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百六十章 提它干啥？
</p>
周家的大门缓缓打开，常青第一个走了出来，跟在他身后的，是周大海父女俩，还有一个年轻的小伙子，一个小姑娘。</p>
许氏没有心思想为什么出来了那么多人，她的目光完全粘在了周大海的身上，甚至怕周大海没有第一时间看到自己似的，一步窜到他的身旁，谄媚的道：“儿啊，娘都想你了。娘啊，娘的心”说完就伸手去拉周大海的袖子。</p>
周大海厌恶的皱眉。</p>
很久以前，他都无数次期待的着许氏的关心，期待着她会用这样的目光看着自己期待着她会用这样的语气跟自己说话，但是，每一次他得到的都是敷衍和冷漠！如今他得到了这种以往自己期待无比的情感，可是，周大海除了觉得恶心，再也没有其它的感觉了。</p>
他拉着女儿的手，随即看了看周围人的表情，见大家都睁大眼睛瞅着自己，便狠狠的甩了一下胳膊，将许氏的手从自己的胳膊上甩开。</p>
“大娘，说话要注意点，别乱认亲！”</p>
周小米真想给他点个赞，这是她见过的，周大海最帅的一面。</p>
哗</p>
人群中暴发了一阵热烈的探讨声。</p>
周大海对这些议论声充耳不闻，只是面对脸色有些阴沉的许氏认真的道：“你我两家已经断亲，从此形同陌路，这事儿村里人都知道，而且还有里正，族老们作证，断亲文书也已经送到官府备过案了。所以，大娘讲话还是注意点的好！”</p>
这还是他头一次，用如此高的姿态，如此不客气的态度去面对许氏和周新贵，看热闹的乡亲们似乎也觉得挺稀奇的，谁也没有说话，都直直的看向场中的几个人。</p>
周小米微微抬起头，看到了许氏眼中的阴毒之意，她轻轻的冷哼一声，接着扬起一张笑脸。</p>
很得意的样子。</p>
许氏看到她这样，脑袋嗡的一声，这小畜生是在自己手底下讨好的东西，就该受着她的管束，给她吃的她便吃，让她干活她就得像牛马一样给自己干活！凭什么这丫头穿着这样好的料子，住着这样好的房子，居然还敢嘲笑自己。</p>
许氏想也没想，抬起手就朝周小米打去！在她眼里，只能周大宝才是周家的宝贝，是老周家的骨血，像周小米这种生下来跟自己做对的，还有周大麦，周小麦那样的赔钱货，就该时常教训，才知道乖。</p>
许氏动手打孩子也不是一回两回了，加上被周小米那讽刺的态度刺激的昏了头，所以头脑一热，当即就动了手。</p>
娟子惊呼一声，下意识的闭上了上，她离周小米有点远，想推她一把都来不及。</p>
可惜这一次，许氏没打到人，手腕还被人紧紧的攥住了。</p>
许氏抬眼看过去，就见周大海用一种骇人的目光盯着自己，那目光中包含的含义太多了，她甚至看到了冰冷和愤恨！</p>
“我，我”许氏想为自己辩解，可是她无从说起。</p>
周大海咬牙的声音清晰可闻，“你想打我闺女，得先问问我同意不同意。许氏，小米碍到你哪儿了？她只是一个孩子！”</p>
周围看热闹的人也对许氏指指点点了起来，你看吧，许大炮仗就是不知道乖，眼下这个时候想认回儿子，却要动手打他的女儿，啧啧，还真是个拎不清的。</p>
周新贵也觉得许氏发作的不是时候，这老婆子的脑袋里头到底装了啥？关键时刻拖后腿。</p>
常青的脸色就更难看了！他是个老实巴交的手艺人，对自己的徒弟也没下过这样的狠手啊！这当爷当奶的</p>
想到这儿，就不由得更后悔了。生死都是命，他今天就不该来这一趟啊！</p>
许氏面对周大海的指挥，一个字也说不出来，而且她的手腕子好疼。</p>
“你这个忤逆不孝的，你放开我！”许氏也不敢说别的话，还是拿周大海不孝顺这事儿作文章。</p>
周莲儿连忙窜到许氏身边，她从没见过周大海这副样子，好像老实人一下子凶狠了起来，让人心底发寒。</p>
“大哥”她刚说了一个字，周大海冷冷的目光就飘了过来。</p>
