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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5节

    他有洁癖 作者:唯挚

    第5节

    媒体盛传他眼光高看不上谁,他只是没找到他那颗金子。

    二少是个男人,还没和谁竞争,梁松影已经将他踢出局外。无论那颗心是真金,还是塑料。他合上谱子,搁置一旁,站起来离开时,不自觉叹了一口气。

    作者有话要说:  可能、也许、大概有些bug,请见谅~

    第14章 合唱

    梁松影在荧幕上沉寂了很长一段时间,可毕竟实力、名气犹在,拿出来便是一块硬招牌。经过陈醒多方联络,接下了一向抗拒的代言广告和杂志封面硬照。

    梁松影坐在杂志社会客室,面色不愉,陈醒也有点难堪,眼神表现出明显不满。杂志负责人及摄影师坐在一旁,讪讪地笑。而对面一个年轻男孩,青春漂亮,翘着二郎腿,嘴里嚼着口香糖,一言不发,看好戏般眼珠子乱飘。

    “路先生,您事先没有提过,这次封面合作还包括另一个人,而这个人是当红人气歌手蓝俊力蓝先生。”陈醒开口尽量保持礼貌与教养。

    “抱歉,这是经过编辑部及摄影部商量之后,配合这期杂志主题“竞争”,做出的临时决定。只不过是要求梁先生与蓝先生一起入镜,应该不算过分的事情?还是说,梁松影没有胆量接受挑战?”负责人胆大心虚地道。

    陈醒无法忍受这种挑衅,站起来,“与胆量无关。我的艺人目前状况不适合这类安排,恕我们不能同意。对于这次合作,我看……”

    梁松影忽然拉了拉他的衣袖,接着他的话说:“我看我就答应了。”随之站起来,“关于具体合作,贵社刚才已经解释清楚,我也听明白了。需要签订的合同,请寄到昱煌娱乐公司,至于拍照时间,请你们到时通知,合作愉快。”

    在场的人都讶异地看着他。

    他绕过桌子,走到蓝俊力身边,停下。

    蓝俊力莫名其妙地与他对视着。倒是身边同来的经纪人刘成反应机灵,拉了蓝俊力站起来,“n是前辈了。”

    梁松影说:“不敢妄称前辈,现在的后生都冲劲十足,潜力巨大。希望我们合作愉快。”说完,伸出手。

    蓝俊力嚼着口香糖,很不满地扭头到一边,随意握了握,“我们不是竞争对手吗,干嘛要装好哥们,一点不敬业。”

    梁松影“哎?”了一声,笑着走出去。陈醒在后头跟上,也是一脸好笑。

    “好笑吗,他们笑什么?”蓝俊力不解地问。

    “他们笑,是喜欢你的意思。”刘成默默擦掉一滴冷汗。

    蓝俊力哈哈两声大笑,“我就知道我人见人爱,竞争对手也折倒在我的魅力之下。”

    出了会议室,走廊没人,陈醒与梁松影并肩而行,问:

    “我不太赞同你接这个活儿。蓝俊力现在势头太劲,你和他站一起,未必能占上风,到时风评不知如何比较你俩了。我相信你也想到这些关键,你一点不顾忌吗?”

    梁松影提起一件旧事。

    “从前我红极一时,无人与我争锋,那时很风光。赵节与我要好,却始终不得志,但是后来居上,如今是我逊他一筹。除了他,还有一直人气爆棚的前辈李明辉,两个人被捧成音乐圈两大神人,所有音乐奖项大致被他们包揽,每年的第一第二轮流争当,而我万年老三。前辈我比不上,同辈赶超了我,现在后辈也向我发出挑战。陈醒,我不信……”

    他们走到电梯前,不少人在等候,于是梁松影闭了嘴。

    下到车库,坐进车里,梁松影继续道:“如果我连个小鲜r_ou_也比输了,干脆转行算了。你对我有信心一点。”

    陈醒笑了,“那就祝你旗开得胜。我发现你最近十分有敬业ji,ng神,一改懒惰。早八百年勤奋点,多接通告,多要资源,与媒体打好关系,不至于被赵节赶上。”

    梁松影郁闷说:“我现在接的广告不是算作副业吗?一年至少出一张音乐专辑,质量保证,我不勤勉吗?我在唱歌方面一向兢兢业业。”

    “是这么说没错,不过你看赵节影视歌三栖,多红。你死钻音乐里,音乐是做得好,人气却不及频繁出镜、有代表作的演员了。”

    “干嘛老提赵节?”

