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7节
归途 作者:戏言如誓
第37节
“那你……不去找他了？”卓凌心中惊喜，没想到自己惦记了这么久的事情，夏衍居然这半日就想通了，幸福总是来的这么突然。/br> “云霖殿下说的对，我已经找了五百年了，倘若上天真的怜我二人这份情意，总有相见那一日，若是命中没有这一刻，我再找下去也是无果。”夏衍面无表情的念叨着，不知道是在说给卓凌听，还是在说给自己听，“季桓的心血不能白费，倘若他今后知道我这五百年苦苦寻觅，心中也会不忍的。我们继续往东，然后下江南，说不定真的能遇上他呢，我也想……尝试一下消减我心中的执念。”说完，夏衍转头看着卓凌，眼中竟是曾经出现过的那丝温柔。/br> 卓凌看着夏衍，嘴角不自觉的就扬了起来，眼中的欣喜丝毫无法掩饰，全被夏衍看了去。夏衍眼中闪过一丝神色，愣愣的盯着卓凌，半晌之后问道：“你这么开心吗？”/br> “你肯试着放下，我自然开心，”卓凌发现夏衍察觉出了他的异样，赶忙将头回了过去，继续看着眼前的路，“若你能陪我这一世，我更是开心。”/br> “那有何难？”夏衍笑着说，“今日……我就许你这一世！”/br> 卓凌一愣，猛的转头看着夏衍，痴呆了片刻竟说不出话来。两人愣在原地四目相对了良久，卓凌才怯生生的发出了声音：“你……你说真的？”/br> “我何时骗过你？”夏衍一脸无辜。/br> “你……你再说一次！”卓凌眼眶已微微泛红。/br> “我何时骗过你？”夏衍重复道。/br> “讨厌！不是这句！”卓凌娇嗔道，一手扇在夏衍胸口。/br> 夏衍笑得灿烂，右手一用力，将卓凌揽入怀中，手搭在他的背上，在他耳畔轻声说道：“今日……我就许你这一世！”/br> 卓凌将夏衍紧紧箍在怀里，头沉沉的贴在他的肩上，整个人沉溺在喜悦中，默默的念叨着：“我听不清，你再说一次！”/br> “我许你……这一世！”夏衍轻轻拍了拍卓凌的背，又摸了摸他的后脑。/br> “我听不清……听不清……”卓凌闭着眼睛，一滴泪滑到了夏衍的脖颈里。/br> 夏衍有所察觉，先是一愣，随后微微咧了咧嘴角，轻声说道：“你若是当真像云霖那般作的话，我可就收回刚才所有的话了！”/br> “夏衍，你大爷！”卓凌一把推开夏衍，撅着嘴娇嗔的看着他。/br> 夏衍浅浅的笑着，想到这五百年第一次觉得温暖甜蜜都是因为眼前这个少年，也是他让自己第一次有了家的感觉，原来真的跟他在一起待久了，自己就这么沉下去了，原来真的温柔乡就是英雄冢啊。想到这里，夏衍无奈的摇了摇头。/br> “那你没想过，万一有天你真的找到季桓了，怎么办？”卓凌突然严肃了起来，这也是他自己一直纠结的问题。/br> 夏衍一愣，一巴掌拍在卓凌的脑袋上，“看来回叶城真的要给你找个大夫，治治你这把天聊死的毛病！”说完又无奈的笑了笑。/br> 卓凌并没有久这么放弃，一直用期待的眼神看着夏衍，夏衍无奈，撇了撇嘴，淡淡的说道：“若真如此，若我真有执念，那我只能离你而去了，你不要怪我啊！”/br> “你……”卓凌一脸怒意，“那你之前说的都是哄我的屁话吗？！那我不如现在就走，省得以后被你再赶出来。你自己说的，既然离别已注定，不如趁尚未感怀伤痛之时，淡然别过，总好过日后依依不舍徒添伤悲！”说着转身就要离开，却被夏衍一手拉住扯了回来。/br> “记得这么清楚，还说只看了一半？”夏衍眼含笑意的看着卓凌。/br> “就看了这一句，自然记得。”卓凌冲他翻了个白眼。/br> “好了，不闹了，赶紧走吧，天黑之前要找到村镇投宿，不然，我们只能睡在这荒郊野外了。”夏衍揉了揉卓凌的脑袋，说道。