“哼。我如今跟你没有半点关系，何来忤逆之说，何来不孝之说？？断亲前我孝敬了你们三十年，可你们呢！？”周大海猛的松开了许氏的手腕，目光冷冷，说出口的话，更冷。</p>
他真是气坏了，许氏竟敢当着他的面打小米，可见以前自己不在家的时候，闺女的处境是怎么样的。一想到这个，周大海的心就揪揪着疼，更气得恨不能给自己几巴掌。</p>
周小米小激动了一下，爹暴发了呢！是不是因为他在心理上知道自己不是他们亲生的，所以没有了负担？</p>
“爹，别气，不值得。”</p>
周大海摸了摸周小米的发顶，心里稍稍好过了一点，是啊，不值得。</p>
“走啊？不是说要请我去喝喜酒吗？看在大家同村的份儿上，看在我师傅的面子上，我就再进你们周家一回。”说完，拉着周小米往老宅方向走。</p>
周安和娟子亦步亦趋的跟着自己的主子。</p>
周新贵和许氏气得要吐血，可是为了大局着想，只得把这口老血咽回去，默默的跟上。</p>
周莲儿不知道想到什么，脸上的肉都止不住抖了两抖，麻溜的跟上了大伙的脚步。</p>
常青也默默的跟在他们身后，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啊！谁又知道他心里的苦事儿？</p>
看热闹的人怎么可能会错过这么精彩的大戏呢！所有人都默默的跟上了周家人的脚步，准备一探究竟。</p>
周大海站在老宅门前的时候，心情是复杂的，他在这儿住了三十多年，对这里还是很有感情的。他在这里成亲，生子，体验了初为人父的喜悦，也体验到了不能为孩子们争得一片天地的悲哀。</p>
再次回到这里，他的情绪，却没有想象中的那样激动，不能自制。这里，已经不是他的家了，或许，从来都不是他的家。</p>
周大海推开大门，走了进去。原本热闹的院子突然变得安静，诡异起来。不知何时开始，院子外面也围满了人，似乎都在看一场大戏。</p>
周大海父女俩都不由自主的朝着西厢房看去，那里，曾经是他们的家。尽管房子很破旧，地方很住着很挤，可是那里毕竟是拥有太多回忆的方，想让人忽视，忘记，也不容易。</p>
现在的西厢房，可比他们住着的时候强多了，房子似乎被修葺过了，窗户上的纸也是新糊的，上面还贴着大红的喜字，挂着两盏红灯笼。</p>
这里不是他们的家。</p>
周大海拉着周小米，找了一张人少的桌子坐了下来。</p>
乡下办喜事，都是在院子里摆席面的，哪怕是大冬天，也避免不了这种情况。所幸现在开春了，天气虽然还有些冷，但是比冬天的时候强多了。周小米出来的时候，特意披了一件狐狸毛的小斗篷，这是林儒平上山时候特意给她猎的，红毛狐狸不好碰，他自己打了两张皮子，颜色差不多，都留给周小米了。</p>
周小麦站在人群里，看着变白，长高，穿得漂亮的周小米，嫉妒极了！凭什么那丫头分家以后日子过得那么好，凭啥她还要在家里受气，有时候连饭都吃不饱？</p>
周大海全然不顾着院子里的人看着自己的目光，他只与周小米道：“爹知道你不舒坦，咱们坐一会儿，一会儿就回家！”</p>
“哎！”周小主脆声的应了。</p>
许氏和周新贵站在院子里，一副悲恸的样子。</p>
方才不是还凶巴巴的要打人呢吗？怎么这会儿又变脸了？</p>
常青摇了摇头。</p>
周大海连忙起身，对常青道：“师傅，你坐这儿吧！这儿有地方。”他对常青的尊敬，就像父对子一样，这种态度深深的刺激了周新贵，也无异于狠狠的给了他一耳光。</p>
“咳！”周新贵示意常青开口说和。</p>
常青有点不知所措。所谓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他是被周家找来的，可是到头来却发现自己错得离谱。</p>
常青萌生了退意，周莲儿在一旁看得清清楚楚。</p>
