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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36节

    幽冥逃生录 作者:水无舟

    第36节

    夏侯勇终于听不下去,扭头冷着脸说一句:“赵幽十岁就进了将军府,一直是苏凝紫在照顾,喊一声苏姐是真当姐姐。”

    宋译没有说话,似在思索。

    夏侯勇说:“你问这些干什么?”

    “他怎么不管你叫哥,夏侯大哥?”

    夏侯勇脸色由红到紫,闷闷地说:“以前叫过,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就不叫了。”

    宋译上前,拍拍夏侯勇的肩膀,说:“我总算知道他为什么一直不肯接受你,你啊……让一身的力气蒙了心。”

    “你什么意思?”

    宋译冲他摆摆手,拉起李昭凌向已经走没了影子的苏凝紫追去。

    博物馆主楼如一个巨大的贝壳,坐落在寂静的夜幕下。周遭静悄悄的,衬着秋末的风,一股一股地吹来,越发寒冷。

    夏侯勇挥一下右手,整个楼都被莹莹的绿光点亮,忽而又灭了下去,说,“走吧。”

    宋译回想起来,每次来博物馆,都会发生一些不太好的事情。第一次遇到幽冥,然后被林颖在胸口cha个窟窿,最后一次碰到慕安,想到这里,他越发难安。

    李昭凌把他的手握在手心,暗夜的风让李昭凌原本没有体温的身体更加冷,随着感人的温度,反而让宋译冷静下来,不自居地感慨道,李昭凌心跳是热的,血却是冷得,造物主还真是神奇,让本人和他这副身体一模一样。

    他们径直穿过长长的甬道,脚步声在空无一人的楼道里格外的响亮。推开通往一层的展厅的门,远远看见围栏下,泛着昏黄灯光。

    苏凝紫停下脚步,转身对李昭凌说:“去拿吧。”

    李昭凌刚要走,就被宋译拉住,道:“我跟你一起。”

    李昭凌点点头,带着宋译从围栏上一跃而下,夏侯勇想要跟下去,却被苏苏凝紫拉住,他疑惑地回头,苏凝紫指着房顶,说:“来了!”

    黑气穿过头顶的露天玻璃,慢慢向一层飘散,苏凝紫抽出“惊魂”,一鞭子下去,紫色的光应声而出,结成一个巨大的光罩,拦住幽冥。

    夏侯勇伸出胳膊,掌心散发出绿色的光束怼在光罩上,不过一瞬间,黑气已经越聚越多,他和苏凝紫渐渐吃力起来。

    苏凝紫冲李昭凌大喊:“速度点,我们撑不了太久!”

    说话间,李昭凌和宋译已经走到水晶棺前,宋译冲李昭凌点点头,李昭凌一挥胳膊,水晶罩从中间一分为二,放出刺目的金光,光芒由亮转暗,却依旧夺目。

    李昭凌犹豫一下,没有伸手。

    苏凝紫催促:“快点啊!愣什么呢?”

    宋译蹙眉,越过李昭凌拿起金甲,手刚刚触到,三道黑色的光从金甲内飞出刺向两人,宋译惊恐地睁大眼睛,光束太快,让他晃了神。

    李昭凌一掌推开宋译,扭过头时为时已晚,黑色的光束从李昭凌胸口的正中央直直穿过,李昭凌眉头一皱,捂着胸口单腿跪在地上。

    宋译伸手扶住老李昭凌,脸上早已吓得全无血色,问道:“你怎么样了?”

    李昭凌费力地扯出一个甚是难看的笑容,抓着宋译的手说:“好不容易才把你救出来,我怕这会闭上眼睛又要见不到你了……”话都没有说到结尾,人已经直直地栽在宋译的怀里,彻底失去了意识。

    宋译大喊:“苏凝紫、夏侯勇!怎么办?李昭凌他……”

    头顶的黑雾忽而散去,苏凝紫和夏侯勇匆忙翻越围栏,走近水晶棺。夏侯勇叹口气,拿起金甲,说:“看来早就有人进来过了,还设下埋伏。”

    苏凝紫拉起李昭凌的手腕,探一下脉,脸色凝重地说:“先回小院。”

    第74章 杀神陨落

    宋译和夏侯勇在房间外静静等候,从苏凝紫把宋译推出房间外,宋译的手就一直止不住地颤抖,大脑中无数个情景一晃而过,从课堂上的相遇,到最初的针锋相对,走过一个又一个误会之后,再到如今的相爱。

