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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73节

    遗落之魅 作者:南臨

    第73节

    可惜在宁百户再次烦扰尉迟迥时,房间内已经传出不耐烦的男声:「当我聋的是吧?钱继光,给我进来。」   被点名的钱继光忍不住吐舌,他示意宁百户在原地乖乖等候,然后就当着它面步入房间,还关上了门。   宁百户一脸懵逼,不是说给它白米吗?怎么现在钱继光把它关在外头?   它不禁陷入思考ji生的沉思,直至孙烈派人接它去修剪它华丽的羽毛,它才喔喔喔的放弃了这个超越ji所认知的问题。   和宁百户的轻松自在相反,房间里的气氛压抑得厉害,尉迟迥自把人叫进来就没有就开口,钱继光尴尬地站了一会,终究还是自个儿找了个位置坐下。   在来之前钱继光担心会出现沉默场面,特地想了很多话题,但眼前这个散发着死人气息的尉迟迥,令他下意识把自己嘴巴封起来。   尉迟迥慢条斯理地吃完最后一口粥,才看了钱继光一眼,道:「说吧,找我什么事?」   钱继光的唇动了动,三年间发生太多事他都不知如何开口,正确点来说,他不知如何对眼前没生存意志的尉迟迥开口。大脑转动几次也想不出合适的话,一时情急就把预想好的话题说了出来。   「贺副千户说、说把要你生回来,把自己嫁出去了。」 第116章 再见(九)   尉迟迥眉头几乎扭成一团,钱继光几乎想一头撞在豆腐上把自己撞死--现在不是玩乐的时候,他怎么就好像来搞笑似的?   幸而尉迟迥没有因此把钱继光赶出房间,只是道:「然后呢?」   钱继光唯有硬着头皮说下去:「自你们失去消息后,贺副千户变着花样s_ao扰孙烈,他被她缠得不耐烦了,就跟坦白说你们回到了过去但未来会重逢,贺副千户听了就说要把你生回来,然后就快速嫁给叶衡。」   尉迟迥没有说话,他已经有着绿当今圣上之势,怎么现在听起来还绿了叶衡?他事先声明,他什么也没干。   钱继光心道既然把话说开了,那就继续说下去:「叶衡当时知道贺桐愿意点头时都呆了,那知孙烈那臭狐狸还说开妖和人比较难有孙子,结果就是拜堂后贺副千户把叶衡关了七天……说是洞房。」   尉迟迥眼角一抽,这两个搞什么鬼?不要把所有事情都算在身上,贺桐明显是到发︱情︱期吧?   「总之贺副千户就是长期把叶衡压榨得肾虚的样子,后来他忍不住跑去非山,表面说是训练人材,但谁都知他是在躲贺副千户。这阵子不知怎的他们感情又好了,贺副千户都怀孕三个多月,现在就是每天到冥众所批批公文……」   钱继光话没有说完,就被尉迟迥打断:「母老虎怀上了?」   「对呀,想不到吧?这三个多月叶衡每天都笑得像个傻子似的,直到那天听到你回来了,贺副千户说了句『亏大了,早知就不要这么快嫁人』,叶衡才收敛了点。」   尉迟迥心里反了一个白眼,任何丈夫听到妻子这样说都不会高兴好吗?   这对夫妇光听就不靠谱。   「……这三年招进来的人都不行,迟些贺副千户也要去养胎了,冥众所基本只剩下我一个能干活,所以尉迟千户你什么时候能复职?」说到最后,钱继光终于说出他此行目的。   尉迟迥哼了一声,少来,钱继光的地方自然有另一个人的存在,冥众所至少有两个人干活,反观此刻他手上还有件更重要的事还没有完成,遂道:「我要找……东西,找着了才算。」   「你是说徐钦吗?」怎么没有人跟他说不能提起徐钦,尉迟迥现在散发的冷气比冬天大雪纷飞还要冷,然而钱继光只能硬着头皮说下去,道:「孙烈跟我们说过一下,我们都知道的,我们也找过,后来也是贺副千户去烦孙烈。