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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3节

    镇国疆 作者:寒月白

    第3节

    注:折桂令中秋张养浩

    少年情

    第8章 八忆

    重檐飞瓦,寒梅独绽,客栈里说书人抑扬顿挫,吸引来客。

    前几日还在讲月前雁州一场大火,把灵坊阁百万家财付之一炬,故事也不能总讲一个,于是今日开始讲朝廷事,但也不过是介绍了皇宫之中有几位皇子公主,满足听众好奇,也不敢深讲,但够沈喻晏瑕了解时局了。

    接着又开始道江湖上发生的一件大事,声音有几分神秘道:“诸位看官,近日江湖上发生了一件大事。众人可知武林程家,那可是江湖领路人呐,上一任盟主和这任盟主都是出自程家,还是父子关系,上任盟主名为程穆,一把剑挑起武林大梁,斩妖邪于边境,结豪杰于江湖,那可是被无数江湖中人敬佩,直推盟主之位,而他的儿子,程小公子,可以说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了,老盟主把他放养于山野之中,他独自一人练成秋水剑法,十六岁初出江湖,行侠仗义,虽肆意妄为但心地善良,最后武林大会击败众多侠士,成了新盟主,可是啊,天有不测风云,程家人如此顺风顺水,可惜有人眼红他们的功绩,竟在一个夜里绑走了新盟主,新盟主虽然强悍,奈何被人下毒,加上双拳难敌四手,就真着了道,如今老盟主重金寻其线索,唉,江湖事,江湖了。”

    晏瑕坐于下桌听书,小二前来,晏瑕给了些赏钱,沈喻道:“看样子这江湖还真是繁杂啊。”待说书人道完,晏瑕从客栈出来,沈喻从一旁说道:“你说这盟主程茗奕究竟是被谁带走的。”

    晏瑕不太关心这些兜兜转转,于此事着实没有兴趣,但毕竟太过无聊,也不喜欢在新的院落里久待,于是就出来在客栈了解了一番江湖事,他心道:江湖纷乱,哪里才是桃源乡呢,可以容他安稳的和沈喻在一起。

    沈喻见他愣神,似乎在想什么,没有接着说。

    一直回到小院中,云绡见他回来,张罗起来了吃饭,晏翊和晏思源过来,一场饭下来也没有过多说话。

    饭后晏翊打破了寂静,道:“你还在生我们的气。”

    晏瑕道:“原本我们该大陆朝天各自走的,走对走错都是自己的,你们替我做了决定,你们母亲一直都想杀了晏明州,却为了你们,等到了现在,而在这段时间里,对我也是十分冷漠,当然,我受伤那次你私下把药交给云绡我着实感激,但就这样吧,原本我们就该没有什么交集。”

    晏瑕说后晏翊没有说话,而晏思源听到后,笑的十分明媚,她如今有几分娇俏的样子,竟和从前的容貌有极大的不同,发色乌黑,鬓眉上挑,一双眼睛泛着琥珀般清亮的颜色,唇色淡粉,肤色白皙,衬得容貌更为诱惑,与之前寡淡的容颜不同,和嘉凝芝竟有七分相似,晏思源听晏瑕说完,声音有些勾人:“虽说我们对你不太好,但是那时你也真是沉默寡言,我还要表现的冷漠淡然,自然不会和你表现的太过亲密,那时我对母亲表现的都十分冷淡呢,哥哥又很少变通,照顾你只会沉默寡言,自然很难让你感受到温情了,不过对你来说这的确是我们的错,你童年过的着实不好,但我们的童年又岂是一直温柔,从懂事起母亲就告诉我们何为真相,从小我们过的也是很痛苦的。”

    沈喻看的出来晏思源没有说谎,并告诉了晏瑕,晏瑕听后说:“嗯,确实,每个人都很痛苦,每个人都没必要原谅对方的错,就此分开不好么。”

    晏思源听后耸耸肩,道:“反正在一起生活怎么都是痛苦,我自然也很想分开,但我母亲有遗嘱,我也不想违背。”

