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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3节

    恶毒女配,性别男 作者:漱己

    第13节

    他为止血,以手压住了咽喉处的伤口,但眨眼之间,他的掌心便被濡shi了,又有温热的血液从指缝中流淌下来,“滴答滴答”着坠入丛生的荒草。

    “酆如归。”这一声堪堪落地,他足下的地面却是剧烈地摇晃了起来,旋即又是一声巨响。

    他一趔趄,身体失衡,及时用手掌撑住了地面,才未摔倒,待摇晃止歇,他方才站起身来。

    吐息艰难至极,四肢因失血过多而无力地不听使唤,他喘着粗气,好容易才摸索到了一个活物。

    他抚过那活物的面颊,又抚过那活物的四肢,确定那活物安然无恙,方将其拥入了怀中,叹息着道:“酆如归,你无事罢?”

    “我……我……”酆如归非但未恢复神志,竟是又将姜无岐压在身下,咬上了侧颊。

    吸食了大量血液的酆如归一身的灼热,姜无岐被烫了一下,才伸手抚摸着酆如归的后脑勺,柔声道:“无妨,你若还不足够,便再吸食些罢。”

    “你……”酆如归松开侧颊的皮r_ou_,目中的猩红稍退,他身为千年恶鬼,在黑暗中的视物能力较姜无岐要强上一些,他全神贯注地盯着姜无岐的眉眼,也不知过了多久,一声低吟陡然从他唇齿间窜出。

    他眉尖尽蹙,神色惶惶,双目生泪,望住了姜无岐,含着哭腔道:“姜无岐,很疼罢?”

    他一恢复神志,鬼气便减弱了许多,圆月复又洒下了清亮的月光来。

    “你总算能识得贫道了。”姜无岐将酆如归的神情看了分明,心脏竟又是一疼。

    身下的姜无岐声音嘶哑,面白如纸,浑身是伤,衣不蔽体,显是自己所为,酆如归登时又悔又恨,姜无岐拼了性命救他,他却是恩将仇报,实在是忘恩负义,合该适才死于那沼泽才是。

    思及此,他却听得姜无岐不答反问:“你可还好?”

    酆如归咬着唇:“你个傻子,我险些将你吃了,你管我好不好作甚么?”

    “你并非故意为之,贫道不怪你。”姜无岐伸手轻抚着酆如归尽蹙的眉尖,“你也毋庸责怪自己。”

    “你果真是个傻子。”酆如归哽咽着从衣袂处取出伤药来,为姜无岐将全身上下的伤口处理过,便细细地上药。

    由于他心悦于姜无岐的缘故,面对腿根的一处咬伤,他当即本能地生出了绮念来,不合时宜,且令他觉得恶心。

    姜无岐君子端方,宛若清风明月,但他却不知廉耻地觊觎着,垂涎着,妄图将其拽入皮r_ou_之欲,与他一道沉沦。

    姜无岐救他,当真是救错了。

    他被自己所思催得面无表情,手指僵硬,为姜无岐上好药后,他便撕去了自己的衣袂为姜无岐包扎妥当,而后将姜无岐的里衣以及中衣穿上,又去寻那得罗,但那得罗何处去了?

    他环顾四周,却见那得罗碎成了几片,正凄惨地躺在枯黄的草丛中,绀青色衬着枯黄,颇为扎眼。

    怪不得他为姜无岐伤药时,瞧见姜无岐腕间略略有些发红,却未料想原来是他以得罗束住了姜无岐的双腕。

    后悔、羞耻齐齐地冲刷了上来,但其中却有隐隐有甜意。

    姜无岐如若抵抗,定不会被他束缚双手,是以,必然是姜无岐纵容了他。

    姜无岐为何要纵容他到这个地步?

    姜无岐亦对他怀有心思么?

    ——不,不可能,姜无岐并非断袖,姜无岐心悦的理当是柳姑娘。

    而姜无岐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可怜他罢?

    是的,定然是因为可怜他,不然,为何每一回他从姜无岐处吸食血液,姜无岐皆用怜悯的眼神望着他?

    酆如归收起心思,将姜无岐扶了起来,歉然地道:“姜无岐,你咽喉处的伤口很深,单单药粉怕是不够,我带你去找大夫罢。”

    姜无岐颔首道:“劳烦了。”

    酆如归不喜姜无岐待他这样客气,瞪了姜无岐一眼:“有甚么可劳烦的。”

    但仅仅这一眼,视线一触及姜无岐惨白的唇瓣,他便疼得几乎要昏死过去,疼得甚至不敢再多看姜无岐一眼。

    待俩人离开后,此地只余下一片片,一点点的猩红,以及被酆如归破开的一道深一丈、长五十余丈的裂缝。

    第57章:恶犬岭·其二

    姜无岐由于失血过多的缘故,行走得极慢,并且每行一步便会淌下鲜血来,最是那咽喉处的伤口,不久便浸shi了包扎于其上的红色绸缎,又蜿蜒至一副锁骨,在锁骨上积起了两个小小的水洼。

    酆如归见状,停驻了脚步,扶着姜无岐的手紧了紧,褪去了猩红的双目水光淋漓,重重地咬了下唇瓣,才道:“姜无岐,我抱你可好?”

