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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95节

    贫僧不破戒 作者:冢祭

    第95节

    第69章 第69章 庄外爆竹声沸腾不息,衬得季贵妃安养的院子越发沉寂,院里烛火通明,却让人闻到股霉腐味,许是久没修葺的缘故,院墙瓦砾显得有些衰败。院外侍卫见虚生带沉香前来,似有人早前交代过,没人阻拦沉香去路。 撩开门帘子,虚生不经通报就往主屋里进,丝毫不把屋外侍卫首领当回事。屋里的炭火烧得很旺,进屋不一会儿,虚生已热得额头沁出薄汗,接过沉香递上的帕子掖干汗珠。他借机打量了下身软无力斜靠在榻上的季贵妃,没有脂粉遮掩,她眼角有着明显的岁月痕迹,加之病容,越见老态。 脑中浮过绾心正值年华的旖旎玉貌,虚生心中发笑,脸色却静如水,礼数周全,“贵妃金安。” 季贵妃用帕子捂唇低咳数声,倦意深重,温文道:“你早知道这旨请不下来是么。” 虚生望了眼坐在榻旁的怀明墨,见他满目担心,又看向正盯着自己的季先生,良久未答一字。 “难怪那日有恃无恐,原来是揣摩出圣意。”季贵妃喝了药,用漱口水清罢口中苦涩,冷笑道:“可惜啊,仍是不能遂你所愿。” 虚生微微一哂,像是不懂地开口:“贵妃娘娘所言,草民不大明白。”沉吟半晌,明白地笑道:“那要恭喜怀公子了,不知定下的是哪个世家的姑娘?” 怀明墨脸色骤白,张口要说,又担忧季贵妃的身子。趁怀明墨迟疑间,季贵妃按捺下恼意,淡笑激道:“不拘着家世非得显赫,重要得是找个好姑娘,你说是不是?” “是该谨慎些,省得哪日季家败在这几个丫头身上,到时追悔莫及呢。”虚生冷笑回道,受够季贵妃的嘴脸,索性撕破脸说:“贵妃娘娘放心,我与怀公子不过是萍水之交,绝不会纠缠不休,死皮赖脸的事我做不来。至于你们季家要找怎样的媳妇,与我无关,我亦没兴趣从中作梗去破坏。” 这话一出,季贵妃眼中顺有丝慌乱,并不见得胜的喜悦,狐疑道:“你是说……” 虚生不耐烦地打断,居高临下地审视那缠人的妇人,冷笑道:“我的话还不够明白吗?我来隐世山庄只是想为季老太太贺一贺寿,若季家并不欢迎,我现在便可以走。” 季先生早瞧穿季贵妃那丁点心思,看家姐变的如此模样,失望至极,连忙笑着圆场。季贵妃没领自己妹妹的情,她瞪看了眼季先生。 虚生看着怀明墨苍白的脸,暗骂自己优柔寡断,才使自己平白遭这嘲讽。他狠下心,不再看怀明墨,就此决意做个了断,又道:“娘娘究竟找我为何,我看得出。这话我本懒得多言,看在你儿子面上,还是劝娘娘的算盘别打的太ji,ng,也别把别人当成傻子。” 进宫二十余载,从没有人如斯忤逆过自己,季贵妃抄手执起药碗扔出,薄胎描金玉碗顿时碎在虚生脚边,她怒不可歇道:“放肆!” 季先生相对平静许多,微蹙眉道:“你是不怕死么。” 冷眼看向季贵妃,虚生低哼声说:“娘娘以为我待你儿子特殊,认为我会服软因他归附你么。然后以我帮太子为条件,默许我与怀明墨往来,要我不计生死危险,为太子卖命?”静默地与季贵妃对视良久,他唇边含了抹讥笑,一字一顿道:“痴心妄想。” 沉香闻言嗤笑了声,她太熟悉不过虚生,这辈子自家楼主从未被感情束缚过,用这招逼迫虚生答应,必落得个下下成。 怀明墨心如跌进冰窖,却还如平常般温文道:“娘娘没这个意思。” 虚生仿若未闻,讥讽道:“狡兔死、走狗烹,看娘娘今日的架势,恐怕事成那日,随意给我扣个大帽子,等我的也是□□白绫吧。” 适才气急,如今渐冷静下来,季贵妃语有威胁地开口:“你以为我现在就没办法处置你吗?” “母亲……”怀明墨慌张地伸手去扯季贵妃衣袖,却遭季贵妃斥责。 虚生未见有怕,冷眼环顾四周,“娘娘要我命有何难?一声命令,围屋的侍卫便会冲进来,或是索性赐死我,也非难事。”脸上带着自信的笑,虚生不惧道:“只是娘娘真敢这么做?” 季先生挥手让绍芝收拾满地玉片,格外欣赏虚生的胆识,愈发喜欢这老友的弟子,心道是两人当真性子如出一辙,叫人又爱又恨。她初听闻家姐说起太子事,又扬言要虚生屈服相助,便知无望,奈何劝不住,终看了场闹剧。 季贵妃眼见用硬逼不行,但要她动之以情,这脸拉不下来,干脆一条黑路走到底,“如斯狂妄之辈,留着作甚。” 