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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5节

    镇国疆 作者:寒月白

    第15节

    晏瑕一手执赤霄,一手执慎独,前方皆是离别宗外门弟子。晏瑕手中赤霄出鞘,身姿灵敏,以赤霄退敌,以慎独挡敌,所到之处飞沙走石,天昏地暗,此时离别宗护法出现,是一美艳少妇,她武功甚高,手执金铃,牵丝弄线,生生将晏瑕当于宗门之外,晏瑕之前有过对抗摇铃的经验,但发现两人武功并不是一个路数,一人刚硬,一人y柔,这美艳少妇不似之前摇铃人,她的丝线不知能在何处出现,晏瑕发现她更缥缈不定。

    但晏瑕如今不比当时,摇铃人是晏瑕出家门后面对的第一的江湖人,晏瑕虽说经验还不够,但晏瑕善于在剑法上变化,又经历清平宫其余人和朱厌的洗礼,早已大不一样。

    虽说这美艳女人比摇铃人看起来更难对付,但晏瑕并没有想象中的手忙脚乱,虽说沈喻只教晏瑕太和剑法五式,但这么多次的打斗,晏瑕早已触类旁通,变化十余式,在对敌时有不同的应对策略。

    他见美艳女子丝线飘渺不定,虽不知不知在何时袭击他,但他知道美艳妇人一定会攻击他的要害,他冲向前去,感觉后面似有细小的风,像是不经意间落叶带来的飘忽,晏瑕知道那就是美艳妇人的攻击,他转身一跃,逃离攻击,发现前处有千万根丝线等着他,晏瑕知赤霄削铁如泥,虽说那些丝线硬如真刚,但晏瑕的怪力加上赤霄的坚韧,晏瑕发现自己在这些丝线中游刃有余。

    那美艳妇人嘴唇上挑,晏瑕便知他有后招,但还未等晏瑕猜出,一声琴音响起,晏瑕一个恍惚,竟被美艳妇人的丝线缠住,那琴音依旧不断,似靡靡之音,不绝如缕,晏瑕意识模糊,感觉自己进了一个天外之地,之前经历的一切不过是南柯一梦,他感觉他在里面成长,里面安定温暖,似乎有他想要的一切,但他总觉得哪里奇怪,他看了看手,手上什么都没有,他心里不自觉的焦急了一下,他忽然发现这里面什么都没有,没有赤霄慎独,没有沈喻,没有他所期许的未来。

    晏瑕从幻境中挣脱,他身上被那美艳妇人的丝线缠着,他此刻将内力凝成一线,冲入丝线,与美艳妇人内力相抗,两方争斗,竟生生将丝线化成烟尘,那美艳妇人见此,嘴角泛起冷笑,此时郗真从屋内逃出,他手中武器云沢剑早已被紫衣人收缴,他打晕了一个下属得到武器,冲着争斗声前去,他见一少年在一处奏乐,他悄然而至,劈上后颈,那少年晕倒在琴上。

    美艳妇人在与晏瑕打斗,她薄唇轻启,配着背后的琴音,着实让人心慌:“这位小公子,年纪轻轻武功便有如此造诣,着实不容易,可你所依附的正道可容不下你这样的才俊啊,江湖正道三十二门,哪一派都等着扬名呢,您这无门无派的,哪能在江湖有作为呢。”

    晏瑕语气冷淡:“你知道我是谁?”

    那美艳妇人笑的花枝乱颤:“被招摇宗特地带走的人总是要查一查的,毕竟。”美艳妇人拉长了语调,“做了这么长时间的邻居呢。”

    晏瑕不想和她消耗时间,尤其是这琴音断断续续,影响着晏瑕,他刚要出剑,琴音一下子就断了。

    美艳妇人一皱眉,她冷笑一声:“臭小子果然不靠谱。”

    但就在此时美艳妇人背后起了一片ji皮疙瘩,似乎感觉危险的靠近,她莲步横移,躲过了惊人之剑,她看着郗真,嘲讽道:“江湖第一人竟然背后偷袭,是不是太不像大侠了。”

    郗真此刻正憋着一把从房里锁了好几天的火,听到这话,亦嘲讽道:“难道你们就很公正。”

    美艳妇人依旧笑着,内力却啐了自家主人一口,心道:这么危险的人不好好关着,放出来说的好像我能打过一样。

    美艳妇人打退堂鼓,想要转身逃走,结果余光看到一处,一人进了此地,这人一脸穷酸相,大约在不惑的年纪,身上穿着不知洗了多少次的长衫,十分寒碜,站在这里像个不如意的大儒。

    那美艳妇人见此人来到,骂道:“你个穷酸书生,大水淹了龙王庙你才赶过来。”