    姜无岐侧首望住酆如归,惨白着一张脸,笑道:“你适才鬼气缠身,如今应该体内尚有鬼气滞留罢?还是勿要逞强了。”

    “你……”姜无岐所言不差,他体内确实尚有鬼气,但较方才已少了许多,纵然余下的鬼气正不断地冲击内里的各个脏器,亦不会有多疼,且他擅长忍耐,这点疼痛于他而言,不过尔尔,但这姜无岐为何总为他着想?姜无岐的身体分明已然摇摇欲坠了。

    酆如归不理会姜无岐的拒绝,抬手将姜无岐打横抱起,一如姜无岐抱他时的姿势。

    下一瞬,姜无岐却是拿了那沾满了鲜血的手,按在了他的后脑勺上,并往下压。

    他的唇随即抵住了姜无岐的锁骨,连唇缝都shi润了,他抬眼凝望着姜无岐,迷惑地道:“你要作甚么?”

    姜无岐学着酆如归舔舐他为利爪所伤的右臂时的语气:“勿要浪费了。”

    酆如归的心脏登时软成了一汪春水,他口中却没好气地道:“你个傻子。”

    姜无岐并不动怒,亦不反驳,只以纵容的眼神道:“饮罢。”

    这纵容的眼神密密织就了一张网,酆如归直觉得自己已被困于其中,一生一世都出不去了,不论生死,能令他动心的天上地下唯独姜无岐一人。

    酆如归饮着姜无岐锁骨上盈着的血洼,眼眶猝然热得厉害,旋即落下了泪来,口中的鲜血却霎时甜蜜得如同掺了蜜糖一般。

    他又向上而去,隔着附于姜无岐咽喉处的红色绸缎,小心翼翼地舔舐被他撕咬开来的伤口。

    姜无岐揩去酆如归面上的泪痕,后又抚摸着酆如归的后脑勺,默然不言。

    半晌,酆如归却闻得姜无岐道:“你咽喉处被那利爪洞穿,现下已痊愈大半,但r_ou_还未长全,未免惊到凡人,你不若先将此处遮掩下罢。”

    酆如归这咽喉已生出了嫩r_ou_,嫩r_ou_鲜红,本就扎眼,这嫩r_ou_又难以将窟窿填满,尚有大半缺失,这伤莫要说换作凡人了,即便换作姜无岐亦是九死一生,的确颇为引人侧目。

    被姜无岐一提醒,酆如归舔了舔自己的双唇,指尖一动,变出一串每一颗都有鹌鹑蛋大小的珍珠来,挂于脖颈,而后笑吟吟地道:“你看这样如何?”

    眼前酆如归的神情宛若亟待赞许的幼童,又是幼稚,又是惹人怜爱,但他的容色却能轻易地倾倒众生,他原就生得颜若舜华,有了这一串莹润浑圆的珍珠衬托,容色更是如同盛放的牡丹,尽态极妍,国色天香。

    但于姜无岐,酆如归容色如何却并不紧要,他受不住的是酆如归的那副神情。

    他违心地赞许了一句,又劝道:“你这珍珠太过惹眼了些,换成旁的饰物如何?”

    “你是嫌这珍珠太过俗气么?”酆如归自小便是锦衣玉食,这珍珠乃是原身的藏物,他虽觉得大了些,失之ji,ng巧,但因其色泽、形状俱佳,他偶尔也会拿来佩戴。

    而且他并不认为有何处惹眼的,这不是珍珠常见的大小么?

    姜无岐不懂珍珠,但想象了下这珍珠挂于一寻常妇人脖颈上是何情景,便只能承认确是俗气了。

    可酆如归却不同,他摇了摇首道:“这珍珠极衬你,哪里会俗气?”

    酆如归展颜笑道:“道长,你是夸我生得一副好容貌么?”

    姜无岐坦然地颔首道:“你之容貌万中无一。”

    说罢,他竟是轻咳了几声,咽喉处的伤口被牵动了,鲜血立刻泊泊而出。

    酆如归当即自责地道:“是我的过错,明明是我伤了你,明明你现下说不得话,我还引你说话……”

    见姜无岐又要言语,酆如归急急地以指尖压住姜无岐的唇:“你不许再出声。”

    姜无岐低低地叹息一声,鼻息全数落在了酆如归指尖。

    酆如归忽觉指尖灼热,匆匆收回手,又撤去了珍珠,从衣袂撕下一段绸缎系在了脖颈上。

    其后,他便催动内息,施展身法,到了一处小镇。

    小镇正对着崇山峻岭,景致极佳,他却无暇欣赏,一进得小镇,便向着一迎面走来的樵夫道:“这镇上最好的大夫在何处?”

    樵夫挑着两大捆柴火,乍然见得姜无岐满身是血,惊声道:“你们可是遇上那恶犬了?”

    姜无岐已有些昏沉了,酆如归心急如焚,从衣袂中取出一块碎银来,复又问道:“这镇上最好的大夫在何处?”

    樵夫放下挑着的一担子柴火,用粗糙的双手慎重地接过碎银,仔细地咬了咬,颤着手藏入怀中,才又挑起担子,道:“你们随我来。”

    酆如归抱着姜无岐,随樵夫到了一处医馆,这医馆上的牌匾旧得不成样子,生漆剥落,摇摇晃晃着,仅左上角的一枚钉子支撑,上书“珍宝馆”三字。

    酆如归见此,直欲换一家医馆问诊,但因不熟悉此地,只得见过了这“珍宝馆”的大夫再作打算。

    樵夫浑然不觉得有何处不妥,径自扬声道:“云大夫在么?”

    半晌,一个青年从里头慢悠悠地从里头走出来,打着哈欠道:“樵二,出何事了?可是那恶犬又将人咬伤了?”