听说孙烈最后松口了,但轮到贺副千户封口不提,所以我到现在也不清楚位置,但若果是你问,她可能会告诉你。」   尉迟迥的冷气一下子止住了,急得站起来,仿佛下一刻就能冲出宫门找妖:「现在贺桐在哪里?冥众所?叶府?」   钱继光摇摇头,道:「她刚回去妖界,她娘家那边给她弄了些药要她定期回去喝,说是安胎,五天后回来。」   尉迟迥一顿,冥众所找不到季海,他也找不到季海,最好的法子的确找妖松口,孙烈有皇上撑腰他动不了,而贺桐应该很乐意开口。   钱继光见尉迟迥沉默了,就粗着胆子道:「反正都要等上五天,不如尉迟千户先跟我查点东西?」   尉迟迥闻言扫了钱继光一眼,极度怀疑对方脑子除了「把尉迟迥拖回去工作」就是「叫尉迟迥按时上班」。不过,与期郁郁寡欢等上五天,倒不如找点事来转移自己焦点,遂道:「查什么?先说来听听?」   「有个小官纳妾,正室气得当日就收拾东西回娘家,经过小村时就住下来,哪知吃完晚餐就死了,夫人尸体运回那天,我们偱例派出了宁百户,而它也不负众人所望叫出声,北镇抚使大人说事涉及官员正室,怎么也要走个场面去现场看看……来回大约三天路程,今天出发,回来时贺副千户就差不多回来了。」钱继光见尉迟迥有答应的意愿,急急用最简单的句子把事情说了一遍。   尉迟迥没有如钱继光预想般马上出发,反而道:「我们走了,谁来理冥众所?不要跟我说叶衡没有跟过去妖界。」   钱继光即道:「有师父在,不要紧的,他每天都会去冥众所泡泡茶什么的,有事自然会有人找上他。」   「师父?」尉迟迥皱眉道:「他不是不肯从他的茶坊出来吗?」   钱继光应了一声,道:「自你流放后不久,孙烈就把他弄出来了,现在我们看妖图可方便了。」   尉迟迥心里闪过一丝怪异的感觉,可又说不出什么,见钱继光一直用「我们可以出发了吗」的目光热切地望着自己,那句「我可没有答应你」忽然卡在喉咙说不出口。   「……收拾一下东西,午时后出发,现在给我说说整件事。」尉迟迥最终屈服于钱继光目光下,虽然他很清楚对方之所以会缠着自己,单单是因为若他不去,肯定是孟应明陪他去。   堂堂北镇抚使就好好留在京城干活,别老想着去什么村子了——尉迟迥小得比指甲还小的良心罕有地发了一次威。   因着尉迟迥死气沉沉的样子,钱继光担心他想不开在路上自寻短见,便拼了老命的寻找话题,这三年内冥众发生的事被他一件又一件拿出来讲,尉迟迥便跟着听完一单又一单,终于在听了一天一夜后忍不住道:「给我闭嘴。」   钱继光自觉异常委屈,他这不就是想转移一下尉迟迥心情吗?   尉迟迥反了一个白眼,道:「你连北镇抚司抓只老鼠也要说上三个时辰,这里没、有、人要知道那么详细。」   钱继光想想也对,不好意思的吞吞舌头,又道:「好,尉迟千户,那我跟你说说上回我们抓了只灵猴的事……」   尉迟迥脸皮一抽,三年不见——至少对钱继光来说是这样的,怎么这小子就变成一个话痨?果然是被孟应明欺负得太厉害了?   当他们二人一ji到达村落时都不禁有种解脱的感觉。   尉迟迥是耳朵解脱,钱继光是声带解脱,而宁百户——是的,它很不幸的被逼中奖跟了过来,被无情关进了大ji笼中挂在马后,晕马晕足了全程。   宁百户被放出来时,几乎是亲吻大地的姿势从宠子飞扑出来。尉迟迥冷哼一声,自回来后对谁都一副兴致缺缺的样子,唯独对宁百户终始态度如一,都是一样的毒舌,正如此刻:「难得我们带你来,还不赶紧抖抖羽毛勾搭一下这里的母ji,别丢京城ji的架。」   钱继光嘴角微微上扬,想说些什么时眼角瞄到村长正急脚赶来,轻咳了一声,示意尉迟迥别玩了。   