    那书生谁也没看,打着哈欠道:“赶早不如赶巧,这不,赶上了,你可别骂我了,我也是好不容易才来到这的,这两人就是主子要抓的人,你抓吧,我动不了手的。”

    那美艳妇人怒目而视:“要你何用。”

    晏瑕和郗真着实不明白这两人的渊源,但见书生没有要cha手的意思,晏瑕和郗真对目一视,准备去救云绡和盟主,不想在此处耗着时间。

    他们刚要走,那书生终于把目光放到郗真身上,道:“我旁边这女人拦不住你郗真,我呢又不敢出手,怕把你杀了,这样吧,你要是不想受伤,就乖乖回去。”

    其他大部分人是不敢跟郗真说这话的,说过这话的在这书生之前只有一种人,那就是口出狂言的,但这书生成了第二类人,那书生说完之后气势一变,他身上带着一种压迫和死亡的感觉,让晏瑕和郗真喘不上气。

    就连美艳妇人都有几分的难受,晏瑕不知为何,将赤霄入鞘,拔出慎独,那书生一愣,一个不在意的人能在自己的气势中行动,他饶有兴趣的看了晏瑕一眼,然后大惊失色,声音失控道:“你是归衍山的后人。”

    晏瑕一愣:“你是谁?。”

    那书生有些慌乱,甚至有些猝不及防,他看了眼美艳妇人:“这人我不能动。”

    美艳妇人终于受不了了,嘲讽道:“你可真厉害,一个都对付不了。”

    那书生看着晏瑕:“我只饶你一次,你若再让我对上,我必斩你。”

    晏瑕不明白这书生为何这么说,但他不想在此地逗留,和郗真转身离去,美艳妇人亦不敢上去追逐。

    待郗真和晏瑕走后,美艳妇人眉毛一挑,嗤笑道:“你自诩没人在你手中逃离,这两人你这样放了该论何罪。”

    那书生道:“我出手必见血,郗真我不能碰,要不然宗主得砍了我,那少年是我欠他家的。”

    美艳妇人诧异:“你还欠灵阁坊的情,晏明州那种人还帮过你。”

    书生叹气:“我欠的是归衍山,我原以为是那个小妾的儿子,没想到竟然是归衍山那位小姐的后代,他和那位小姐太像了。”

    美艳妇人一愣:“你欠归衍山,归衍山现在已经没有几户人了吧?”

    书生愁眉不展,缓缓道出当年事:“当年我和一少女情定终身,但我家境贫寒,她父母看不上我,恰好归衍山的小公子爱上那姑娘,那少女原本就不从,那小公子倒也没为难,只是那少女父母以为是我从中作梗,竟在我家下药,当日我和妹妹出门,恰巧躲过,我父母死在家中,她知道此事将她父母告上官府,但我却误以为是归衍山的人做的,y差阳错,我竟将归衍山屠了门,当她从官府出来知晓此事也就晚了,正好看到我行凶,她为了保护那小公子,死在我手下,然后我知道了真相,最后她父母秋后问斩,我也服了□□,没想到老天没要我这一条贱命,竟然在乱葬岗醒了过来,遇到了带我进宗门的人,于是我就呆这了。”

    美艳妇人皱眉:“我怎么感觉不对呢,我记着归衍山好像是惹到朝廷才消失的,而且你说你以前真是个书生,怎么能杀了归衍山的人呢,归衍山当年在江湖上也不是那么好欺负的?”

    书生笑了笑:“我虽然没练过功,但我是天生的杀手,我只会杀人,有人看出来我的能力了,归衍山也的确惹到朝廷了,所以一切都那么巧,我和妹妹恰巧躲过那份□□,我找上归衍山的时候恰好我心爱的姑娘就离开了,我服毒的时候恰好没死,我妹妹恰好成了浩命夫人,我是知道真相了,我妹妹还在呢,设计这一切的人也死了,我能怎么办呢,但那少年的家却是我杀了,我是欠他家的。”

    美艳妇人想了想宗门死去的人,捋了一遍人:“是之前离去的文柝宗主。”

    书生只说了两字:“慎言。”

    那美艳妇人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将之前抚琴的少年叫醒,看向宗主所在之处。

    第32章 三十二真

    云绡知道外面晏瑕来了,放声大喊,晏瑕抽出赤霄将铁笼斩断,云绡逃出,道:“我知道盟主被锁在哪。”郗真听后看了一眼云绡,没有说话。

    他们三人在众人围剿下逃出,虽说那些强有力的敌手都没有跟来,剩下的这些手下虽ji,ng通阵法,但他们差的太远,又或是晏瑕和郗真一起对敌,竟只拦住他们一刻,晏瑕他们三人逃出,冲向云绡所指之地,云绡见两人在前,看了一眼他们,去了别处。