    他低头,看着自己结了痂的丑陋伤口,十根手指头发麻无力,让他觉得异常的无助,他在脸上使劲搓了一把,抬头看看紧闭着大门,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他向上苍乞求,只要李昭凌没事,让自己付出什么都心甘情愿。

    夏侯勇从出了地界开始脸色一直凝重,这会越发看不出血色,他上前拍一下宋译的肩膀,没有说一句话。

    大门打开,昏黄的灯火下,地面上落处一个单薄的身影。

    宋译站起来冲到苏凝紫近前,问道:“他怎么样?要紧吗?”

    苏凝紫从鼻息沉下一口气,说:“暂时没有危险,可是也不会醒。”

    “什么意思?”

    苏凝紫犹豫一下,伸出手,百辟在她的掌心显得格外冰冷,她抽掉刀鞘,举起刀锋说:“我现在就帮你解咒。”

    宋译诧异:“什么解咒?解什么咒?李昭凌到底怎么样了?”

    苏凝紫面色凝重道:“我用混了龟粉和血玲珑的参片帮他吊着一条命,也不知道能撑多久,没时间了,这个咒不解,万一有什么事,你会跟着他一起没命的。”

    “你的意思是我们俩的命拴在一起的?”

    “他没有告诉你?”苏凝紫看宋译疑惑的样子,说,“上次林颖把你刺伤,你已经算是死了,是李昭凌用自己的ji,ng血下了咒,自此之后,你们便会同生共死。现在……现在他这样的情况,我只能把咒解开,虽然这样很伤身体,可是总比没命的好,况且,这也是李昭凌昏迷前唯一求我的事。”

    苏凝紫说完,就要拉宋译的手腕。宋译匆忙后退,把手背到身后,红着眼睛大声道:“他救我的时候没有经过我的同意,凭什么现在要死了,就要……就要让你解开咒语,我不同意,我自己问他!”

    “宋译!”

    苏凝紫刚要去追,就被夏侯勇拉住,夏侯勇眉头一皱,匆匆说一句:“我还有事,你照顾他俩。”刚说完,他就跳上房顶,消失地无影无踪。

    这会,院子里彻底安静下来,人气散去之后,只剩下一片死寂。

    苏凝紫目光环视,一一扫过小院,院子角落摆着几盆绿植,是从前将军府打理惯了的秋葵海棠,这种海棠花十年才开一次,人生匆匆,也不过数十载,究竟能见几次花开花落?

    她想想自己,花都熬死了几十波,后来渐渐忘了,其实植物是有寿命的,来来往往人生不过十次花期,百年而已。

    三千年,便是三十个百年,原来时间,竟然不知不觉过了这么久。

    苏凝紫转身,看一眼屋里,也许这样的日子真得快结束了。

    她踏过门槛走入房中,宋译低着头呆呆地坐在地上,背靠着床。床上的李昭凌除了唇色有些白,瞧模样更像是陷入了熟睡,只是怎么样都叫不醒。

    苏凝紫走到近前,拽一下浅紫色的连衣裙摆,蹲下来,拉起宋译的手说:“没有用的,是不是?”

    宋译慢慢地抬起头,看着苏凝紫一字一顿:“告诉我,到底怎样才能救他?”

    苏凝紫长长的睫毛下,眼中似有一层水雾在翻转,良久,她才缓缓吐出几个字:“去找宋卿之。”

    宋译直直地盯着苏凝紫,眼中似有异样的光在闪烁,过往的一幕幕像是一个又一个细小的颗粒,无形中有一条丝线,把这些颗粒一一连接起来。

    宋译忽然起身,站起来,目光下移看着苏凝紫说:“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苏凝紫跟着宋译,一起从地上起来,目光深沉,注视着宋译没有说话。

    宋译尽量稳住气息,顿一下,问道:“你出卖大家,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苏凝紫的眼神晶莹剔透,嘴角微微扬起,带着若有似无的笑意,说:“从前夏侯勇说过你脑子好使,我还觉得是戏言,一个二十出头的臭小子能干什么?说到底是他笨,才露出马脚。至于李昭凌……从他带着你第一次来找我的时候,我看到他的眼神,就知道他已经输给你了。不过,现在看来……你确实比他们都要清醒许多。”

    宋译冷冷地说:“这世界上哪有那么多清醒?有的不过是冰冷的理智和炙热的感性。厚此薄彼,很难做到两全。所以,不是他们不聪明,而是,一直站在对你无条件信任的立场上。”

    苏凝紫神色稍变,说:“何必说这些有的没的,不管怎样,已经走到了这一步不是吗?你越快去见宋卿之,将军就能越快回来。”

    宋译握紧拳头,加重语气重复道:“我还有得选吗?”