“那个，趁着父老乡亲都在啊，我说个事儿！”周莲儿自认自己很有派头，还微微的清了清嗓子，周小米真的很想笑，不过，她忍住了。因为好笑的事情还在后头呢！</p>
“今天呢，是我妹妹秀儿大喜的日子，借着一对新人的喜气儿，我呢，再宣布一件喜事。”</p>
周大海连头都没回，周小米倒是兴趣盎然的看着她，老宅人的脸皮果然够厚，她倒是想听听，周莲儿能说出什么来。</p>
“这位常师傅啊，就是我大哥的授业恩师，当初我大哥就是跟他学的雕刻手艺。”周莲儿僵硬的笑了笑，因为她发现没有人附和自己的话。</p>
不过，事情到了这一步，硬着头皮也得把接下来的话说完啊！</p>
“大伙也不是外人，都知道先前呢，我大哥跟我们家有些误会，闹得挺不愉快的。不过呢，这回误会解开了，常师傅帮我们劝我大哥，让他们这一房，重新回到”</p>
“慢着！”</p>
周莲儿的话还没有说完，周大海便起身打断了她的话。</p>
“误会？”周大海盯着周莲儿问道：“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p>
周莲儿预感不好，皮笑肉不笑的道：“不就是，分家，断亲啥的都作废，你们重新回，回家来吗？”</p>
周大海大笑，“真是可笑，谁同意了？谁说作废了？好，你说这事儿是误会，我问你，咋就误会了？难道她周秀儿把我闺女推倒，磕了头，差点没命这事儿是误会？难道他周秀儿把秀玉踢小产了，这事儿是误会？我小儿子病得要死了，可是孩子的奶奶一文钱都不给掏，这事儿是误会？又或者，当初我差点成了瘫子，躺在炕上起不来的时候，你们就立马把我们分了出去，不管我们一家子的死活这事儿是误会？啊？”</p>
最后一个字，他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一样，狠狠的吼了出去。</p>
满院子安静得让人窒息。</p>
那些准备看热闹的人，似乎被周大海的一番话勾起了回忆，想起了以前大房人艰难的样子，想起了周小米被打的样子，想起了周家大房的种种苦难。</p>
人都是善忘的。</p>
“哎，你别说啊，当初大房一家子，确实够惨的。”</p>
“谁说不是呢！你不知道那周大海可没少往家里挣钱，结果他一出事儿，老两口子就像甩包袱似的把他们分出去了，听说是净身出户呢。”</p>
“可不是，当初可惨了。”</p>
大伙议论纷纷，几乎都在谴责老宅的人，场面有点控制不住了。</p>
周莲儿大急，连忙道：“大家听我说，大家听我说，可不能听他们的一面之词啊！”</p>
周小米想乐，还一面之词呢！</p>
“反正我今天来，只是给我师傅一个面子，做为同村人，来吃吃你们的喜酒，别的事儿，我不感兴趣。”周大海瞪了周莲儿一眼，“你也不用拿那些冠冕堂皇的话来压我，当初为了帮周大河还那五百两的赌债，周，新贵可是管我要了一千两银子呢！直接跟我们断了亲，有证人，也有凭证，这可不是你们想赖就能赖得掉的！”</p>
周新贵沉默了一个晚上，终于在听到周大海连名带姓叫他的这一刻，暴发了。</p>
“你个小兔崽子，我生了你，养了你，到头来就是让你这么戳我心肺的？”周新贵的反应要比预期激烈，他甚至拿着烟袋锅子，朝周大海打了过来。</p>
周围的人连忙将他拉住，或许是这一幕太过激烈，或许是有人觉得周大海不认亲生父母太过无情了，总之场面变得非常混乱起来。</p>
劝架的，指责的，什么声音都有。</p>
周小米觉得时辰差不多了，就趁乱让娟子跑回去报信。娟子人平时又不吭声，所以根本没有人注意到她溜了出去。</p>
在屋里换下了喜服，等着新郎倌儿的周秀儿，早就坐不住了。她想出去帮声，特别是周大海数落她以前干的那些事儿的时候，她真想冲出去问问他，你是不是特意来捣乱的？这事儿都过去了，人们都忘记了，你还提它干啥？未完待续。..</p>