    陈醒闭上嘴。

    陈醒忽然想起一事,“忘了跟你说,柠檬台《歌神出道》很快要进行录制,他们除了你,还请了一个神秘嘉宾与你合唱。你猜是谁?”

    梁松影将车开出车库,“少卖关子。”

    “晏二少咯。”

    梁松影一怔,笑了,“我跟你说,这事肯定不了了之,只怕没有合作机会。”

    “为何?”

    “你猜?”

    “天杀的。”

    不过,梁松影猜错了。过了几天,陈醒得意地拨来电话,说柠檬台请你近期与二少商量一下合唱歌曲,提前练习。梁松影“啊”了一声说知道了,放下电话怔然良久。

    不是说少联系吗?

    通过双方经纪人沟通商量,敲定合唱歌曲为梁松影作曲、徐奋填词的《一生的感觉》,邀请著名作曲人顾清直进行重新改编,并确定下练习时间。

    到了约定那天,梁松影赶往荣光唱片公司录音室。

    一个多礼拜不见的晏望霄早已候在会客室,看见他敲门进来,只是看了一眼,然后移开目光。

    会客室这会儿只有四人,除了他、晏望霄、宋礼,在晏望霄身旁还坐着一个气质出众的青年,穿一身浅色休闲服,面庞尚显稚嫩,只是眼神很高傲,仔细看有点冷漠。但他长得帅,身材似乎也不错,衣着品味就算以梁松影挑剔的目光来看,也能评个上佳。

    晏望霄对他很殷勤,倒水,低声说话,微笑。

    那青年注视过梁松影好几次,每次都在梁松影发现回看过去时,不太好意思地收回目光。

    宋礼眼见自家老板和梁松影不冷不热,互相不瞅不睬,不由得有些纳闷。为避免气氛太尴尬,起身坐过去,跟梁松影搭讪:“n,你好。怎么你一个人?陈醒没来吗,还有助理?”

    梁松影朝他一笑,“陈醒最近忙着带新人,助理有别的事。你们很早来了?”

    “也没有,比你早到5、6分钟左右。”宋礼忽然调高声量,看向那边两人,“原本只是二少和我来的,早前几天叶先生听说与二少合作的是n,一定要跟来看看,说是你忠实粉丝。是吧,叶先生?”

    说完,感到老板递过来两把眼刀子。

    叶扬倒笑起来,声音充满年轻朝气,“是的。从n出道至今六年,我一直有在关注,n所有的歌我都听过,也买下所有专辑收藏。就连n每年的演唱会,我基本也有抽空去捧场。”

    梁松影听他这么说不像是客套,对他态度也和悦了不少,微笑道:“谢谢你的支持,叶……?”

    “叶扬。叶是叶子的叶,扬是飞扬的扬。”他站起来,似乎按捺不住激动,“我能跟您要个签名合照吗?”

    “既然时间允许,自然没问题。”

    叶扬与梁松影站在窗户前,窗外是初秋九月的高远蓝天。两个人都是出类拔萃的青年,容貌英俊,气质也是一个文雅清贵,一个青春帅气。梁松影比叶扬稍高一些,伸出一只手轻轻搭在叶扬肩上,面对镜头,抿着唇微笑,眼神很明亮。

    宋礼拿着手机,摄像头取好角度,正准备拍摄,叶扬忽然看向后面的晏望霄道:“二少,你也一起来嘛。”

    无比糟心的晏望霄无视禁烟标志,正准备抽空吸口烟,转过头来却与梁松影目光对上,立刻转开去看叶扬,含着未燃的烟,含糊道:“我凑什么热闹。恕我直言,我不是n的粉丝。”

    “没关系,我想跟你们两个一起拍张照。”

    晏望霄看着一脸期待的叶扬,说:“好吧。”

    叶扬站在中间,梁松影的手仍然搭在他肩上,正准备收回来,晏望霄却抬起左手,搭在叶扬另一边肩上。这样一来,便压着梁松影的手,抽不出来。梁松影越过叶扬,往那边看了一眼,晏望霄直视前方,一副无心的样子。

    宋礼看着镜头中的三人,说不出的怪异。梁松影不笑了,叶扬倒笑得灿烂,在中间像两人的弟弟,二少呢,看似随意,一脸风轻云淡,那眼光里发s,he过来的刀子快把他戳死了。

    宋礼暗中叫苦,悔不该没早些装肚子痛逃离现场。

    “咔嚓”一声按下摄像键。画面就此定格。

    第15章 体贴

    叶扬从宋礼拿回手机,很开心地笑着仔细看拍下的照片,渐渐地笑容愈发觉得有趣,晏望霄凑头过来,“照得如何?”