    苏凝紫点点头,说:“当然,他有个要求,要你心甘情愿地去见他。”苏凝紫稍稍停顿,冷笑一声,说,“这世间无畏的执着太多了,大家还真是活得够辛苦的。”

    “你不是也一样吗?”宋译说完,丝毫没有理会苏凝紫别扭的眼神,继续问:“让我推测一下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出卖大家的?”

    苏凝紫眉眼稍稍抬起,眯起眼睛审视着宋译。

    宋译语色低沉,闭上眼睛似在回忆,重新睁开的时候,目光中多了几分笃定,道:“你故意引李昭凌打开水晶馆,在河底将军府的时候,也是你用温泉引开我们,泄露大家的藏身地。”

    苏凝紫侧过头,不再看宋译。

    宋译仔细观察着苏凝紫脸上细微的表情变化,继续说:“当然,你做过的事远比这些要多得多,李昭凌去地界前吩咐我们不能离开小院,可是你却带我逃出去,还遇到埋伏。”

    听到这,苏凝紫终于移过目光,继续看着宋译。

    宋译抓紧机会,故意激她说:“每一次围捉幽冥,在博物馆,还有市局,幽冥都是最后从你的手里逃脱,所以,从一开始,或者说从战败之前,你已经和宋卿之沆瀣一气瞒骗所有人。”

    宋译声音忽然提高,苏凝紫听得脸色泛红,不由自主地分辨道:“不是!根本不是这样的,我没有出卖宋家军,也没有出卖过任何人!我只是想让将军活过来,我……我想让他……活过来!”她眼中的薄膜终于凝成水珠顺着脸颊滴下,像是串了线的珠子,一颗又一颗。

    宋译深深地呼出一口气,叹道:“所以,你承诺辅助宋卿之。最后一个问题,车祸的时候,和宋卿之说话的人是你吗?”

    苏凝紫眨着水灵灵的大眼睛,吃惊地看着宋译。

    宋译面色低沉,道:“宋卿之不可能自言自语,当时王信也没有复生,所以现场那个和他对话的人只有你。”

    苏凝紫抿着嘴没有回答。

    宋译一侧嘴角微微扬起,出现在脸上的却是难以言说的悲哀,说:“看来真是这样。”

    宋译挪开目光,看着床上紧闭双眼的李昭凌,说:“你太着急了,故事马上走到最后,可是,你却没有耐心再等下去。就复生这件事来说,李昭凌希望他在乎的人活下去。而对于宋卿之,他更在乎的是看到宋牧之的臣服。可是,你……从头到尾你只想见到你熟悉的将军,因为你整个人生,最快乐的时光就是在宋将军身边。”

    听完宋译的话,苏凝紫一起冷静下来,问道:“你从什么时候开始怀疑我的?”

    宋译缓缓道:“赵幽。赵幽放弃跟我们一起逃生,选择留在河底的将军府,可是,你当时的表现对于你们从前的关系来讲,是如此的淡漠。”他稍稍停顿,继续说,“对了,需要纠正一点,我想赵幽也是因为怀疑你,所以才不吭不响的一个人留下来。因为他既没有办法做到当众拆穿你,可是又不能完全放下戒心,所以,只能选择牺牲自己。”

    “牺牲……”

    宋译点点头说:“就像三千年前一样。”

    “很ji,ng准的用词,他的确太傻了。”苏凝紫掌心朝上,举到宋译的面前,说,“你要说的都说完了,下面该轮到我了。”

    宋译低头看向苏凝紫,四周紫光闪烁,一瞬间又渐渐落下,战天戟出现在她的手里,宋译立刻变了脸色,惊恐地望着面前的人。

    苏凝紫声音很低,幽幽道来:“人生本来就是一个没有结果的穷途末路,没有人能提前看到选项背后的答案,这条路只能一个人走,一路走一路用自己万般宝贝的东西去换那些更在乎的结果。