    程茗奕和云绡一样被关在铁笼之中,只是程茗奕面目苍白,身穿一身翠衣,更是衬的他模样虚弱,他默默在笼子里打坐,见郗真救他喜出望外,晏瑕抽出赤霄,斩断铁笼。

    郗真见他如此虚弱,问道:“你、怎么了。”

    程茗奕听这话表情暗淡:“我武功被废了。”

    郗真双手握紧,坚定说:“我替你报仇去。”

    程茗奕看着周围:“我如今是个废物,只会拖累你,你若是如今报仇,就让我自杀吧,否则留在这里,我只能被对方当成诱饵。”

    郗真狠狠的锤向一个铁杆,口中怒斥道:“可恶。”

    晏瑕从一旁道:“我们走吧。”他一转身竟没发现云绡,他心一惊,刚要出门寻她,竟发现云绡拿着两把剑进来,是“云沢剑”和“秋水剑”。晏瑕深深地看了一眼云绡,但没有多说,郗真接着说:“我们走吧。”郗真得云沢剑如虎添翼,不久他们四人就逃出了离别宗,离开后郗真看了一眼离别宗,似乎看不到那紫衣人。

    他们身后追兵不断,晏瑕想要提剑对抗,云绡拽住了他,对晏瑕说:“他们一定会车轮战,他们的目的就是拖住我们。”

    晏瑕无奈,他们在沙漠上奔走了一天一夜,终于甩掉追兵,此时程茗奕状态已经十分不好,他额头发烫,嘴唇干裂,需要找到一处让程茗奕休息。

    这时晏瑕忽然在一处发现一个建筑,那建筑藏于沙漠之中,他们彼此看了一眼,晏瑕说:“我去打探一下。”云绡也跟着前去,他们进去,见里面荒芜一人,一边狼藉,只有门前石头上铭刻的写着鹧昀宗,他向里行走,他与云绡一进去灰尘遍天,但发现此处十分空旷,看的出来这里已经许久没人了,他感慨一句:“原本我以为离别宗蛰伏已久,鹧昀宗亦是如此,没想到时间已经让他们埋没了。”

    云绡也是叹息一句:“百年门派,不过繁华一瞬。”

    晏瑕他们还是仔细查探了一遍,发现这里只有刀剑相向的痕迹,再无人烟存在的证明,他们将此处的一张床收拾干净,也许是许久无人的缘故,这床已经十分脆弱,动一下就要嘎吱作响,程茗奕扶到这边的床上,程茗奕脸已经十分苍白,额头滴着汗水,身上明明十分热,但自身却是一片寒冷。

    晏瑕出来的时候带了一些药,喂给了程茗奕,程茗奕渐渐好些睡了。

    郗真感激说:“多亏两位,要不然不可能这么顺利。”晏瑕看着程茗奕,没接这句话,而是道:“他应当是被离别宗废了武功,但身处危难之地,一直拼着一口气,等着你来救他,当看到你时,他一下子就放松了,加上这一路上的折腾,才变成如今这样。”

    郗真叹息一句:“等他熬过这一天,我们就回中原。”

    晏瑕看着程茗奕,不知想什么心不在焉回道:“只能这样了。”

    天色渐晚,晏瑕道:“我去找些食物吧。”他看了云绡一眼,云绡正在思考什么,听到晏瑕要去找食物,又看了郗真和程茗奕,也跟着起身一起去。

    他们走在外面,沙漠夜里很冷,虽然还未入夜,但已经又冷的前兆了。冷风一吹,沙漠的沙子四处飘散,晏瑕忽然说了一句:“当年你去雁州,是你主动去的,还是朝天阙派你去的。”

    云绡诧异了一下,后来想想自己漏的破绽很多,但她一直都以为晏瑕是那种很不关心这种事的人,于是就肆无忌惮的漏着底。她想了想,回道:“朝天阙分为明主和暗主,他们共同执掌朝天阙,我是明主派去的,但暗主并不同意。”

    晏瑕看着逐渐黑暗的天,道:“朝天阙属于皇帝,对么。”

    云绡忽然明白他想问什么了:“没错,所以无论是明主还是暗主都是皇帝最信任的人,他们替皇帝做些皇帝不能直接做的事。”

    晏瑕言辞犀利:“比如让武林消失。”

    云绡这下真诧异了:“您知道。”

