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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3节

    步落凡尘的妖 作者:顾了青

    第3节

    一股凛风正面袭过,洛隐目及之处便看见韩君的茶杯正径直地冲他门面飞来。

    苏离突然从位置上一步跨过将他拽起,茶杯堪堪在他额间留下一道血痕。

    “国君!”苏离一声大喝,“洛先生确有此能,为何动怒!”

    “公主乃天之骄子,怎可由一贱民胡言乱语!”韩君正值中年,底气十足。声声都可穿透屋墙。

    “国君!”苏离试图再次打断韩君的话。

    洛隐一把扣住他的手腕,幽幽一笑,问韩君:“不知韩君要如何处置草民?随公主陪嫁如何?万一草民卜算有误,即可斩立决;若无误,也不会损了韩君的颜面,眼不见为净。”

    这提议若是出自苏离口中,或许韩君便答应了,偏偏说的是这看不顺眼的贱民。

    可贱民说得又无可挑剔,不答应会显得他胸怀不够坦荡,答应了又……他不自在地又看了眼苏离,起身一甩黄裳的衣袖,走过洛隐身旁,冷冷地放下一句话:“准了,几日后随苏国师入宫。”

    韩君眼中闪过一道霹雳,如虎似豹。洛隐装着惶恐的模样,感恩戴德地说着“谢主隆恩”,跪着目送韩君离开国师府。

    看着明黄色裙裾踏上微服私访的墨绿色软轿,洛隐双肩一松,撩起长衫下摆,也不站起,直接盘腿坐在了大堂正中,若有所思地瞧着目及之处的殷红色大门与黛色瓦砾。

    “阿隐,你没有什么想解释的吗?”

    洛隐仰起头,直视苏离居高临下的促狭目光,反问:“难道不应该是你解释些什么吗?”

    苏离眉尾轻挑,打着哑谜继续反问:“那你就不先谢谢我?”

    “我有请你帮忙吗?”洛隐眯着眼笑了。苏离也蹲下来坐到他身边,嗔骂:“伶牙利嘴。”

    韩君如此频繁地造访国师府,却都只逗留片刻,此次更是像随性路过,听着苏离随口一说,随便见了位门客,随后龙颜大怒,结果却是——随了洛隐的心思。

    要说苏离一点心思都没有琢磨过,他不会信。可这个谢字,似乎还说不出口。

    “不敢当。”洛隐双手抱拳回了一礼,苏离蓦然抓住。

    掌心炽热,手背微凉,一瞬的暧昧让洛隐愣了愣。

    很快,他平静地将手从苏离掌心抽离,轻轻一甩,交叉握在腹部,笑而不语。

    门外府上的侍女小童捧着一篓子衣物嬉笑路过,瞧见两人奇怪的坐姿,面面相觑,然半蹲行礼后窃窃私语离去。

    苏离的手伸到他脖颈后挠了挠,洛隐懊恼地躲开,见他笑得像只偷腥的狐狸。

    这人,分明是有恃无恐。方才对着韩君亦如是。两次cha话,胆大包天,韩君竟然视若无睹。

    不得不想,在这两人的关系或许不一般。

    “阿隐。”苏离抓住洛隐的右手,握在他手心里,指尖摩挲着他掌心的老茧,眼中有说不出的心疼,也有说不出的无奈,像那大风刮起后,翩然落下的秋叶,终究要尘归尘、土归土。

    洛隐这次没有抽离,任他握着,倒想听听他有何说辞。

    “阿隐,有句话怎么说?人妖殊途?”他惨烈地一笑,几日来第一次露出如此较真地神情,“我知道,自己求不来,也从来不想让你为难。以前,是我不懂情感,以为只要将你留在身边就可以。现在……虽然你没有告诉我你的来历,但我知道,我除了等到地老天荒,也许没有其他办法能够一直陪在你身边。”

    “哎哎,你说什么呢?夸张了吧?”洛隐听得莫名其妙,这才处了几日就地老天荒了,狠狠拉扯了下右手,却把苏离给带进怀里,连忙又推开,“坐好!”