    晏思源说着这话的时候有几分难受,因她从小出生不算尊贵,是晏瑕母亲亡后才过上大小姐的日子,可她年幼就开始记事,她记得她母亲调香酿酒,记得她母亲早出晚归,疲惫万分,那时她和哥哥还不会攀爬,她母亲为了生活,就把他们放在坚硬的木床上,上面有着一天的吃食,她和哥哥不敢随意爬动,生怕掉下去就没人把他们抱上床,要饿上一天,饿的时候充满怨气,但一见到母亲苍白疲惫的脸连哭泣都不忍心,何况她母亲身受内伤,虽然被治好,但前几年每逢月圆身体异常寒冷,虽能挺过去但依旧痛苦万分,月圆之后第二日大部分是起不来身的,晏思源最初的性格并不是欢脱的,甚至到现在也未欢脱过,只是她怕,她怕那种无助,她其实是受不了太过寂静的环境的,虽然幼时有哥哥陪伴,但那时晏翊就已经开始沉默,很少言语,晏思源几乎每天都只能听到两个人吃东西的声音以及她到现在都忘不了那时木屋中床上的纹缝的样子。

    当她的父亲接他们回去的时候她是迷茫的,她不知道父亲是谁,也不知道日后的生活,只是她看到母亲的目光有几分冷漠,然后忽然笑了,明明苍白的脸色忽然多了一份艳丽,也多了一份决绝,她当时不明白那是什么意思,回到父亲家中,每日都有新衣,每日都有人陪着,她似乎感觉到了也许这种生活真的很不错,可惜她为了让丫鬟轻松装作午觉的样子,却直白感受到外人的恶意,言语有时就这样摆弄一个人,丫鬟当她睡着,清楚的说起她母亲的恶行,也知道他有一个弟弟,一个血统纯正的弟弟,和她不同,她和哥哥的存在就像是昭告她父亲的无耻,而他弟弟才是真正的荣光。

    她私下装作捉迷藏的样子,去见了她弟弟,瘦小、无助,是她直观感受,似乎是之前父亲没来时候她的样子,她没有管,她去找她母亲,那时她母亲再也不用酿酒,只需做个贵妇人调一调香,而她其实一直被丫鬟照顾,最近很少见到母亲,她母亲也很少让她见到她,她找了一路,终于找到了屋门,一进去,似乎有腐朽在绽放,她退了一步,她母亲在香案上调香,镂空的小炉烟气蒙蒙,似乎让人沉醉,但孩子有时十分敏,总是能最直观的感觉到了醉生梦死中的恶意。

    她母亲当时呆滞了一下,后来赶紧斥道,问她为何来这,她刚开始有些害怕,因为从前在木屋中母亲从未大声说话,声音都泛着温柔,她从未受过母亲的戾气,她反应了一会,便哭哭咧咧把所见所闻断断续续讲了出来,她母亲最开始没有给她答复,但她却能看到母亲表情的痛苦。

    后来有一天,那日似乎是一个晴天,她母亲妆容有些淡雅,但艳丽的容颜似乎并不需要妆容去掩盖,她母亲将她和她哥哥叫去,说:“我想来想去,想求长大后的你们一件事。”

    当时她心里一颤,似乎是她特有的直觉,她不想听,感觉听了之后什么都会变,她哥哥依旧沉默,但表情已经在诉说他在要认真听这件事,她母亲说了她和父亲的事,告诉他们她会等到他们长大,然后将这付之一炬。

    她回去后大闹了三天三夜,可惜那时候他父亲没在家,出门办事,丫鬟看不过来,她母亲是最后一天来的,表情有些悲伤,她母亲说:“如果你接受不了这件事,我能让你忘了它,待你及笄后,你就再也不用管家里的事了。”

    她当时一惊,她反感被蒙蔽的感觉,她讨厌这种滋味,她的声音哭的有些沙哑,她说:“娘,我能接受,我也想要学调香学武功,我想自己决定我以后的路。”

    她母亲听完目光有些幽深,似乎是回忆什么,似乎又在决定什么,最后连声音都呆着的决绝,说:“有时候武功不一定带来的把握,它可能带来的是纷争,可我日后必不会有传人了,你就是我的延续,可我希望不到万不得已,不要表现出来你会这些,日后我会告诉你的。”

