在了她的背影上。

    许寒芳浑身不自在起来。她可以感觉到众人的目光并不友好,有羡慕,有嫉妒,有讽刺,有献媚,有讨好。

    嬴义也觉出了周围人群的异样,一挥手叫来了一队虎贲军护在两旁,隔离了众人的视线。

    凛冽的寒风吹得人衣袂飘飘,吹得路边的衰草沙沙作响。萧条荒凉的冬日徒增离别的伤感。

    许寒芳走到吕不韦身边,轻施一礼:“相国大人,我来给您饯行。”说着端过一个托盘,上面放着一樽美酒。

    吕不韦苦笑道:“韩姑娘我已经不再是相国了。”抬手端起酒杯。

    许寒芳诚挚地笑:“可是在我心中,您永远是相国!”

    吕不韦端着酒杯的手微微一颤,望了许寒芳片刻,儒雅地一笑,把酒一饮而尽,略一点头。

    吕不韦坐着一辆简易的马车走了,消失在蜿蜒的小路尽头,淹没在荒草枯棘背后。曾经何等的风光,如今却是孑然一身,孤零零冷清清地离去。

    许寒芳看着马车渐渐成为一个小黑点,太后赵姬的话她没有对吕不韦说,她觉得所有的恩恩怨怨随着时间的流逝都会慢慢过去,何必非要彼此去伤害?

    已经破损,在寒风中抖缩飘荡。

    来了多次。这里再也没有发现浩然来过的痕迹。难道浩然已经不在了吗?还是他不能原谅自己的所作所为,已经离开再也不会回来?

    许寒芳走进豆腐房,屋内也到处是灰尘。她抬头望了一圈,在这里她曾经和浩然相敬如宾度过了最艰难的岁月;在这里她曾经和浩然为了生计早出晚归忙忙碌碌;在这里她和浩然、高渐离曾经一起击筑高歌,纵情欢笑……这里洒满了她和浩然的汗水;这里充满了欢笑;也浸透了生活的酸甜苦辣。

    许寒芳轻轻摸着落满灰尘的石磨,用手指在石磨上写了“浩然”两个字。她慢慢走着,一点一点看着,所到之处她都用手指在满是尘埃的地方写一个字:爱。

    嬴义默默跟在她身后,忘情地看着她,清澈的眼睛里全是理解和关切。

    示意嬴义留在院内等候,许寒芳走进屋内,抱起那块写满爱的牌匾,看了许久。她想了想,从身上取下自己的战利品——那把短剑,沿着浩然的笔迹,认真地把每一个“爱”字刻在牌匾上。

    尽管是削铁如泥的短剑,可是刻着细小的字许寒芳还是觉得很费力,刻到最小的一个“爱”字,手腕发酸忍不住手一抖,短剑剑尖划过手指,鲜血立刻喷涌而出,滴滴答答滴在牌匾上,染红了一个个“爱”。

    一股钻心的痛从指尖传到大脑的神经中枢,许寒芳扔掉短剑,按着了手指,忍不住喊道:“浩然!”

    可是哪里有人回应?她的眼睛已红,手指的痛哪里有心口的痛深?看着鲜血从指缝溢出,这才想起来喊道:“嬴义!”

    守在院内的嬴义立刻走了进来:“末将在!”表情复杂地看着她。

    “快!我的手划破了!”许寒芳按着伤口,鲜血还在往下不断地流。

    嬴义快步上前,单膝跪下,查看伤口,心疼地说:“怎么弄得?我看看!”低头看见牌匾上的血迹和短剑已经明白怎么回事。

    武将都会随身携带刀伤药。嬴义从怀中取出刀伤药小心翼翼给许寒芳包扎好伤口,轻轻问:“疼吗?”他很想把她的手捧到手心暖着,可是想起她的第一声呼喊,他努力克制住了自己。

    许寒芳微微笑笑,摇摇头。弯腰拾起短剑,想继续把没有完成的字刻完。

    “你的手受了伤,改天再刻?”嬴义小声说。

    许寒芳边认真地刻着边认真地说:“不,我不喜欢半途而废,我要做一件事就要把它做完。”本来刻得就很费力,翘起一根受伤的手指就更费力,指尖钻心的痛使她的手在不断地颤抖。