    苏离妖魅地笑了,依旧拽着他的手:“现在听不懂我不在意,总有一r,i你会明白,届时是气我也好恼我也罢,大不了痛痛快快打一场。”

    洛隐闻言点点头:“可以,先让我十招。”

    “你曾经可是一招就打得我爬不起来啊!”

    苏离不满地叫嚣。洛隐为之一怔,那晚的梦境又恍然出现,银色刀光晃得眼前发晕,苏离的影像不断重合分离,分离再重合,一声声纠缠他吵闹他的呼唤令他心神不宁。

    洛隐猛地站起来,一把甩掉他的手,脸色沉到冰点:“改日再聊吧。”他揉着太阳x,ue,感到浑身不适,也不顾苏离难看的脸色径直回了怀芳园。

    距离长陵公主出嫁还有三月,距离洛隐莫名和苏离翻脸只有五日。恰好朝会上苏离又被兰淮秀指责不务正业,屯着一肚子懊恼气从皇城回来,一进府,就见几名平日里最机灵的侍从纷纷跪地请罪。

    “做什么?”苏离没好气地问。

    “大人!洛先生一定要出府,拦也拦不住啊!小源去跟了半条街却把人给跟丢了,这……这……”一名侍从吓得说不下去了。

    苏大人最近每日朝会前,千叮咛万嘱咐的事就是看好了洛先生,不可踏出府门一步,现在可好!

    “行了,都干活去吧。”苏离轻飘飘落下一句,心里却火冒三丈,转身就去马厩里牵了匹上好的灵宥马追出城外。

    那厢把苏离气着了火的洛隐却独自一人在风城的繁华市街上溜达。夏朝大部分记忆失去了,这一回总不能再白来,虽说时代落后了将近两千年,可食料衣服还是别具特色,逛得悠然自得,不亦乐乎。

    在明前茶楼包间喝茶的兰淮秀老远就瞧见了洛隐,自从军营回来,这人就被苏离软禁,此时怎么一人独行?顿时玩心大起,手里颠了颠新买的纸扇,待洛隐走近,呼地一声对准他头顶就执了过去。

    这种偷袭,对洛隐来说小菜一碟,不经意地转身,右手一握便将扇子持在手中,潇洒开扇,仰头笑望。

    “兰兄,别来无恙。”

    洛隐尽是儒雅之态,与苏离相处时不时就黑脸的样子截然不同,摇着纸扇也称得上谦谦君子,笑容友善,如和煦春风。

    兰淮秀大笑,请他上座。

    “洛先生,我可都听说了,你会卜算?”兰淮秀倒是直接,开门见山,一双桃花眼七分笑意三分清明,“不知能否给在下也算一卦。”

    桌面上一壶散着清香的雪里青,洛隐不客气地自斟自酌:“我以为三皇子应该更喜喝酒才对。”

    兰淮秀握着茶杯的手一滞,他身旁随从的拇指暗暗抵住了刀鞘边缘。

    “你……怎么知道的?苏离说的?不会,他对这些事没兴趣。你怎么知道的?”兰淮秀啪地当下茶杯,半个身子撑在桌面。

    洛隐神秘一笑,心想,这有何难,晚出生个两千年谁不知道,兰淮秀在几百年后将更加出名,也更加厉害。

    他当然不会回答兰淮秀的问题,而是说:“你因母妃兰氏难产而死,韩君特将兰姓赐予你。其实你的全名是韩兰淮秀。而在军营中,你不愿依仗国君的权势,这才隐去姓氏,恐怕将士们都不知道你是三王子?”

