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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60节

    遗落之魅 作者:南臨

    第60节

    尉迟迥用眼神示意孙烈:快点闻闻惠王在哪里。   孙烈气得起劲瞪着尉迟迥,他是狐狸不是犬,这副把他当成狗鼻子的眼神是哪门子意思!   徐钦发现底下有人已多次朝他们藏身的地方瞄,便皱眉拉拉孙烈衣角,暗示他赶紧。   孙烈无奈向天反了个白眼,终究还是给他们指了方向,尉迟迥眼里闪过一丝ji,ng光,果然孙烈的分︱身已伸入各个王爷府上,不然他还会这么快就循味道找到对方。   果然颜控是不会专情于一人。   有了孙烈这金手指,他们比其他人较先找到滚下山的伤者,正如尉迟迥所料,除了左脚呈现一种怪异的状态,惠王本身是没有大碍。   孙烈见惠王已晕过去,就从树下跳下来,扫了四周一眼,低声道:「惠王是被人搬到这里的,这里有死士……和泥土被翻过的气味。」   徐钦若有所思地看了孙烈一眼,果然狐狸鼻子就是什么也嗅到。   尉迟迥蹲到地上仔细观察,果然很快就找到孙烈口中「泥土被翻过」的地方。他用手轻轻敲了几下,果然摸到某样坚硬的东西被埋在地下。   「那些人也太不懂事了,就这样放着惠王不顾。」尉迟迥说内心没有生气的假的,敢来动惠王的,说明他们定必是靖王心腹,但这些人居然连基本的环境布置都不弄,这里会发现东西才有鬼。他掦起了不怀好意的笑意,对徐钦招招手,示意他跟过来:「趁其他人未找到这里,我们来帮靖王一把好了。」   徐钦没有作声,他知道这里到处都是高手,生怕自己的说话声被耳尖的高手听到,因此只能点头回应。   孙烈挑眉看着他们二人在惠王搬到埋下东西附近的位置,大脚一伸,把脚上的泥土踢开,露出里头灰灰东西的一角。   尉迟迥适时把惠王摆出挣扎的姿势,一只手臂伸得长长,手掌刚好碰到泥里那硬物,正是一副倒在地上痛得只能用手抓地的样子。   徐钦看着尉迟迥使劲拿着惠王的手指往地上抓,务求令指甲沾上了泥土,虽然知道这是正事,但嘴角却是忍不住上扬。他继续自己再看下去可能会笑出声,便急忙抬眸把视线移去远方,哪知这一抬,居然令他看到意外的一幕。   东南的方向,明明是林子却泛着白光。那光给人的感觉很奇特,明明光是带有阳气的,此刻他却遍遍感到那光散发着寒意,以及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而通常让他感到熟悉的,多半不太会是好事了。   他朝孙烈比划了一下,孙烈顺着他的眼光望去,打量了一会竟然直接黑起脸。   「喂,起来,前头有东西妖气很重,不是活物。」 第94章 永宁二十二年(十三)   二人一妖掩去自己的脚印后,便一鼓作气往前冲。孙烈显然是猜到那里有什么东西,可既然他选择闭嘴不谈,尉迟迥也就没有逼他,反正待会他们也要一睹庐山真面目。   徐钦脑海第一时间想到的是非山魂石,但仔细一想,京城哪来的非山?哪来的魂石?   当他们到达时,徐钦心里「咔噔」了一下,没想到居然是颗手臂般粗壮的石头。   这石头白得通透,像玉似的,它本身没有发光,徐钦刚刚见到的,是石头反s,he出来的阳光。   「你知道这是什么。」尉迟迥对孙烈肯定道。   「我原来也不过是猜想的,没想到居然给我猜中了。我们妖界叫这玩意作白妖石,或是白妖寒玉,这样多年来它到底是石是玉各有争论,因此叫法也不相同。」孙烈坐到地上,反正没有人会找到这里来,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你们人界统称招妖石。」   