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296.善意的谎言
</p>
江家罔顾人伦的事情，很快登上各大报纸杂志的头版头条。</p>
据说津华实业的创始人江世存还因此被气得病情恶化，二度被推进抢救室。</p>
等他老人家保了命，立即召来他的私人律师顾问，要修改遗嘱。</p>
艾笙放下报纸，眉头紧皱。</p>
江世存的确又进了icu，但改遗嘱的事情，她还真不知道。</p>
等到了津华实业的尾牙会，二房没有一个人出席。</p>
连杨舒也不见踪影。</p>
只见言子歌带着江星敏周旋于名流高层间，长袖善舞。</p>
艾笙找了一圈，意料中地没看见姬牧晨。</p>
自从流言四起，他就失踪了。</p>
艾笙挽着苏应衡的手臂，神情落寞。</p>
“要是不舒服，我们就早点回去”，苏应衡低声和她说道。</p>
艾笙点了点头。</p>
接着两人就分开走，她被言子歌拉去和几位官太太说话。</p>
期间艾笙颇有些心不在焉。没一会儿，只见主办这场宴会的江盛涛领着一位面容端肃的男人进来了。</p>
是辜佑堂。</p>
看得出，两人的关系十分亲密。</p>
辜佑堂看见苏应衡，眼睛亮了亮。江盛涛识趣地带他过去介绍两人认识。</p>
亏得苏应衡在这时还能这样从容，刚才不知多少人明里暗里向他打听江家丑闻。</p>
艾笙觉得怪无趣，放下酒杯，往后院走去。</p>
外面的空气冷但清新。把人的毛孔疏通一遍似的。</p>
她宁愿在这儿安生几分钟。</p>
突然一阵气势汹汹的脚步声顺着走廊来到她跟前。</p>
抬眼一看，竟然是江星橙。</p>
自从上次江星橙拍电影受阻，乖顺了好一段时间。</p>
看见苏应衡就像老鼠见了猫。连带着也不敢再惹艾笙。</p>
现下她这副怒目而视的样子，好像是从很久之前穿越来的。</p>
艾笙不禁抿唇笑了笑。</p>
“你还笑得出来？”，江星橙的怒火在爆发边缘。她深吸一口气，点头，“是，你的确该笑。我妈都被你们折磨得连门都不敢出，你们的确应该得意！”</p>
艾笙偏了脑袋，“你什么意思？”</p>
“你少跟我装蒜！散播谣言难道没有你的份？自从你和我们家恢复往来之后，我们家就没个安生。现在更甚，不把我们家搅个天翻地覆，你不高兴是吧？”</p>
艾笙冷着脸，“虽然习惯了你张口胡说，但也别这么不分青红皂白否则别人以为江家的大小姐脑子不好使就罢了，眼睛也不好使”。</p>
江星橙气得肩膀发抖，眼眸里烧着两簇怒火。</p>
艾笙朝她做了个打住的手势，“行了，你有话好好说，别说了半天都没个主题”。</p>
江星橙冷笑：“我跟你还能有什么主题。今儿准备得不充分，真该提一桶浓硫酸来，治治你这副黑心肠！”</p>
跟她说话真是累，艾笙叹了口气，“我到底怎么你们母女俩了，你要跟我玉石俱焚？”</p>
“我妈和二叔有……有暧昧的事情在外面闹得沸沸扬扬，难道没有你在里面作祟？少跟我这儿装无辜！”</p>
艾笙心里一咯噔，“你到底哪儿来的小道消息？我害你们母女，到底有什么好处？我现在日子过得不好，要淌这潭浑水？”</p>
江星橙当然不信，“你还不知道吧，自从那件事传出去之后，外公就改了遗嘱。说他百年之后，只把家产分给你和三叔。现在你如愿了吧！”</p>
艾笙凝着眼神看过去，“你听谁胡说八道？”</p>