    “很好啊。”叶扬收起来不让他看,“做个纪念。”

    晏望霄撇撇嘴。

    这厢似打情骂俏,那厢梁松影已经坐回长会议桌旁,抬腕看手表,喝两口茶。

    到了十点一刻,终于有工作人员前来通知他们,一切已准备就位,请他们一同前往录音室。梁松影率先起身跟着出门,其余人后边跟上。

    说是录音室,其实是个大房间,中间有个模拟现场的小舞台,灯光也模仿到位,台上两支立地麦克风,台下摆着一排椅子,及一张长桌,桌上三支麦克风。

    梁松影与晏望霄一左一右踏上舞台,目光一触即离,行至两支麦克风后站好。电视台的监制、副导演、还有编曲人顾清直在台下落座,技术师也已准备就绪。

    前奏响起。

    梁:一眼钟情极容易两情相悦难情浓转淡不厌倦 不离弃

    晏:刺猬相拥虽痛顾虑重重愿做扑火飞虫用一生自证初心

    梁松影的发挥很稳定,唱歌时表情投入,到了两人合唱忽转为较高音的部分,

    信你心如磐石

    赠你一生以诺

    爱定你

    认准你

    喜欢你

    此生唯有你无人可取代

    两人一开始着实不和谐,梁松影高音很漂亮,将晏望霄有些降调的低沉嗓音掩盖了下去,变得沉闷。梁松影转头看着晏望霄,用眼神示意,声音逐步变小,而晏望霄放开嗓子。

    一首唱完,顾清直其实挺惊讶,颇为刮目相看,短短半年多时间,晏望霄从摸不着调,居然到现在可圈可点。

    鉴于两人发挥不错,只是合唱部分有待磨合。

    柠檬电视台的副导演先发话:

    “n,你经验丰富,技巧较好,不如配合二少一下?”

    “我配合?”梁松影愣了一秒。按理,他嗓音较高,唱高音的合唱部分,应该由低沉些的晏望霄来配合和声,效果才会比较好。他用眼神询问顾清直,表示有点不解。

    顾清直脸色尴尬,说:“时间不多,让晏望霄练习如何配合你,难度稍微有点大。冯导,您是出于这个考虑么?”转头看向冯导。

    冯导思考了几秒,“对,有这个考虑。也有考虑到现场的效果,如果是二少配合,那就一点没有悬念了。而且二少也算新人,n就当做是带带后辈?”

    梁松影看着冯导,说:“哦。”

    “那就这么定了,就合唱部分,重新演练一遍。音乐!”

    音乐从合唱部分重新响起。

    梁松影似乎有点走神,唱破了一个音,引得晏望霄看了他好几眼。

    待到两人配合基本没什么问题,柠檬台监制、冯导和顾清直先走,留下他们自个练习。宋礼、叶扬从后门闪进来,观看他们的练习成效。

    舞台上两人各自站着,动情处偶尔一点眼神肢体交流,时常各唱各,居然没有一点不和谐。可以说梁松影游刃有余,很会照顾和引导对方,不管是在入情还是技巧上。

    不过,一首深情的歌,宋礼却听出几分悲情。

    十一点半,宋礼喊停,“二少,n,要不休息一会儿,吃完午饭再练习?”

    晏望霄看看墙上的电子时钟,伸了一个懒腰,清清嗓子,“好。”然后直接跳下舞台。

    梁松影没出声,叶扬却拉着晏望霄在门口等他,“n,一起吃午饭?”

    “不了,我的助理等会儿过来。”他说,转眼看见个人坐在对面墙下的长椅,道:“顾哥,还没走?”

    顾清直起身,“我就不跟你吃饭了,家里做了饭。我只是跟你说几句话。”

    “那走吧。”梁松影走过去,回头跟那几人说,“下午见,吃完饭我尽快回来。”

    晏望霄看着两人一边说着话一边走远,若有所思,直到两人消失在走廊尽头,他才回身,却看见正在追求的叶扬站在几米外,一脸深奥,和宋礼一起等他走。

    他心里有事,虽然觉得叶扬表情怪怪的,却没深究,漫不经心地朝他露出迷人不羁的笑容,“中午想吃什么?”