    晏瑕叹了口气:“这下确定了,不过你之前虽然办成丫鬟,但行为举止颇有大家风范,虽然你一直藏着,但偶尔间的习惯会不经意暴露,或者说你后来就懒得瞒着了,你善于卜算,长于卜算的只有朝天阙,江湖传言朝天阙败落,但真的是这样么,有没有是皇帝不想让众人知道朝天阙还存在,你有时候会联系别人,有时候是你的家人,但有时候就是你的宗门之人吧,你应该有你独特的传信技巧,而且你对郗真太感兴趣了,郗真是江湖第一人,但对你有什么用呢,后来我才知道,他和盟主的关系非常好,盟主一失踪,江湖某些人必蠢蠢欲动,此时正是江湖动乱的时机,你跟着郗真,一定就能跟着盟主,然后实行你的计划,原本我是这样想的。”

    晏瑕又话锋一转,“结果你有时对郗真欲言又止,想要阻止他,我发现我有一部分猜错了,我以为你只是执行者,按部就班的完成任务,但有些行动看的出来是你自己决定的,你的权利比我想象的要大,我到了离别宗,他们竟知道我无门无派,这一点只有几人知道,怀疑的范围一下子就缩小了,混乱时我看你去取了秋水剑和云沢剑,当时没能注意,但仔细想想,你虽擅长轻功,但在那些阵法中你是如何知道云沢剑和秋水剑的位置,以及你是如何知道盟主在哪?离别宗宗主是有多心大,会将这些位置告诉你,离别宗也是朝廷的,对么,皇帝看武林碍事了,是么?”

    云绡想了想,没有否认,踢了踢脚下的沙子,踢出一小片尘沙,她捋着长发,眼睛看着一片漆黑的天,天上星云遍布,沙漠的夜晚非常冷,他们呼出的气体变成水雾,但他们都没有着急回去,云绡看到一个小生物,一个银针过去,成了他们今夜的晚餐,她笑了笑,她原本就生的极好,此刻带着孩子的真。

    她说:“公子,你知道了啊,忽然就觉得轻松了些,其实这些原本就想告诉你的,就是不那么好意思开口,拖着拖着就晚了,不过这该从哪说呢,朝天阙一直都存在,江湖上以为它败落了,其实它只是换了个方式存在,它成了皇上的刀,负责替皇上解决那些不那么听话的官员一类的,这一代皇上是奇才,他是太子,从小宠着长大的,他也不负老皇帝的期望,文武双全,后来喜欢自由,上江湖玩了一趟,他有朝天阙的人私下护着,自己在聪明些,武功再差不多点,很快就闯出了名声,皇帝就是和武林盟主并肩的那位豪侠,后来他在江湖玩够了,突发奇想加入了他打败的离别宗,之后老皇帝薨了,他回皇宫继承皇位,所以江湖人没人能找到他,但离别宗他也没有放手,他让朝天阙的人去控制离别宗。”

    晏瑕发现当年流传的四件事他竟然机缘巧合下竟然全部都知道了,不知是幸还是不幸,他默默的八卦了一下:“那江湖第一美人你知道去哪了么?”

    云绡愣了一下,赧然说出口:“那是我娘,和我爹走了,也没人会猜测江湖美人和朝廷命官在一起,我没遗传到我娘的美貌。”

    晏瑕得到了意外的答案,默默地看了了云绡,似乎空气都静默了,过了一会云绡道:“皇帝已经正值盛年,他这一生顺风顺水,从无大错,如今正是他最自信的时刻,当年的江湖对他有极大的吸引力,如今却是极为碍眼的存在,如今的江湖不比从前,江湖安逸太久了,什么魑魅魍魉都出现了,每年往京城报的案子,总是牵扯江湖时百姓死的最多,因此皇帝想要覆灭整个江湖,但并不是所有江湖人都是逞凶斗狠的,心怀天下的侠者并不少,他们是不该死的。”

    晏瑕忽然明白了云绡的目的:“你当年让我做一件事就是将江湖的恶人解决。”

    云绡看着他,斩钉截铁:“不,我要你替我杀一人。”

    云绡接着说:“江湖事,江湖了,斩尽江湖魑魅魍魉之事,由江湖中人自己解决,让皇帝重新改变决定。”

    晏瑕皱眉,道:“我不认为斩尽江湖恶人能改变皇帝的想法。”

    云绡灿然一笑:“剩下的就交给我了。”

    晏瑕看着云绡的笑容瞬间就明白为什么云绡她娘是第一美人了。

    他们回去,郗真认真照顾程茗奕,晏瑕的药管了作用,程茗奕已经睡着了,郗真看着程茗奕,心中对紫衣人愤恨交加,他见晏瑕他们回来,带回了些东西,出门在外,一切从简,他们点了火,烤了烤算是晚饭。

    夜里遮挡并不好,冻得几乎要折胶堕指,晏瑕实在睡不着,见郗真还没睡,一直在给程茗奕输着内力,让他保暖,晏瑕起身过去,他问:“你这是要看他一宿?”