</p>
周家的大门缓缓打开，常青第一个走了出来，跟在他身后的，是周大海父女俩，还有一个年轻的小伙子，一个小姑娘。</p>
许氏没有心思想为什么出来了那么多人，她的目光完全粘在了周大海的身上，甚至怕周大海没有第一时间看到自己似的，一步窜到他的身旁，谄媚的道：“儿啊，娘都想你了。娘啊，娘的心”说完就伸手去拉周大海的袖子。</p>
周大海厌恶的皱眉。</p>
很久以前，他都无数次期待的着许氏的关心，期待着她会用这样的目光看着自己期待着她会用这样的语气跟自己说话，但是，每一次他得到的都是敷衍和冷漠！如今他得到了这种以往自己期待无比的情感，可是，周大海除了觉得恶心，再也没有其它的感觉了。</p>
他拉着女儿的手，随即看了看周围人的表情，见大家都睁大眼睛瞅着自己，便狠狠的甩了一下胳膊，将许氏的手从自己的胳膊上甩开。</p>
“大娘，说话要注意点，别乱认亲！”</p>
周小米真想给他点个赞，这是她见过的，周大海最帅的一面。</p>
哗</p>
人群中暴发了一阵热烈的探讨声。</p>
周大海对这些议论声充耳不闻，只是面对脸色有些阴沉的许氏认真的道：“你我两家已经断亲，从此形同陌路，这事儿村里人都知道，而且还有里正，族老们作证，断亲文书也已经送到官府备过案了。所以，大娘讲话还是注意点的好！”</p>
这还是他头一次，用如此高的姿态，如此不客气的态度去面对许氏和周新贵，看热闹的乡亲们似乎也觉得挺稀奇的，谁也没有说话，都直直的看向场中的几个人。</p>
周小米微微抬起头，看到了许氏眼中的阴毒之意，她轻轻的冷哼一声，接着扬起一张笑脸。</p>
很得意的样子。</p>
许氏看到她这样，脑袋嗡的一声，这小畜生是在自己手底下讨好的东西，就该受着她的管束，给她吃的她便吃，让她干活她就得像牛马一样给自己干活！凭什么这丫头穿着这样好的料子，住着这样好的房子，居然还敢嘲笑自己。</p>
许氏想也没想，抬起手就朝周小米打去！在她眼里，只能周大宝才是周家的宝贝，是老周家的骨血，像周小米这种生下来跟自己做对的，还有周大麦，周小麦那样的赔钱货，就该时常教训，才知道乖。</p>
许氏动手打孩子也不是一回两回了，加上被周小米那讽刺的态度刺激的昏了头，所以头脑一热，当即就动了手。</p>
娟子惊呼一声，下意识的闭上了上，她离周小米有点远，想推她一把都来不及。</p>
可惜这一次，许氏没打到人，手腕还被人紧紧的攥住了。</p>
许氏抬眼看过去，就见周大海用一种骇人的目光盯着自己，那目光中包含的含义太多了，她甚至看到了冰冷和愤恨！</p>
“我，我”许氏想为自己辩解，可是她无从说起。</p>
周大海咬牙的声音清晰可闻，“你想打我闺女，得先问问我同意不同意。许氏，小米碍到你哪儿了？她只是一个孩子！”</p>
周围看热闹的人也对许氏指指点点了起来，你看吧，许大炮仗就是不知道乖，眼下这个时候想认回儿子，却要动手打他的女儿，啧啧，还真是个拎不清的。</p>
周新贵也觉得许氏发作的不是时候，这老婆子的脑袋里头到底装了啥？关键时刻拖后腿。</p>
常青的脸色就更难看了！他是个老实巴交的手艺人，对自己的徒弟也没下过这样的狠手啊！这当爷当奶的</p>
想到这儿，就不由得更后悔了。生死都是命，他今天就不该来这一趟啊！</p>
许氏面对周大海的指挥，一个字也说不出来，而且她的手腕子好疼。</p>
“你这个忤逆不孝的，你放开我！”许氏也不敢说别的话，还是拿周大海不孝顺这事儿作文章。</p>
周莲儿连忙窜到许氏身边，她从没见过周大海这副样子，好像老实人一下子凶狠了起来，让人心底发寒。</p>
“大哥”她刚说了一个字，周大海冷冷的目光就飘了过来。</p>
“哼。我如今跟你没有半点关系，何来忤逆之说，何来不孝之说？？断亲前我孝敬了你们三十年，可你们呢！？”周大海猛的松开了许氏的手腕，目光冷冷，说出口的话，更冷。</p>