“这事在江家不是秘密，瞧着吧，今天之后就能一传千里”。</p>
无妄之灾，艾笙脑袋里浮现出这四个字。</p>
想过点儿安生日子，现在看来，是绝不可能了。</p>
遗嘱一改，她能在津华实业分得的股份还能往上涨几层。</p>
无异于是把她推到了风口浪尖。</p>
外界不是没有怀疑杨舒和江盛潮的事情败露，是江家既得利益者的手笔。</p>
现在，她也要成为怀疑对象之一。</p>
“怎么，听到这个消息，高兴得连话都说不出来？”，江星橙讥讽道。</p>
艾笙从吊椅上站起来，定定和她对视，“不管你信不信，你母亲的事情和我没有半分关系。即使你要恨，也别恨错了人”。</p>
她眸光里带着某种力量，闪耀着坚定。让江星橙不禁一怔。</p>
趁她出神，艾笙已经越过她，往前院走去。</p>
而她一到正厅，不少人的目光落在她身上。</p>
甚至不少人上前来，心照不宣地跟她道喜。</p>
“道新年快乐还有迹可循，这喜又从哪儿来的？”</p>
“以后您在江家的位置能更上一层楼，这还不够人欢喜的？”</p>
艾笙听完，面上反而没了表情。看来刚才从江星橙说的更改遗嘱，已经透露出来了。</p>
正出神间，只见辜佑堂醉醺醺地，被两个佣人搀扶着往外走。</p>
江盛涛亲自送他出门，不少人对这一幕指指点点。</p>
等江盛涛回来，不少津华实业的员工对他态度更加热情。</p>
看来个个都得了消息。</p>
艾笙只觉得腻味，跟苏应衡对了个眼神，想回家去。</p>
没一会儿，苏应衡越过人群过来了。让佣人把外套拿来。</p>
“这就要走吗？下午还有活动呢”，外套还没送来，反倒先惊动了言子歌。</p>
艾笙笑意不达眼底，“有点累了，想回家去休息”。</p>
言子歌立刻体贴道：“这是在自己家里，你母亲在这儿还有栋小楼呢。在这儿休息也很方便”。</p>
“我有点择席，在外面睡不着”，艾笙婉拒。</p>
言子歌见她坚持，也没再劝。亲热地拉着她的手说：“你大舅妈和二舅舅他们都没来，就我们家和你能撑住这么大个摊子。以后你要出席这种场合的机会多着呢”。</p>
明里暗里的意思，无非是三房和艾笙是在一条船上。</p>
艾笙只当没听懂，笑了笑，挽着苏应衡的手臂离开。</p>
一到外面，她脸上的笑容便敛得一干二净。</p>
她脸色有些苍白地仰头问苏应衡：“你也知道我外公修改遗嘱的事情了吧？”</p>
苏应衡点头，半开玩笑道：“他们怎么可能放过我？”</p>
艾笙抿唇：“按理说这种事情算是家族机密，怎么可能往外泄露？”</p>
“辜佑堂喝醉了，酒后吐真言，拍着江盛涛的肩膀，说什么你和艾笙要好好经营津华实业”。</p>
艾笙拧眉道：“律师嘴都紧，辜佑堂在业界也是数一数二，怎么能不守规矩？”</p>
苏应衡沉吟：“他也没明说，别人也不能因此诟病。你说得对，他很有可能是故意的。毕竟津华实业要开股东大会，现在高层就要开始站队。”</p>
艾笙呼出一口白气，苦笑：“我还真是专业躺枪”。</p>
苏应衡从后面将她整个地包在怀里，低声道：“有我这件防弹衣，伤不了你”。</p>
艾笙眯着眼睛笑了笑，脸上总算恢复一点血色。</p>
尾牙会之后，事情传得很快。江盛涛开了一次新闻发布会，说是对诋毁江家的不利传言，将会采取法律途经。</p>
可记者的问题，却又一字不答。欲盖弥彰，更让人觉得江盛潮和杨舒之间的脏事是事实。</p>