    在附近餐厅就餐,等菜上桌期间,叶扬去了一趟洗水间。他一走,晏望霄拨了宋礼电话。

    “二少?”

    “今天早上梁松影好像不太高兴,和我合作对他有什么不好吗?”

    那边宋礼想了想,“有吗?”

    晏望霄被他偶尔的犯蠢气笑,“你倒问起我来了,到底谁替谁干活?”

    宋礼“哈哈”两声讪笑,“我是想不出,如果你觉得不对劲,我问问陈醒吧,他应该比较清楚。”

    “快点。”晏望霄命令。

    “得令!”

    还没收到宋礼回音,叶扬已经回到座位上,问:“二少,你这么忙的,吃饭时间也工作?”

    晏望霄一半脸影影绰绰在灯光下,不轻不慢说:“是该努力。不然被人捏在手心里玩弄,一辈子翻不得身。”

    叶扬很专注地看着他,努力压抑心中的渴望,让眼神显得清澈恬淡:“凭二少身家手段,有谁敢玩二少?”

    晏望霄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嗯?”叶扬故作天真地笑着追问。

    “是有这么一个人,我已经想好怎么办了。”晏望霄看着对面那张酷似叶飞的脸,“但他和我算有点渊源,我不会对他太过分。”

    叶扬锲而不舍问:“是谁?”

    “你到时会知道。不过,在此之前,回答我,做我情人吗?我挺喜欢你。”

    叶扬慢慢地红透了两边脸颊,抿着唇笑,眼神亮晶晶的,很激动的模样。

    那边宋礼顾不上吃饭,挂了二少电话,立刻打给陈醒。陈醒似乎在忙,连拨两个电话都没接。过了一会儿,陈醒自己回拨过来,背景一片闹哄哄。

    “你似乎很忙,我就直奔主题了。”

    宋礼将早上的事大致将了一遍。

    陈醒语气有点冲,“卧槽!你们都当n是过气明星,阿猫阿狗都能踩着上位是吧?!还好意思来问,脸皮能再厚点吗?没事去跟长城比比吧,你会赢的!”

    宋礼被挂电话,很憋屈,又生气,他的二少岂是阿猫阿狗,不带这么骂人的!没点口德!捋顺思路,给晏望霄说了情况,二少只是“嗯嗯知道了”应付几声就挂了。

    梁松影带着助理方芹回到空无一人的演练室,随后被通知取消了合唱环节,改为各自献唱。

    理由是两人配合不佳,效果没达到预期。

    早上说得好好的,才两个小时过去就变卦。

    他的脸色一下子不好了。对柠檬台的儿戏态度很不满,更不清楚晏望霄在其中扮演了何种角色。如果今早仅仅只是不高兴,不高兴的原因是想到自己的处境,那么现在他气爆了。

    白练了两个小时,顾哥的重新编曲作废,耍他玩吗?哪里配合不好?

    他坐到一边,找到晏望霄电话拨过去。一直没人接。方芹早已机灵地关闭房门,脸色惴惴地看着生气的n,屋子里只剩下嘟嘟嘟嘟的连接声,和一遍又一遍“电话暂时无人接听,请稍后再拨。”

    梁松影筋疲力尽回到公寓,在床上躺尸。看到晏望霄回电,怒气早已消散无踪,接都懒得接。然而铃声锲而不舍,扰人睡眠。

    他拿过手机,开了免提,放在耳边。

    “喂?”他问。

    “打我那么多次电话,有事吗?”

    “没事了。”

    “真的?你别不好意思说。”

    “……”

    “你确定没事……?”

