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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8节

    [夏至未至]雕刻时光 作者:律何

    第18节

    顾桥初的嘴唇被咬的破了两条口子,他推开陆之昂嘶嘶的吸着凉气,用舌头舔了舔伤口。他本来疼的直皱眉头,可是抬眼一看陆之昂,突然就笑了,“你属狗的吧。”   他开玩笑的时候声音都在抖,因为这还是他第一次直面这样悲伤的陆之昂。   他记得自己高二那年在校门口第一次见着陆之昂的模样,他蹬着自行车笑的过分张扬,整个人像是雨后最清爽的阳光。可是现在呢,他垂着脑袋站在自己面前的时候,明明被咬的流血的是自己,可是他身上悲伤的气息却扑面而来,压的他有些喘不过气来。   脑子里空下来的时候,他开始想,当初爷爷去世的时候,自己是不是也像现在的陆之昂这样。这么一想他就止不住的后悔,说到底他是低估了陆之昂母亲在他心里的位置。   他不知道,那位妇人的病逝能把陆之昂变成现在这个样子。虽然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陆之昂努力的压抑,可他明明就再也不是当初的那个陆之昂。顾桥初当时想,如果知道是这样,那他当初是真的应该爬回去的。   他不该让陆之昂一个人承受的。   那个夜里不知道是谁先开始的,他们相拥着亲吻,在这个尚且陌生的城市的夜里抚摸彼此的身体,最后两个人轮流去浴室冲凉水澡。   第二天是周末,两人之间的气氛像是缓和了些,在那个阳光和煦的下午一起坐在沙发上看书。陆之昂看了看顾桥初拿着的书的封皮,“你没事天天鼓捣那些化工的东西干嘛。”   顾桥初学的管理学,从头到尾和化学没有一丁点关系。他抬头推了推鼻梁上架着的眼镜,“化学挺有意思。”   陆之昂想了想,问他,“你要觉得化学有意思,干嘛不学化工。”   这话说完陆之昂就后悔了,因为他心里明白这个问题不会有答案,或者说答案两个人心里都明白,只是不好说出来。他想了想,不自觉的换了个更为致命的问题,“阿初,你有什么梦想吗。”   顾桥初一直以为这是小学作文里的题目,但是遗憾的是他几乎没有十分童真的时候。在他的小学时期,别的同学都写长大了想当宇航员科学家或者保护地球的英雄的时候,他就写了一篇被叫家长的作文了。   “梦想是不属于我的,我有我的未来了。”   这话是顾桥初小学用来当作文开头的,当初他就因为这句话被请了家长,语文老师从孩子的身心健康出发跟他爸妈聊了有两个小时,过了十几年也没看出来有什么成效。现在他把这话原封不动的说给陆之昂听,他难以理解陆之昂眼里若有若无的怜悯是什么意思。   顾桥初想了想,他实在没有明白梦想这种意识流的东西有什么存在的必要性。在他看来,难以达成的期待几乎就可以称之为梦想。可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有什么期待是难以达成的。   打小他也没想过要成为科学家宇航员或者一路披荆斩棘打倒恶龙迎娶公主的王子,他想的简单些,就是不断充实自己到能够继承家业的地步。中间不管是发展什么兴趣爱好或者自己创业都行,但是最后总归是要把家里的担子挑起来的。   他一路顺风顺水,除了陆之昂这么个意外,再没出过别的差错。   说到底,不管是高二那年耗费大量时间准备的艺术节,还是明里暗里为了陆之昂做的那些事,如果顾桥初再成长一些,他就会找到一个准确的词来形容自己这些看起来出格的行为,都叫“合理投资”。   他把“合理投资”这个形容讲给陆之昂听,那人听了笑的直不起腰来,拍着桌子指他,“那只能说明你看上我有些时候了。”   顾桥初就开始后悔说这些莫名其妙的话,他想的深些,总感觉自己这时候的坦白像是给了陆之昂某些勇气。   话说回来,不得不提的就是顾桥初非典那年回学校带给陆之昂的御守。他没跟陆之昂说,那是自己亲自去神社求的,不是门口那些摆摊的小贩那里给钱就可以买到的东西。他带着御守回家当天晚上就拆了开来,把钱包里那枚硬币装了进去。   