/br> 卓凌提了提行李，拉着夏衍继续往前走去，目不斜视的望着远方，淡淡的说：“那小二说的是对的，招惹了我，你要小心永无宁日了！”/br> “那也是我乐意，不要你管。”夏衍笑道，轻轻捏了捏卓凌的掌心，两人沉默着往前走去，夕阳从右侧洒在他们身上，四月天里，暖意融融。/br> 卓凌并没有听夏衍的一路往东去，之前他一个人跑回无月的小屋，并不是为了拿扇子，而是为了求无月告知落涂的行踪。无月本是拒绝，但不忍卓凌一番情真意切，又想到他们几人此次帮了自己这么大的忙，最终还是告诉了卓凌，落涂长居岭南。卓凌又问了些寻找的线索，才千恩万谢的告辞离开。此刻，夏衍说完回江南，卓凌心中暗自欣喜，自己可以将夏衍安顿好之后，悄悄带着澜月去找落涂。待自己将修补好的澜月摆在夏衍面前之时，他会是怎样一副欣喜若狂的模样，想想自己都觉得开心。/br> “卓凌，你走的方向对吗？”夏衍走了很久，直到天色已经全暗了下来，也没看到半点人烟。/br> “你不相信我吗？”卓凌一脸傲娇的看着夏衍，“你忘了吗，他二人附近方圆几十里都是没有人烟的，看来我们今晚，真的要露宿荒郊野外了。”/br> “唉……”夏衍长叹一声，满脸惆怅。/br> “无事，之前在大漠，我们不也露宿么？”卓凌却是满脸不在意，“这里比起大漠来，要好很多了。”/br> 又走了一个时辰，他们找到了一排村屋，想来是不堪每日侵袭的自然灾害而搬离此地的居民的。夏衍大喜，有瓦遮头总比风餐露宿要好很多了，拉着卓凌就蹿了进去。/br> 进了屋内，他们发现这屋子与之前在张家村住的那间极为相似。夏衍朝卧房看了一眼，便对卓凌说道：“早点休息吧，明日一早出发，再找不到人烟，我是无碍，你恐怕就得饿死了。”说完，径自便一边卧房走去。/br> 屋内没有被褥，夏衍只能和衣而睡，感觉刚刚要陷入深眠，就有什么东西贴了上来环住了自己的腰身，颈间也传来一阵轻微的气息。/br> “你怎么这么粘人？”夏衍迷糊着，眼睛都没有睁开，伸手摸了摸颈边的侧脸。/br> “我……我怕黑。”卓凌的声音轻轻的传入耳中。/br> “那你就不怕我非礼你？！”夏衍淡淡的笑着说道。/br> “不怕，回头谁非礼谁还说不定呢！”卓凌将头又埋的深了一点，那平稳的微微的气息扫在夏衍的脖颈，有些微微的麻痒，竟有些像在撩拨着夏衍的心。/br> “狗崽子！”夏衍笑骂道，“你一个半大的孩子， y 心怎么这么重？！”/br> “有你重吗？！”卓凌已经困得不行，声音越来越轻，“那晚可是你……”卓凌说着说着就睡着了，后面的话夏衍也就听不见了，却将即将昏睡过去的夏衍惊的有几分清醒了……那晚……哪晚？/br> 夏衍想将卓凌叫醒问个清楚，他的心中隐隐有了些感觉，脑海中渐渐浮现出了一丝丝片段……难道是他以为季桓回来了的那晚？！夏衍越想越惊恐，他本以为是梦的，若真是梦倒是好了，可倘若……不是梦……那他以为的季桓……其实是……/br> 想到这里，他转过头看着依偎在他身侧的这个孩子，突然想起了他在那魅婆身边之时为何打消了疑惑，为何会有卓凌曾经睡在身旁的记忆，还有他俩之前的对话——“之前那件呢？”“扔了！”……/br> “你是不是傻的？！”夏衍突然有些心疼，轻声的念着，用手指滑过卓凌的鼻梁、侧脸、唇角。/br> “是啊，遇见你，我就傻了。”卓凌下意识的呢喃着，吓了夏衍一跳，夏衍以为自己将卓凌吵醒了，可转瞬又发现卓凌好似正在熟睡。/br> “你这样，让我如何忍心负你？！”一想到卓凌竟默默的为他付出了那么多，夏衍眼中掠过一丝凄凉的神色，心中好似绞乱的一般。/br> “你不是说……天涯海角，必不负我么？”卓凌又轻声呢喃道，夏衍差点以为卓凌真的是醒着的了。/br> 夏衍闻言一惊，轻声的问道：“其实那封信，你看完了，对不对？”/br> “嗯……林姨念给我听的，我识不得全部的字。”