    这下,兰淮秀不猜测了,啧啧摇头,笃定地说:“肯定是苏离告诉你的。这点小事,皇城里谁人不知?白将军也知道。”

    “你说是就是咯。”洛隐持杯轻抿,嘴角含笑。“我挺羡慕你的。”他看向远处风城依靠的闲灵山,心里流淌出一些连他自己都不曾察觉的情怀。

    “羡慕什么?”兰淮秀疑惑地笑问。

    “羡慕……你没有王权束缚。”

    “难道你就被束缚了?哦,你被苏离给束缚了,哈哈。说起来,我很好奇你们到底是何关系?父王听说苏离府上进了一位门客后,坐立不安啊。”

    “他跟苏大人关系不简单吧?”

    “嗯,你猜?”他眨眨眼,不说了。

    洛隐一下就心知肚明。这还需要猜,多少皇宫秘史写得还不够清楚吗?只是他不懂了,就苏离的能耐,为何还要趋于人下?

    兰淮秀恐也是皇城与军营里憋闷得慌,好不容易寻到一个话篓子便天南地北地说起来。他也不容易,从小兵做起,经历过生生死死。洛隐虽说经历了几年特种兵的训练,也真枪实弹过,可上阵杀敌的信心可能还没有兰淮秀一半多。

    他最羡慕的应该是兰淮秀内心有一种浪荡红尘的超然吧,但偏偏是这样的人,最后却被真正的红尘给捆绑了一辈子。

    “咦,苏大人?”兰淮秀话头乍停,意外地盯着包间外风姿卓绝的绯色身影。

    洛隐只觉得背脊爬上一层寒霜,笑着转了身,勉强直视那双波涛汹涌的蓝色眸子,堪堪开口:“好巧,苏大人也来喝茶?这里的雪里青真不错,不知道渊上鸿如何?兰兄,给苏大人上一壶?”

    “好好好,来者皆是客,与苏大人说上话的机会可真的不多啊。”

    洛隐按耐住紧张到狂跳的心。自己偷偷跑出来就得承担被抓住的风险,现下还能这样坦荡荡邀请,不就是仗着兰淮秀这尊大佛,料定按着苏离的修养也不会当面发火是不是?

    苏离风度翩翩地笑着回应,一坐到洛隐身边,就一手掐住了他的大腿根,洛隐连忙抓住他手指暗暗较劲。

    一顿茶,喝得“酣畅淋漓”。

    第6章 尧代·长陵

    洛隐这一趟“离府出走”让苏离足足气了半个月有余,也不再给他禁足,随他到处走,只要回来就好。

    而随着长陵公主出嫁时日的临近,苏离不知怎的日渐不安。洛隐偶尔听府上下人讨论,说苏大人几次向韩君提议为公主护嫁都被驳回。

    一个月后,皇城来人将洛隐请入公主府,熟悉公主的日常起居,准备以护卫的身份随公主远嫁。

    这是洛隐第一次见到她,她抹着淡淡的妆容,端庄如画,眸若星辰,眉如远黛。一身ji,ng致的桃色长衫,更是衬得她身材高挑细瘦,大气又不失柔美,高贵又带着亲和,举手投足优雅淡然,行进间一如风云流转。

    他知道,这是宫廷公主的标配模样,似乎从出生就被灌输了这些思想,永远都不会有出人意料的举止。甚至是命运,也早早地被推上了轨道。

    但这被历史以浓墨重彩的笔触描述了后半生的公主,在这规矩的表面下,不知是一颗怎样惊世的心。

    白日里,洛隐在公主府与长陵的下人一同熟悉事物,偶尔陪着作画、闲聊。可不管干什么,长陵三句话里至少有两句提起明启将军,甚至还将那些派人收集来的信息分与洛隐看。

    在长陵心中,这位国师府来的门客与平常的下人有太多不同。不谦卑,不低顺,有一种平等的温和,给她清冷寡淡的府邸添了些暖意,从而这说得话就多了。

    洛隐受宠,小心拿捏分错,可看到长陵收集的明启信息时还是不由得惊讶。

    那都是些战场业绩,说他高冷不近人情,杀伐决断,心似恶魔。也说明启曾在风止七十四年间,意图谋反,却因当时临近的卫国王子荣愿突然来袭而放弃,最终明国国君因他立战功而免了他的死罪,但同时却也拿走了他的兵权,自己留了一半,剩余的分给了四个儿子。[明启和明国的背景之一]