尉迟迥见徐钦一副欲伸手的样子,急忙道:「季海不要摸。」   「让他摸吧,人类不能碰怎能招到妖。」孙烈不忿道:「我本以为自己是被京城帅哥吸引来的,没料到居然是白妖石,这叫我如何甘心。」   尉迟迥不明白孙烈不甘心的点在哪里,但他有句话不得不说:「季海是正阳之体,一碰石头就没了。」   孙烈眼角一抽,道:「我就说你这人阳气这么重,原来如此。那你千万不要摸,白妖石是招妖石中最高级的存在,是在自然之中、花上万年才形成的,这么一大颗,肯定比妖皇的祖宗还要老。」   尉迟迥听了解释,立马就道:「什么招妖石,我们叫这作冰妖玉,听说摸上手是冰冰的,但我从没有见过,只是听师父说过,有这玉的地方妖自然就会多,也不奇怪你会来京城了。」   孙烈瞪了尉迟迥一眼,此时,许是认为此地离人群远,徐钦终于开口道:「我好像见过这东西。」   尉迟迥马上追问道:「在哪儿见过?」   徐钦努力回想着,但脑海只有熟悉感却没有相关记忆:「不记得了,但总觉得很眼熟。」   尉迟迥心想徐钦和他义父一直在那鸟不生蛋的林子半步不出,哪会见过这些,便道:「会不会是非山魂石?它也是白色的。」   徐钦想不出什么来,便道:「可能吧。」   孙烈伸了个懒腰,道:「研究完了吗?那我们可以走了?」   尉迟迥瞄了他一眼,道:「那你坐着干什么?还不过来搬?」   孙烈满脸不可思议道:「你要拿回去?」   尉迟迥点头道:「当然,怎能放着管?」   徐钦也跟着点点头,身为冥众所的成员,怎能对冰妖玉视而不见。   哪知尉迟迥下句话暴露了他的居心不良:「我要拿回去当冥众所的镇所之宝。」   「你那什么所还没成立好吗?」孙烈反了一个白眼,没好气道: 「若你不想白妖石继续把妖吸过来,就应该把它封印在没有阳光的y地,而且,我先警告你,白妖石可是很珍贵的,只要消息漏出去,肯定是个个都来抢。」   「那就更应该把它带走,放在这里完全是欢迎自取。」徐钦听了孙烈的话,心里悄悄把冰妖玉的价值升至和黄金同一层次。   孙烈见二人这么坚持,就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在石头上施了个法,让它占满了狐气,让其他妖以为这是孙烈的贴身物品。   他们回到大本营,刚好错过地下埋着的那东西引得皇上震怒的一幕,但从靖王脸上的那道血痕和散落的茶杯碎片,可以猜到天王老子有多生气。   徐钦躲在帐后悄悄张望,眼珠子左看右看终于看到皇上盛怒的源头——一块长满青苔的残旧石碑,上头刻着八大字:「土期已尽,木德当代」。   他眨眨眼,他没有记清皇室成员的名字,但也大概清楚皇上的字是土字旁,而靖王这一代则是木部首字。没有在位者乐意儿子盯着自己的位子,八只大字说得上和簒位没分别,这石碑诛皇帝的心诛得要命。   徐钦的目光落在靖王身上,他记得自己曾经提出苦r_ou_计来拉惠王下马,那时他已经觉得再没有更好的计划,没想到点子落在靖王手上,苦r_ou_计不用用来算计他人,而是用来把自己摘出去,相比起普通的兄弟相残,靖王此举保证皇上不会为了平衡朝局而放惠王一马。   再者,出了这么一件事,皇上以后见到惠王就想起石碑,心里哪会好受?这样下去,皇上只会对这个儿子变得愈来愈厌恶而已。   「安王全名梁弘棋,石碑指的人是他。」忽然,尉迟迥把头深到徐钦耳边,低声道:「一箭双雕,就不知这箭到最后会不会s,he伤靖王。」   徐钦若有所思的侧起头,靖王的心机果然是非一般的重,若要在他手下行事,必要更加当心。   尉迟迥看着徐钦沉思的样子,眸中闪过一丝满意,从刚相识时的任何事都需解释,到现在一点就通,也算是一个极大进步了。   和徐钦尉迟迥相反,孙烈看得一脸津津有味,毕竟梁家父子聚集一堂,对颜狗来说简直是视觉上的盛宴。