他真是气坏了，许氏竟敢当着他的面打小米，可见以前自己不在家的时候，闺女的处境是怎么样的。一想到这个，周大海的心就揪揪着疼，更气得恨不能给自己几巴掌。</p>
周小米小激动了一下，爹暴发了呢！是不是因为他在心理上知道自己不是他们亲生的，所以没有了负担？</p>
“爹，别气，不值得。”</p>
周大海摸了摸周小米的发顶，心里稍稍好过了一点，是啊，不值得。</p>
“走啊？不是说要请我去喝喜酒吗？看在大家同村的份儿上，看在我师傅的面子上，我就再进你们周家一回。”说完，拉着周小米往老宅方向走。</p>
周安和娟子亦步亦趋的跟着自己的主子。</p>
周新贵和许氏气得要吐血，可是为了大局着想，只得把这口老血咽回去，默默的跟上。</p>
周莲儿不知道想到什么，脸上的肉都止不住抖了两抖，麻溜的跟上了大伙的脚步。</p>
常青也默默的跟在他们身后，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啊！谁又知道他心里的苦事儿？</p>
看热闹的人怎么可能会错过这么精彩的大戏呢！所有人都默默的跟上了周家人的脚步，准备一探究竟。</p>
周大海站在老宅门前的时候，心情是复杂的，他在这儿住了三十多年，对这里还是很有感情的。他在这里成亲，生子，体验了初为人父的喜悦，也体验到了不能为孩子们争得一片天地的悲哀。</p>
再次回到这里，他的情绪，却没有想象中的那样激动，不能自制。这里，已经不是他的家了，或许，从来都不是他的家。</p>
周大海推开大门，走了进去。原本热闹的院子突然变得安静，诡异起来。不知何时开始，院子外面也围满了人，似乎都在看一场大戏。</p>
周大海父女俩都不由自主的朝着西厢房看去，那里，曾经是他们的家。尽管房子很破旧，地方很住着很挤，可是那里毕竟是拥有太多回忆的方，想让人忽视，忘记，也不容易。</p>
现在的西厢房，可比他们住着的时候强多了，房子似乎被修葺过了，窗户上的纸也是新糊的，上面还贴着大红的喜字，挂着两盏红灯笼。</p>
这里不是他们的家。</p>
周大海拉着周小米，找了一张人少的桌子坐了下来。</p>
乡下办喜事，都是在院子里摆席面的，哪怕是大冬天，也避免不了这种情况。所幸现在开春了，天气虽然还有些冷，但是比冬天的时候强多了。周小米出来的时候，特意披了一件狐狸毛的小斗篷，这是林儒平上山时候特意给她猎的，红毛狐狸不好碰，他自己打了两张皮子，颜色差不多，都留给周小米了。</p>
周小麦站在人群里，看着变白，长高，穿得漂亮的周小米，嫉妒极了！凭什么那丫头分家以后日子过得那么好，凭啥她还要在家里受气，有时候连饭都吃不饱？</p>
周大海全然不顾着院子里的人看着自己的目光，他只与周小米道：“爹知道你不舒坦，咱们坐一会儿，一会儿就回家！”</p>
“哎！”周小主脆声的应了。</p>
许氏和周新贵站在院子里，一副悲恸的样子。</p>
方才不是还凶巴巴的要打人呢吗？怎么这会儿又变脸了？</p>
常青摇了摇头。</p>
周大海连忙起身，对常青道：“师傅，你坐这儿吧！这儿有地方。”他对常青的尊敬，就像父对子一样，这种态度深深的刺激了周新贵，也无异于狠狠的给了他一耳光。</p>
“咳！”周新贵示意常青开口说和。</p>
常青有点不知所措。所谓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他是被周家找来的，可是到头来却发现自己错得离谱。</p>
常青萌生了退意，周莲儿在一旁看得清清楚楚。</p>
“那个，趁着父老乡亲都在啊，我说个事儿！”周莲儿自认自己很有派头，还微微的清了清嗓子，周小米真的很想笑，不过，她忍住了。因为好笑的事情还在后头呢！</p>