而股东大会上，主要讨论的问题，就是彻底罢免江盛潮和姬牧晨的职位。</p>
这天艾笙去医院探望江世存，听医生说他这样的状况，回家过年是不可能的了。</p>
艾笙点了点头，心道也好，不用回家看子孙们斗得乌烟瘴气。</p>
她静静地坐在江世存的旁边，看着刚才icu转到普通病房的苍老面孔。一颗心沉到谷底。</p>
江世存在医院住了快两个月，手上又青又肿，已经找不到地方下针。</p>
医生说明天找个其他地方试试。</p>
艾笙知觉悲从中来。</p>
耳边滴滴的仪器响声中，忽然混进远处的嘈杂。</p>
艾笙出了病房一看，江盛潮蓬乱着头发，眼睛布满红血丝，被保镖拦下。</p>
只见他在保镖形成的人形堡垒之外，声泪俱下：“爸！你醒醒啊！看看老三把我折腾成什么样子！你忍心公司落入这种无耻之徒手里吗？”</p>
当看见艾笙，他眼里浮现恨意，指着她道：“你也是老三的帮凶！姗姗那你善良，怎么会生出你这样城府深沉的女儿！”</p>
艾笙眉眼沉静地看着他，淡声道：“你还有脸提我妈妈。想到她，你晚上不会做噩梦吗？”</p>
江盛潮瞳孔缩了缩，转而又冷笑一声：“所以你就要把我踏到泥里，为你母亲报仇？”</p>
艾笙揉了揉眉心，“你大概不知道我有多恶心里，扇你巴掌，都觉得脏了自己的手。所以我为什么要让自己沾上这种嫌疑？”</p>
说完她朝保镖递了个眼色，让他们把人架出去。</p>
她定定看着被拖走的江盛潮，拔高音量对他说：“如果你觉得别人看戏没尽兴，大可以再闹腾一点儿”。</p>
说完她转身回了病房。</p>
当看见江世存睁着混浊的眼睛看向自己的时候，艾笙愣了愣，接着就是一阵狂喜。</p>
她扑到江世存床边，说道：“外公，你醒了？”</p>
江世存缠着手，把氧气罩摘下来。喘着气问道：“刚才谁在外面嚷嚷？”</p>
艾笙沉默了几秒，“是二舅舅”。</p>
他喘气有点困难，“我还没死呢……他上这儿哭什么丧？”</p>
“可能听到风声，股东大会上，要罢免他的职位”。</p>
江世存茫然地看着她，“为什么要罢免他的职位？”</p>
艾笙哑然片刻，原来外公还什么都不知道。</p>
那么改遗嘱的事情，本就子虚乌有？</p>
如果辜佑堂真说过改遗嘱的话出来，那么十有八九，他已经站在江盛涛那边。</p>
子孙相互戕害，哪位老人知道了不痛心，不难过？</p>
更何况外公才脱离生命危险……</p>
沉吟一会儿，艾笙只道：“可能是政府招标失利，让高层失望吧”。</p>
江世存有气无力地问她：“是吗？”</p>
他眼眸虽然混浊，但却带着一种本能的气势。</p>
艾笙心里一跳，点了点头。</p>
江世存这次醒来的时间倒比平时长得多。</p>
中午他想喝香菇粥，艾笙便到清远斋去给他买。</p>
粥是用锡箔纸包起来的，很保温。</p>
为了趁热把东西拿回去，艾笙特意让司机开快一点。</p>
她怕老人家昏昏沉沉又睡过去。</p>
等艾笙进了病房，却看见老管家站在门外。</p>
病房门是关着的，艾笙问管家：“外公有客人吗？”</p>
“是姬少爷来了”，他说。</p>
艾笙诧异地看着他。姬牧晨很久没现身了，他突然来这儿干什么？</p>
“您吃饭了吗，清远斋的粥，也给您买了一份”，艾笙瞧着管家，这段日子白头发都多了不少。</p>
管家心里一暖，缓笑道：“你有心了”。</p>