卓凌在沉睡中一字一句的回答着，一丝丝的气息间断的扫在夏衍的颈侧。/br> “那……”夏衍犹豫了一下，还是问了出口，“从狼族回来那晚……是不是你……”/br> 一阵沉默，一时间只有颈侧断断续续的气息。/br> “卓凌，你告诉我！”夏衍有些着急，仿佛如果卓凌不继续回答，他就要将卓凌唤醒，老老实实的回答自己的问题，“那晚，究竟是不是你？！还是只是我做的一个梦？”/br> 还是沉默…夏衍等的快耗尽了耐心，正准备将卓凌摇醒，只听耳边传来轻轻的一声——“是。”/br> “你……”夏衍顿时心中一阵剧痛，“为什么？”/br> “当时你疯了，疯的很厉害，我挣脱不开，也没有办法。”卓凌的声音依然很微弱，夏衍要仔细的听才能听的清楚，他一字一句的听着，脑海中断断续续的闪现着一些片段，恨不得大嘴巴抽死自己。/br> 他侧过身，将卓凌抱在怀中，紧紧皱着眉头，轻声说道：“胡说，你连那么厉害的魅婆都能杀了，怎么会挣不开？！你分明是故意的，故意让我离不开你！”/br> “我不想……”卓凌那轻微的声音又传入耳中。/br> 夏衍一愣，“不想什么？”/br> “不想挣开……不想你难过……”卓凌轻声的诉说着，若是他清醒时，断然不会将自己心中的话这么直接的说予夏衍听，“夏衍……我是真的很喜欢你，不要去找他了好不好……他已经是过去了，放下吧，夏衍……我会待你比他更好……”/br> 夏衍此刻已经痴痴的愣住了，脑子里一片空白，他知道卓凌喜欢粘他，却不知卓凌竟将这么炙热的感情深埋心底，而自己都干了些什么，肆意妄为之时嘴里还不停的喊着季桓的名字……/br> “可你明明知道……你我人鬼殊途，不可能长长久久。”夏衍说着，心中不住的颤抖着。/br> 卓凌竟淡淡的笑了一声：“我不在乎，我只要这一世，如果这几十年你找不到季桓，你……就是我的！”/br> “那你为何事后不告诉我？”夏衍轻声的问道。/br> “我知道你想他……我……心甘情愿。”卓凌断断续续的说着，不自觉的将手搂的更紧。/br> 夏衍闻言，突然大怒，猛地坐起身冲卓凌大声吼道：“你他娘的是不是有病？！”/br> 这一声怒吼生生将卓凌吓醒，他瞪大了眼睛，一脸茫然的看着夏衍，半晌没缓过神来，就那么愣愣的看着他。/br> “怎么了？”卓凌缓缓坐起身，攥着夏衍的胳膊，关切的看着他，“做噩梦了？没事，醒了就好，我在呢，摸摸毛，吓不着！”卓凌说着，在夏衍头上摸了两下，就想拉他躺下来继续睡。/br> 夏衍一把甩开了他的手，脸上的怒意还没有消去，“卓凌，你是不是有病？！”/br> 卓凌懵懂的看着他，不知道他又怎么了，只能哄着说：“我有病也要回叶城再治，先睡觉，好不好？”/br> “你大爷的跟我装什么傻？你这么委屈自己来讨好我，你觉得很伟大吗，你他娘的要我怎么办？感恩戴德以身相许？！”夏衍怒吼着。/br> “啊？”卓凌整个人都傻了，双眼中全是茫然，他完全不记得刚才在睡梦中与夏衍的对话，“你又发什么疯？”/br>第46章 放执念惜取眼前人2/br> “我发疯？！”夏衍眼中好似泣血一般通红，“来来来，你告诉我你究竟是怎么想的？你在我身下之时听着我喊着季桓的名字，你他娘的心不会痛吗？！”/br> “我……你……”卓凌瞬间傻了眼，满脑子都是“他怎么知道的”，愣了半晌，居然一滴泪滑了下来，正滴在夏衍的手背上。/br> “痛……”卓凌的声音轻轻的发了出来，却重重的砸在夏衍的心里，连带着那滴泪，好似将夏衍的心砸出了一个坑，“那我又能如何？！”卓凌抬起头，一对血红的瞳孔盯着夏衍，重重的喘息着，“你教教我，我该如何？看着你犯着疯病，满屋子乱转嘶吼？！”/br> “我……”看着眼前卓凌的模样，夏衍一时竟说不出话来。/br> “你说过，你可以不要性命，不要尊严，什么都不要，只要季桓回来，可你又是否知道，我也如此！”