    可是,走到最后,你就会发现原来没有一样东西是真正属于你。可是,正因为曾经拼尽全力,所以即使发现自己有朝一日可能失无可失,都不能后悔,只能继续走下去。也许,这就是执念的意义。”

    “执念的意义,是要你们放下。”

    苏凝紫含泪摇摇头,说:“哪有那么容易?”她扶起宋译的手,带着他的指间轻触到戟身上的裂缝。手指触过的时候,整个刀锋从裂缝开始发出强烈的光芒,冲上房顶四散开来,浮出一副又一副画面环绕着宋译。

    每一幅画面都落满了李昭凌的记忆,从参军、杀敌,杖刑一直到宋家军覆灭下咒,这些从前宋译都见过,可是之后却是他和李昭凌从课堂第一次见面,到教工宿舍的落地灯下第一次接吻,虽然那个吻差强人意。

    无数个令人动容的画面,像一个被人珍藏许久的长卷,就这么猝不及防地出现在眼前,宋译看着看着就禁了声,不自觉地红了眼眶。

    苏凝紫像是在讲一个很长的故事,幽幽地说:“其实战天戟里封存的回忆,你上次只不过看到一半,至于另一半都是关于你,李昭凌早就封了起来,和从前那些他认为最珍贵的东西放在一起,珍藏着,爱护着,直到这漫长的时光终结的那一天。来来回回不过一个情字,蹉跎了多少人?现在,你还能说这是执念吗?究竟是该拿起还是放下,选择背后的结果根本不重要,只要有爱,就有执念,这是唯一坚持下去的力量。”

    苏凝紫握紧战天戟,说:“宋译,这条路你还愿不愿意走下去,全看你自己。”话音的落地的时候,记忆的画面一副连着一副全都暗下去。

    失去的感觉像一阵狂风暴雨席卷在宋译心头,此刻,没有什么比珍惜本身更有意义。他最后一看眼床上的李昭凌,说:“你赢了,我会带上金甲,心甘情愿地见宋卿之。”

    苏凝紫把战天戟放在宋译的手里,上前轻轻抱一下他说:“这一刻,我是真实的遗憾和难过。”她挥一下手,紫色光束落下的时候,两人已经消失。

    黑暗中,床上的李昭凌从眼角滑下一滴泪水。

    虚无苍茫的雪地里,只有经桶幽幽地响起。

    木鱼声带着穿越千年的念想,伴着僧侣的诵经声,似梦似真。

    李昭凌跪在佛祖的金像前,吟诵着关于一个关于轮回爱恋的故事:

    那一天,我闭目在经殿香雾中,蓦然听见你颂经中的真言;那一月,我摇动所有的经筒,不为超度,只为触摸你的指尖;那一年,磕长头匍匐在山路,不为觐见,只为贴着你的温暖。那一世,转山转水转佛塔,不为修来生,只为途中与你相见。

    我翻遍十万大山,独自走过千年,忘却所有,抛却信仰,舍弃轮回,却赫然发现,今夜便是永恒……

    第75章 杀神陨落

    午夜的酒吧灯火辉煌,一阵黑影晃过,原本躲在角落里和一个穿着超短皮裙的红发女郎吻得欲生欲死的经理直接被人扯着头发向后拉去。

    “哎呦卧槽!你……”经理刚伸出去一拳,整个拳头就被人握起来,向抓小ji似的,拽过领子直接推进楼梯的隔间。

    “我找赵幽。”

    经理的后背重重地怼在墙上,一听这人是有事求他,立即收回一脸惊恐的神色,昂首挺胸地整理下衣襟,说:“你是哪位?说找人就找人,有没有眼力劲?没看见我正忙着吗?”

    夏侯勇没有接他的话茬,掏出证件直接扔他脸上,说:“我知道赵幽不在,我问你,赵幽走的时候有没有留下什么东西?”

    经理眼神一晃,看着夏侯勇恍然回了神,说:“我认得你,你就是上次来找过陈玮的那个人,后来还为了追赵幽把我这砸得人仰马翻!你是警察怎么啦!上次砸场子的监控可是全拍上了,我都没有投诉你,你该烧高香好不好?哎呦……你……你想干嘛……”

    夏侯勇逼着他转身,直接把他按在墙上,脸贴着冰凉的墙壁,五官都变了形“哎呦哎呦”的乱叫。

    夏侯勇声色低沉,问道:“他有没有留下什么东西,让你转交给别人?”