艾笙笑了笑：“平时大家不在的时候，都是您在照顾。小小心意，别放在心上”。</p>
两人正闲谈间，病房门开了，果然是姬牧晨。</p>
“有没有我的粥”，姬牧晨扶门而笑，比以前看着黑瘦了一点，却精神奕奕。</p>
艾笙瞪了他一眼，“这么久不现身，一来就上我面前化缘”。</p>
姬牧晨低声笑：“嘴巴这么厉害，干脆以后跟着苏先生去商业谈判”。</p>
艾笙崩不住笑道：“行了，别贫了。粥我买了好几份，一起吃吧”。</p>
她笑得心无挂碍，姬牧晨近日阴沉的内心像被照进一线光明。</p>
他忍不住伸手把她的头发揉乱。收获艾笙好几个眼刀。</p>
进了病房，江世存竟然还醒着。</p>
他靠坐在床头，精神看着也比刚才好了很多。</p>
只是神情有点冷。看向艾笙的目光里带着几分探究。</p>
艾笙心里一惊，脚步踟蹰一会儿，才上前去：“外公，您要的瘦肉香菇粥。店里还配了几个酱菜，说是新品”。</p>
江世存不动声色，“先放那儿吧”。</p>
他目光锐利地看向艾笙：“家里出了那么多事，为什么刚才我问你，你要撒谎？”</p>
艾笙和姬牧晨同时愣住了。</p>
心里一沉，看来姬牧晨把实情全都说了。</p>
可事情却不巧，她刚撒了个善意的谎言。就被戳穿。</p>
更何况传言她在津华实业的股份要涨，依现在风声鹤唳的情形，只怕外公心里已经有了猜疑。</p>
了然是一回事，但被误解，心里仍然会委屈。</p>
她抿唇道：“我是怕您身体受不住，所以……没说实话”。</p>
姬牧晨也出声道：“是我莽撞了，应该以您的身体为先。艾笙这样做，也是为您着想”。</p>
江世存脸色淡淡，“是么？”</p>
这句反问，让艾笙心里发凉。</p>
眼睛忽地一热。气氛骤然凝滞。</p>
姬牧晨以一个保护者的姿态站在艾笙身后，肃着脸对江世存说：“艾笙怎么对您的，您心里清楚。只因为她想着您的身体，就要怀疑她，未免太不公平”。</p>
江世存冷然地看着他：“你大概忘了，你到这儿来的目的。注意你的态度”。</p>
姬牧晨寸步不让，“我应该什么态度。实话实说就是我的态度”。</p>
老爷子瞪着他，呼吸急促起来。</p>
艾笙大急，赶紧按了铃让医生过来。</p>
没几分钟，医生就进了门，检查一番后，严肃警告：“做小辈的顺着他一点，好不容易才醒过来，不能让他有这么大的情绪起伏”。</p>
艾笙和姬牧晨都沉默点头。</p>
等江世存平复过后，就让管家把二人请了出去。</p>
一出门，姬牧晨就戴上口罩。现在记者盯他比盯一线明星还紧。</p>
“今天是我太心急，也是巧了，没赶得及和你通气”，姬牧晨话里带着几分歉疚。</p>
艾笙情绪有些低落，但这件事本来就怪不到姬牧晨头上。</p>
对于他来说，现在是个死局。要把棋给走活，还得老爷子出马。</p>
“没事，现在江家这么乱，外公谁也不敢信了。想想他也挺可怜”，艾笙苦笑。</p>
说完又问他：“外公知道你的生母是杨舒？”</p>
姬牧晨突然顿住脚步，想事情出了神似的。</p>
他把事情合盘托出，自然也没隐瞒亲生父母之间的纠葛。</p>
但疑点就在这儿，老爷子当时只深喘了两口气，并没有多余情绪。</p>
想了想，他对艾笙道：“他对你的态度别放在心上”，因为老爷子很有可能是故意的。</p>
－－－－－－题外话－－－－－－</p>