卓凌又落下一滴泪，“可我知道你心里只有他，我所能做的……只有把自己当作他，只有让你当我是他！只要你好好的，我也可以什么都不要。”/br> “可你……你为何不告诉我？”夏衍伸手擦了擦卓凌眼角的泪痕。/br> “告诉你什么？”卓凌苦笑了一声，“告诉你共度一夜之人不是季桓而是我？告诉你我如你爱着季桓那般爱着你？有用吗，我曾经问过你，是不是我不赶你走，你就不走了。可你……还是义无反顾的走了，只留给我一封无关痛痒的信……和五十两银子。”/br> 卓凌无奈的笑着，泪水下的笑容却显得有些凄楚心酸。/br> “林姨劝我放下，她告诉我你本就不属于我，我是留不住你的。但是你走的那晚，我看着你的信，看着你留下的一切，包括整间屋子里残留的你的气息，我才知道，我是那么想你，想你想到不论看到什么都是你的影子。”卓凌说着默默的将头低了下去，“我知道自己不可能取代季桓的位置，但我真的只想时时刻刻看到你。我追了整整一夜，你知道当我在草场边追上你的时候，看见你的那一瞬间，有多开心吗？”/br> “别说了！卓凌，别再说了！”夏衍颤抖着双手将卓凌紧紧抱住，“是我混蛋，是我不好，我不该那么对你。你若早点将这一切告诉我，我……”/br> “你会怎样？”卓凌顿了一下，“将澜月扔了？还是留在叶城陪我终老？”/br> “我……”夏衍一时语塞，他也不知道会怎样，至少在那个时候，他并不确定自己真的能放弃寻找季桓。/br> 卓凌见夏衍犹豫了，轻轻推开了他，淡淡的笑了一下，说道：“算了，我什么也没说，你什么也没听到，早点睡吧，明日早起出发。我说过，我会一直陪着你，直到你找到季桓为止。待你找到他，我自会独自回叶城，不用你赶我走。”说罢，卓凌扯下了夏衍的手，侧身躺了下去。/br> 夏衍呆坐在那里，静静的看着卓凌，半晌后才轻声的说：“你可知，我其实早就动摇了，在魅婆的梦里，我叫的是你的名字。”/br> 他不知道卓凌有没有听见，但过了良久，只听身边传来一句“但你还是为了那假货杀了我。”/br> “我……”夏衍无法辩解，自己确是如此，“我想……用这一世……来偿还那一剑。”/br> 又是过了良久，卓凌才轻轻吐出两个字——“睡吧”。/br> 夏衍无奈，只得缓缓躺下。他侧着身子，看着卓凌的背影，轻轻将手搭在了卓凌的腰上，从身后抱着他，轻声的念道：“我带你去江南，带你走遍大好河山，看尽繁华之后，陪你回叶城，与你终老，可好？”/br> 卓凌的肩微微的抽动着，片刻之后轻声的问道：“你当真不去找他了？”/br> “这一世，我只陪你。”夏衍说完，轻轻在卓凌的后颈处落下一个吻。/br> 卓凌听懂了夏衍话中之意，待自己死后，他还是会继续去找，但那又如何，起码自己的心愿已偿，自己所求的，只有这短短几十年。/br> 他转过身，直直的盯着夏衍，“此话当真？”/br> “当真！”夏衍看着卓凌还未风干的泪眼，淡淡的笑着。/br> 卓凌看着夏衍，突然就吻上了夏衍的唇，一翻身就趴在了夏衍的身上，激烈的吻着，如狂风过境一般肆虐的片甲不留。/br> 夏衍被这突如其来的吻惊得有些懵，缓过神之后才渐渐的开始回应，但卓凌的攻势是如此的强劲，自己竟有些招架不住。/br> 卓凌一番激吻过后，将头抬了起来，一边退着夏衍身上的衣衫，一边盯着他，眼神里好似充斥着熊熊烈火一般的说道：“今夜……是我！”/br> “是你！只有你！”夏衍笑着，闭着眼睛抬起头又在卓凌的唇上落下蜻蜓点水的一个吻，“其实从始至终，也只有你！”/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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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不去找他了？”