    郗真看着程茗奕,口中喃喃:“大漠夜里处处杀机,葬尽未亡人。”晏瑕看着程茗奕,想着若是回到中原,恐怕少不了腥风血雨,如今这处恐怕是最后的躲避众人桃园乡。

    晏瑕道:“咱俩换班吧,我虽然不如你,但一夜我是能支撑住的。”郗真并没有他表现的那么好,毕竟从那里吸了不少压制内功的迷香,内力又刚好,又经历一番逃窜,想了想前路的艰辛,不可避免动摇了一下,但还是道:“罢了,原本便是你们帮我,人救出来了我已经十分感激了,何必在麻烦你呢,你也对敌一天,理应好好休息,还有小心点睡觉,第二天会结冰,头发容易冻里。”

    晏瑕听后有点打怵,说:“我好像没那么困,我去走走,看看这里面,明天我们就要离开了,这里怎么说也是第三邪派的鹧昀宗,我去看看他最后的遗址。”

    刚才在屋内怎么说都有厚重的强挡着,晏瑕一出去就感觉到彻骨的冰寒,他看着这遗址,可以看出来当年的“盛况”,可惜命不由人,晏瑕以为离别宗都可以坚定的存在,鹧昀宗一定也可以,结果真相竟是离别宗靠着朝廷活了下来,鹧昀宗却永远的消亡在这黄沙之间。

    第33章 三十三行

    “你在看什么?”

    沈喻的声音在后面悠悠的响起,晏瑕感觉心脏抖动一下,毕竟黑夜,霜天配上这尽是杀戮的战场,让他脑海一瞬间联想很多,但熟悉的声音把他拽了回来,不知为何,还别有一番感觉,见沈喻饶有兴趣的看着周围,晏瑕声音温和:“你来了。”

    沈喻让晏瑕去离别宗救人,但自己却没有一起来,或者说自那日梦后离开起,他似乎就一直忙一件事,陪他的时间寥寥无几,晏瑕语气温柔的能掐出点东西,至于是水还是醋全由沈喻自己体会。

    沈喻看着这一副看起来温和,实则指责的目光,心里漏了一点什么,他默默地说:“我这几日确实是有事再忙,今日已经忙完了,不会再走了。”然后沈喻看到了变脸现场,晏瑕的指责目光变成欣喜掺着怀疑,谁知道这两种情绪是怎么融合到一起的。

    晏瑕到底没让沈喻为难,他将云绡说的事情和沈喻说了一遍,沈喻分析:“小云绡是权臣之女,朝天阙估计是想要武林失民心让它消失,不过独独废了一人的内力真的值得思考啊,两个人都废掉岂不是更招江湖人的恨意,郗真武功是江湖第一人,又救下了盟主,若是他当代盟主倒也合理,郗真实力过于强横,他若是争这个盟主其他人未必反对,反而会制止江湖的混乱,但也有另一种可能,郗真当上盟主必定有人不服气,到时惹事倒也应景。”

    晏瑕这时cha了一句:“若是郗真不当上盟主呢?”

    沈喻冷笑:“那就自然什么妖魔鬼怪牛鬼蛇神都要cha上一脚了。”

    晏瑕感觉前路茫茫却也更加激动,他想要参与进去,沈喻见晏瑕目光灼灼的样子,就知道他对接下来的事情非常感兴趣,沈喻想,晏瑕真的很喜欢挑战未知啊。

    晏瑕纠结了一下:“这件事用不用告诉郗真他们。”

    沈喻看着晏瑕,他说:“你不是早就有答案了吗。”

    晏瑕沉吟:“我想看一看武林现在的样子,而且我总觉得盟主也并不是一个简单的人,郗真曾说过盟主和他武功相仿,郗真是不会在此事上说错的,盟主能被朝天阙这么容易的劫了,还没有一点线索留下,着实奇怪。”

    沈喻笑了笑,把事实告诉他:“云绡和你说了很多,但也有很多没说,比如这位盟主就是朝天阙的暗主。”

    晏瑕听后竟无一丝震惊,反而有种果然如此的感觉,来这路上时郗真描述了他说认识的程茗奕,和江湖传言不同,是个狠角色,他说那日不过半夜,程茗奕府上走水,之后他就消失了,郗真关心则乱,但晏瑕身为旁观者,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到郗真那种境界,能用半夜抓住一个武功高到一定境界的人,着实不可思议,晏瑕当时有些怀疑,但面上不露,直到白日救出那人,程茗奕武功被废,身体虚弱,离死亡只差一瞬,晏瑕收回了怀疑,如今再看,程茗奕可以将自己的生命随意交给死亡,比晏瑕想的还要狠。