至于他们说话的内容,孙烈表示这事由分︱身负责,他只要看得两眼发直就好了。   三名入侵者看着由皇上大发龙威、靖王请罪、安王慌张自辩清白、太医白着脸汇报惠王昏迷不醒、太子下跪求情……到最后皇上下令圈禁安王、靖王禁足府上不得外出,整件事气氛之紧张,是徐钦从来没有体验过的——他还是第一次「看剧」看得背上全是冷汗。   尉迟迥见大局已定,就示意撒离,在远离了人群后,他才开口道:「季海,你对此事有何看法?」   徐钦还没有回神过来就被点名,匆匆回想了刚才的所见所闻,道:「这件事的得益者好像是太子。」   「你这话只说对了一半,靖王禁足算是不痛不痒了,反正有事他也可以偷偷出来,反而是安王困在宗人府,所有势力都被即时斩断。」老实说尉迟迥是个称职的先生,任何时候都可以开展他的教导事业,正如现在逃走狩场中:「太子表面上是赢家,但因为三位王爷都各自陷入了『困局』,接下来他肯定是直接和皇帝对上,他不会好受得哪里去,再者,皇帝也不会任着一人扩大势力,因此他刻意放过靖王,让他暗中和太子角力。」   孙烈见尉迟迥说得兴起,就cha嘴道:「只得太子一人没事,没脑子的人就会觉得这事是太子弄出来的,算计兄弟可不是什么好名声。」   徐钦心道当自己和尉迟迥提出这点时,原来靖王也是这么说,转过头来就把这罪名安在太子头上,很好,这很靖王。   心里再次刷新对靖王的认知,徐钦正想开口说话时,后方传来一阵尖叫,随之而来就是阵阵凄惨叫悲泣,他下意识想回头看,却被尉迟迥一手按住。   「不要回头,杀宫女太监没有什么好看的。」尉迟迥的声线平淡得丝毫波动,可眼角到底泄漏了他的冷意:「这是皇上用下人性命警告跟来的百官把事情烂在肚子里,对皇室来说已是司空见惯。」   「向前走吧,这是必然会发生的结果,不然明天大街小巷人人皆知安王是下任皇帝了。」孙烈淡淡补了一句解释,他担心徐钦心善,便又继续道:「你现在回去也救不了几个,反而会暴露了我们行迹。」   徐钦木然地点头,他从来没有孙烈所忧心的好心肠,为了义父,他也拍死了不少妖,虽然义父最终拒绝补充妖气,但他的手已经脏了。   再说,间接害死了杜家大少的自己,已经没有资格说上什么,一切不过是猫哭老鼠,那倒不如就不要说,而且,若之后他真参与了白鹿事变,要死的人会比现在的还要多。   所以,心多痛多凉,也不要回头,他坐上靖王这条船,就要有这样的觉悟。   回到府上,徐雁风依旧沉迷 鸽,见他们回来了也过是轻轻一瞥,徐钦瞪着那只被抱着的妖鸽,心底第一次萌生出烤鸽的冲动。   正在享受徐雁风按摩的妖鸽忽地打了冷颤,绿豆眼四处张望,没有发现什么,便又再倒回去享受了。   徐钦:……   尉迟迥:……不行,它真的好像我家那只宁……   二人的视线在空中交汇,没多久,尉迟迥再次败阵下来,他不甘心地抿嘴,都已经养了个小妖,再养多只鸽有分别吗?   徐钦看着满脸不高兴的尉迟迥,低声道:「它不是宁百户,此世间,宁百户只有一只,你不能因为思念一只ji,而把一只妖鸽当替身。 」   尉迟迥叹了一口气,他知道徐钦说得没错,因此便道:「我觉得它们有相似的地方,所以才这么说,罢了,你也说对,这事以后不再提。」   站在一旁的孙烈一脸惊恐,把妖鸽当成ji的替身,尉迟迥在三百年后玩什么这么重口? 第95章 东宫(一)   因着靖王被禁足的缘故,这几天尉迟迥明显感觉府上盯着自己的眼睛少了,虽然那些门外汉的监视他能轻松化解,但也不妨心情因此变得爽快。   尉迟迥爽快的结果,体现在两方面,一是白天对徐钦的训练更严格,二是晚上更乐此不彼拖着徐钦弄上大半夜才肯入睡。   徐钦望着明明训练量比自己还重的尉迟迥,只能无语问苍天,比不上人家,唯有自认倒霉,虽然晚上的时候……他也有享受到就是了。   