    “有……有……你先松手。”

    夏侯勇眉毛一拧,终于松开手,目色凌厉看着眼前的人,

    经理揉揉肩膀,咬牙切齿地对夏侯勇说:“你跟我来。”

    夏侯勇跟着经理,拐个弯上了二楼。酒吧经理推开第一间房子的门,屋里酒气熏天,男的女的醉醺醺地搂抱在一起摊在沙发中,舞池的正中央,霓虹灯闪烁,罩着一副又一副忘情扭动的身体,夏侯勇疑惑地看了他一眼。

    酒吧经理走到点歌台,关了音乐,从身边人手里扯过话筒,大喊一句:“都给我安静点!”

    所有人这才从黑暗中的兴奋里醒过来,指着酒吧经理说:“呦!领导,你这是干什么啊!”

    “就是……就是……”

    看来是酒吧自己人的场。

    经理指着夏侯勇说:“想要东西,可以啊!桌上二十四瓶啤酒,都喝完,东西就给你。”他刚说完,场子立刻热起来。

    大家吹着口哨,鼓掌看着门口,说:“二十四瓶啊!”

    “对啊!大哥,你看上我们哪位姑娘了?”

    夏侯勇的手紧紧地攥着,他脑中的念头一闪而过,从这走到点歌台,把那个家伙直接拎出去,揍趴下,最多需要一分钟。

    酒吧经理看夏侯勇脸色不好,立即大声说:“警察大哥,你千万别误会,这可不是我故意为难你,是赵幽自己说的,不管是谁来取东西,只要长着胡子,都得喝完酒再拿。”

    众人一听夏侯勇是警察,再也不敢起哄,悄悄地退到一边,暗暗为领导大人捏了把汗,大伙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记得有那么一阵被警察频繁临检,可是领导第一个带头跳的垃圾桶。

    听到赵幽的名字,夏侯勇的眼神终于柔软了些。

    他大步走到桌前,拿起一个盛冰块的铁桶,反手倒掉冰块,一手一瓶酒,徒手打开瓶盖,倒进桶里。灯火下他眉目笃定而低沉,一身稀松的风衣衬着魁梧的身量,一脸络腮胡子似乎浸满沧桑的俊美,看得现场所有人都傻了眼。

    一桶四瓶酒仰头而下,丝毫不带停顿,在众人的注目下,不过十分钟,六轮之后,夏侯勇把铁桶稳稳地放在茶几上,酒吧经理这才晃了一下脑袋清醒过来,匆忙说:“好……好,我现在就带你去。”

    夏侯勇一出门,就听到房间里发出一阵冲天的鼓掌声和欢呼声,可是落在他的耳朵里,总觉得是那么遥远,微黄的灯火虚晃在前面人的肩头,渐渐带了重影,他伸出手扶一下墙,跟着进了酒吧一层的后台。

    酒吧经理指着储物柜,放下一把拇指大小的钥匙,说:“有机会见到赵幽帮我告诉他,这酒吧不大,可是只要我还在这儿干,就一直给他留着位子。”

    夏侯勇看着的他出了隔间,打开柜门,空荡荡的柜子只放着一个黑色的纸袋。

    他把纸袋收进怀里,头重脚轻地从侧门出去,进了后巷,

    巷子很深,几盏路灯点着,晕染着朦胧的光,夏侯勇的脚步越来越轻,头却越来越重。记得那时候和赵幽刚刚遇到,他们就莫名其妙地打了架,现在回忆起来,怎么每次见面都是吵吵闹闹地度过,为什么就不能好好的说几句话,好不容易出心里话,可依旧是错过和遗憾。

    他背靠着电线杆,不知不觉就红了眼眶,掏出怀里的袋子,就着灯光打开,里面装着一个双耳酒壶,居然和自己办公桌上的那个一模一样。

    这个是……

    夏侯勇拿着酒壶若有所思,思路回到赵幽十六岁生辰的晚上,那日,赵幽大半夜不睡觉,带着他偷偷进了厨房,偷装了整整一壶酒。两个人坐在将军府的房顶上,赵幽一边喝还一边埋怨他:“夏侯大哥,你看这壶本来就不大,别跟我抢了。”