    说话的青年神情颓唐,面颊凹陷,削瘦至极,一身青衫好似是覆在一把骨架上,瞧来便是一病秧子,半点不像治病救人的大夫。

    酆如归转身便要走,却听得那青年自问自答道:“不是被那恶犬咬伤的。”

    青年心知酆如归对他的医术心存怀疑,行至酆如归面前,伸手扯去姜无岐脖颈上的红色绸缎,端详须臾,微微笑道:“由牙印子看来,显是人咬的,至于行凶之人应当便是你罢?”

    被人当面戳破,酆如归悔意更盛,朝那青年道:“你可救得?”

    “自然救得。”青年语毕,便往医馆走。

    酆如归有些犹疑,但仍是紧随着那青年进得了医馆去。

    医馆简陋,三面墙俱是各种药材,中央一方桌案,桌案两侧一椅一凳,东南角则置着一张床榻。

    青年指了指床榻道:“你且将他放上去。”

    酆如归依言而行,过了片刻,青年拿着止血的药材与细布,走到床榻前,利落地将姜无岐身上的衣衫剥了干净。

    不久前,酆如归才亲手将姜无岐的衣衫剥去,但当时他的注意力大半集中在姜无岐的伤口上,如今又见姜无岐身无寸缕,他下意识地猛然偏过了头去。

    青年一面处理着姜无岐的伤口,一面疑惑地道:“这等失血量,怎地还会有命在?实在奇怪。”

    酆如归回首,盯住青年,急声问道:“救不得了么?”

    这伤患身上的伤口应是被行凶之人以齿啃咬出来的,那行凶之人连腿根都不放过,要不是后处并无被侵犯的痕迹,青年都要以为行凶之人是在云雨中为了征服欲及施虐欲而这般做的了。

    青年斜了酆如归一眼,不答,反是又问了一遍:“他身上的伤口可是由你所为?”

    见酆如归神色惶惶,青年以免伤患难堪,压低声音道:“你若喜爱他,便勿要折磨于他,待他好一些罢。”

    酆如归绝非有意为之,他为灭去第三重幻境中不死不休的尸骸,护住姜无岐,才咬破舌尖,任凭鬼气缠身,但他是初次为之,全然不知该如何收起鬼气。

    他怕害了姜无岐的性命,故而与姜无岐说待他除了那苦艾草妖之后,将他留于第三重幻境。

    姜无岐不可任意杀害无辜,但他为了姜无岐杀害一个无辜的松寒又何妨?

    然而,姜无岐却伸手劈了他的后颈,使得他昏迷了过去,直至被嗜血啖r_ou_、毁天灭地的欲望百般催促,他方才转醒。

    一转醒,他居然将姜无岐害成了这副凄惨模样……他喜爱姜无岐,却每每伤害姜无岐,要姜无岐护着他,要姜无岐为他流血,要吸食姜无岐的血液……诸多种种历历在目,他合该回他的鬼山自生自灭才是,勿要与姜无岐在一处了,免得姜无岐终有一日死于他口腹之中。

    他下了决心,回道:“我会待他好一些。”

    待姜无岐好一些,唯有离开,他才能待姜无岐好一些。

    等姜无岐痊愈,他便与姜无岐告别罢。

    忽地,他的指尖竟是被捉住了,又有一把柔软得仿若红豆马蹄水晶糕的声音窜入了他耳中:“你切勿自责,不是你的过错。”

    姜无岐因失血而神志涣散,耳力减弱,并未听清大夫与酆如归适才的对话,但酆如归的眉眼在他逐渐模糊的视线中却分外鲜明。

    他轻抚过酆如归的指尖,一字一字地道:“酆如归,你全无过错。”

    这样妥帖的温柔令酆如归心生留恋,他怕自己到时舍不得姜无岐,欲要将指尖抽出来,但那指尖却不听使唤,反是回应一般蹭了蹭姜无岐的指腹。

    青年心道:却原来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倒是我多管闲事了。

    第58章:恶犬岭·其三

    青年为姜无岐将伤口处理了一遍,知晓自己手头的药止不住血,便又转身配药去了。

    姜无岐见酆如归眉眼间尽是化不开的愁绪与悔意,不为自己的言语减弱分毫,遂挣扎着坐起身来,又低低地喘着气道:“酆如归,你低下身来。”

    酆如归依言低下身来,下一瞬,背脊便被姜无岐拥住了,额头上亦落下了两片唇瓣来。

    姜无岐轻抚着酆如归的背脊,柔声道:“当真不是你的过错。”

    姜无岐不善言辞,不知该如何开解酆如归,只能翻来覆去地道不是酆如归的过错,但于酆如归而言,姜无岐口拙的劝慰,较舌灿莲花的抚慰要好上良多。

    酆如归清楚姜无岐的吻亦不过是为了哄他,不知从何时起,每每他情绪低落,姜无岐便会亲吻他的额头,作为安慰。

    拥着自己的姜无岐不着片缕,体温直直地往自己身上熨帖过来,酆如归面颊生红,一颗心脏在胸腔中颠簸不休,如一叶扁舟在汹涌波澜间起起伏伏,他不敢看姜无岐的面容,兀自低垂着双目,浓密的羽睫颤抖不止,但他眼角的余光竟是不慎触到了姜无岐身下那物。