卓凌心中惊喜，没想到自己惦记了这么久的事情，夏衍居然这半日就想通了，幸福总是来的这么突然。/br> “云霖殿下说的对，我已经找了五百年了，倘若上天真的怜我二人这份情意，总有相见那一日，若是命中没有这一刻，我再找下去也是无果。”夏衍面无表情的念叨着，不知道是在说给卓凌听，还是在说给自己听，“季桓的心血不能白费，倘若他今后知道我这五百年苦苦寻觅，心中也会不忍的。我们继续往东，然后下江南，说不定真的能遇上他呢，我也想……尝试一下消减我心中的执念。”说完，夏衍转头看着卓凌，眼中竟是曾经出现过的那丝温柔。/br> 卓凌看着夏衍，嘴角不自觉的就扬了起来，眼中的欣喜丝毫无法掩饰，全被夏衍看了去。夏衍眼中闪过一丝神色，愣愣的盯着卓凌，半晌之后问道：“你这么开心吗？”/br> “你肯试着放下，我自然开心，”卓凌发现夏衍察觉出了他的异样，赶忙将头回了过去，继续看着眼前的路，“若你能陪我这一世，我更是开心。”/br> “那有何难？”夏衍笑着说，“今日……我就许你这一世！”/br> 卓凌一愣，猛的转头看着夏衍，痴呆了片刻竟说不出话来。两人愣在原地四目相对了良久，卓凌才怯生生的发出了声音：“你……你说真的？”/br> “我何时骗过你？”夏衍一脸无辜。/br> “你……你再说一次！”卓凌眼眶已微微泛红。/br> “我何时骗过你？”夏衍重复道。/br> “讨厌！不是这句！”卓凌娇嗔道，一手扇在夏衍胸口。/br> 夏衍笑得灿烂，右手一用力，将卓凌揽入怀中，手搭在他的背上，在他耳畔轻声说道：“今日……我就许你这一世！”/br> 卓凌将夏衍紧紧箍在怀里，头沉沉的贴在他的肩上，整个人沉溺在喜悦中，默默的念叨着：“我听不清，你再说一次！”/br> “我许你……这一世！”夏衍轻轻拍了拍卓凌的背，又摸了摸他的后脑。/br> “我听不清……听不清……”卓凌闭着眼睛，一滴泪滑到了夏衍的脖颈里。/br> 夏衍有所察觉，先是一愣，随后微微咧了咧嘴角，轻声说道：“你若是当真像云霖那般作的话，我可就收回刚才所有的话了！”/br> “夏衍，你大爷！”卓凌一把推开夏衍，撅着嘴娇嗔的看着他。/br> 夏衍浅浅的笑着，想到这五百年第一次觉得温暖甜蜜都是因为眼前这个少年，也是他让自己第一次有了家的感觉，原来真的跟他在一起待久了，自己就这么沉下去了，原来真的温柔乡就是英雄冢啊。想到这里，夏衍无奈的摇了摇头。/br> “那你没想过，万一有天你真的找到季桓了，怎么办？”卓凌突然严肃了起来，这也是他自己一直纠结的问题。/br> 夏衍一愣，一巴掌拍在卓凌的脑袋上，“看来回叶城真的要给你找个大夫，治治你这把天聊死的毛病！”说完又无奈的笑了笑。/br> 卓凌并没有久这么放弃，一直用期待的眼神看着夏衍，夏衍无奈，撇了撇嘴，淡淡的说道：“若真如此，若我真有执念，那我只能离你而去了，你不要怪我啊！”/br> “你……”卓凌一脸怒意，“那你之前说的都是哄我的屁话吗？！那我不如现在就走，省得以后被你再赶出来。你自己说的，既然离别已注定，不如趁尚未感怀伤痛之时，淡然别过，总好过日后依依不舍徒添伤悲！”说着转身就要离开，却被夏衍一手拉住扯了回来。/br> “记得这么清楚，还说只看了一半？”夏衍眼含笑意的看着卓凌。/br> “就看了这一句，自然记得。”卓凌冲他翻了个白眼。/br> “好了，不闹了，赶紧走吧，天黑之前要找到村镇投宿，不然，我们只能睡在这荒郊野外了。”夏衍揉了揉卓凌的脑袋，说道。/br> 卓凌提了提行李，拉着夏衍继续往前走去，目不斜视的望着远方，淡淡的说：“那小二说的是对的，招惹了我，你要小心永无宁日了！”