    那时候夏侯勇早就进了军营,酒自然是喝惯了,可不知道为什么,从赵幽的手里抢,总是格外有味道,最后害得赵幽满脸不高兴的去厨房跑了三趟。

    两人醉醺醺地躺在后院的树林里,夏侯勇抢过瓶子喝完最后一口,赵幽着急地趴在他身上,结果逮个空,四目相对的时候,两人不约而同的面红耳赤。

    昏昏沉沉之间,夏侯勇看到赵幽目色璀璨,就像星星一样,一闪一闪的特别好看。

    赵幽晃晃悠悠地从夏侯勇的身上趴起来,结结巴巴地说:“就……就是一个双耳壶,给你就是了……”他说完就要走,夏侯勇鬼使神差地拉住他,却一直不说话。

    赵幽回过头,把手放在夏侯勇的脸上比划着,一字一顿:“夏侯勇,双耳的距离很短,一掌之间,看到的就是全部的世界。”他把手放下,看着夏侯勇,然后伸手拍在他的脑门上。

    夏侯勇痛得“哎呦”一声,再也找不到人。

    那天夜里,没有星星,却有比星星还美的一双眼睛。时间久了,怎么居然连这些都忘了……

    夏侯勇倚着电线杆,“啊呜”一口,吐了个底朝天,他用袖子擦擦嘴角,一阵凉风之后,脑子终于清醒不少。

    没想到,这个兔崽子自己又偷偷做了一个,正好和送给自己的那一个配成一对。

    他摇了摇酒壶,酒壶里面似乎有几颗药丸在晃动,打开瓶塞,顺着瓶口摸了摸,掏出一张纸条,纸条上面写着:宋家军,十里坡之战,杀敌五万人。

    夏侯勇思考,是那次杀降,赵幽为什么要留下这么个讯息。

    他收起瓶子,放进袋子,依旧小心翼翼地揣进怀里,往苏凝紫的小院走去。

    小院空空荡荡,夏侯勇一进院子,里里外外走了两圈,都没有发现一个人。难道发生了什么事?可为什么李昭凌依旧好好地躺在床上,他进了卧室,坐在床边,看着床上的人若有所思。

    夏侯勇从怀里掏出的袋子,把赵幽留给他的纸条反反复复看了好多遍,再抬起头来看到李昭凌的时候忽然好像明白了什么。

    多年前的那场杀降战役,他们曾经携手救下李昭凌。

    他晃动一下瓶子,把瓶子里的丸药倒出来,塞在李昭凌的嘴里,推起下巴,看到喉头动了一下这才收回目光,深情脉脉地望着手里的双耳壶。

    宋译跟着苏凝紫,穿过长长的甬道,凉薄的空气穿堂而过,蹭过脸庞,落在金甲和战天戟上更加y冷。

    脚步声在空荡荡的甬道中回荡,显得格外响亮。道路的尽头是双扇实木的大门,门环上的狮头露着狰狞的脸,触感冰凉,苏凝紫拿起门环落下去,两声脆响之后,门由外至内缓缓打开,悠扬的短笛声骤然响起,曲调婉转而苍凉,直到大门完全打开。

    三千年的肃穆与寂寥在古城内融为一体,高筑的战台上,鼓点轩昂。

    咚咚咚————

    战台顶头放着一座红木的榻,宋卿之合着一身素色的纱衣斜倚在榻上,战台的正中央立着一口水晶棺。棺内,宋牧之一身武袍,脸色依旧光泽红润。

    水晶棺旁靠近木榻的位置,立着一根雕龙的大理石柱,柱子最下面,赵幽被铁链捆着拴在柱子上,低头陷入昏迷。

    宋译看到赵幽,问:“你把他怎么样了?”

    宋卿之把玩着手里挂着红穗的白玉短笛,打个响指,赵幽立即抬起头来,目光僵直看着宋译。宋卿之幽幽地说:“多亏了他,才省下我为了战天戟的封印而虚耗。想不到他拖着一个半残的身体,还是一样不自量力。”

    宋卿之站起来,走到赵幽的身前,拍一下他的脸,赵幽依旧呆呆立着无动于衷。宋卿之满意地挑一下眉,说:“藏着我大哥的尸体这么多年,没立时要了他的命已经算是恩德。”

    苏凝紫冷冷地说:“不准碰他。”

    宋卿之冷笑一声放下手来,向苏凝紫和宋译走去,说:“怎么,这就看不过眼了?四臣五将说到底都是半斤八两的不中用,守着陈芝麻烂谷子的破事儿,自己不愿意好好活,也不让别人图自在。”

    苏凝紫眼神中明显带着怒意,说:“人我带来了,下一步,怎么做?”