    “……嗯。”

    “我,倒是有事,呃,就是今天合唱的事。我想说,我不会借你上位的,别担心,好好唱吧。”

    梁松影一下子从床上弹起来坐直,握着电话不知该说什么,心里有些激荡。晏望霄在那边也是不知怎么接下去一样,只听得见安静的呼吸声,然后,他挂了电话。

    梁松影看着结束通话的页面,有点懵。

    在微信找到联系状态停止在10天前的晏望霄,提议:“不如还是合唱,我没关系,可惜顾哥一番心血。”

    晏望霄很快回:“反复变卦不好。你自己唱可以,我拖你后腿。”

    “没有,你进步很大。”

    那边回了一个笑脸表情。没再说话。

    丢开手机,心里不太舒服。

    最初的感动过去,剩下的是难堪,是对于自己弱势处境的无能为力。

    面对蓝俊力,他可以接下挑战,甚至让陈醒对他有信心点,一副胜算在握的姿态。其中有多少忐忑、不安,是除了自己谁都不知道的。

    面对晏望霄,他尚未算清结果几分赢面,晏望霄已经将赢面均分。他继续他的巨星演唱,他开始他的歌手出道。届时会有一些比较,但不会明显,更不会出现踩他到角落,捧晏望霄到神坛的局面。

    躺在床上烙煎饼一样辗转反侧许久,他做了一个决定。

    宁愿满怀信心地优雅落幕,也不愿乌龟般龟缩一旁接受虚假漂亮的盛景。要么双赢,要么他跌倒谷底,或者……根本就是无事发生。

    接到他的电话,冯导很惊讶,在他一再游说下,终于愉快地答应继续合唱。

    晏望霄的电话几乎是在一分钟内打过来的,一开口就问:

    “你究竟在想什么?”

    “我只是觉得原来的安排比较妥当。”

    晏望霄咄咄逼人,“接受我的好意有那么难?”

    “与二少无关,我自己的问题。”

    “什么问题?”

    梁松影一下子回答不上来。

    “二少,真的谢谢你。”

    “梁松影……”晏望霄很低地叫了一声他的名字,叹息般,很无奈,又很无力。

    挂了手机,梁松影重新躺回床上。

    他哼唱一首歌,明明是快活的曲调,却被他唱得平淡无味。他干脆闭嘴,转头看看桌上的日历。很快周六了,那个周六被他用红笔圈了起来。

    第16章 心病

    梁松影有定期去看心理医生的习惯。

    自从四年前出了骆承安的事,梁松影有过一段时间不想见人,取消了一切活动,宅在家中,对唱歌也提不起劲。萧廷等人来看过他,都说他很像得了抑郁症。

    萧廷介绍了一个心理医生给他。

    那医生姓任,名泽余,据说毕业于美国著名大学博士学位,发表过不少影响显著的心理学论文,在国际心理研究领域享有一定知名度。这对于一个年纪不到三十的男人而言,已算很出色的成就。

    为人十分亲和,思想逻辑强,擅于循循善诱,让病者逐渐打开心扉。

    梁松影分不清当年走出y影,其中有任医生多少功劳。他单纯觉得不错,每隔一个周六会去泽余心理诊所一次,每次30分钟左右。

    这天周六,离约定会诊时间尚有一个半小时,但从窗外望天,发现天色昏暗,云压得很低,风呼呼地吹起来。

    他提前出门,想赶在下雨前到达诊所,不料中途开始下起小雨。车停在诊所附近一个临时停车点,离约定时间还有半个小时,他坐在车里等,耳边是雨打在车窗的淅淅沥沥声,窗面雨滴不停滑落,延伸出弯弯曲曲的轨迹。他想起一首歌:

    窗边雨水拼命地侵扰安睡

    又再撇shi乱发堆

    无需惶恐你在受惊中淌泪

    别怕爱本是无罪

    他哼着歌,贴着窗往外看街道,往来撑伞行走的人群有点模糊,如在梦中。

    有人没撑伞在雨中慢慢行走,有人手拉手冒雨飞奔,像是一个浪漫诗意场景。但总有一天中学老师会特别认真负责地告诉他的学生们,雨后的天空特别干净,因为雨水把灰尘都吸收掉,落到地上。

    落在淋雨的人头上。

    他看到从泽余心理诊所的大门走出来一个男人,那男人穿着一件秋季薄款黑风衣,脚上蹬着一双干净皮鞋,脸色平淡,抬头看向天空。他手中没带伞,似乎没料到突然下雨,目光似在衡量雨势。他将风衣脱了,虚虚盖在头顶,冲进雨中,冲到街边一辆黑色的bw旁,迅速打开车门,坐进去,手中风衣一甩,扔到一旁滴着水的白漆栏杆上。关车门,扬长而去。