    他急急地阖上了双目,但脑海中却满满都是适才的情形,随即他忽觉自己的身体不知羞耻地灼热了起来。

    “你无事罢?”姜无岐觉察到酆如归的不寻常,他的咽喉本就伤得厉害,纵然他已对疼痛渐渐麻木,但却不可避免地由于过度使用而愈加嘶哑。

    姜无岐的嗓音如同荆棘一点一点地扎在酆如归的心尖,适才的绮念不复存在,他微微抬起眼来,与姜无岐四目相接,入眼的姜无岐面色苍白若纸,但神态与眼神却很是温柔。

    便是这温柔勾得那绮念死灰复燃,他不管不顾地伸出手去,从后面勾住了姜无岐的双肩,得寸进尺地道:“再吻我一下罢。”

    “好罢。”姜无岐再次吻了下酆如归的额头,却又听得酆如归道:“再往下一些。”

    “往下?”姜无岐略略往下,吻了吻酆如归的眉心。

    酆如归心知自己过分了,亦不再做要求,松开了姜无岐的双肩,又做出一副笑逐颜开的模样,释然地道:“如你所言,不是我的过错。”

    姜无岐并未体味到酆如归言语中的敷衍,闻言,松了口气,便又躺回了床榻上。

    提着的一口气一松,姜无岐即刻昏死了过去,他到底是r_ou_体凡胎,失了这许多的血,又说了这许多的话,已然耗尽了气力。

    酆如归立在姜无岐床榻前,下意识地伸手抚了抚姜无岐为他束的发,又磨蹭过被姜无岐拥过的背脊,吻过的额头与眉心,末了,居然鬼使神差一般俯身覆上了姜无岐的双唇。

    四片唇瓣轻轻一贴合,酆如归登时紧张得五脏六腑几乎要齐齐地从嗓子眼一跃而出,他足下踉跄,后退了两步,方才站稳。

    他裸露在外的面、耳、颈、锁骨、双手霎时仿若从一身红衣处染了色似的,俱是红得能滴出血来。

    他从未与人接过吻,适才虽算不得接吻,但亦是他的唇初次碰到另一人的唇。

    姜无岐的唇色原就较他浅淡许多,失了血后,更是惨白,但在酆如归眼中,姜无岐不论唇形、唇色皆合他的心意,且正无声地催促他再吻上一回。

    酆如归抗拒不了诱惑,便又吻了上去,吻了须臾,舌尖破开唇缝,继而急躁地舔上了姜无岐的唇缝,欲要钻进那唇缝好生搅弄一番。

    他怕吵醒姜无岐,勉强撤离姜无岐的唇,这时才发现自己的双手竟然汗shi了,吐息亦紊乱难当。

    他一面努力地平复着吐息,一面暗道:我仅仅是偷吻了姜无岐便满身悸动,难以自持,倘若姜无岐愿意与我唇齿相合,行那巫山云雨,我怕是会当场喜极而泣,又许会激动得昏死过去罢。

    思及此,他的双目却是一黯,他在姜无岐不知情时,吻了姜无岐,不是平白轻薄了姜无岐么?

    但转念一想,姜无岐这般纵容于他,只消他装得可怜些,再哭上一哭,姜无岐极有可能会按照他的心意,吻上他的唇,甚至会答应与他云雨——不,这不可能,姜无岐并非是死板地循规蹈矩之人,但却依循着师门门规,决计不会肆意破坏门规,而姜无岐的授业恩师醍醐道人立下的首要的一条门规便是门下弟子一律戒色戒欲,不得行婚娶之事。

    按照姜无岐的性子,除非破门还俗,不然定不会与他云雨。

    思忖间,一把声音猝然击砸在了他耳上:“吻完了么?”

    酆如归循声望去,只见那青年正端着一碗捣好的止血草药,半趴在桌案上,一手撑着下颌,打了个哈欠:“还要吻便抓紧些,莫要耽误我上药。”

    酆如归不知青年瞧了他多久,羞赧地退到一边,低首道:“劳烦云大夫上药罢。”

    青年淡淡地扫了酆如归一眼:“唤我云研便可,石开研,这毓秀镇除却带你们来的樵二无一人将我当做大夫。”

    酆如归要问诊的是毓秀镇上最好的大夫,未料,却是被樵二带进了一江湖郎中的“珍宝馆”,不过瞧这云研处理伤口的手法纯熟,应当信得过。

    是以,酆如归并未提及先前之事,只道:“云研,那便劳烦你了。

    云研点点头,以手指沾了草药,又侧首朝酆如归道:“这药药性重,即便他已然昏迷了,但恐怕亦会被痛醒,你压住他,免得他挣扎,我们从上至下,依序上药,之前上的药被血水冲散了,这次须得上仔细了。”

    酆如归闻着鼻尖辛辣浓郁的草药味,面色凝重地走到床榻正对着姜无岐头部的那一侧,用力地按住了姜无岐的双臂。

    云研先用细布吸干了姜无岐咽喉处溢出来的新血,后又去涂抹指尖的草药。

    草药一接触到伤口,姜无岐的双目便刷地睁了开来,直直地望住了酆如归。

    酆如归乍然见得姜无岐睁开双目,额头更是泌出了热汗来,不由含着哭腔道:“很疼罢?你且忍忍。”

    “不疼。”姜无岐又瞧了瞧云研,嘶哑着声音道,“继续上药罢。”

    这草药一覆上伤口,便径直往里头钻,直如一枚枚的钉子狠狠往骨头缝里钉,片刻,便疼得姜无岐出了一身的热汗,这热汗又没入其余的伤口中,逼得那些原本不如何严重的伤口陡然生疼。