奋发图强，抱住全勤！</p>
江家罔顾人伦的事情，很快登上各大报纸杂志的头版头条。</p>
据说津华实业的创始人江世存还因此被气得病情恶化，二度被推进抢救室。</p>
等他老人家保了命，立即召来他的私人律师顾问，要修改遗嘱。</p>
艾笙放下报纸，眉头紧皱。</p>
江世存的确又进了icu，但改遗嘱的事情，她还真不知道。</p>
等到了津华实业的尾牙会，二房没有一个人出席。</p>
连杨舒也不见踪影。</p>
只见言子歌带着江星敏周旋于名流高层间，长袖善舞。</p>
艾笙找了一圈，意料中地没看见姬牧晨。</p>
自从流言四起，他就失踪了。</p>
艾笙挽着苏应衡的手臂，神情落寞。</p>
“要是不舒服，我们就早点回去”，苏应衡低声和她说道。</p>
艾笙点了点头。</p>
接着两人就分开走，她被言子歌拉去和几位官太太说话。</p>
期间艾笙颇有些心不在焉。没一会儿，只见主办这场宴会的江盛涛领着一位面容端肃的男人进来了。</p>
是辜佑堂。</p>
看得出，两人的关系十分亲密。</p>
辜佑堂看见苏应衡，眼睛亮了亮。江盛涛识趣地带他过去介绍两人认识。</p>
亏得苏应衡在这时还能这样从容，刚才不知多少人明里暗里向他打听江家丑闻。</p>
艾笙觉得怪无趣，放下酒杯，往后院走去。</p>
外面的空气冷但清新。把人的毛孔疏通一遍似的。</p>
她宁愿在这儿安生几分钟。</p>
突然一阵气势汹汹的脚步声顺着走廊来到她跟前。</p>
抬眼一看，竟然是江星橙。</p>
自从上次江星橙拍电影受阻，乖顺了好一段时间。</p>
看见苏应衡就像老鼠见了猫。连带着也不敢再惹艾笙。</p>
现下她这副怒目而视的样子，好像是从很久之前穿越来的。</p>
艾笙不禁抿唇笑了笑。</p>
“你还笑得出来？”，江星橙的怒火在爆发边缘。她深吸一口气，点头，“是，你的确该笑。我妈都被你们折磨得连门都不敢出，你们的确应该得意！”</p>
艾笙偏了脑袋，“你什么意思？”</p>
“你少跟我装蒜！散播谣言难道没有你的份？自从你和我们家恢复往来之后，我们家就没个安生。现在更甚，不把我们家搅个天翻地覆，你不高兴是吧？”</p>
艾笙冷着脸，“虽然习惯了你张口胡说，但也别这么不分青红皂白否则别人以为江家的大小姐脑子不好使就罢了，眼睛也不好使”。</p>
江星橙气得肩膀发抖，眼眸里烧着两簇怒火。</p>
艾笙朝她做了个打住的手势，“行了，你有话好好说，别说了半天都没个主题”。</p>
江星橙冷笑：“我跟你还能有什么主题。今儿准备得不充分，真该提一桶浓硫酸来，治治你这副黑心肠！”</p>
跟她说话真是累，艾笙叹了口气，“我到底怎么你们母女俩了，你要跟我玉石俱焚？”</p>
“我妈和二叔有……有暧昧的事情在外面闹得沸沸扬扬，难道没有你在里面作祟？少跟我这儿装无辜！”</p>
艾笙心里一咯噔，“你到底哪儿来的小道消息？我害你们母女，到底有什么好处？我现在日子过得不好，要淌这潭浑水？”</p>
江星橙当然不信，“你还不知道吧，自从那件事传出去之后，外公就改了遗嘱。说他百年之后，只把家产分给你和三叔。现在你如愿了吧！”</p>
艾笙凝着眼神看过去，“你听谁胡说八道？”</p>
“这事在江家不是秘密，瞧着吧，今天之后就能一传千里”。</p>
无妄之灾，艾笙脑袋里浮现出这四个字。</p>