村长姓林,因着年轻时曾以一人之力压制住三头发疯的牛,所以村里人人唤他作林三牛。他们这村人不多,只有十多人,自前阵子那穿着华丽的夫人死在他们村里,几乎隔天就有京官出现,幸而京官到现在为止都没有把他们任何一个人带走,林三牛心里也宁愿自己每天跑多几趟,重覆多几次案发经过,也不愿大官草草把人拉走结案。   「两位大人好。」林大牛不懂官位称呼,京城来的一律称为大人。   「钱大人,尉迟大人。」钱继光简单介绍一下自己和尉迟迥,便立刻进入主题,道: 「领路,我们要见见李樵夫。」   尉迟迥顺口道:「这只ji暂不用理会,我们自有用它的地方。」   宁百户继续晕头转向的瘫在地上,尉迟迥更是由着它,反正在陌生地方,它好起来后会跑去找自己了。   死者娘家和京城有五天路程,因天色已暗不得已和丫鬟一起借住村落中,因李樵夫家有多出来的房间,她住到那里去。按村人所说,死者虽然衣着华丽但没有半点架子,樵夫婆娘十分喜欢这位京城贵妇,还特地叫儿子去河里猎条鱼回来,好让死者晚上有点r_ou_吃。   一家四口——樵夫夫妇、儿子及其媳妇,和死者一起用饭时其间有说有笑,饭后死者就带着丫鬟回房,哪知第二天一早丫鬟就哭着大喊夫人没了气息云云。   仵作验尸说死者死于中毒,然而死者除了晚上那餐就没有吃过其他东西,而且当时还有另外五人同桌食饭,他们为什么会没事?再者,骨头都扔给狗了,狗吃了也没事。   尉迟迥和钱继光来到李樵夫家门前,李樵夫主动把他们接进屋内,因着他家死了人的事,他这阵子都没心情上山砍柴,刚好大官一个接着一个来,他更索性整天留在家里了。   「草民李一木见过尉迟大人和钱大人。」李樵夫神色好不了哪里去,但和尉迟迥相比,他还是算得上不差的。   「李一木,虽然你说了很多次,但我们还是想请你把当晚事情再说一次。」   钱继光颇为客气的态度令樵夫受宠若惊,把当日的事从头到尾说了遍,然而他说的和钱继光所知的没有大出入。尉迟迥在旁静静听着,待钱继光把话问得差不多了,才道: 「你们那天晚上吃的是什么?」   「清蒸鱼和炒野菜,饭是从京城米铺买回来的珍贵白米,现在就放在厨房内,菜是草民在屋后自己种的,鱼是河里抓的。」   尉迟迥瞄了一眼屋外正往自己方向前来的宁百户,道:「可以带我们去河里看看吗?」   宁百户没有叫,就是说明菜和米没有问题。   出问题的是鱼。 第117章 再见(十)   在李一木的儿子带领下,尉迟迥一行人前往了捕鱼的小河,河水很清澈,可以清楚看到不同的鱼在水中游来游去,不过抓不抓到就是另一回事了。   「你捉的是什么鱼?」   现在的尉迟迥通常是关键时才开口,其余时间都是一副外界不要干扰他的样子,钱继光只能努力问话。   「我们叫它『手掌鱼』,因为它有手掌般大小,但是r_ou_却异常鲜美,通常我们是有喜幸的事才会来抓条手掌鱼回去的……看,大人,在那里,我去抓条回来。」李一木儿子说着说着突然发现目标,在钱继光示意下便去了抓鱼了。   在河边长大的孩子没有不会抓鱼,李一木儿子几乎是手一下水便把鱼捉住了,他小心翼翼把鱼放进桶子,带到钱继光面前,道:「大人,这就是手掌鱼,比那天我捉的还要大。」   钱继光装作听不出对方话里对鱼的垂涎,他看了一眼在桶中游得欢快的黑鱼,便招手示意宁百户过来。因为有着被无良主人宿在郊外寺时错手扔到河里去,虽然尉迟迥事后坚称是梦游及给了几天白米补偿,宁百户心里终始有了心理y影,见尉迟迥很有自知之明站得老远,才鼓起勇气走向河边。   然后发出了响亮的ji鸣。   尉迟迥微微挑眉,意有所思打量着那条外表和平常鱼类没分别的黑鱼,钱继光却是脸色凝重地问道:「在料理之前,你们有没有特殊方法处理这鱼?」   