    姜无岐唯恐酆如归自责,不敢表露些许疼痛,更不敢挣扎,僵直着身体,不言不动。

    酆如归心思通透,立刻便发觉姜无岐是在忍耐,心疼得双目都shi润了起来。

    他心悦于姜无岐,但姜无岐却在因他而受苦。

    “放松些。”云研为姜无岐咽喉处上好草药,包扎好细布,又递了一张干净的细布予酆如归,“你先将他的汗擦拭了。”

    酆如归忍住哭泣,拼命地眨着眼逼退眼前的朦胧,才用那细布去擦拭姜无岐的肌肤,除去右臂上密密麻麻的伤口,姜无岐身上统共有二十五道大大小小的伤口,这二十五道伤口俱是拜他所赐,其中十一道是他以齿噬咬出来的,余下的十四道大抵是为了护住他而在幻境中所受的伤。

    他堪堪将姜无岐身上的热汗全数拭去,新的热汗便又流淌了出来,反反复复不知几回,直到他以为姜无岐体内再无一点水分了,云研才上好药。

    姜无岐是云研平生见过最为听话的病患,但姜无岐身上的伤口实在麻烦,云研费了半个余时辰上药,期间亦出了一头热汗。

    他抹了抹汗,对酆如归道:“你为道长将衣衫穿上罢。”

    言罢,他便去庖厨煎药了。

    姜无岐的身份为云研一语道破,酆如归不免惊诧,姜无岐那绀青色的得罗已被他撕去了,进得医馆时,只着白色中衣、里衣、下裤,这三件的样式与寻常人无异,何以云研会认出姜无岐乃是出了家的道士?

    片晌,他才反应过来,那云研应当是由姜无岐足上所着的双梁履瞧出来的。

    他将心中的警惕压了压,方才取过一旁的中衣、里衣、下裤来,一一为姜无岐穿上。

    姜无岐暴露在外的肌肤终是被半新不旧的衣料子遮掩住了,酆如归这才暗暗地舒了口气。

    姜无岐却不觉在酆如归面前身无寸缕有何不妥,他与酆如归皆为男子,无须守男女大防。

    他疲倦地阖了阖眼,强撑着气力向着酆如归伸出一只手去。

    酆如归不知姜无岐要做甚么,少时,姜无岐却拈着他的一缕发丝,道:“上头沾了血。”

    却原来,他在为姜无岐擦拭热汗之时,发丝竟从姜无岐伤口处沾上了血。

    “我知晓了,你歇息罢。”酆如归从姜无岐指尖抽出自己的那缕发丝,接着搬了方凳来,在姜无岐身边坐了,并不洗去发丝上沾染的血液。

    血液很快便凝结了,一块块地附于发丝上,呈暗红色。

    顷刻后,酆如归顿觉腹中的鬼气激烈冲撞着,好似要将所有脏器都撞散了去。

    他咬住了唇瓣,见姜无岐吐息平稳,才将涌到了喉头的血吐在了丝帕上。

    这一口血一吐出,那鬼气倒是安分了,再无动静。

    他引来鬼火燃去丝帕,心道:我强行压制鬼气,已是受了内伤,不知何时方能痊愈?

    鬼气既出,他合该去嗜血啖r_ou_、毁天灭地,只吸食姜无岐一人的血液并不足够,他为了姜无岐,亦为了他自己强行压制鬼气,如今别无他法,不得不静待鬼气散去。

    枯坐了一刻钟,他双目灼灼地盯住了沉睡中的姜无岐,声若蚊呐地道:“姜无岐,我好疼,你再纵容我一回可好?”

    姜无岐自是不会回答,他便当姜无岐默许了,遂垂首含住了姜无岐的一双唇瓣,战战兢兢地研磨了一下,方才退了开去。

    他忽见姜无岐唇瓣沾上了一点他的津液,权当姜无岐已为他独占了,暗自窃喜了良久,又低喃着道:“姜无岐,抱歉。”

    心悦于一个不会有所回应之人,又是苦涩,又是欢喜,百味陈杂,无法排遣。

    但于酆如归而言,与姜无岐一道渡过的岁月轻易地便能胜过之前二十载的锦衣玉食。

    亲眼瞧见那点津液慢慢蒸发了去,酆如归心中复又生起一片欣然——现下的时光弥足珍贵,他何苦沉溺于苦恼当中?

    便是这时,外头突地嘈杂起来,其后,云研走到酆如归面前,指了指边上的一间斗室道:“你将道长抬到里面去罢,以免影响他歇息。”

    “好罢。”酆如归小心谨慎地将姜无岐打横抱起,掀起帘子,便进了斗室去。

    斗室逼仄,但勉强算得上干净,他边抱着姜无岐,边拂过床榻,才将姜无岐放在了床榻上。

    而后,他立于帘子后面,往外窥了一眼,只见一大汉左侧小腿的腿肚上印着两排血淋淋的牙印子,已是疼得面色发白。

    那大汉为了颜面,并不叫疼,而是啐了一口浓痰:“那恶犬,老子总有一日要将它剥皮抽筋,皮做垫子,骨r_ou_熬汤补身。”

    第59章:恶犬岭·其四

    酆如归对于那咬人的恶犬以及那大汉会将那恶犬如何全无兴趣,又将全副的心思放回了姜无岐身上。

    他在姜无岐床榻边坐了,仅仅望着姜无岐,他便觉得有趣得紧,姜无岐的眉眼,姜无岐肌肤的纹理,姜无岐起伏的胸膛……姜无岐的一切一切都再再吸引着他的视线。

    他捉了姜无岐的左手把玩着,啃咬指尖,摩挲手指,磨蹭指缝,揉捏掌心,末了,又大着胆子在那手背上吸吮出一个浅浅的吻痕来。

    他生怕闹醒姜无岐,不敢太过分,便将姜无岐的手轻轻放下了,他的双目却盯住了那个吻痕,满心欢喜,像极了姜无岐为他所独占的标记。

    他尚且欢喜着,却有一人掀开帘子来,道:“公子,今日那恶犬忽然咬伤了十六人,偏生这镇上其他两位大夫都出了远门,这十六人便全数送到了我这,我着实是不得暇,可否劳烦你去庖厨看着道长的汤药?”