    沈喻解释了一下:“这事是踏月说的,她游遍三川五岳,在皇宫里见过程茗奕,当时他还不叫程茗奕,他叫钟离煦,是老皇帝的幼子,当时一位妃子在皇帝不惑的年纪怀孕,虽说皇帝正值盛年,但后宫子嗣稀薄,只有一位太子,没想到四十多岁竟又有一个妃子怀了第二子,可惜老皇帝还没等孩子出生就被自己的另一个妃子生生害死,活的倒像个笑话。”

    晏瑕奇怪,道:“历代皇帝都谨慎,怎会被一个女子害死。”

    沈喻嗤笑:“三分的巧合,七分的注定,这位老皇帝虽子嗣单薄,但十分沉迷美色,害死皇帝那姑娘原本是一巧匠的干女儿,跪在知府家前代替巧匠的真女儿入的宫,当时还传为美谈,说两者姐妹情深,那姑娘入了宫之后一直默默无闻,结果到二十五岁出宫那年一个巧合被老皇帝看中,后来她第二日醒来接受不了,就失手了,老皇帝去了,这姑娘撞柱子死了。”

    晏瑕有点不可置信,沈喻哂笑道:“那老皇帝沉迷美色,日日服用丹药,外实内虚,那小姑娘日日在宫里干些累活,力气也比一般人大些,就变成这样的结果了。”

    晏瑕想了想,道:“钟离煦怎么会成为程茗奕呢?”

    沈喻接着解释:“上天给的巧合吧,第二个妃子是那位盟主的姐姐,早年爱上一剑客,后来那剑客成了赌徒,她被卖到京城的青楼,恰逢老皇帝,春分一度,最后用些手段进了宫,没想到后来怀孕了,但是生钟离煦那日大出血,只保住了小的,他和程茗奕长的很像,但上任盟主程穆对他孩子要求太严格,将他独自放在一处山野自行修行,结果那少年在家做惯了少爷,竟折损在那处。”

    “正逢钟离煦长大,钟离煦算是被皇帝看大的,深受圣上信任,还成了朝天阙的暗主,他想着追根溯源,没想到竟发现程茗奕死去的事实,于是将计就计,扮成了程茗奕,之后就出山了,后来的事你应该都听过,他明处是武林盟主,暗处是朝天阙暗主和离别宗宗主。”

    晏瑕听着他这么多身份,笑了一下:“没想到这人身份还是蛮多的,钟离煦是天子骄子。”

    沈喻看着明月悬挂于黑夜,周围虽星光闪耀,但却夺不去月亮的光芒,那月那般清冷,他望着月,接着说:“钟离煦不是皇帝的儿子,他不过是出生的恰好而已,如今皇帝自己的孩子已经长大了,钟离煦也就没那么好过了,不过他有自己的生存之道,皇帝现在就算开始为难他,也没那么容易了。 ”

    沈喻这时忽然好奇一件事:“你这大半夜不睡觉不困么,今天应该很累吧。”

    晏瑕耸肩,语气中有了一丝困倦:“今天一直打斗和逃命,到这里有点累过头了,加上云绡和我说了一席话,我刚才有点睡不着,你一说现在就有点困,不过我想着看看这里,毕竟这里曾经逼得江湖无可奈何,怎么说还有那么辉煌的过去。”

    沈喻道:“我陪你。”

    晏瑕看着沈喻,不自觉笑了一下,嗯了一声。

    鹧昀宗建筑十分对称,由厚重的石墙搭建,白色的石头在风沙的侵蚀下磨砺的没有一点棱角,上面布满了被岁月侵蚀的孔洞,站在里面发现长廊是空的,屋子是旷的,里面灰尘遍布,用品都已经消失了,只有刀剑的痕迹证明这里有人呆过。

    晏瑕看着这些,对沈喻道:“怎么感觉这里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呢。”

    沈喻回道:“你我好像都忘了一个人,你那个后娘不就从里面跑了出来么,她是从那场混乱中跑出来了,也许还有别人也在外面活着,你那个姐姐晏思源是不是应该知道些什么。”

    晏瑕看着这些遗留的痕迹,他道:“或许吧,看样子混乱的江湖又躲藏着一只暗箭,等着危机一旦爆发,他就分一杯羹。”