    之后她母亲替她和她哥哥慢慢“换了”容颜,最初不太明显,渐渐他们脸便与真容不同,之后他哥哥私下学母亲教的另一部功法,她也一夜间像是变了性格一般,久待楼阁,学习武艺调香,十多年的时间转眼而过,她逐渐有了“素颜冷霜”的称号,她之后也会见见那个弟弟,做面的师傅和教他识药的老妪也是她暗中找的,也许从外面吃口饱饭总比在家受下人气要更好一些,多学些东西也许会更好的活下去。

    第9章 九明

    晏瑕不太想理那对兄妹,当晏思源说完后他吃口饭就回屋了,云绡匆匆忙忙的跟着他,云绡看了看他不是特别开心的脸,道:“少爷若是不喜我们可以离开。”

    晏瑕有些郁闷,他问云绡:“你是不是觉得我一直不离开是舍不得他们的万贯家财。”

    因着嘉凝芝的计划,晏翊从小识算财务,早早的将灵阁坊部分财务偷运出,私下做些生意,有趁着那日火光漫天,拿了不少内房隐秘而又不能见光的物件,因此攒下财物万千。

    晏瑕之后跟着他们兄妹,虽说自己有些钱财,但大部分花销都是晏翊出的,更别提来到这个小镇,这里有一清韵筑,是江湖上公认刀剑铸造最好的地方,晏翊花重金为他们铸造刀剑,只是需要几月后才能取出。

    晏瑕没有料到他会跟着他们,也没料到晏翊对他十分好,他那时错过了最佳的拒绝时间,于是便成了这样的现状,他们四人在这个叫昭阳地方呆着,晏翊盘下一个宅子,环境清幽,请了几个老仆打扫做饭,也告诫那几个老仆不要过多走动,晏瑕其实无时无刻都在后悔,后悔贪恋那一丝亲情,结果造成如今进退维谷的局面,他如今想离开,可却不知如何开口,他有时在想他们为什么会这么对自己,明明自己也算是造成他们不幸根源的人,为什么行动间能对他这么好,为什么云绡明明有事求他,却很少言语那事。

    在他胡乱想这些事的时候,云绡终于慢悠悠打断他的想法说:“少爷,您用了这么多年习武,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脱离灵阁坊,计划又没有偏差,而且您来这也是我的错,之前晏思源小姐让您跟着的时候我没有制止,反而有些期待,因为正和我求你这件事的卦象吻合,就算是您没跟他们来,我也是要求您来的。”

    晏瑕听完一愣,待云绡走后,他躺下睡了一觉。

    一觉起来发现沈喻研究桌上的一盆花,那是晏思源栽的,强势的放进了他的屋子里,沈喻听到他醒的声音,转身飘回,晏瑕表情沉闷,声音都有些低落,说:“你是不是觉得我特别没用,明明在那方小院中日日习武,一出那处就与常人无异,无论是晏翊、晏思源还是云绡,他们都知道自己接下来的事,似乎只有我不知道前路在何方。”

    晏瑕不说还好,一说似乎是止不住心中的痛苦,这些日子,他一直表情沉默,也没怎么和沈喻说话,只是白天去听听书,晚上回来清修,一直不敢跟沈喻诉说,而如今说了个头,这苦闷仿佛洪水的泄口,便源源不断,委屈似乎也纷至沓来。

    沈喻见他这样其实有感同身受,毕竟他也有惶惶不可终日的时候,只是想起他的前世,再见如今,确实是心生感慨,他说:“你之前困于一方庭院,纵然听过山之高海之深,却从未见过,一朝出行,毫无退路,如今又见识更多未知之物,身边人又如此特别,自然心生疑惑,其实有些人淡然多年期许,就像晏翊,有些人是随心所欲,就像晏思源,还有特例会算的,就像云绡,其实这些人无论怎样,未来都是不确定的,谁能想到你那便宜父亲被你那后母害死,对吧,今日比昨日成长了,不就好了么,未来就是努力达到目光所及的地方啊。”