    酆如归站起身来,困惑地道:“我不曾看过汤药,汤药如何才算煎好了?”

    云研手上沾了血迹,答道:“那汤药须得煎上两回,头煎以武火急煎,煎至煮沸后,再煎上半个时辰,而后将汤药过滤一遍,滤去药材,只余下药汁,二煎则是将药汁再次煮沸后,换作文火慢慢熬制,约莫熬上半个时辰又一刻便可。目前,头煎堪堪煮沸。”

    酆如归颔首,示意自己听懂了,却又问道:“如何转换武火与文火?”

    眼前的酆如归生得细皮嫩r_ou_,当真是个不知柴米油盐酱醋茶的富贵子,云研耐着性子道:“你多加些柴火便是武火,你少添些柴火即是文火。”

    “我知晓了。”酆如归回过身去,又低声朝着姜无岐道,“姜无岐,我去煎药了,你好生歇息。”

    云研不放心酆如归,但实在无法,又叮嘱了句:“你小心些,勿要烫伤了。”

    “多谢大夫关心。”酆如归掀起帘子出去了,云研向酆如归指了庖厨的方位,便也看诊去了。

    酆如归走进庖厨,见那煎药的陶罐冒着袅袅白气,又瞧了眼一旁的铜壶,便立在了陶罐前。

    铜壶内开有一小孔,注水后,水会从壶孔中漏出,每漏五滴,便是一个时辰。

    袅袅白气尽数扑腾在酆如归的面上,将他的面部濡shi了,他倒不觉得热,只是心焦,姜无岐身体虚弱,用上这一副药,姜无岐便能好起来了。

    他盯住了那陶罐,不停地念着:“快些煎好,快些煎好……”

    半个时辰终是过去了,他拿起陶罐,将汤药倒于一粗麻布上,过滤好的药汁便缓缓地流入了粗麻布底下的一口瓷碗中。

    他端起瓷碗,将其中的药汁又倒回陶罐中,煮沸,那炉中的火尚是武火,他想着云研所言,便抬手取出了一些柴火来。

    手背陡然一烫,竟是吹起了一个水泡来,他半点不疼,便也不作理会,只直直地盯着火。

    火已小了些,可算是文火了?

    他一面思忖着,一面又徒手取出了一根柴火来。

    这一回手背无事,却是尾指又被烫出了一个水泡。

    他蹲在陶罐前,双手托腮,目不转睛地盯住了陶罐,念念有词地道:“姜无岐,你要快些好起来,你一定要快些好起来……”

    他素来喜洁,但而今过长的红衣下摆委地,沾染了尘埃,他却浑然未觉。

    云研进来时,见得的便是这副模样,酆如归容貌甚美,这般的姿态却令人忽觉他这副皮囊下藏的乃是一个稚童,天真而幼稚。

    那道士好与不好,同他对着陶罐念或不念,无一丁点儿干系。

    云研失笑,看了眼汤药,又道:“我尚有五个伤患的伤口要做处置,麻烦你再看一会儿汤药罢。”

    酆如归仰起首来,喉结分明,随着他的言语蠕动着:“我这药煎得可好?姜无岐用尽便能痊愈了罢?”

    云研明明与酆如归一般年纪,此刻却生出了欲要抚一抚酆如归的发顶,以作奖励的心思。

    那道士显然较酆如归稳重许多,怎会容许酆如归将他折磨成那副惨状?这酆如归天真的皮囊下,包藏的可是残忍?

    云研不及细思,回道:“你这药煎得极好,至于道长,用尽这一副药怕是痊愈不了,至少得用上五副。”

    “这样啊。”酆如归颇为失望,须臾后,又自我开解道,“也是,这般重的伤,决计不可能用上一副药便能痊愈。”

    云研又出去了,留下酆如归,酆如归自责地心道:我若不将姜无岐的咽喉咬得那般狠,姜无岐便不会躺于病榻了,全数是我的过错。

    愈发浓郁的汤药味充斥着酆如归的鼻腔,酆如归又一次下定决心待姜无岐痊愈,他定要回鬼山去,离姜无岐远远的。

    又过了一盏茶的功夫,云研看完诊,才回到了庖厨中,酆如归仍旧保持着适才的姿势,只口中不再念念有词。

    酆如归面上的神情被白气遮掩住了,他瞧不清楚,但他却直觉得酆如归伤心了。

    云研叹了口气道:“我来看药罢,公子你陪着道长去罢。”

    他一叹气,原本就颓唐着的一张脸更为颓唐了些,衬着他骨瘦如柴的身形,仿若已踏入了鬼门关。

    “嗯,多谢你。”酆如归起身出了庖厨去,起初他不紧不缓地走着,但双足却不听使唤,欲要尽快回到姜无岐身边去。

    他掀起帘子,匆匆地进得斗室,又在姜无岐身边坐了,低声道:“让我抱一下可好?”