不过,最近徐钦的心情也好得不得了,毕竟他看到了徐雁风这几天口中念念有词,虽然没发出声音,但也许离他愿意开口说话的日子不远了。尉迟迥看到徐钦这般高兴,就不提醒他徐雁风应是在摸仿妖鸽咕咕咕的叫声,但事实证明果然动物能打开小孩的心屝——不论那孩子是人是妖。   孙烈看到他们俩高高挂起的笑意忍不住一头撞墙,他们的主子靖王在禁足,下属这般高兴是打算作反吗?他黑着脸把二人骂了几次,他们才收敛了些,但眼神依然会在不经意间散发出神彩。   他们高兴,徐雁风自然也跟着高兴,和妖鸽玩起来更起劲了。他 鸽 到性子也跟着开朗了些,前阵子大着胆子向杜蕾展示他的爱鸽,不久就获得了一座小鸽屋,可以一口气安放他的鸽子,被尉迟迥戏称是「鸽后宫」。   可惜,狩场发生的事到底还是传出来了,京城也因此出现不少讨论说太子得势,曾经有幕僚私下找上尉迟迥,想他出手扭转京城流言,可被尉迟迥婉拒了,他将自己定位放在为靖王出谋献策上,说到底,他就是不敢过份干扰原有历史,免得引起天道惩罚,重蹈三百年后某名探花的覆辙。然而,尉迟迥和徐钦快活了几天,终始逃不过此事的后续影响。   毕竟找上门的就是太子殿下,他们怎么避也避不过。   太子找人的方式简单直接,先是调动禁军包围他们府,再大模大样走进来坐下,开门见山道:「孤想请尉迟先生和徐先生到东宫一叙。」   被点名的尉迟迥和徐钦老早就被禁军「请」到大厅晋见太子,听到这话时二人双双脸色一僵,敢情太子是抢人?   摆这架势,他们都以为太子是来抄家的。   明明这里是自家兄弟金屋藏娇的地方,太子却自在得好像是在自己家里似的,他若无期事喝了口下人奉上的茶,道:「孤一早就对先生慕名而久,孤二弟得先生之才却没有好好重用,实在是委屈了先生,若先生助孤一臂之力,孤保证先生的名字会在以后的大梁无人不晓。」   太子的二弟,正是靖王。   徐钦目不斜视地盯着地板,太子也真是奇人,一句拉拢的话已经会令尉迟迥把对方拒之门外。尉迟迥的名字无人不晓?人人都认识他,哪他以后怎当绣衣?   果然,尉迟迥开口道:「迥一介草民,错蒙太子厚爱,实在惭愧。草民并非太子口中的先生,不过是王爷开恩,故而留在京城陪伴友人孙烈公子。」   他这话已暗含了拒绝之意,太子淡淡一笑,道:「先生来了后,二弟开始主动和三弟交好,甚至向父皇求了个入狩场的恩典,可惜结果是如何大家心知肚明……若孤把这句话告之父皇,先生道会如何?」   直接下令斩了还会有什么回应,太子这句话暗示成这样,聋的都听得出他是在指责尉迟迥和自己带坏靖王,徐钦在心中反了个白眼,他最讨厌这些城里人说个话都要绕圈子,爽快一点会死吗?   尉迟迥依旧一副处变不惊的样子,甚至还有空开了个玩笑:「这不就太子殿下所说的『名字会在大梁无人不晓』吗?」   太子想不到话说这个份上居然有还有胆顶撞自己,脸色闪过不快,此时,厅外却传来一声女声:「太子殿下来访,妾未能及时恭候,望太子殿下恕罪。」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身怀六甲的杜蕾,扶着她的也不是什么下人,而是客串太监的孙烈。他脸色不太好,毕竟这些场合他定必是躲得远远的,他会出现显然是忧心杜蕾的身体挨不住。   靖王金屋藏娇的主角双双登场,背后自然也跟了几名禁军,即使杜蕾没名没份,但她肚子怀的可是皇室血脉,军人不敢胡来只能跟着他们来到了大厅。   「这不是蕾儿吗?自你跟了二弟真是好久不见了,快坐。」太子不但认识杜蕾,还称呼对方为「蕾儿」,令在场所有人都忍不住侧目——把兄弟的女人叫得这么亲切,总感觉有点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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