    “对!”宋卿之虚假地的说,“我真该打,这么难得的机会当然要先忙正事。”

    他走到宋译面前,接过他肩上的包袱,小心翼翼地打开。布包刚被拆开立即发出夺目的金光,照亮了整个高台。他双手捧着金甲站起来,端到苏凝紫面前,说:“帮他换上吧。”

    苏凝紫颤抖地伸出手接过金甲,说:“我换?”

    宋卿之嘴角上扬,说:“本来就是你以前做惯的事,现在怎么犹豫了?”他稍稍凑近苏凝紫,笑着说,“就当是我报答你帮我采阳血,炼制不死者。”

    苏凝紫听完,刚刚还有一丝惊喜的表情立即僵硬起来。她被宋卿之一推,踉跄一步撞在宋译身上。她低着头,不敢看宋译的表情,绕过他往水晶棺走去。

    宋译抓住苏凝紫的手,执拗道:“我帮你。”

    “不……不用。”

    “我帮你。”

    宋译说完跟上苏凝紫,他扶着宋牧之坐起来。原想着宋牧之身量壮实,没想到上了手,身体和团棉花一样软绵绵的。

    苏凝紫将金甲直接扣在暗红色的武袍外,绑住肩上的最后一根绑带,宋牧之周身都被染上了一层轻柔的光,苏凝紫看着看着就掉下眼泪。

    宋卿之走近水晶棺,俯身触摸着宋牧之的脸庞,他的手指一路向下,到达胸前微微泛黑的箭窟窿时,终于停下来,开始不由自主的颤抖。

    三千年前,是他亲手把宋牧之送上了死路。在此后,每一个日日夜夜,他的心无时无刻不在漫长的刀搅中度过。

    他为穆义出谋划策,短短三年,就把高遵送上了亡国自尽的末路。北魏灭后,他回到慕城,一曲短笛后,亲手了结自己的性命。

    谁知道,他想死却偏偏死不得,这一定是老天对他的惩罚。三千年里,余生窝在无知无尽的黑暗里,享受着永生的折磨,可是今天,一切都要结束了。

    是啊,都结束了。

    苏凝紫擦干眼泪,说:“接下来呢?要怎么做?”

    宋卿之拿起战天戟,抚起苏凝紫的手,把战天戟放在她的掌心,肌肤触碰的一刹那,冰冷刺骨的感觉让苏凝紫清醒了不少。

    他指着宋译的心窝说,说:“cha进去,他……就会回来了。”

    第76章 杀神陨落

    苏凝紫拿着战天戟,含着眼泪看着宋译,他知道宋卿之说得是真话,可是……

    宋译蹙紧眉头,后退半步,瞪大眼睛看着面前的两个人。他的大脑极速运转,一个念头从脑海中崩裂,思维落在梦中某个场景,昏暗中,战天戟稳稳地cha入到他的胸前。

    或许命运早就帮他写好了结局,他忽然想起李昭凌的话:幽冥缠身,意外频发,唯有死亡,可以解脱。

    宋译禁不住喃喃出口:“唯有死亡,可以解脱。”

    真得只有死亡才能结束这场无知无尽的浩劫吗?

    他扭头看一眼水晶棺,水晶棺里的人一身戎装,眉眼如画,脸上棱角分明,依稀可见当年叱咤风云、驰骋杀场的样子。

    宋译回过头,望着苏凝紫说:“你们所有人被这件事困扰三千年,如今只差这一步。”他抬手摸上战天戟,战天戟立刻迸发出悠悠的白光,点亮了整个戟身。

    宋译继续道:“他是神,是点亮你们所有人心里执念的神,到了这一步,我到很想看看,得尝所愿的尽头到底是柳暗花明,还是另一个穷途末路。”

    他抚上苏凝紫的手,笑笑道:“即使是现在,我依旧希望每一个人都可以得到自己想要的幸福,包括你……”他将目光转向宋卿之,说,“和他……”

    宋卿之脸上的表情渐渐落下,目光冷峻,看着宋译没有说话。

    忽然,一道白光闪过,宋卿之捂着胸口,向后直直飞出去,倒在榻上,喷出一口血,他用袖子草草擦掉嘴上的血迹,抬头看着门口的夏侯勇和李昭凌。

    苏凝紫将战天戟一转,比划在宋译的脖子上,小心翼翼地望向门口。

    夏侯勇快走几步,入了内厅,说:“苏凝紫,你快放了宋译!”