    沈喻没有回话,他飘到上空,穿梭于建筑之间,忽然发现一处不同,他口中喃喃:“原来这还别有洞天。” 他从空中飘下,道:“那处有一个密室,有很多可怕的东西,别被吓到了。”

    晏瑕跟着沈喻的方向前进,他观察周围建筑,每一处都极其相似,走到一屋,这屋和其他的地方并没有什么不同,甚至说,毫不起眼,若不是沈喻说这里藏有密室,晏瑕估计都不会走进去。

    他找了一会机关,不一会就找到了,他掰动机关,走了进去,他明白沈喻为什么说这里吓人了,这里尽是无尽的骸骨,他们交错在一起,但也许是有了心里准备,又或者是他在赵珩那一世混惯了军营,见遍了伤兵,这里的尸体都已经是纯粹的白骨,反而对他不那么可怕。

    他对沈喻道:“看样子鹧昀宗的大部分人都在这了,不过看这种情况,要么有外人cha入,要么就是鹧昀宗真的有人逃出去了。”

    晏瑕想了想离别宗,道:“外人可不可能是离别宗?”

    沈喻看着枯骨:“或许吧,那位钟离宗主会给你答案的。”

    晏瑕走过这些骨骸,他心里一惊,他终于明白沈喻说的吓人的意思,之前只是匆匆扫了一眼,虽然这些已成白骨,但是他们的形状都非常扭曲,晏瑕回去看看这密道的门,发现这里只能从外部打开,他看着这些枯骨,手腕和膝盖都被敲碎,骸骨中都有几个尽是碎茬,晏瑕有了一个恐怖的猜想。

    他说了出来:“这密室只能进不能出,这些人被人敲碎了手腕的骨头和膝盖的骨头,无法行动,有人将在种情况下关在里面。”晏瑕静默了一下,最后还是说出了猜想:“他们被关在里面的时候,还是活着的。”

    晏瑕说完这话的时候默默地看着这些枯骨,他没有体会过这些人当年经历的绝望,但是他可以想象的到,无法逃脱的密室,没有食物和水源的空间,一群残疾破碎希望的人被关在这狭小的空间,时间一点点过去,饥饿和恐惧充斥着身体,他们不知道前路在哪里,也不知退路在何方,于是就看向了对方,这里所有人都是他们解决饥饿的人,惨剧就开始了,但就算坚持到最后一刻,也没有人为他们打开这道密室的门。

    沈喻看着晏瑕面容逐渐苍白,心道或许是这几世的磨砺,他确实改变了很多,只是不知这改变在未来能为他带来什么。

    晏瑕最后叹息一声:“走吧。”

    回去的路上晏瑕想他虽身处灵阁坊,但他那父亲背弃家门,江湖中人冷眼相待,他从未见过那些侠客来过雁州,江湖上雁州被晏明州打上了背弃之地的称号,如今走出那一隅,见识了他从未见过的一面,清平宫的崇山险峻,离别宗的大漠黄沙,如今更是见过对敌者千般手段,巧遇者血影憧憧。接下来的江湖恐怕更是风起云涌,晏瑕不知如何理清这前路的一团乱麻,冷月如霜,他望向外面的明月,不自觉笑了一下,笑意中带着一丝苦涩对沈喻说:“还真是应了那句话,天下风云出我辈,一入江湖岁月催。”[注]

    作者有话要说:

    注:天下风云出我辈,一入江湖岁月催:李白《江湖行》

    第34章 三十四救

    晏瑕昨夜回去睡了半夜,第二日大漠的冷意慢慢消失,清晨的朝阳渐渐出没,逐渐回暖,晏瑕醒来看着郗真一夜没睡,脸上疲惫未消,想起昨夜晏瑕回来想要代替郗真,让郗真休息,郗真摇了摇头,说自己能坚持下去,晏瑕内心就有种法言喻的感觉,晏瑕明明知道程茗奕是幕后黑手,但他现在却无法把这件事情告诉郗真,看着程茗奕毫无血色的脸,就算告诉郗真又如何呢,在这片黄沙之中,郗真就算怀疑也不会将程茗奕丢在这里,只会让这未知的前路多一层y霾。

    之前逃跑时还不觉如何,当真正独自走在这里面时才发现漫天遍地的沙子一眼望不到边际,万里无云亦无风,晏瑕他们用衣服将身体包好,脑袋遮住,挡住这无尽的干意和太阳的考验。