他以为陆之昂不知道他把硬币送给他了,但是其实陆之昂都知道。   他在某个夜里拿着御守细细打量,在周边摩擦了一圈就发现里面有个圆形的硬的东西。过去十几年他没有去过日本,也不了解御守这东西。他是上网查了不是每个御守里都有这玩意才反应过来,应该是当初在室县顾桥初拿到的硬币了。   所以两个人在交往过程中免不得有一些“你以为我不知道但是我特么都倍儿清楚”的事。   不可否认知道事实的陆之昂是高兴的,以至于之后顾桥初就算在他最需要的时候消失不见,但是等他重新出现甚至是过于突兀的表白的时候,他也是愿意答应的。他也会想,那时候顾桥初知道却没有回来,一定是有苦衷的。   那样选择的理由,只要你说出来,我就可以相信的。   陆之昂算是等了挺久了,等到他和顾桥初两个人分分合合吵吵闹闹的度过大学四年了,他也没有等到顾桥初亲口告诉他当初自己需要的那个理由。   当然,这又是后话了。   除去两个菜鸟一开始在磨合过程中的摩擦,显而易见恋爱还是一件挺美好的事的。   他们在一个新鲜又疯狂的城市,在这里感受和浅川不一样的民风和习俗。他们一起习惯这里过于礼貌的人,习惯每一次买东西之后和售货员进行几乎看不见尽头的互相鞠躬的活动,习惯这里就算是深夜也依旧吵闹喧嚣的街道。   偶尔两个人突发奇想,开始一些莫名其妙的话题。   比如陆之昂就问过,“如果我们是在国内……是不是一切就会不一样。”   他是换了个含蓄的问法,原话其实是,“如果我们是在国内,是不是你就不会跟我在一起。”问这话的时候他去亲吻顾桥初的面颊,手不自觉的紧紧抓着沙发的垫子。   顾桥初习惯性的微笑,他思考了一下欺骗面对这个问题过于真诚的男人的必要性,最后轻声说,“对。”   如果我们是在国内,不管是哪一座城市,陆之昂,我一定不会跟你在一起。   “不过这样的假设,我觉得真的没有一点意义。”他又这样补充说。   第27章 二十七章   〈二十七〉   顾桥初跟李雯雯说,“以后有机会再聊”,其实这句话有多半的敷衍的意思,大多数人也能听得出来。可是李雯雯却不是个好打发的人,她逃了周四下午的体育课来到店里,时间卡的极准,算着陆之昂在上班没来店里。她主动跟坐在窗边的青年打招呼,“嘿,我来听你的后续了。”   顾桥初眯着眼睛笑了,他把手中的书cha上书签合上,两手扶着压在膝盖上,这才说,“你是不是对那时候的故事太上心了。”   “你也说了这是个故事。”李雯雯朝着他俏皮的一眨眼睛,端端正正的坐着好整以暇的模样,“怎么有不听完整的道理。”   “但是这并不是一个适合跟别人分享的故事。”   “那你压在心底就合适了吗……我只是想知道,既然你们两个人在那个年代都能选择顶着压力在一起,那到底又是什么……把你们分开了。”   李雯雯问的这个问题过分犀利,这也是顾桥初这么久以来反复思考的问题。他总是会想当初是什么把他和陆之昂分开了,后来才明白,是他们当初太年轻了。   他们都没能承受住在一起之后对方暴露的越来越多的问题,那些在暧昧时期对爱情的所有美好的幻想被一一打破的时候,他和陆之昂就算曾经百般努力,却没有人能够在那个时候坚持下来。   那是一个不管从自身还是周边社会环境,都不适合他们在一起的年代。   “分开我们的不是别的什么无关紧要的事物或者人……就是我们自己啊。”这是顾桥初一直以来想对陆之昂说却从来没有说出口的话,在这个过分晴朗一点不适合悲伤的下午他说给李雯雯听,却是前所未有的难受。   顾桥初是在和陆之昂在一起之后才知道原来自己也可以这么小气。   他在陆之昂面前默许那个叫颜末的女孩长期在陆之昂家里蹭饭,但是脑子里却一直在提醒自己那女用钓鱼竿勾走了陆之昂的内裤甚至是把它挂在了陆之昂家门把手上,然后默默的减少了自己去陆之昂家里吃饭的次数。   这事是森川从家里出来看见后告诉顾桥初的,据森川回忆那是他第一次见到顾桥初笑的那么灿烂。   他们在日本遭遇第一场地震的时候,正巧顾桥初和森川都在陆之昂家里吃饭。陆之昂本着是时候让这个日本人知道他和顾桥初的关系的想法请森川来吃饭,一张桌子三个人,怀着各自的心思一顿饭吃的不尴不尬。   