    她执着的神情让嬴义感动,默默看着她一笔一划用心地刻着。

    锋利的短剑刻木头上的字,确实是杀鸡用牛刀,不太好使。不一会许寒芳的鼻子尖上沁出了汗珠。她的手指也火辣辣的疼。握着短剑的手也抖得更厉害。

    终于刻到最后一个字。许寒芳停下来甩了甩酸痛的手腕,用袖子蹭了把鼻尖上的汗,休息了片刻,咬牙坚持着想把最后一个字刻完,可是手已经抖得不听使唤。

    一旁的嬴义迟疑了半晌,看了看严肃认真的她,咬了咬嘴唇,伸出一只手,有力的大手握住了她的手,

    许寒芳一愣,扭头看向嬴义,看到嬴义清澈的目光中全是挚诚。她莞尔一笑,低下头看着握在一起的两只手。

    嬴义的大手很有力,他握着她的手稳稳当当地把最后一个字刻完,这个“爱”字比其它的字刻得更深入,更清晰……吕不韦走了,嬴政感觉心里轻松了许多。每天不管再忙,都会抽出时间一段时间来陪许寒芳。

    连日来一直是阴沉沉的天气,难得今天是个响晴的天。碧空万里,艳阳高照,白云朵朵,没有一丝的风。

    嬴政命人在院内摆了几案和软榻,和许寒芳二人坐在太阳地里暖洋洋地晒太阳。

    几案上摆放着巴蜀进贡来的水果。

    嬴政拿起一个黄橙橙的橘子在鼻子上闻了闻,笑眯眯地递给许寒芳。

    许寒芳接过橘子却不由抬头望了一眼恭敬地侍立在一边的嬴义。想起了二人在一起吃桔子,在湖边放橘灯的情形。禁不住低下头温馨地笑了。

    嬴政歪着头瞅着暗自偷乐的许寒芳,皱眉好奇地问道:“你为何偷乐?说出来也叫我乐乐?”

    许寒芳打着马虎眼,嗔道:“不告诉你,谁让你尽给我卖关子?”心里却有些忐忑不安,怕嬴政看透自己的心思。的d8

    “不说算了!”嬴政无所谓地耸耸肩,随手拿起一份奏简看起来。看了片刻,抬头看许寒芳还拿着橘子发呆,问道:“怎么不吃?”

    “我怕酸!”许寒芳把橘子当作小球在手中不停地撂着,眼睛随着橘子在空中、手心一起一落。思绪却不由自主飞回到巴蜀时的情形。

    一旁的嬴义稍稍抬了下头,又立刻低下头,嘴角挂上若有若无会心地笑。

    嬴政伸出一根手指勾了勾,立刻有一个近侍跑了过来跪下。

    嬴政用手一指:“尝!”他对别人说话向来是很简单。

    “遵令!”近侍叩了个头,膝行几步来到几案前捧起一个橘子尝了尝,对许寒芳说:“韩姑娘,这个不酸。”

    许寒芳接了过去,想了想递到嬴政面前:“你吃吗?”见嬴政盯着奏简摇摇头,说道:“我可是让过你了,别到时候又像上次吃苹果一样说我光顾我自己,不管你!”

    嬴政瞟了她一眼,微微一笑摇摇头道:“这么久了,你还记着?真是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你吃吧,我从不吃桔子的。我也怕酸!”

    许寒芳晃着腿,似真似假地说:“你才知道?女人都记仇的!特别是我,所以最好谁都别惹我!惹了我,我记一辈子。”浑身乱晃着,像个蛮不讲理的小混混。

    嬴政扭过头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见她笑嘻嘻地自己去清理橘子上的白筋,看了她片刻又转回了头。

    许寒芳捏起一瓣橘子放进了嘴里,嚼了一口:“哎呀!”一声捂住了嘴,表情十分夸张。

    一旁的近侍惊得浑身一颤。

    “怎么了?”嬴政关切地望着异样的许寒芳。

    “太甜了!这个橘子太甜了!”许寒芳吧嗒着嘴,享受着说:“我从来没有吃过这么甜的橘子。不吃太可惜了!”那表情简直要陶醉了。

    “真的?”嬴政半信半疑。

    “嗯!”许寒芳绷着嘴用力点头,又挤了个笑容出来:“不吃?可惜了!会后悔的。”

    嬴政迟疑着拿起一瓣橘子放进嘴里,慢慢嚼着,突然表情大变。弯下腰“呸!呸!”全吐了出来。

    许寒芳也终于憋不住把嘴里的桔子全吐了出来,然后哈哈大笑起来。又恶作剧了一下!