    他们的骆驼遗失于沙漠之中,不知道如何走出去,是沈喻私下告诉了晏瑕方向,但距离过于遥远,只能靠着两双腿走出这沙漠,他们靠天上的北极星辰确定一个方向,晏瑕和郗真约定轮流背着程茗奕,云绡默默地跟在后面,晏瑕此刻感觉两块石头压在自己心口,这一块是程茗奕不知用了什么手段,晏瑕的医术竟然发现他的经脉确实受损,体内受了重伤,另一块是沈喻说要陪着自己,可烈阳灼烧着大地,炙热的太阳毫不留情的烤着沈喻,沈喻虽说无事,但晏瑕却并不放心,这种不放心是一种明明知道他无事却还是瞎c,ao心的诡异心情,晏瑕想,自己究竟喜欢沈喻到什么程度呢,为什么这种明明不该去想或者为之敬佩的事如今去只剩浓浓的担忧,感情真的无可理喻到这种地步么。

    晏瑕最后大抵上忘了自己走了多久,或者说根本懒着记着,他只记得沈喻担忧的眼神,云绡一向水灵的脸遍布干意,嘴唇干裂的十分严重,只记得他们带的水已经没有一滴,郗真私下割开自己的手指让程茗奕的唇蘸上一抹shi意。

    他们最后走出了沙漠,或许幸亏他们都内力深厚,或许是见了见对方的眼睛活下去的渴望,他们坚持了下去,终于在累到极致时见到远方的一抹绿,那抹绿只是□□在石砾中,可那一瞬间,生机无限。

    他们知道他们走回了熟悉的戈壁,他们只需再走一日,他们就可以回到那个村落,他们感觉撑不下去身体竟然还能挤出一丝力气,丹田抽出一丝内力支撑着四肢,他们的双腿没了沙子的纠缠,速度都加快了不少,终于在晨光熹微之际,他们回到了他们来时的村落。

    晏瑕记得哪里有井水,那口井是这个村落里最珍贵的财宝,晏瑕走到了井口,毕竟他们离去的时间不长,井口的看护者都还记得与人为善的这几人,看到他们明显是沙漠脱水太久,就赶紧打来水喂到他们口中,晏瑕喝到水的那一瞬间脑子清醒了许多,当时他在想,原来我真完了,死亡都无法让我畏惧,我畏惧的只是我死后注定转世,无法陪在沈喻身旁,不知哪一世能再和他相遇。

    他们衣裳沾满黄沙,衣服上破损严重,睡在了他们来这的一处客房,好好休息一天,晏瑕一觉睡到了夕阳西下,他起身眼前犯晕,他知道是太久的饥饿和劳累所致,他们这个村子没人来,屋子是个大通铺,晏瑕看着郗真和程茗奕躺在那,他没有为自己的早起一步沾沾自喜,在这次路程中他只是背过程茗奕,夜晚极寒的时候依旧是郗真为程茗奕输的内力。

    他还记得在沙漠里轮流背着程茗奕,那时程茗奕发烧时好时坏,但大部分都是无意识的,无意识时身上的重量也沉了不只一倍,晏瑕感觉他仿佛又回到和沈喻刚学武那段要死要活的时光了,他在想,郗真是靠着什么,受着内伤,追到了清平宫,又从清平宫来到大漠,一个人撑起两个人的生死。

    他又想了想沈喻,如果沈喻也是这样,他能为沈喻做到何种地步呢,又想了想他在沙漠里似乎对死亡并不畏惧,只畏惧沈喻离开他,晏瑕想,真要发生这样的事,他恐怕也会拼着一条命,拼到让沈喻安然无恙,他才能安心。

    他起身见沈喻不在此处,但他心里并无慌乱,他记着沈喻说过不走的承诺,出门后见几个村民谈论,谈论的主角是他们四人,村民见到晏瑕,一人脸上带着笑:“你们果然很厉害,竟然在沙漠里面活下来,那个词怎么说来着,啊,英勇无敌,对,英勇无敌。”

    另一人也敬佩道:“你们是第一个能把里面人给带出来的啊。”

    晏瑕笑了笑,说:“我可能要收拾一下自己,我现在够狼狈了。”

    一人惊叹道:“小哥你出沙漠是悟到什么了,比你之前笑的随意多了,你以前笑不笑感觉没什么区别。”

    晏瑕回道:“经历生死,怎么可能一点都不变呢。”

    晏瑕离开,从衣店买了成品,在里面换好了衣服,他转身离去时经过转角,一丝檀香从身旁飘过,他转身回看,只见那人背影,长发似泼墨,着青黑便衣。

    晏瑕想:原来这偏远之地还有别人来。

    他又去买了药,回到住处,让一位嬷嬷将新衣给云绡,他借用厨房给程茗奕煮了些药,煮了两炷香,此刻厨房无人,沈喻飘了过来,晏瑕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感觉自己心脏跳的欢快了些。

    第1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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