“今天呢，是我妹妹秀儿大喜的日子，借着一对新人的喜气儿，我呢，再宣布一件喜事。”</p>
周大海连头都没回，周小米倒是兴趣盎然的看着她，老宅人的脸皮果然够厚，她倒是想听听，周莲儿能说出什么来。</p>
“这位常师傅啊，就是我大哥的授业恩师，当初我大哥就是跟他学的雕刻手艺。”周莲儿僵硬的笑了笑，因为她发现没有人附和自己的话。</p>
不过，事情到了这一步，硬着头皮也得把接下来的话说完啊！</p>
“大伙也不是外人，都知道先前呢，我大哥跟我们家有些误会，闹得挺不愉快的。不过呢，这回误会解开了，常师傅帮我们劝我大哥，让他们这一房，重新回到”</p>
“慢着！”</p>
周莲儿的话还没有说完，周大海便起身打断了她的话。</p>
“误会？”周大海盯着周莲儿问道：“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p>
周莲儿预感不好，皮笑肉不笑的道：“不就是，分家，断亲啥的都作废，你们重新回，回家来吗？”</p>
周大海大笑，“真是可笑，谁同意了？谁说作废了？好，你说这事儿是误会，我问你，咋就误会了？难道她周秀儿把我闺女推倒，磕了头，差点没命这事儿是误会？难道他周秀儿把秀玉踢小产了，这事儿是误会？我小儿子病得要死了，可是孩子的奶奶一文钱都不给掏，这事儿是误会？又或者，当初我差点成了瘫子，躺在炕上起不来的时候，你们就立马把我们分了出去，不管我们一家子的死活这事儿是误会？啊？”</p>
最后一个字，他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一样，狠狠的吼了出去。</p>
满院子安静得让人窒息。</p>
那些准备看热闹的人，似乎被周大海的一番话勾起了回忆，想起了以前大房人艰难的样子，想起了周小米被打的样子，想起了周家大房的种种苦难。</p>
人都是善忘的。</p>
“哎，你别说啊，当初大房一家子，确实够惨的。”</p>
“谁说不是呢！你不知道那周大海可没少往家里挣钱，结果他一出事儿，老两口子就像甩包袱似的把他们分出去了，听说是净身出户呢。”</p>
“可不是，当初可惨了。”</p>
大伙议论纷纷，几乎都在谴责老宅的人，场面有点控制不住了。</p>
周莲儿大急，连忙道：“大家听我说，大家听我说，可不能听他们的一面之词啊！”</p>
周小米想乐，还一面之词呢！</p>
“反正我今天来，只是给我师傅一个面子，做为同村人，来吃吃你们的喜酒，别的事儿，我不感兴趣。”周大海瞪了周莲儿一眼，“你也不用拿那些冠冕堂皇的话来压我，当初为了帮周大河还那五百两的赌债，周，新贵可是管我要了一千两银子呢！直接跟我们断了亲，有证人，也有凭证，这可不是你们想赖就能赖得掉的！”</p>
周新贵沉默了一个晚上，终于在听到周大海连名带姓叫他的这一刻，暴发了。</p>
“你个小兔崽子，我生了你，养了你，到头来就是让你这么戳我心肺的？”周新贵的反应要比预期激烈，他甚至拿着烟袋锅子，朝周大海打了过来。</p>
周围的人连忙将他拉住，或许是这一幕太过激烈，或许是有人觉得周大海不认亲生父母太过无情了，总之场面变得非常混乱起来。</p>
劝架的，指责的，什么声音都有。</p>
周小米觉得时辰差不多了，就趁乱让娟子跑回去报信。娟子人平时又不吭声，所以根本没有人注意到她溜了出去。</p>
在屋里换下了喜服，等着新郎倌儿的周秀儿，早就坐不住了。她想出去帮声，特别是周大海数落她以前干的那些事儿的时候，她真想冲出去问问他，你是不是特意来捣乱的？这事儿都过去了，人们都忘记了，你还提它干啥？未完待续。..</p>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