李一木儿子奇怪钱继光会问出这问题,但还是回道:「没有,就是平常般宰了清蒸,我们村子人人都是这么吃的。」   钱继光皱起眉,宁百户会叫就代表这鱼带有妖气,这些人吃了居然没事?   「去抓多几条回来。」尉迟迥忽然命令道。   李一木儿子不知两位大人为何突然会对手掌鱼如此紧张,但既然叫他去抓鱼,他就乖乖去抓了,然而他每抓一条回来,那只巨ji就叫一次。   钱继光领着宁百户在河边走了一圈,从头到尾它只对手掌鱼叫,说明只有这些手掌鱼有妖气。   还是说,这鱼是妖物?   不可能,这些村民都是人类,长期吃着怎会不出事?   尉迟迥见钱继光陷入思考迷宫,也没打扰他,只是吩咐李一木儿子把鱼带回去,他们有事要找林三牛。   林三牛一直在李一木屋内等尉迟迥等人回来,尉迟迥见状便示意人把鱼放到桌上,开门见山道:「不瞒各位,这只ji是宫里出来的,它本身对毒异常敏感,一有什么就会鸣叫不已,刚才它对你们口中的手掌鱼叫得可欢了。」   尉迟迥可没有撒谎,宁百户的确是从宫里修剪羽毛时被他拖出来,而妖食对人类来说是吃了出事,和中毒差不多。   林三牛一听到尉迟迥的话立时慌了,这是宫中来的ji,按理是不会有错,可手掌鱼有毒?他们吃了这多年都没有出过事,怎会这样?   钱继光叫来了李一木妻子,要她示范一次如何劏鱼,想从中看看他们否会有去毒的处理,可惜结果是失望的。   尉迟迥看了众人惨白的脸色不似作假,便道:「你们什么时候开始抓这鱼吃的?之前有没有人吃过身体不舒服?」   「自我们有记忆开始就开始了。」李一木说到一半,忽然激动地站来,目光如炬看着林三牛:「村长你那……不是曾经到每家每户说不要吃手掌鱼?是不是他知道什么?」   林三牛脸色一沉,道: 「那和此事无关。」   尉迟迥却道:「说详细点。」   林三牛沉默了一会才道:「……说出来脏了大人的耳,我祖父他疯疯癫癫的,曾经到处叫人不要吃手掌鱼,祖母走了后,他就搬到村子外的树林住了,现在偶而会过来村子要些食材。」   毕竟那夫人是死在他屋子里,李一木好不容易找到了疑似线索,便不顾林三牛难看的脸色,继续道:「他曾经说过手掌鱼是什么『非人之物』,这句话我还记到现在。」   钱继光看到林三牛难看到极点的脸色,便故作激动用力拍了一下桌子,大声道:「他怎会知道这个的!不可能!村长,你那祖父在哪林子住的!」   除了尉迟迥,所有人都被钱继光这么一下吓住了,特别是林三牛,他一直很讨厌其他人提起自己的祖父,觉得是件丢架的事,但从这京官反应来看,莫非他祖父真的知道些他们不清楚之事?   钱继光轻松从林三牛套出了他祖父的位置,就匆匆趁着天色未暗和尉迟迥宁百户出发了,被留在屋内的面面相觑,没想到他们笑了这么多年的人居然……有先见之明?   二人一ji在林子中前行,尉迟迥木着脸走在钱继光后头,在这里步行令他想到同样也是住在林中的徐雁风和徐钦,心也因此跟着抽着痛。他抬起头深吸一口气,催眠自己查案期间不要想东想西,要专注眼前一切,哪知却意外瞄到某种眼熟的生物飞过头顶,直往他们前方不远处降落。   「宁百户,待会不要叫,惊动了目标你就别想有晚餐。」尉迟迥突然命令道。   「尉迟千户,前面有妖?」钱继光一听就知道怎么一回事。   「林三牛的祖父……可能是妖物。」尉迟迥眼里闪过连自己也察觉不到的浓烈兴趣:「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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