想过点儿安生日子，现在看来，是绝不可能了。</p>
遗嘱一改，她能在津华实业分得的股份还能往上涨几层。</p>
无异于是把她推到了风口浪尖。</p>
外界不是没有怀疑杨舒和江盛潮的事情败露，是江家既得利益者的手笔。</p>
现在，她也要成为怀疑对象之一。</p>
“怎么，听到这个消息，高兴得连话都说不出来？”，江星橙讥讽道。</p>
艾笙从吊椅上站起来，定定和她对视，“不管你信不信，你母亲的事情和我没有半分关系。即使你要恨，也别恨错了人”。</p>
她眸光里带着某种力量，闪耀着坚定。让江星橙不禁一怔。</p>
趁她出神，艾笙已经越过她，往前院走去。</p>
而她一到正厅，不少人的目光落在她身上。</p>
甚至不少人上前来，心照不宣地跟她道喜。</p>
“道新年快乐还有迹可循，这喜又从哪儿来的？”</p>
“以后您在江家的位置能更上一层楼，这还不够人欢喜的？”</p>
艾笙听完，面上反而没了表情。看来刚才从江星橙说的更改遗嘱，已经透露出来了。</p>
正出神间，只见辜佑堂醉醺醺地，被两个佣人搀扶着往外走。</p>
江盛涛亲自送他出门，不少人对这一幕指指点点。</p>
等江盛涛回来，不少津华实业的员工对他态度更加热情。</p>
看来个个都得了消息。</p>
艾笙只觉得腻味，跟苏应衡对了个眼神，想回家去。</p>
没一会儿，苏应衡越过人群过来了。让佣人把外套拿来。</p>
“这就要走吗？下午还有活动呢”，外套还没送来，反倒先惊动了言子歌。</p>
艾笙笑意不达眼底，“有点累了，想回家去休息”。</p>
言子歌立刻体贴道：“这是在自己家里，你母亲在这儿还有栋小楼呢。在这儿休息也很方便”。</p>
“我有点择席，在外面睡不着”，艾笙婉拒。</p>
言子歌见她坚持，也没再劝。亲热地拉着她的手说：“你大舅妈和二舅舅他们都没来，就我们家和你能撑住这么大个摊子。以后你要出席这种场合的机会多着呢”。</p>
明里暗里的意思，无非是三房和艾笙是在一条船上。</p>
艾笙只当没听懂，笑了笑，挽着苏应衡的手臂离开。</p>
一到外面，她脸上的笑容便敛得一干二净。</p>
她脸色有些苍白地仰头问苏应衡：“你也知道我外公修改遗嘱的事情了吧？”</p>
苏应衡点头，半开玩笑道：“他们怎么可能放过我？”</p>
艾笙抿唇：“按理说这种事情算是家族机密，怎么可能往外泄露？”</p>
“辜佑堂喝醉了，酒后吐真言，拍着江盛涛的肩膀，说什么你和艾笙要好好经营津华实业”。</p>
艾笙拧眉道：“律师嘴都紧，辜佑堂在业界也是数一数二，怎么能不守规矩？”</p>
苏应衡沉吟：“他也没明说，别人也不能因此诟病。你说得对，他很有可能是故意的。毕竟津华实业要开股东大会，现在高层就要开始站队。”</p>
艾笙呼出一口白气，苦笑：“我还真是专业躺枪”。</p>
苏应衡从后面将她整个地包在怀里，低声道：“有我这件防弹衣，伤不了你”。</p>
艾笙眯着眼睛笑了笑，脸上总算恢复一点血色。</p>
尾牙会之后，事情传得很快。江盛涛开了一次新闻发布会，说是对诋毁江家的不利传言，将会采取法律途经。</p>
可记者的问题，却又一字不答。欲盖弥彰，更让人觉得江盛潮和杨舒之间的脏事是事实。</p>
而股东大会上，主要讨论的问题，就是彻底罢免江盛潮和姬牧晨的职位。</p>