    沈喻话锋一转,好似多了些轻佻:“你也不用愁这个,云绡的事估计马上就求上你了,到时你也没心情想这些了。”

    晏瑕原本听前面还算有些感动,后面那句话似乎听出了恶意,他其实有些不开心,他便问了出来:“你似乎不太喜欢云绡。”

    沈喻听到这句话忽然怔了一下,扶额,表情似乎有几分沮丧,配上他有几分贵公子的形态,倒显得有几分委屈,晏瑕的心忽然揪了起来,他忽然后悔问出这个问题,但沈喻表情又有些变化,似乎是一种解脱。

    但沈喻声音有些寂寥:“那丫头走的是成仙道,她算的都是天意,一般说来天机不可泄露,但那丫头说了多少天机你自己心里应该清楚。”

    晏瑕心里有些紧张,问:“那她会不会出事。”

    沈喻意义不明的笑了一下,说:“她敢说就是有所倚仗,她身上有一百岁锁,名为遮千机,是她的一位前辈造的,为了就是蒙蔽天官。”

    晏瑕见他意义不明的笑,有些难受,但听到这些解释,便也放心了,但又有了新的疑惑:“你怎么知道她身上有这种东西的,你之前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会知道这些有关仙家的东西,你是不是之前是个道士,修仙失败了才在玉佩里修养的。”

    沈喻听后,笑的挺开心,有几分洒脱的意味:“原来在你心中我是个登徒子,如果我说我是等云绡睡后看她你能如何。”

    晏瑕忽然感觉心痛,忽然就浑身发凉,眼中有一丝红光,沈喻见此,心中连道不好,于是道:“我就是一个鬼,鬼对那种的东西还是挺敏感的,她一带我就知道了,我也不喜欢她。”

    晏瑕眼中红光渐消,沈喻见此心道:没想到转世之后哄着还是一个样。

    晏瑕有些疑惑刚才的事情,毕竟他从出身就力大无穷,之后学了武功便能控制住力气,而刚才着实有几分暴虐的感觉,他觉得他想毁掉这里,他不知到为什么他一旦直面听到沈喻这样讲别的女孩就十分难受,心里就像有人填了一把火。

    沈喻见他好了,心道这样的话还真是不能乱说,没想到之前开这样的玩笑晏瑕还是个正常人,如今武学有几分起色,竟然似前世那般如此听不得这些话。

    待晏瑕恢复正常,沈喻也就不再此事言语了。但晏瑕并没有就此在别的话题上放过沈喻,他问沈喻:“你究竟是不是道士,这世间真有人能成仙。”

    沈喻笑了:“是不是道士你自己评判,不过能不能成仙这话倒是不好说了,许多人都渴望踏仙路,得长生,但这事倒是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cha柳柳成荫了,有人修行一世有时也无缘仙路,有人无心修行最后亦能成仙,甚至有些人最初根本不是道士,最后也成了天官,懂了吗。”

    晏瑕想了想道:“你是说看缘分么,可那种东西却那么飘渺。”

    沈喻听后,眼睛飘向了别处,声音有些虚无:“可那也不让我们相遇了么。”

    晏瑕心中一紧,忽然觉得成仙也没那么重要了。

    第10章 十失

    轩窗阁楼,湖水碧绿,垂柳轻飘,假山团聚,一片悠然,在阁楼之中,晏思源调着香炉的幽香,晏翊在看账本,晏思源实在是觉得太过幽静,便忍不住打破寂寞,声音有些娇俏:“哥哥,你说我们留了晏瑕这么长时间,我们是真留不住他了,你说是我对他还不够好么。”

    晏翊顿了一下:“你只是没在他需要的时候在他身边,现在他不需要你了,你有偏偏贴上去,他自然是不愿的。”

    晏思源自然也是知道的,只是她能说真话的只有晏翊一人,难免抱怨一两句,虽然她知道晏瑕不那么想和他们兄妹俩在一起,但晏思源总有种感觉,若是要分开,再相见恐怕不知何年何月,原本他们的身份都是晏翊伪造的,如今知晓他们是谁的只有他们自己了,没想到不过是相处一个秋和一个冬,就又要分别了,心中难免空落。