    梁松影想,这二少还真是眼里容不得一丝污垢。前段时间还和他说洁癖不严重……

    上楼的时候,他忽然想起来那首歌是谁唱的,唱的是什么。

    泽余心理诊所在六楼,前台接待的黄姑娘见是他,笑着说:“梁先生您可真准时,任医生现在有空,正在里面等您呢。”

    梁松影笑着应了:“好的。”

    敲了敲门,里面传来一声:“请进。”

    推开门,办公桌后一个穿着日常休闲服的年轻男人站起来,笑道:“你来了。”

    梁松影也朝他一笑。

    稍稍叙说近况,两人进了隔壁一个布置得比较温馨放松的宽阔房间,关上门窗。屋子十分静谧,灯光暖黄。矮桌、沙发旁,放置几个绿叶盆栽,叶子茂盛青翠,生长态势良好。

    梁松影在主沙发坐下,任泽余在侧边单人沙发坐定,侧身面对他,眼神专注,声音不大不小,但和缓有节奏:

    “你虽然笑着,脸色却有点抑郁,来的时候发生了什么?”

    “……下雨了。”

    “对,下雨天有时会影响一个人的心情,让人心理变得平静,沉郁,但想法倾向悲观。还有别的吗?”

    “你的感觉还真敏锐。我想起了一首歌,自己一个人唱了出来,后来看见一个熟人。”

    “什么歌?”

    “《禁色》。我上楼才想起来,是一个同性恋歌手唱的关于同性恋的歌,曲调很唯美,描写了同性恋者的悲哀心境,表达了一种渴望爱得光明正常的愿望,但只是一种愿望,带着不确定。”

    “你遇见了谁?”

    “一个最近认识的朋友……是个同性恋。”

    “能跟我说说你和他的事吗?你好像有点在意他,被他困扰着。”

    梁松影看着任泽余,沉默了好一会儿。他在这儿不是什么都敞开心扉说话,有些心事,或者有些人,他不会去讲,也不会去非议。即使不高兴,他也没想过将这儿或者世界上的某个地方当做情绪发泄垃圾所。

    他想解决心中一点困扰,能更好地面对明日。

    “他说喜欢我,缠过一段时间,但我不是同性恋。”

    “记得你以前也遭遇过几次纠缠,但这次似乎不一样?”

    “他……我一开始在他身上有所求,想和他打好关系,日后好开口。知道他对我另有所图,而我给不起,我打算远离他。但我们是……同在娱乐圈,同在y市,总会有交集。他有时候看我的眼神,看似无心的举动,还有一些体贴的帮助退让,让我觉得他还未心死。”

    “你愧疚,还是害怕渐渐沦陷,对他动心?”

    梁松影忽然盯着他看,“你说什么?那不可能,我的家庭根本不允许,如果我成了同性恋,你知道,我会众叛亲离,辜负所有人,连事业也会受到可怕的影响。”

    任泽余静静地看着他,像在思考,他忽然笑着转移话题:“你快三十岁还不找对象结婚,家里没有狠狠催你?”

    梁松影把目光转开,“怎么不催。他们在法国,很少回来,鞭长莫及而已。而且他们认为我是个大人了,可以对自己的人生大事负责,总有一天会结婚。”

    “目前没遇到钟意的女孩子?”

    “最近伤了腿养了很久,伤好后又发现事业出现阻滞,头都大了,没有心情物色女孩。”

    “我跟进你的心理状况四年了吧,”任泽余边想边斟酌词句,“我发现……你对女孩子只是有好感,但从来没有认真主动追求过谁。你认为,这是为什么?”

    梁松影知道自己情况,“没缘分,没遇到合适的。”

    任泽余点点头,郑重地道:“以下我说的话,可能对你有点冲击,但我是基于职业负责的角度,对你说的。你对女孩子没有狂热,对同性恋却没有反感,每一次对同性恋的抵触都是拿家庭做借口,而不是针对同性恋本身。你有没有想过,也许……”

    梁松影忽然站起来,打断他的话:“关于这个话题到此为止吧,任医生,我想今天先结束,好吗?”