这天艾笙去医院探望江世存，听医生说他这样的状况，回家过年是不可能的了。</p>
艾笙点了点头，心道也好，不用回家看子孙们斗得乌烟瘴气。</p>
她静静地坐在江世存的旁边，看着刚才icu转到普通病房的苍老面孔。一颗心沉到谷底。</p>
江世存在医院住了快两个月，手上又青又肿，已经找不到地方下针。</p>
医生说明天找个其他地方试试。</p>
艾笙知觉悲从中来。</p>
耳边滴滴的仪器响声中，忽然混进远处的嘈杂。</p>
艾笙出了病房一看，江盛潮蓬乱着头发，眼睛布满红血丝，被保镖拦下。</p>
只见他在保镖形成的人形堡垒之外，声泪俱下：“爸！你醒醒啊！看看老三把我折腾成什么样子！你忍心公司落入这种无耻之徒手里吗？”</p>
当看见艾笙，他眼里浮现恨意，指着她道：“你也是老三的帮凶！姗姗那你善良，怎么会生出你这样城府深沉的女儿！”</p>
艾笙眉眼沉静地看着他，淡声道：“你还有脸提我妈妈。想到她，你晚上不会做噩梦吗？”</p>
江盛潮瞳孔缩了缩，转而又冷笑一声：“所以你就要把我踏到泥里，为你母亲报仇？”</p>
艾笙揉了揉眉心，“你大概不知道我有多恶心里，扇你巴掌，都觉得脏了自己的手。所以我为什么要让自己沾上这种嫌疑？”</p>
说完她朝保镖递了个眼色，让他们把人架出去。</p>
她定定看着被拖走的江盛潮，拔高音量对他说：“如果你觉得别人看戏没尽兴，大可以再闹腾一点儿”。</p>
说完她转身回了病房。</p>
当看见江世存睁着混浊的眼睛看向自己的时候，艾笙愣了愣，接着就是一阵狂喜。</p>
她扑到江世存床边，说道：“外公，你醒了？”</p>
江世存缠着手，把氧气罩摘下来。喘着气问道：“刚才谁在外面嚷嚷？”</p>
艾笙沉默了几秒，“是二舅舅”。</p>
他喘气有点困难，“我还没死呢……他上这儿哭什么丧？”</p>
“可能听到风声，股东大会上，要罢免他的职位”。</p>
江世存茫然地看着她，“为什么要罢免他的职位？”</p>
艾笙哑然片刻，原来外公还什么都不知道。</p>
那么改遗嘱的事情，本就子虚乌有？</p>
如果辜佑堂真说过改遗嘱的话出来，那么十有八九，他已经站在江盛涛那边。</p>
子孙相互戕害，哪位老人知道了不痛心，不难过？</p>
更何况外公才脱离生命危险……</p>
沉吟一会儿，艾笙只道：“可能是政府招标失利，让高层失望吧”。</p>
江世存有气无力地问她：“是吗？”</p>
他眼眸虽然混浊，但却带着一种本能的气势。</p>
艾笙心里一跳，点了点头。</p>
江世存这次醒来的时间倒比平时长得多。</p>
中午他想喝香菇粥，艾笙便到清远斋去给他买。</p>
粥是用锡箔纸包起来的，很保温。</p>
为了趁热把东西拿回去，艾笙特意让司机开快一点。</p>
她怕老人家昏昏沉沉又睡过去。</p>
等艾笙进了病房，却看见老管家站在门外。</p>
病房门是关着的，艾笙问管家：“外公有客人吗？”</p>
“是姬少爷来了”，他说。</p>
艾笙诧异地看着他。姬牧晨很久没现身了，他突然来这儿干什么？</p>
“您吃饭了吗，清远斋的粥，也给您买了一份”，艾笙瞧着管家，这段日子白头发都多了不少。</p>
管家心里一暖，缓笑道：“你有心了”。</p>
艾笙笑了笑：“平时大家不在的时候，都是您在照顾。小小心意，别放在心上”。</p>
两人正闲谈间，病房门开了，果然是姬牧晨。</p>