    明明不是好事,从长陵口中说来却成了崇拜,自有一种“别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他人看不穿”的心态。

    夜间洛隐还是回苏离府中休息。

    两人同床共枕的日子也有一月有余,互不越线。可从他离府出走至今,苏离都不曾主动和他开口,这冷战的ji,ng神实在可嘉,洛隐都自认为坚持不了。

    他左思右想,挑了个苏离心情略好的夜晚,佯装练字练得过晚,见他进屋后匆忙收了笔墨纸砚,问道:“最近很忙?”

    苏离的背影一颤,原本想褪了衣衫的手停下动作转过身:“当然忙,忙着让韩君答应我送嫁。”

    他倒毫不掩饰,可语气间尽是失落。洛隐看向那双比贝加尔湖更加清澈明晰的双眼,那里没有狡黠,没有不羁,没有妖媚,只剩下深不见底的浓愁。

    浓得让他整颗心都揪成了一团,却还是,调侃了他一下:“韩君怎会同意,他恨不得把你栓在裤腰带上。”

    “你知道?”苏离猛一抬头质问。

    “是啊,那天与三王子喝茶时说起。再者说,”洛隐走过去安慰似的拍拍他肩膀,笑言,“你跟着做什么?公主的护嫁队伍高手如云,多你一个不多,少你一个不少。”

    “阿隐……”

    “嗯?”

    苏离忽然低下头擦着他的嘴角而过,将下巴搁在了他的肩窝上,轻声邪魅地说道:“想跟我和好?何必拐弯抹角。”

    那擦过的唇如被着了火星般滚烫,像是不经意间,又清晰得让洛隐红了脸。

    洛隐下意识后退一步抽出随身的刀扇,眨眼就架在了苏离的脖子上,看到那方才还忧伤不止的脸,现在明媚得阳光普照,洛隐就气不打一处来,咬着牙保持微笑:“很好,挺好的,我真是多管闲事啊。”

    “我喜欢你多管闲事。”苏离面对锋利的刀扇,不过是用手指推开。

    “你脸皮可以再厚一点的。”

    “好的。”

    苏离浅浅地、浅浅地冲他一笑,洛隐收回手里中看不中用的武器,忍住想要暴走的心,也回了他一笑,翻身上床闷头大睡,气得把正事都忘了。

    忘了问他,长陵为何对明启暗生情绪?

    苏离享受了一瞬洛隐身上的温度,觉得不过瘾,又继续褪下外衣爬到床上去s_ao扰。洛隐一个鞭腿踢到他侧肩。苏离唰地翻身一转,抓住他脚踝,把人结结实实地压成了一字马,身下紧贴,姿态暧昧无比。

    “又闹脾气?”苏离问。

    洛隐曲起另一腿对着苏离小腹袭去,右手故意去捞他后脖颈令其分神。苏离果然上当,松了扣住他脚踝的手,下一秒他便被洛隐用膝盖顶起,两人位置一换,被洛隐骑在身下。

    四目相对,洛隐手掌压在了苏离的脑后,两人的距离比方才近了一半。

    这样好像……更……

    洛隐尴尬地咳了下,抽出手掌,轻叹浅笑,拍拍他脸颊:“你别逾矩,我也不会怎样。睡好吧。”

    苏离心情从高空坠落,以为洛隐是想要和好又不好意思表达,可现在看来,并非如此了。他抬起手盖上自己眼睑,遮住海色的蓝眸,抑住内心的波澜。

    这日长陵拽着洛隐说了良久,说尽了明国的风情,可听上去更像是对明启的思念。待说到夜幕降临,长陵才抱歉地后知后觉,亲自吩咐了马车将他送回府。

    马车从皇城内廷出来,拐过几条街,停在国师府门前。

    他下车时迟疑了片刻,看着门口拐角处一辆低调却明显做工上乘的马车时,心中多了份警惕。

    不会韩君又来了吧?