/br> “那也是我乐意，不要你管。”夏衍笑道，轻轻捏了捏卓凌的掌心，两人沉默着往前走去，夕阳从右侧洒在他们身上，四月天里，暖意融融。/br> 卓凌并没有听夏衍的一路往东去，之前他一个人跑回无月的小屋，并不是为了拿扇子，而是为了求无月告知落涂的行踪。无月本是拒绝，但不忍卓凌一番情真意切，又想到他们几人此次帮了自己这么大的忙，最终还是告诉了卓凌，落涂长居岭南。卓凌又问了些寻找的线索，才千恩万谢的告辞离开。此刻，夏衍说完回江南，卓凌心中暗自欣喜，自己可以将夏衍安顿好之后，悄悄带着澜月去找落涂。待自己将修补好的澜月摆在夏衍面前之时，他会是怎样一副欣喜若狂的模样，想想自己都觉得开心。/br> “卓凌，你走的方向对吗？”夏衍走了很久，直到天色已经全暗了下来，也没看到半点人烟。/br> “你不相信我吗？”卓凌一脸傲娇的看着夏衍，“你忘了吗，他二人附近方圆几十里都是没有人烟的，看来我们今晚，真的要露宿荒郊野外了。”/br> “唉……”夏衍长叹一声，满脸惆怅。/br> “无事，之前在大漠，我们不也露宿么？”卓凌却是满脸不在意，“这里比起大漠来，要好很多了。”/br> 又走了一个时辰，他们找到了一排村屋，想来是不堪每日侵袭的自然灾害而搬离此地的居民的。夏衍大喜，有瓦遮头总比风餐露宿要好很多了，拉着卓凌就蹿了进去。/br> 进了屋内，他们发现这屋子与之前在张家村住的那间极为相似。夏衍朝卧房看了一眼，便对卓凌说道：“早点休息吧，明日一早出发，再找不到人烟，我是无碍，你恐怕就得饿死了。”说完，径自便一边卧房走去。/br> 屋内没有被褥，夏衍只能和衣而睡，感觉刚刚要陷入深眠，就有什么东西贴了上来环住了自己的腰身，颈间也传来一阵轻微的气息。/br> “你怎么这么粘人？”夏衍迷糊着，眼睛都没有睁开，伸手摸了摸颈边的侧脸。/br> “我……我怕黑。”卓凌的声音轻轻的传入耳中。/br> “那你就不怕我非礼你？！”夏衍淡淡的笑着说道。/br> “不怕，回头谁非礼谁还说不定呢！”卓凌将头又埋的深了一点，那平稳的微微的气息扫在夏衍的脖颈，有些微微的麻痒，竟有些像在撩拨着夏衍的心。/br> “狗崽子！”夏衍笑骂道，“你一个半大的孩子， y 心怎么这么重？！”/br> “有你重吗？！”卓凌已经困得不行，声音越来越轻，“那晚可是你……”卓凌说着说着就睡着了，后面的话夏衍也就听不见了，却将即将昏睡过去的夏衍惊的有几分清醒了……那晚……哪晚？/br> 夏衍想将卓凌叫醒问个清楚，他的心中隐隐有了些感觉，脑海中渐渐浮现出了一丝丝片段……难道是他以为季桓回来了的那晚？！夏衍越想越惊恐，他本以为是梦的，若真是梦倒是好了，可倘若……不是梦……那他以为的季桓……其实是……/br> 想到这里，他转过头看着依偎在他身侧的这个孩子，突然想起了他在那魅婆身边之时为何打消了疑惑，为何会有卓凌曾经睡在身旁的记忆，还有他俩之前的对话——“之前那件呢？”“扔了！”……/br> “你是不是傻的？！”夏衍突然有些心疼，轻声的念着，用手指滑过卓凌的鼻梁、侧脸、唇角。/br> “是啊，遇见你，我就傻了。”卓凌下意识的呢喃着，吓了夏衍一跳，夏衍以为自己将卓凌吵醒了，可转瞬又发现卓凌好似正在熟睡。/br> “你这样，让我如何忍心负你？！”一想到卓凌竟默默的为他付出了那么多，夏衍眼中掠过一丝凄凉的神色，心中好似绞乱的一般。/br> “你不是说……天涯海角，必不负我么？”卓凌又轻声呢喃道，夏衍差点以为卓凌真的是醒着的了。/br> 夏衍闻言一惊，轻声的问道：“其实那封信，你看完了，对不对？”/br> “嗯……林姨念给我听的，我识不得全部的字。”卓凌在沉睡中一字一句的回答着，一丝丝的气息间断的扫在夏衍的颈侧。