“有没有我的粥”，姬牧晨扶门而笑，比以前看着黑瘦了一点，却精神奕奕。</p>
艾笙瞪了他一眼，“这么久不现身，一来就上我面前化缘”。</p>
姬牧晨低声笑：“嘴巴这么厉害，干脆以后跟着苏先生去商业谈判”。</p>
艾笙崩不住笑道：“行了，别贫了。粥我买了好几份，一起吃吧”。</p>
她笑得心无挂碍，姬牧晨近日阴沉的内心像被照进一线光明。</p>
他忍不住伸手把她的头发揉乱。收获艾笙好几个眼刀。</p>
进了病房，江世存竟然还醒着。</p>
他靠坐在床头，精神看着也比刚才好了很多。</p>
只是神情有点冷。看向艾笙的目光里带着几分探究。</p>
艾笙心里一惊，脚步踟蹰一会儿，才上前去：“外公，您要的瘦肉香菇粥。店里还配了几个酱菜，说是新品”。</p>
江世存不动声色，“先放那儿吧”。</p>
他目光锐利地看向艾笙：“家里出了那么多事，为什么刚才我问你，你要撒谎？”</p>
艾笙和姬牧晨同时愣住了。</p>
心里一沉，看来姬牧晨把实情全都说了。</p>
可事情却不巧，她刚撒了个善意的谎言。就被戳穿。</p>
更何况传言她在津华实业的股份要涨，依现在风声鹤唳的情形，只怕外公心里已经有了猜疑。</p>
了然是一回事，但被误解，心里仍然会委屈。</p>
她抿唇道：“我是怕您身体受不住，所以……没说实话”。</p>
姬牧晨也出声道：“是我莽撞了，应该以您的身体为先。艾笙这样做，也是为您着想”。</p>
江世存脸色淡淡，“是么？”</p>
这句反问，让艾笙心里发凉。</p>
眼睛忽地一热。气氛骤然凝滞。</p>
姬牧晨以一个保护者的姿态站在艾笙身后，肃着脸对江世存说：“艾笙怎么对您的，您心里清楚。只因为她想着您的身体，就要怀疑她，未免太不公平”。</p>
江世存冷然地看着他：“你大概忘了，你到这儿来的目的。注意你的态度”。</p>
姬牧晨寸步不让，“我应该什么态度。实话实说就是我的态度”。</p>
老爷子瞪着他，呼吸急促起来。</p>
艾笙大急，赶紧按了铃让医生过来。</p>
没几分钟，医生就进了门，检查一番后，严肃警告：“做小辈的顺着他一点，好不容易才醒过来，不能让他有这么大的情绪起伏”。</p>
艾笙和姬牧晨都沉默点头。</p>
等江世存平复过后，就让管家把二人请了出去。</p>
一出门，姬牧晨就戴上口罩。现在记者盯他比盯一线明星还紧。</p>
“今天是我太心急，也是巧了，没赶得及和你通气”，姬牧晨话里带着几分歉疚。</p>
艾笙情绪有些低落，但这件事本来就怪不到姬牧晨头上。</p>
对于他来说，现在是个死局。要把棋给走活，还得老爷子出马。</p>
“没事，现在江家这么乱，外公谁也不敢信了。想想他也挺可怜”，艾笙苦笑。</p>
说完又问他：“外公知道你的生母是杨舒？”</p>
姬牧晨突然顿住脚步，想事情出了神似的。</p>
他把事情合盘托出，自然也没隐瞒亲生父母之间的纠葛。</p>
但疑点就在这儿，老爷子当时只深喘了两口气，并没有多余情绪。</p>
想了想，他对艾笙道：“他对你的态度别放在心上”，因为老爷子很有可能是故意的。</p>
－－－－－－题外话－－－－－－</p>
奋发图强，抱住全勤！</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