窗户开始震动的时候陆之昂还没反应过来,日本土生土长的森川倒是反应极快,叫了一声,“地震来了!”就条件反s,he的躲在了餐桌底下。   顾桥初反应过来就腾的站起来,一把拽住陆之昂就往浴室冲。他把陆之昂压在墙角的地方坐下,架子上的洗漱用品掉下来发出杂乱的响声,他看着陆之昂的瞳孔在震颤着,一把勾住人的脖子就把他按进了怀里,压低了声音说,“不会有事的,嗯?”   陆之昂听着顾桥初话里上扬的尾音安静了下来,他的鼻间全是顾桥初身上清凉的薄荷味。他坚持没几秒,就突然想起来,“颜末一个人在楼上!”   地震已经停了,顾桥初愣了一下,他按住想要站起身的陆之昂的肩膀,淡淡的安抚,“我上去看看,你在这里待着别乱动,可能有余震。”   “阿初!”   顾桥初听见背后的陆之昂叫了一声,他没应声,连停顿都没有,拔腿就往楼上80606跑。走在楼梯上的时候迎来了第一波余震,顾桥初踉跄了一下,扶着扶手接着走。   门从里面打开的时候顾桥初还有些愣,他看着冲出来拽着自己哭的稀里哗啦的姑娘。他听见颜末吼了一声,“陆之昂你怎么才来!”。他一时有些没反应过来,但是看见颜末发现自己认错人的窘迫,他突然就不忍心了,一手护着颜末往下走,“我带你去陆之昂那,我们人多一些有个照应。”   按理说这里是经常发生地震的日本,建筑防震水平都是一等一的。顾桥初知道自己实在没必要这样紧张陆之昂或者颜末,但是他遇到那么多事,终于是成长为了一个小心谨慎的男人。甚至他开始后悔,或许如果不是自己,今晚颜末应该跟陆之昂一起吃晚饭,她也不至于吓成这个样子。   顾桥初想的太多的时候往往不是个好兆头,以至于他看见颜末扑进陆之昂怀里的时候自己都没有太大反应。   可以说这一场突如其来的地震让顾桥初渐渐明白了些什么,比如男人这种生物,果然还是倾向于照顾别人,弱小的能激起他们保护欲的人,可能才是最好的选择。   那边颜末开始给家里打电话报平安,顾桥初手机响起来的时候他看了一眼来电显示,对着陆之昂叮嘱了一句给家里打个电话,自己转身就去了阳台门口接电话,“嗯哼?”   “你特么倒挺悠闲!”打电话的是余来,他在写报告的时候看见电脑上推送的日本地震新闻,立马就想起来给顾桥初打电话。结果一听顾桥初“嗯哼”一声,他放松下来的同时也忍不住想要骂人,“长点心行不行……没事吧?”   “不严重。”顾桥初回头瞟了一眼刚刚被震落在地上的零零碎碎的东西,补充了一句,“人没事就行。”   余来心里想当然是人没事就行,他蹲在走廊絮絮叨叨的说,“不知道你去日本图什么,有事没事的就是地震。你说你跟我一起来上海多好,魔都结界,台风海啸都得绕道……”   他说着说着就顿声了,停了好一会,嗓子都有些哑的疼。他听着电话那头顾桥初轻轻的笑声,话锋一转是再也忍不住了。他说,“阿初你对自己好一点,你知道的,如果真有什么事……相比陆之昂,我肯定更希望你没事。”   顾桥初一直相信余来是会一直陪着自己的朋友,他要真有什么事,谁都可能走,陆之昂也可能走,但是余来不会。那是他二十年来交的最靠谱的朋友,直到后来余来当着他的面把陆之昂打的满嘴血,他都没能说余来一句不是。   这是他们在日本经历的第一场地震,不管是在日本的还是留在国内的,都知道打个电话问一句怎么样,有没有出事。到了后来,他们习惯了这种偶尔的不大的并不会造成伤亡的地震,也就再没有今晚这样的惊慌失措。   而陆之昂之后,他也再没有想起来这次地震的时候顾桥初伸手把他压进怀里的动作。就好像那时候的顾桥初,已经被他遗忘在时光里了。   第二天顾桥初起了个大早,一整夜他都睡不好,索性五点多就从床上爬了起来。等到他洗漱完了出来,有些头疼的抓了抓头发,站在床边皱着眉头去掐陆之昂的脸,“起来,把家里的东西收拾一下。”   陆之昂半眯着眼睛抬了抬眼皮,他没多想,伸手拦着顾桥初的腰就把人拽回到床上,“还早。”   他这么念叨一句,突然又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盯着顾桥初看了一会,最后仰着脸去亲吻对方的额头,“你别皱眉头……别不高兴。”   顾桥初愣了一下,他有些没反应过来。