    即便流逝了大量的血液,但姜无岐意志惊人,竟已转醒了,现下不过是在闭目养神,闻言,他张开双目来,柔声笑道:“你要抱便抱罢。”

    酆如归原以为姜无岐不会答复,猝然得了应允,不由愕然:“姜无岐,你醒了?”

    姜无岐点点头:“贫道方才醒来。”

    “你醒了便好。”酆如归避开姜无岐心口、腰腹的伤口,俯下身去,从侧边抱住了姜无岐,面颊抵住了姜无岐的左肩。

    姜无岐拍了拍酆如归的背脊:“贫道无事,你勿要忧心。”

    “那云研道你至少须得服五副药方能痊愈,怎能算作无事?”酆如归蹭了蹭姜无岐的左肩,又道,“你那绀青色的得罗被我撕破了,我再为你做一件新的得罗罢。我瞧你的中衣、里衣与下裤皆是半新不旧的,做得罗时,将那中衣、里衣、下裤也一并做上一身可好?”

    姜无岐本要推拒,但酆如归此言定是为了补偿他,他不忍拂了酆如归的好意,便接受了:“随你罢。”

    酆如归接着道:“做好衣衫,我与你一道去寻一个素食馆用素食罢,用罢素食再去一道去赏花游船,而今那芙蕖应当开得极盛了罢?”

    姜无岐觉察到酆如归的异常,方要发问,酆如归又笑吟吟着道:“你从未听过我抚琴罢,我抚琴与你听可好?”

    “你明明不喜素食,勉强与贫道一道用素食作甚么?”姜无岐抬手抚过酆如归的眉眼,“你可是怀有心事?”

    “我确是怀有心事。”酆如归含笑道,“我的心事便是你的病情。”

    姜无岐信以为真:“贫道过几日便能痊愈了,你无须挂心。”

    酆如归却扯开了话题:“道长,你若不曾出家做道士,可会与一女子成婚,并且生儿育女?”

    姜无岐坦诚地答道:“贫道自小便出家了,却是从未想过此事。”

    “嗯。”酆如归应了一声,又道,“你的声音愈加不能入耳了,你还是勿要言语了,那药应当快好了。”

    斗室内霎时一片静默,酆如归聆听着姜无岐的心跳声,郑重地在心中数着:一下,两下,三下……过了不知多久,云研端了汤药进来,苦涩的药味登时将逼仄的斗室填得严严实实。

    姜无岐右臂重伤,便由酆如归接过汤药,喂予姜无岐。

    姜无岐就着酆如归的手,饮着汤药,又听得云研道:“这汤药稍稍有些烫,你慢些用,我在其中添了一味甘草,一味红枣,应当更为容易入口了。”

    “劳烦你了。”姜无岐饮罢汤药,而后问道,“可是出了何事?”

    姜无岐应是听见适才外头的动静了,才有此问,云研并不隐瞒,据实道:“百年前,此地便有一头恶犬,时常咬人,但从不伤人性命,此恶犬行动迅猛,去捕杀它之人皆被他咬伤了。”

    酆如归放下药碗,奇道:“那恶犬既为恶犬,何以放过捕杀它之人?”

    云研满心疑惑地道:“那恶犬咬人只咬一口,我从未听过它咬过人第二口,即便被咬之人伤了它,它也只咬一口。”

    “百年前的恶犬与如今的恶犬都遵循着这个习惯?”见云研颔首,酆如归轻笑道,“如今的恶犬不会是百年前的恶犬罢?”

    说罢,他又续道:“但犬至多能活二十载,如何能活得了百余年?”

    云研补充道:“据老人口口相传,如今的恶犬的模样、大小亦与百年前一致。”

    酆如归不假思索地道:“但于人而言,犬只消是同一品种,一般毛色,瞧来都差不离。”

    “确实如此。”云研又道,“不过镇中有一传闻道那恶犬百年前为人剥皮取r_ou_食之,冤魂不散,故而这百年来一直在找寻吃了它的仇敌。”

    话音落地,云研收起那药碗,道:“道长你还是好好歇息罢,我便不打扰了。”

    酆如归见云研出去了,便又抱住了姜无岐,道:“你若不放心那恶犬,我待会儿去瞧瞧罢。”

    姜无岐不应声,而是抬手扯下了酆如归系于脖颈的红色绸缎,他瞧见那嫩r_ou_又生出来了些,以指尖触了触,关切道:“酆如归,疼么?”

    嫩r_ou_当即有些发痒,酆如归本能地欲要拨开姜无岐的手,却被姜无岐窥见了右手手背以及尾指上的两个水泡。

    姜无岐扣住了酆如归的右手手腕子,眉尖一蹙,一想便知:“你适才是为贫道煎药去了么?”

    酆如归扯谎道:“我是为了吃那油锅里煎的红糖糍粑,才不慎烫伤了手。”

    姜无岐问道:“红糖糍粑好吃么?”

    “好吃。”酆如归舔了舔唇瓣,做出一副回味的模样,“但是我已将红糖糍粑吃完了,忘了留你的份。”

    “云研忙于医治病患,断不会去煎那红糖糍粑,这左右又无卖红糖糍粑的点心铺子,你是去何处吃的红糖糍粑?”姜无岐将手紧了紧,眉眼肃然,提声道,“酆如归,莫要欺瞒于贫道,你之谎言漏洞百出,你圆不了。”

    酆如归无法,只得认了:“适才被那恶犬咬伤的十六人都来云研处求诊,云研无暇,便托我去看顾汤药,我在将武火换作文火时,伸手取了柴火出来,才将手烫伤了。”

    他又垂下首,怯怯地道:“全然不疼,姜无岐,你勿要责备于我。”

    “贫道责备你作甚么?”姜无岐无奈地道,“你可有瞧见火钳?”