    任泽余站起来,颇为理解地说:“好的。”

    将梁松影送出门,又说:“若有什么疑问或烦心,可以随时联系我,n。”

    “谢谢,再见。”

    “再见。”

    路过前台,那位姑娘仍旧很有礼貌地微笑打招呼,“梁先生,您慢走,再见。”

    梁松影装着满腹心事,匆匆一点头,朝电梯走去。出门时,戴上帽子口罩掩饰身份。在电梯前等了一会儿,门打开,里面空无一人。按下一楼键,感觉到一瞬间失重后,车厢在掉落。

    他望着按键旁边金属镜子里的自己,眨了眨眼,镜子里的人也眨了眨眼。他仔细端详了一会儿,发现那张脸仍然很年轻,眼睛里有着热爱,不懈的追求。他的心永未停歇。但他想,看不出来,再过两个月就三十岁了。

    三十岁的坎,没想到迈得举步维艰。事业不顺,感情不顺。

    他走出大楼,面对y雨天,撑开伞走进雨中。

    第17章 破冰

    第二次练习合唱,仍然是在那间演练室,不过叶扬没跟来,宋礼也忙别的去了。偌大的舞台,梁松影和晏望霄两人站在中间,技术师在一个小隔间勤勤恳恳为他们播放伴奏。

    中间休息十分钟,两人坐在台下喝水。

    “你觉得我唱得怎么样,n?”晏望霄喝一口水问。

    “比起初见你那时,进步很大。你一定很努力了吧?”梁松影道,“你的声音很不错,开始录制第一支歌了吗?”

    “正在准备。可是,为什么我唱不到你那种感觉?”

    梁松影侧头看他,“什么感觉?”

    晏望霄咬着瓶口很困恼的样子,“就是不对劲的感觉,自己唱得很假。”

    梁松影想了想,“我觉得挺好,不如你去听听自己的回放?”

    播音间里,技术师让他俩带上耳机听。晏望霄还是越听越苦恼。

    “没问题。”梁松影奇怪地道。

    技术师也疑惑道:“确实没问题啊,各有千秋。n是最擅长这类抒情慢歌,偏向唯美自然,感情是水到渠成很到位,何况这首还是他自己作曲的。二少呢,嗓音低沉,或许让人有种ji,ng于技巧的感觉,但配合一生的主题,反而无形中添了一份沧桑。两人配合正好。”

    梁松影看着晏望霄一脸沮丧,也觉得有些烦躁不知怎么办。舞台上最怕的就是观众还没喝倒彩,歌者自己先对自己失去信心。

    晏望霄叹气连连。

    他一副身体快垮掉的状态,软绵绵地把头搁在梁松影肩膀上寻求安慰,说:“站在n身边唱歌,n光芒万丈,我太自卑了啊。”

    梁松影正想拍拍他肩膀呢,改为扯住他的手臂将人扯向门口,对技术师说:“他发神经。”

    晏望霄回头对懵逼脸的技术师说:“我拍他马屁他还不乐意……”

    重新坐回椅子,喝水。

    晏望霄靠椅背伸直双脚,很放松的姿态。他将并排的椅子斜出去,侧对着梁松影,踢了一下他的脚:“皇上,我恭维您,您不高兴吗?”

    梁松影缩了一下脚,“朕高兴得很。”

    “那中午请我吃饭吧。”

    “二少那是一张金口,几句话一番表演,你怎么这么贵?”

    “一顿饭很贵吗?”

    “要配得上二少身价,当然贵了。”

    “好了,我知道你穷,那你随便请我吃点?”

    梁松影失笑。晏望霄求请吃饭,还真难得……

    “还有,咱们不是朋友吗,怎么还一口二少再来一口二少没完没了的?”

    梁松影明知没好话,还是很感兴趣地问他:“那叫你什么?”

    “我朋友们都叫我亲爱的。”晏望霄脸不红心不跳。

    梁松影取笑他,“二少段数也忒低,亲爱的darlg甜心宝贝chouchou我统统叫遍了。”

    晏望霄才想起来梁松影在朋友间确实嘴甜玩得开,什么“送给我亲爱的傅玉”啊,在人家怀里蹭来蹭去抱来抱去……他一下子不平衡了,敞开怀抱:“来叫一声。”

    梁松影没理他。

    “你怎么不叫?”