/br> “那……”夏衍犹豫了一下，还是问了出口，“从狼族回来那晚……是不是你……”/br> 一阵沉默，一时间只有颈侧断断续续的气息。/br> “卓凌，你告诉我！”夏衍有些着急，仿佛如果卓凌不继续回答，他就要将卓凌唤醒，老老实实的回答自己的问题，“那晚，究竟是不是你？！还是只是我做的一个梦？”/br> 还是沉默…夏衍等的快耗尽了耐心，正准备将卓凌摇醒，只听耳边传来轻轻的一声——“是。”/br> “你……”夏衍顿时心中一阵剧痛，“为什么？”/br> “当时你疯了，疯的很厉害，我挣脱不开，也没有办法。”卓凌的声音依然很微弱，夏衍要仔细的听才能听的清楚，他一字一句的听着，脑海中断断续续的闪现着一些片段，恨不得大嘴巴抽死自己。/br> 他侧过身，将卓凌抱在怀中，紧紧皱着眉头，轻声说道：“胡说，你连那么厉害的魅婆都能杀了，怎么会挣不开？！你分明是故意的，故意让我离不开你！”/br> “我不想……”卓凌那轻微的声音又传入耳中。/br> 夏衍一愣，“不想什么？”/br> “不想挣开……不想你难过……”卓凌轻声的诉说着，若是他清醒时，断然不会将自己心中的话这么直接的说予夏衍听，“夏衍……我是真的很喜欢你，不要去找他了好不好……他已经是过去了，放下吧，夏衍……我会待你比他更好……”/br> 夏衍此刻已经痴痴的愣住了，脑子里一片空白，他知道卓凌喜欢粘他，却不知卓凌竟将这么炙热的感情深埋心底，而自己都干了些什么，肆意妄为之时嘴里还不停的喊着季桓的名字……/br> “可你明明知道……你我人鬼殊途，不可能长长久久。”夏衍说着，心中不住的颤抖着。/br> 卓凌竟淡淡的笑了一声：“我不在乎，我只要这一世，如果这几十年你找不到季桓，你……就是我的！”/br> “那你为何事后不告诉我？”夏衍轻声的问道。/br> “我知道你想他……我……心甘情愿。”卓凌断断续续的说着，不自觉的将手搂的更紧。/br> 夏衍闻言，突然大怒，猛地坐起身冲卓凌大声吼道：“你他娘的是不是有病？！”/br> 这一声怒吼生生将卓凌吓醒，他瞪大了眼睛，一脸茫然的看着夏衍，半晌没缓过神来，就那么愣愣的看着他。/br> “怎么了？”卓凌缓缓坐起身，攥着夏衍的胳膊，关切的看着他，“做噩梦了？没事，醒了就好，我在呢，摸摸毛，吓不着！”卓凌说着，在夏衍头上摸了两下，就想拉他躺下来继续睡。/br> 夏衍一把甩开了他的手，脸上的怒意还没有消去，“卓凌，你是不是有病？！”/br> 卓凌懵懂的看着他，不知道他又怎么了，只能哄着说：“我有病也要回叶城再治，先睡觉，好不好？”/br> “你大爷的跟我装什么傻？你这么委屈自己来讨好我，你觉得很伟大吗，你他娘的要我怎么办？感恩戴德以身相许？！”夏衍怒吼着。/br> “啊？”卓凌整个人都傻了，双眼中全是茫然，他完全不记得刚才在睡梦中与夏衍的对话，“你又发什么疯？”/br>第46章 放执念惜取眼前人2/br> “我发疯？！”夏衍眼中好似泣血一般通红，“来来来，你告诉我你究竟是怎么想的？你在我身下之时听着我喊着季桓的名字，你他娘的心不会痛吗？！”/br> “我……你……”卓凌瞬间傻了眼，满脑子都是“他怎么知道的”，愣了半晌，居然一滴泪滑了下来，正滴在夏衍的手背上。/br> “痛……”卓凌的声音轻轻的发了出来，却重重的砸在夏衍的心里，连带着那滴泪，好似将夏衍的心砸出了一个坑，“那我又能如何？！”卓凌抬起头，一对血红的瞳孔盯着夏衍，重重的喘息着，“你教教我，我该如何？看着你犯着疯病，满屋子乱转嘶吼？！”/br> “我……”看着眼前卓凌的模样，夏衍一时竟说不出话来。/br> “你说过，你可以不要性命，不要尊严，什么都不要，只要季桓回来，可你又是否知道，我也如此！”