    “火钳?”酆如归出生富贵,成为酆如归后,不是在鬼山受着那瘾的折磨,便是下山用膳,鲜少自己动手,即便自己用膳,亦只是烤些野物,哪里会识得火钳。

    姜无岐解释道:“火钳便是夹取柴火的器具,形似剪子。”

    酆如归细细回忆着,半晌才道:“庖厨好似是有一物形似剪子,乃是铁制的。”

    “十之八九便是火钳了。”姜无岐瞧着那两个水泡,心疼不已,“你去找云研将这两个水泡挑破罢,免得化脓。”

    ******

    注:

    武火:大火

    芙蕖:荷花

    第60章:恶犬岭·其五

    “不去。”酆如归一口拒绝,同时将右手手腕子从姜无岐指间抽出。

    姜无岐满面无奈地劝道:“倘若待水泡化脓了,再作处置,定会疼上许多,你勿要仗着自己体质特殊,痊愈速度远胜旁人,便肆意糟蹋。”

    酆如归倒不是故意与姜无岐作对,他其实不过是沉迷于姜无岐对他的疼惜以及纵容罢了。

    闻言,他先是不作声,而后却是将尾指送到姜无岐唇边,磨蹭着姜无岐唇瓣,双目灼灼地道:“舔一舔。”

    姜无岐望着酆如归的眉眼,低叹一声,到底还是纵容地将那尾指含入口中,以舌尖舔舐。

    姜无岐的口腔热得厉害,那舌尖更是好似挟带着一簇火苗,烧得酆如归的尾指皮r_ou_滚烫,起了水泡处却是生出了麻痒。

    酆如归生怕自己发出羞耻的声音,掩住了口鼻,不安地垂下首去,却不肯将那尾指从姜无岐口中抽出来。

    姜无岐小心翼翼地将酆如归的尾指舔舐了一番后,便又去舔舐酆如归的手背。

    手背上的那个水泡较尾指上的水泡要大上一些,恰是黄豆大小,其中的液体似乎在缓缓流动着,周围一片红肿,细看,竟嵌着一连串微小的水泡。

    姜无岐一面舔舐着,一面口齿含糊地道:“很疼罢?”

    “不疼。”酆如归偷偷地窥了姜无岐一眼,只见姜无岐面白如纸,唇色更是惨白,唇瓣甚至绽开了数道狭小的裂缝。

    这一切皆是拜他所赐,为何他却能不要脸面地向姜无岐索取更多?又为何姜无岐会如此纵容于他?

    姜无岐觉察到酆如归的手略有僵硬,赶紧将舌尖收了回来,抬眼道:“抱歉,贫道弄疼你了罢?”

    “你……”姜无岐柔软的视线倾覆过来,酆如归无所适从,不由自主地将姜无岐轻轻一推,使得姜无岐倒在床榻上,紧接着,他便分开双腿,跨坐在姜无岐腰上,居高临下地盯着姜无岐,不发一言。

    姜无岐曾被他偷吻过的唇瓣翕动,翕动间,酆如归能窥见其中他以尾指以及手背品尝过的舌,他全副心神为这舌所惑,全然听不得姜无岐所言为何。

    他迫切地欲要压下唇去,用自己的舌,覆上姜无岐的舌,将姜无岐引入自己口腔中,侵占自己的唇舌。

    他的指尖亦蠢蠢欲动地摩挲着姜无岐唇角边的皮r_ou_,但末了,他却只是将尾指又硬生生地塞入姜无岐口中。

    面对醒着的姜无岐,他怯弱得如同将死的幼虫,非但不敢吐露自己的心意,更不敢不管不顾地吻上去。

    姜无岐于他太过珍贵,假若姜无岐以厌恶的眼神望着他,他许会立刻死去罢。

    但他又为何要百般试探姜无岐的底线?姜无岐怎会喜欢舔舐他的手指与手背?姜无岐怎会喜欢他跨坐在身上?

    突地,有一个念头袭了上来:除却他,姜无岐可曾纵容过旁人?

    思及此,他直觉得自己的心脏几欲爆裂,但姜无岐并非他独有的姜无岐,即便纵容过旁人,他都无权过问。

    他对姜无岐仅仅是一介过客,再过上十天半月,他便会自觉地从姜无岐的生命中消失,从此,再无牵扯。

    姜无岐口中猝然被塞入了一根尾指,不由轻咳起来,但缓过来后,他便轻轻地舔舐了起来。

    然而他分明已顺从了酆如归的心意,酆如归何以会是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

    又为何他与酆如归说话,酆如归会充耳不闻?

    他琢磨不透酆如归的心思,便含着尾指问道:“酆如归,可是出甚么事了?”

    “能出甚么事?”酆如归将尾指从姜无岐口中抽出来,急急地下了床榻去,背对着姜无岐道,“我去寻云研了。”

    姜无岐却是捉住了酆如归的一只手腕子,复又问了一遍:“可是出甚么事了?”

    酆如归直想用力将姜无岐的手甩开,但却万分不舍,又怕牵动姜无岐的伤处,只得回过首来,粲然笑道:“无事,你松开手罢。”

    酆如归当真是y晴不定,方才他还生怕酆如归落下泪来,但现下的酆如归却是露出了笑容来。

    姜无岐心中困惑,但仍是叮嘱道:“你若是有事,切勿隐瞒于贫道,只消不违背天理道义,贫道定会站在你这边。”

    第1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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