    这桔子太酸了!嬴政拿起茶杯连连漱口,哭笑不得。

    漱了半天觉得牙上还是酸的,嬴政苦着脸,瞪了她半天,不悦地说道:“你这是欺君知道吗?”

    许寒芳看着嬴政难受的表情正笑得前仰后合,听到嬴政的话嘴成了0型,还没有来得及说话。一旁的近侍吓得连连叩头,磕磕巴巴地说:“奴……奴才不敢。启……启奏大王,奴才家是是酿醋的,自小不怕酸……”近侍已经吓得汗流浃背,豆大汗珠从额头上滚落。

    嬴政却又突然笑了。没办法,自己又被她捉弄了!除了她还有谁敢这样?

    虽然吃了口酸得倒牙的桔子,但是叫许寒芳这么一闹,嬴政心情却好起来,他对近侍轻轻摆了摆手。

    近侍如蒙大赦,擦着冷汗爬起来躬身退到一旁。

    嬴政和许寒芳二人闻言不禁对望一眼,又咯咯笑了起来。

    “这么多年,你仍没变,还是爱捉弄人!”嬴政揉着两腮,笑着拿起一份奏简看了几眼,突然间哈哈大笑起来:“好!好!”

    许寒芳忍不住把头凑过来,好奇地问:“什么好?看把你高兴的?”

    嬴政抚掌笑着说:“是王翦,王翦的奏简。”他笑着把奏简递过来:“芳,你给我推荐的大将就是厉害!我尝试着命王翦率军攻打赵国的城池阏与。王翦虽然初次领军,他整顿了军容军纪。从原军队中,每十人选出两人留在军中,其余的全部回家。只用了十八天时间,操练了这些军中精锐,王翦就用这支士气高昂的精锐部队攻下了阏与。同时还一并攻取了赵的九座城邑。——王翦不愧是一员难得的大将。哈哈!”他乐开了怀。

    听到这个消息,许寒芳也替王翦高兴,拿过奏简看了看。

    “这次,王翦班师回朝,寡人要重重赏赐他!——还有,亲自加封他!”嬴政乐得眉飞色舞,转令道:“把赵国地图抬出来!”

    几个内侍吃力地把蒙恬和许寒芳做的立体地图抬了出来。立体的沙盘上面,河流山川,城池湖泊样样俱全。

    嬴政站起身走到沙盘前面,俯身看了看,找了找方位。抬起手,用毛笔蘸了朱砂,在赵国的几个城池上各写下一个“秦”字。写到城池阏与时,嬴政拉起许寒芳的手,轻轻说道:“芳,这个秦字你来写。”

    许寒芳一挥手,不好意思地推辞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不会写毛笔字!故意让我出丑?”对他嗤之以鼻。

    嬴政微微一笑,把她拉过来笑道:“不会写,没关系,我来教你。”说着把她拥进怀里,握着她的手,提着毛笔,在阏与城处写了个大大的“秦”字。

    嬴义挺直地站在一边,目光呆呆地望着大王的手握着她的手,似乎已经想出了神。

    嬴政欣赏着自己的杰作,略一沉思,又握着她的手在几个“秦”字中央写了两个字:政、芳。在她耳边轻轻耳语:“我说过,让你和我一起看着这一寸一寸的土地成为大秦的国土,踏在我们的脚下。”

    许寒芳微笑着歪头看着这个“秦”字,红色的朱砂字在太阳下耀眼夺目。突然有了成就感和自豪感。原来征服天下的感觉如此的美妙?

    一个内侍呈上来廷尉署刚送到的奏简。

    嬴政放下毛笔,拿起来一看,呈报的是最近收缴的商人的产业,翻了翻了笑道:“我这次收了国内全部商人的产业,但是有一个人的产业我不仅没有收,还允许她把生意做到咸阳来,你猜猜这个人是谁?”今天喜事连连,他心情格外的好。

    许寒芳连想都不用想,就知道嬴政嘴里的这个人一定是巴清。

    嬴政笑着继续说:“我准许她走国家的驰道运送货物,允许自己成立护卫队来保护自己的产业。我让你这个姐妹的生意随着秦国国土的递增做遍天下,可好?——我可是看在你的面子上哦!知道巴家的事业里面有你的血汗。你怎么谢我?”他弯着腰笑眯眯地望着她。

    许寒芳仰脸往榻上一躺,毫不领情地说:“你爱收不收,关我何事?”暗自苦笑,我对巴家真是成了举足轻重的人物。原来巴清能礼抗万乘、名扬天下和我有密切的关系?