    “谁让你是二少嘛。”

    梁松影看看时间,说:“十分钟了,开始练习吧。”

    晏望霄跟在他身后走,一边走一边戳他的脑袋,“叫吧叫吧……”梁松影笑着跳到一边,“你别玩了啊。”

    两人很久没有像这样轻松地聊过天,这么聊一通,心情都挺好。接下来唱歌的状态比之前也好很多,放松之余发挥更自然。技术师在隔间连连竖起大拇指。

    到了午饭时间,梁松影请晏望霄吃饭。选的是离公司二分钟车程的一家粤菜中式餐厅,里头布置得古色古香,装饰物摆件也十分ji,ng致,近看还经得起细节考究,可见主人很有格调。

    晏望霄一听“丰年”食庄,马上表示自己和老板熟,去了一个电话预定包厢。到了丰年,晏望霄熟门熟路地带梁松影从后门进去,由服务员选取最短路径领去包厢,一路没引起谁的特别注意。

    在桌边坐定,刚打开菜单翻了两页,食庄顾老板竟然马上出现。

    “二少,n,你们两位都是好久没来光顾了,鄙店顿时蓬荜生辉。”看起来五十多岁、大腹便便的顾老板,站在一边笑意盈盈道。

    “生意兴旺。”梁松影笑了笑,翻着菜单问:“最近出了什么新菜?”

    “有的。”

    顾老板开始介绍两道新菜式,都是清淡口味,不重油,不上火。帮助他们下了单,顾老板替两人重新满上茶。

    “n也是熟客?”晏望霄问。

    “何止?他是这家食庄的投资人之一,装修设计理念也是他提出来,还有,大堂、房间那些古旧玩意儿,都是n一一搬回店来亲自摆弄的。”

    晏望霄像发现新大陆,惊奇了好一会儿。

    梁松影笑着朝他摆摆手。

    顾老板是个和气人,他坐下,打开话匣子:“前年开店那天,n送了我一张名贵古董椅子做贺礼,听说是清朝哪个姓曾的文人用过的,让四个人一人握着一只椅子脚,很小心地抬进我办公室,说可以轻轻坐。问他价钱,不肯说。大家都不敢坐了,唯恐坐一下就散,可不,现在摆在办公室,识货的客人进来都多瞧两眼,围着啧啧讨论,就是不敢坐。”

    “你快别提了,当年也是脑抽筋。觉得跟店的风格很配,以为送得体面很好,没想到一点派不上用场。”

    晏望霄倒不赞同他:“古董这东西,原本就是鉴赏性大于实用性,只能说你送得雅致。”

    “二少说得对。”顾老板附和,又提起:“n家里收藏了好多这些古旧玩意,是个高雅的人,跟我这种厨房火夫大老粗不一样。我还怕糟蹋了你送我的东西呐。”

    “别这么说,你喜欢就好。”梁松影道。

    “没看见……”晏望霄没头没脑搭了一句。

    顾老板问:“什么?”

    梁松影很快意会过来,说:“他说的是我在市中心的公寓。二少,我在东区还有一个房子,不常去住,所以摆了好多东西。”

    聊着聊着,顾老板干脆就陪他们一块儿聊开,偶尔吃一点喝喝茶。于是从好拉家常的顾老板嘴里,晏望霄知道梁松影很多故事和喜好。可以说当年的梁松影各种脑子秀逗了、被门夹了、脑抽了。

    梁松影说这就是青春。晏望霄就咬着小汤匙说你也不老啊,看着跟我没差多少。顾老板说是啊还像个刚毕业的大学生。

    吃完饭出来,已是晚市。停车场空了不少车位。

    晏望霄和梁松影一开始并肩而行,侧边有辆白色的面包车正要开走。晏望霄先一步往右边绕,躲开车,忽然听后边梁松影说:

    “阿姨,小心啊,倒车。”

    晏望霄不知状况,一边走一边回头看。梁松影跟在他身后走,眼睛却看着左前方,那里有个穿着饭店制服、低头扫地的中年阿姨,正站在车后不远。

    阿姨茫然地抬头,看见有车往自己这儿退,赶紧朝侧边退了几步。

    梁松影才转回头,跟上晏望霄。

    晏望霄却一脸讶异,仍看着那个继续扫地的阿姨。

    这其实是一件很小的事,很普通的一声提醒,莫名在他心中掀起一丝波澜,一点感动。

    平凡世界,平凡生活,有人对世界他人漠然以待,如他,也有人报以体谅与关怀,如梁松影。

    人与人天生是生存竞争关系,但超越生存之上,或在互不交集的陌生人之间,很容易表现人性天生的良善。在疲累之时,想起这些闪闪发光的小事,会觉得活着,生有可恋吧。

    第5节

    恋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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