卓凌又落下一滴泪，“可我知道你心里只有他，我所能做的……只有把自己当作他，只有让你当我是他！只要你好好的，我也可以什么都不要。”/br> “可你……你为何不告诉我？”夏衍伸手擦了擦卓凌眼角的泪痕。/br> “告诉你什么？”卓凌苦笑了一声，“告诉你共度一夜之人不是季桓而是我？告诉你我如你爱着季桓那般爱着你？有用吗，我曾经问过你，是不是我不赶你走，你就不走了。可你……还是义无反顾的走了，只留给我一封无关痛痒的信……和五十两银子。”/br> 卓凌无奈的笑着，泪水下的笑容却显得有些凄楚心酸。/br> “林姨劝我放下，她告诉我你本就不属于我，我是留不住你的。但是你走的那晚，我看着你的信，看着你留下的一切，包括整间屋子里残留的你的气息，我才知道，我是那么想你，想你想到不论看到什么都是你的影子。”卓凌说着默默的将头低了下去，“我知道自己不可能取代季桓的位置，但我真的只想时时刻刻看到你。我追了整整一夜，你知道当我在草场边追上你的时候，看见你的那一瞬间，有多开心吗？”/br> “别说了！卓凌，别再说了！”夏衍颤抖着双手将卓凌紧紧抱住，“是我混蛋，是我不好，我不该那么对你。你若早点将这一切告诉我，我……”/br> “你会怎样？”卓凌顿了一下，“将澜月扔了？还是留在叶城陪我终老？”/br> “我……”夏衍一时语塞，他也不知道会怎样，至少在那个时候，他并不确定自己真的能放弃寻找季桓。/br> 卓凌见夏衍犹豫了，轻轻推开了他，淡淡的笑了一下，说道：“算了，我什么也没说，你什么也没听到，早点睡吧，明日早起出发。我说过，我会一直陪着你，直到你找到季桓为止。待你找到他，我自会独自回叶城，不用你赶我走。”说罢，卓凌扯下了夏衍的手，侧身躺了下去。/br> 夏衍呆坐在那里，静静的看着卓凌，半晌后才轻声的说：“你可知，我其实早就动摇了，在魅婆的梦里，我叫的是你的名字。”/br> 他不知道卓凌有没有听见，但过了良久，只听身边传来一句“但你还是为了那假货杀了我。”/br> “我……”夏衍无法辩解，自己确是如此，“我想……用这一世……来偿还那一剑。”/br> 又是过了良久，卓凌才轻轻吐出两个字——“睡吧”。/br> 夏衍无奈，只得缓缓躺下。他侧着身子，看着卓凌的背影，轻轻将手搭在了卓凌的腰上，从身后抱着他，轻声的念道：“我带你去江南，带你走遍大好河山，看尽繁华之后，陪你回叶城，与你终老，可好？”/br> 卓凌的肩微微的抽动着，片刻之后轻声的问道：“你当真不去找他了？”/br> “这一世，我只陪你。”夏衍说完，轻轻在卓凌的后颈处落下一个吻。/br> 卓凌听懂了夏衍话中之意，待自己死后，他还是会继续去找，但那又如何，起码自己的心愿已偿，自己所求的，只有这短短几十年。/br> 他转过身，直直的盯着夏衍，“此话当真？”/br> “当真！”夏衍看着卓凌还未风干的泪眼，淡淡的笑着。/br> 卓凌看着夏衍，突然就吻上了夏衍的唇，一翻身就趴在了夏衍的身上，激烈的吻着，如狂风过境一般肆虐的片甲不留。/br> 夏衍被这突如其来的吻惊得有些懵，缓过神之后才渐渐的开始回应，但卓凌的攻势是如此的强劲，自己竟有些招架不住。/br> 卓凌一番激吻过后，将头抬了起来，一边退着夏衍身上的衣衫，一边盯着他，眼神里好似充斥着熊熊烈火一般的说道：“今夜……是我！”/br> “是你！只有你！”夏衍笑着，闭着眼睛抬起头又在卓凌的唇上落下蜻蜓点水的一个吻，“其实从始至终，也只有你！”/br>/br>
第3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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