事实上他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当时是皱眉的,他也并没有觉得不高兴,但是陆之昂亲他的那一下又好像确实是让他放松了下来。他纠结了一下要不要跟陆之昂解释自己并没有不高兴,可是脱口而出的话变成了,“你没刷牙别亲我。”   这话一出口陆之昂立马就清醒了,他本来还隔着被子搂着顾桥初的腰,听了这话一双手猛地就收紧了,瞪着眼睛像是不敢相信的问,“你特么刚刚嫌弃我了吧?”   顾桥初只觉得自己被勒的额角的青筋都在跳,他反手使劲的去打陆之昂的手背,结果自己疼的不行。他想了想,没有回答陆之昂像是无理取闹的问题,反而说,“你觉不觉得你最近……跟我说话态度不像从前,变得有点嚣张?”   事实上这算是顾桥初暂时不能习惯的一点。在他眼里,虽然他们现在在一起了,陆之昂现在也和他一个年级,可是他毕竟曾经是他学长。他有些怀念当初那个比较好拿捏的陆之昂,现在这个皮孩让他当初好不容易忍耐住的揍人的冲动又重新萌发了。   陆之昂眯着眼睛笑,反问他,“有吗?”   顾桥初想了想,这还真不知道怎么回答。陆之昂和他的变化,就像是当初只用一块钱的木奉木奉糖就可以满足的小孩,现在变得已经会主动伸手问他要巧克力蛋糕了。   陆之昂看着顾桥初抿着唇不说话的样子,他想了想,笑眯了眼说,“有也没关系……你应该也喜欢现在的我。”   真糟糕。   顾桥初脑子里第一次有了那种突然的萌动的感觉,不像以往长久相伴渐渐产生的那种浅浅淡淡的喜欢的感觉,而是就像日本最盛大的花火都在这人背后突然绽放一样的那种瞬间的心动。他抬眼看着笑的过分灿烂的陆之昂,心里有些怅然的想不知道如果不是自己,会是哪个小姑娘被这家伙祸害。   这个问题直到他们收拾完屋子颜末突然拜访就有了答案。   顾桥初轻笑着看着小姑娘拽着陆之昂想要出去采办,轻声念叨了一句,“是颜末啊……”   第28章 二十八   〈二十八〉   陆之昂和颜末去超市的时间,顾桥初回了自己家里。他打开门看着地上乱七八糟的东西,只觉得头疼的更加厉害。他去卧室抽屉里拿了常备的止疼药吃下,坐在床沿上愣了半晌没有动弹。等到头疼稍微缓和了一点,他才打电话叫了家政下午来收拾房子。   相比于陆之昂的家,他对自己家实在不怎么上心。这房子是别人跟他交涉过后全权负责装修的,他把一切都想的很清楚,他早晚是要回国的,日本只是个暂时停留的地方。至于回国后他和陆之昂怎么办,却又只能是走一步看一步的事了。   他闲着没事做,打开笔记本胡乱的浏览着网上乱七八糟的新闻。他正看着这一次地震的大体情况,余来就发来了视频邀请。   “给你一个惊喜?”   顾桥初不知道余来是在哪里,他只看见余来背后大片的树和没有见过的建筑,红灰相间的小路一直延伸到了挺远的地方。他听着余来的话,一手撑着下巴笑着一抬眼,“你被退学了?”   “这叫屁的惊喜!”余来笑着骂骂咧咧的冲他吼,突然侧开身子让身后的人露了出来,“我估摸着你应该挺想立夏小妹妹的?”   这还真是惊喜。   顾桥初看着穿着豆绿色t恤和背带裤的小姑娘笑的浅浅淡淡的跟自己打招呼,估摸着两个人是在美院的校区里。他抿着唇笑,像是感叹一般说了一句,“立夏长大了啊。”   余来笑的肚子疼,指着他嘲笑,“你是把立夏当女儿养了吧。”   小姑娘捂着唇咯咯的笑,她吧啦吧啦说了一大堆话,比如傅小司成立了工作室,比如他们帮遇见解决了合约的问题,比如程七七参加了比赛效果不错。她挺久没见顾桥初了,只偶尔在qq上聊天,但是好像一切都没有变。她手舞足蹈的跟顾桥初说着最近发生的一堆让人措手不及又附带着惊喜的事,最后又不小心打翻了石桌上的可乐。   顾桥初难得的心情好了一些,他笑眯眯的看着小姑娘叫着“哎呀,糟了!”,然后急急忙忙的从包里拿出纸巾去收拾残局。他想现在能够处理这么多事情的立夏真的是长大了,不过做了厉害的事要说给自己听就像期待表扬一样,还是跟很久以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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