站了许久,虚生也不管是否僭越,自己搬过张椅子来坐,悠然自得道:“娘娘要我这条命不难,下令便是了。我绝不反抗,只是我有句话提醒娘娘,我这人性子不大好,别人敬我一尺,我未必会还一尺。” 虚生仿若变了个人,不复平日超然风度,要说平常静时似山巅积雪,此刻他的静谧如同地狱幽暗。他眸子忽地像稚子般清澈,又有着让人害怕的疯狂,轻笑道:“可别人犯我一寸,我必回一丈。草民从小被遗在荒野,孑然一身没有什么怕失去的,娘娘要不……试一试?看看草民能做到什么地步?拿太子、季家、娘娘的荣华以及北孟的子民来赌?” 这样的虚生连沉香都不曾见过,屋内人顿时惊呆,久等不到季贵妃接口,虚生起身作揖就走。人刚走到门帘前,忽从外撩起的帘子差些打到虚生眼角。 季肃善挡在虚生身前,并没有让开,笑道:“昏君无道,百姓之灾。等待江湖的也会是场血雨,你我都逃不脱。” “季二爷是觉着太子登基,能挽回北孟的局势?”虚生奚落道:“太子的资质难成大器,当下的北孟交到他手中,黎民百姓真能受益吗?” 北孟的情势微妙,即使没在朝廷入仕,季肃善了解的也不少,心中自然有见解,可碍于季贵妃在养病,不想影响二姐安养,一时哑然。虚生一欠身,想要绕过季肃善出去,哪知门外突然出现个黑影,差点撞上。他脚下生风稳健地向后退了几步,无奈地看着挡在门前的两人。 来者是隐世山庄的护院姜典,他进屋的脸色十分难看,快步走到季先生跟前跪地,犹豫地开口:“禀庄主,刚才在酒窖抓到个正在下毒的贼人,郑丰年恰巧路过发现。” 季先生眉心一跳,旋即看向虚生,侧头对身旁绍芝说:“速去把大哥请来。”绍芝领命离开后,季先生缓缓问:“人在哪?” “已被郑丰年和骆辰扣在酒窖外,是不是要把人带来?”见季先生颔首,姜典眼神有些飘忽闪烁,终是把到喉边的话吞咽下去,赶忙起身去传话。 虚生见状猜到大概,可刚才一席话,他无心看季家的笑话,紧跟在姜典后要走,哪知怀明墨一把将自己拉住,低声道:“大概是我多心,我感觉你留下会儿,许会好些。” “二妹,你怎么了?”坐在季先生旁,季贵妃敏锐地察觉到她有些躁动失望。 季先生淡笑回应并没说太多,看了眼在门边的三人,笑道:“你们三个杵在那儿做什么,坐吧。” 屋里噤若寒蝉地等着人来,用不了多久,骆辰和郑丰年就架来犹在挣扎的黑衣人,季念先紧跟在后,神色低沉直盯眼前黑衣人背影。虚生饶有兴味地看着季念先,颇好奇他一会儿的神情会怎般。 “把人带到偏厅去吧,在这影响娘娘休息。”季念先冷眼扫过黑衣人,等人到齐,他坐在左旁肃穆道:“架住他做什么?他逃不了。” 郑丰年和骆辰相互觑看一眼,犹豫之际,季先生忽抬手道:“慢着。”她失望地看向那黑衣人,“你的面罩,是我让人扯下,还是你自己扯?” 那人闻言手猛然一颤,终究是自己把面罩脱去,季念先顿时大惊,转瞬脸色y沉似黄梅暴雨落下前夕。他拿起丫鬟端在手中的茶碗,直朝季德勤砸去,胸口不停地大幅度起伏,“逆子,逆子!” 季肃善很是惊诧地看向季德勤,半晌道:“刚姜护卫来报,说你在酒窖里下毒,可是真事?” 季德勤咬紧牙,半句不言。郑丰年见状上前两步,作揖道:“是属下和林管事在酒窖外商议事,听到细微声响进去查探,发现小爷打开了个酒坛盖子,正要往里加这东西。”他手中拿起林管事刚送来的酒壶,交到季先生手中。 季先生命骆辰速去晚汀馆取来辟毒珠,又让绍芝拿来瓷碗倒入酒壶中的酒,两者相触果真验出酒中有毒。罪证确凿,季先生才惋惜道:“你还有什么要说?” 季念先正在气头上,直道:“取家法来,打死这逆子也不可惜。” 季肃善犹不全信季家会出这等鼠辈,沉声开口:“郑丰年的话,你可认?” 季德勤如锯嘴的葫芦,始终不抗辩说上一句。没多时姜典亲自送来家法的板子,季念先大步上前一把拿过,季德勤后背顿时皮开r_ou_绽,疼得他直冒冷汗,他突然大声道:“我为你卖命,你当真见死不救吗?!” 这话甫出,众人目光齐看向虚生,季先生很快看回季德勤,轻笑道:“你的意思是虚生指使你这么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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