    苏凝紫瞬间红了眼眶,摇着头,看着的夏侯勇一字一顿:“你看看水晶馆的人,他是将军啊!夏侯勇,就当是我求你了,让我走完这最后一步,只要将军可以复活,无论付出什么我都愿意!”

    一道黑影飞过,夏侯勇看清冲过来的人是赵幽,立即皱起眉头匆匆后退,他和李昭凌转个身,一人一边抓住赵幽的胳膊,赵幽像是被人下了咒一般,凭着一股蛮力,硬生生地甩开两人。

    夏侯勇怕伤到赵幽,退后几步伸手拦住李昭凌。

    李昭凌推开夏侯勇,说:“你干什么?别碍事。”

    夏侯勇怒道:“你没看到他现在脑子不清楚,还准备下狠手吗?”

    赵幽莫名其妙地看着面前两个人你来我往,没说几句就面红耳赤,快速伸出右手,一道金光的闪过,李昭凌一掌打在夏侯勇的肩头,两人从中间分开,谨慎地躲过“惊魂针”。

    李昭凌一把抓过夏侯勇的领子,说:“你的人你自己的料理。”说完,直接把夏侯勇扔向赵幽。

    夏侯勇用整个身体扑在赵幽的身上,赵幽刚抬起手,夏侯勇直接送上肥硕的双唇,赵幽顿时停下所有动作,愣在原地。

    夏侯勇喘口气,赵幽继续上前,夏侯勇只能再次吻上,他的手不自觉得抚弄到赵幽的胸前,赵幽居然奇迹般地放下手,一脸享受地表情,整个人都放松下来。

    夏侯勇慢慢松开嘴,冲赵幽说:“非得这样才有人样,再瞎动当心我扒你衣服!”

    李昭凌:“………………”

    夏侯勇扭头冲李昭凌大喊:“你的人你自己救……老子顾不上!”

    李昭凌目露凶光,瞪一眼苏凝紫,两步上前,苏凝紫立即吓得后退半步。

    李昭凌却并没有冲上来,而是从苏凝紫的身边蹭过,向她身后的宋卿之冲去。他一把抓起宋卿之的胳膊,反手拉到身前,抬起右手时,脖子上冰凉的触感让宋卿之打了激灵。

    宋卿之瞥眼看到李昭凌手里的百辟,正对着自己的喉咙。他丝毫没有惧色,反问道:“走到这一步才跟我翻脸,昭陵君,太晚了吧。”

    “晚?”李昭凌的左手快速向下,从宋卿之的手腕处轻轻滑过,一道白光闪过,宋卿之两只胳膊顿时无力的垂在身侧,李昭凌瞄准他的心窝处又补上一掌,宋卿之再次倒在榻上。

    李昭凌收了百辟说:“你的灵力已经被封印了,强行运功全身经脉会爆裂而亡。”

    宋卿之捂着胸口,冷笑一下说:“我死与不死有什么关系?你我都知道,宿主这条路一日不走到头,这厄运一日就解不了,你现在也不过是半条命,我看你能保他到几时?”

    李昭凌虽然面无表情,可是从嘴角开始,他脸上的每一寸肌r_ou_都蹦得死紧。他冲苏凝紫走去,目光深沉看着宋译,然后转向苏凝紫。

    苏凝紫一直在微微颤抖,李昭凌握住她的手,说:“宋卿之说得没错,剩下的让我来吧。”

    苏凝紫慢慢松开举到宋译脖颈旁的战天戟,退后两步。

    李昭凌和宋译站在水晶棺旁,金甲闪耀的光芒从馆内渐渐升起,环绕着两人。

    宋译从李昭凌的另一只手里接过百辟,合上刀鞘,牢牢地握在手里,他微微扬着头,目光是从未有过的安宁和温暖,嘴角稍稍扬起,说:“你来了?”

    李昭凌拿着战天戟,金色的光芒交相辉映,打在脸上,俊朗而刚毅,低声道:“对不起,我来晚了。”

    宋译摇摇头,说:“你来到我的人生里,确实是晚了。”他耸耸肩膀,说,“好奇怪,不过短短三个月,怎么像是认识了一辈子?”话说最后,声音不由自主的软了下去。

    第3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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