    “洛先生,那我们先回去了。”马夫笑着拱手一礼,洛隐颔首示谢。

    “驾!”

    马车渐渐跑远,笼进暮色暗影中,远处霓虹下的喧嚣仿佛是遥远的戏台。洛隐自嘲地摇头苦笑,一人立在门外沉思了片刻,看得两旁的门卫略感无措,面面相觑后终有一人大着胆子问了句:“洛先生这是在看国师府的风水吗?”

    啊?洛隐失笑,他这狐假虎威的卜算大师居然人尽皆知啊。连忙摆摆手,信口胡诌:“没有,国师府风水极好,我只是觉得这年关将近又临公主远嫁,门梁之上该悬些个灯笼,添点喜气。看你们苏大人总是风姿妖娆,整个府邸的装饰却截然不同,有意思。”

    他边说边笑,大步走了进去。穿过前厅突然一个左转闪入拐角梁柱背后,盘着扶手和房梁,提气腾越跳到了房檐之上。远远的,他看见苏离良久未曾居住的离桑园竟然亮着烛火。

    堂园之间有矮墙间隔,洛隐猫着腰小心前进,避开院子里的侍从下人,窜上了离桑园内的一棵桑树上。

    桑树正凋零,一点动静就摇晃不止。洛隐立马觉察到不妙,趁着苏离的目光从屋内扫向屋外的同时,他又是一跃,躲进了生在高墙之中的榕树上。

    哗啦一片鸟儿被惊飞,榕树抖抖枝桠,落了一地黄绿色秋叶。

    苏离目光往惊动处凝了几秒,又笑着回过头看向他对面的男人:“苏某不妨直言,长陵对贵国将军倾慕已久,还望不要辜负她一片心意。”

    洛隐稍稍调整身体位置,恰好看见苏离对面的人执杯一笑,那朝着窗口的半张脸上,唇线细长,笑意浅薄,明亮如刀光的双眼透露出难以言明的薄情寡义。[明仓瑟的外貌描写]

    这是一张与明启极为相似的脸,明国的某位皇族吗?为何悄悄来了韩国,竟然率先到访的人——是苏离。这其中的缘由洛隐想不明白,忽而觉得自己略莽撞了,暗暗趴低上身让自己的存在感降得更低。

    “苏离,你我之间就不用再如此客套了。我今日来此的目的就是希望你能与我们合作,让长陵明白,她在韩国不过是韩君手里的一张牌,到了明国将军府,不过是一个人质。可若能与我联手,我可保她一生无忧,今后的地位将不同凡响。”那人幽然一笑,转过了半边身子。

    洛隐徒然一惊。

    方才遮住的另半边容貌挂着一张木制的雕花面具,此刻,微微勾起嘴角,已过了四十不惑之年的成熟男子的魅力比秋日凉风更沁透心脾。如没猜错,这人应该就是在战场上毁了半边容貌的明国国君——明仓瑟。[明仓瑟的外貌描写]

    他方才的意思,是想让长陵叛国?不可能。洛隐心中摇头,继续听了下去。

    苏离闻言,冷下脸来:“明君,当年战场上苏某救你一命,你答应放韩国一次。东萁之战你已履约,那我两便互不相欠。苏某绝无可能为了你一个虚无的承诺,就将长陵推入火坑。”

    “是吗?那你多年前以无妄之罪将兰凤齐送去边境又是为何?难道是为了他好?你所作所为,与我今日的目的又有何差别?”[兰凤齐和苏离的关系]

    苏离抿着嘴不说话。

    众所周知,韩国最厉害的将军并非白骨,而是曾经一手将白骨带出山的兰凤齐。可多年前,在兰淮秀出生不久后,苏离以一封密信便让韩君下令将他送去边境镇守。其中缘由无人知晓,可好事者也都能猜出七八分。