    嬴政也侧歪下身子,支着脑袋,笑道:“你说的是真心话?那我可是下诏令了。”说着坐直身子拿起毛笔。

    “别!”许寒芳一把拽住嬴政的手臂:“我胡说的!我谢谢你还不行?”

    “哦?那你如何谢我?”嬴政斜睨着她,一脸坏坏的笑意。

    “我……我给你剥桔子吃。”许寒芳笑嘻嘻地把一个桔子举到他面前,眼珠骨碌碌乱转。

    嬴政皱了皱眉,看看桔子:“明知我不吃,故意的!”淡然一笑,接着去看奏简。他不需要她谢他,只要她能高兴,自己能看到她灿烂的笑脸就好。

    夜晚。

    许寒芳站在廊下,遥望夜空。黑沉沉的夜空没有一颗星星。星星在哪里?一阵寒冷的风吹来,陡增寒意,不觉抚了抚双肩。

    “小心着凉!”嬴政温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一件镶金边白狐的皮裘轻轻披到了她的肩上,紧紧裹住了她。

    许寒芳感谢地笑笑。她很清楚嬴政对自己的好,然而自己似乎对他怎么也没有感觉。是他嗜血的阴影一直笼罩着我,使我望而却步?还是心里有了浩然的先入为主,很难有位置容得下其他人?感情的事真的是很奇怪,好像连自己也说不清楚!

    可是对嬴政之间又明明不是朋友这么简单,这样不清不楚地已经好多年,何时才能和他说清楚?这感情的事真的很麻烦,剪不断,理还乱!想到这里,心里堵得难受,呼吸变得沉重。

    “你怎么了?”嬴政关心地问。

    “我有一些话早想跟你说,可是不知道该不该说。”许寒芳迟疑着。

    “那就不要说。等想好了再说!”嬴政从后面搂住了她,把脸贴在她的耳边。

    许寒芳把脸侧到一边,想要躲避,可是又无处可躲。不能总这样拖着,躲闪着,周旋着!事情总要有个决定和了结吧?她打定了主意说道:“蚊子,我……”

    “嘘!不要说话!”嬴政用下巴蹭着她的耳垂,柔声道:“你听!这会儿好安静,静得可以听到我们的心跳。”

    “我……”许寒芳闪躲着还要说话。

    “不要讲!让我享受这片刻的安宁好吗?”嬴政再次霸道地打断。

    许寒芳只好把话又咽了回去,无奈地望向黑沉沉的夜空。似嬴政这样能洞悉别人内心之人,不应该不明白我的想法。他也是在逃避吗?还是……

    许寒芳颓然把目光收了回来,又看到了寒风中一动不动站立的嬴义。心中突然一动:嬴政如此精明睿智,把他调到我的身边,是否会发现他的异常?会不会给他带来什么灾难?我该如何去应对?

    想到这里,许寒芳出了一身的汗。也不知道是冷汗,还是裘皮捂出来的热汗。再看嬴政,他正闭着眼睛静静享受着这片刻的安宁……又到了大雪纷飞,银装素裹的冬日。整个天地都变成了冰雪的世界。殿宇上、树枝上、楼台前……漫天的飞雪把整个王宫装扮的粉雕玉砌,琼楼玉宇一般。

    蒙恬在蕲年宫内写写画画地在完成许寒芳给他布置的作业。如果完不成,会被老师打手心,许寒芳每天就是这样吓唬他。虽然他一次打也没有挨过,但是对这个另类的老师还是怯上三分。从来不敢违逆。

    许寒芳立在廊下看着漫天飞舞的雪花,说不出来的惆怅。

    那个下雪的冬日遇到了高渐离,和浩然一起度过了最艰苦的冬天;那个下雪的冬日独自一人在荒山树林里,苦苦挣扎在死亡线上;同样是下雪的冬日在和成蟜堆雪人;那个雪后和蚊子一起在上林遇到刺客;去年的第一场大雪时成蟜已经离开了人世……

    时间过得真快

    穿越大秦之秦简第51部分阅读

    欲望文
Back to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