    奇怪的是,兰凤齐亦没有任何反抗。多年来,明国对此耿耿于怀,一直担心这是韩国的一张可以扭转乾坤的底牌。

    “苏离,我不得不再说一句,与明启为敌者,皆为我友。我将在风城待足七日,你可考虑七日。若想清楚了,可来……”

    “等等。”苏离止住明仓瑟的话头,压着眸中的暗涌,沉声问,“你若能让韩君同意我为长陵送嫁。苏某就为你办了此事。但,事成与否,苏某不做保证,要知道,让长陵背叛明启的可能性与背叛国家一样渺茫。”

    明仓瑟欣然大笑,以茶代酒敬了苏离一杯:“一言为定。”

    这人,看上去毫无国君的样子。这是洛隐在历史中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见到他。他浑身上下透着高处不胜寒的孤独,似乎生来就为皇城所控制,半张容颜低调却唯美,青绿色长袍透着藏蓝色的白和青葱般的绿。

    明明他的目光如微风和煦,言行之间如谪仙临世,却倨傲又悲伤。洛隐想,他到底是被逼得有多无可奈何才会胆敢与苏离做下这笔交易。

    他很快离开,离桑园门口引路的是苏离府上最ji,ng明的丫头雪雁。洛隐还未等到苏离远去,便听得那人在树下唤了声:“上面那只可是要趴到月上柳梢头?”

    洛隐无奈站起来,露出挂满了树叶的衣服,扶着树干:“你是不是早就发现了?”

    “你以为呢?”苏离张开双臂仰头看他,嬉笑道,“要不要跳下来我接着?”

    洛隐哼地一声,纵身一跃就下了树,擦着苏离的肩膀目不斜视地走过。苏离一把握住他手臂,眼中微有疑虑:“你不想问我什么?”

    “问什么?你不都决定了还需要我问什么?把别人的命运掌握在自己手中是一件很有成就感的事对吗?你明明身为韩国人却与明君私下交易,我该如何论断?就算明君是被明启所逼,那也是他们的家事,为何要你cha手?说来说去,你不过就是想离开韩国吧。”

    洛隐用力甩掉他的手,冷笑一声:“你是怕再待下去,韩君就要对你意图不轨了是吗?正好借着送嫁的借口远走高飞,顺便帮着明君一把,指不定在明国也能继续享受荣华富贵!”

    苏离不曾见洛隐说气话,当下更急:“你都胡说八道什么!我要送嫁根本不是为了自己!”

    “那是为了谁?可别说是为了我,我从来不相信什么一往情深的戏码。世间谁人不寡情?像是你这种活了几万年的妖,身边讨好你的人比我活过的岁数都多了吧!还是管好你的长陵,让她乖乖听你的话,至于我,自身自灭足以!”

    洛隐也说不上什么心情,就是觉得心中一口闷气,想借着这些话都吐出来,可却越说越难受。

    苏离再次抓住他的手臂不让他离开,急迫地解释:“你根本不知道韩君为什么一定要将长陵送嫁!离开韩国她更加安全!”

    “我不知道,你知道。”洛隐心不在焉地笑了笑,用着十足的力道将苏离的手指一根根掰开。

    蓦然,苏离再次将手收拢,扣住洛隐的后脑,面对面吻了上去。这一次可不是擦唇而过,而是实打实地吻住了唇。

    苏离的低气压和冷气场骤然暴涨,洛隐未料到激怒了他。他死命挣扎竟然撼动不了分毫,反而被苏离将双手反钳制到背后,碾压在唇上的温热令他浑身不自在。

    常年强压下生存训练,让洛隐开始试图用下半身逃脱,刚刚抬腿要踢,苏离居然一个转身,把两人都带进了一旁的小溪中。

    溪水一jian,两人瞬间都shi了身,偏偏苏离这次是气急了、发了狠,咬着他不放。洛隐急得反咬了回去,终于在尝到了一口血腥味后,苏离半清醒地放过了他的嘴巴。

    这个吻真是糟透了。洛隐抽不出手,也没法去擦掉满嘴的口水味和血腥味。

    第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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