    其实和这个弟弟相处久了,还是挺有意思的,平常和他那个小丫鬟一样,一副冷脸,但奈何这个弟弟着实俊美,到没几分晏明州的模样,想来那大部分的容颜都来自其母,加上几分优雅,想必日后定有许多人倾心,而那个小丫鬟不显山不漏水的,仔细看看,却是个美人胚子,一认真起来确实让人移不开眼,而他们平常的相处也不像主仆,倒向朋友,以晏思源的眼力,自然能看出云绡的不同,但她没那么有好奇心,她不那么想知道云绡是谁,她就想知道,晏瑕是如何能让云绡一直跟着他的。

    调了一会香,晏翊忽然说:“没想到你的技艺又ji,ng进了,感觉问后经脉似乎都要舒展开了。”

    晏思源嗤笑了一声:“可惜我调的香只有你能提升内功了,弟弟他也不接受,云绡呢,我又不信任,真是,即使离开了雁州,离雁州那么远,驾着马车都走了一个多月,也依旧在这么一方小院里。”

    晏翊看着她,晏思源艳丽的脸上似有忧愁,晏翊叹了一口气,说:“从那日起我们便无父无母,晏瑕过几日便要离去,我身边就真的只有你一个亲人了,你若想嫁人,我必奉上千金嫁妆,你若想游玩,我自然可以支持,只是,别忘了这还有你一个亲人,你若玩累了,这一直有你休息的地方。”

    晏思源听到这话忽然一怔,眼泪似乎不受控制的掉落,她不想,她一直都让外人看起来那么坚强,对外物那么不以为意,可是,她也难受啊,她也在那日没了最亲的人啊,纵然学了武功,学了使香,她也只是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小姐啊。

    她一边哭一边说:“晏翊,你真讨厌,你不是不愿意说话么,为什么一说话就怎么煽情啊。”

    她没有理会晏翊的回答,她出了阁楼,来到假山后,清风拂过似乎心情也能变得更好些,弟弟远行也没那么难以接受,她也想了想自己可以沿着这个地方多走走,看看外面的世界,想着想着就那样窝在假山上睡了。

    一觉起来,看着快入夜的天空,晏思源后悔了,她晚上还睡不睡了,刚要起来,忽然听到声响,她立刻藏于假山后,她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样的举动,但身体下意识做了,她在假山后见到云绡,依旧一身碧绿,只是这次行动多了一丝谨慎,她见云绡从袖中拿出一只信鸽,云绡摸了摸鸽子的头,云绡便将鸽子放走了。

    之后云绡离开,晏思源从假山出来,晏思源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躲一个小丫头,不过倒是让她知道云绡确实不那么简单,不过干她什么事呢,忽然想了想,云绡自始自终都对她那个弟弟言听计从,可能关她那弟弟一点事吧。

    反正她今天晚上也睡不着了,倒不如去找一下她那弟弟,于是奔向了晏瑕的院子。

    此时晏瑕刚打坐完,调息了今天修行的武功,沈喻从外面飘了回来,晏瑕见沈喻一脸看戏的表情,忽然冷颤,他问道:“发生什么了。”

    沈喻:“云绡放信鸽,被晏思源看到了,晏思源来找你了。”

    晏瑕扶额,感觉又是一件麻烦事,其实云绡放信鸽这件事他早知道了,但直觉并不危险,就很少理会。

    门忽然被敲起,晏瑕头疼,他一开门,竟然是云绡。

    第11章 十一离

    晏瑕觉得如今的气氛有些许的沉默,沈喻飘在他后面看好戏,左面云绡,右面晏思源,晏思源在云绡之后进来的,然后大家就都开始了沉默。

    沈喻在晏瑕身后调笑:“没想到她们能前后脚进来,这齐人之美的感觉怎么样,好好享受。”

    晏瑕斜了一眼沈喻,后打破了沉默,他说:“你们来找我是为了什么。”

    云绡一改之前的沉默,说了出来:“我们走吧,在这里太过于寄人篱下了。”说完看了一眼晏思源。

    晏思源挑眉,她自认已经做了足够好了,忽然发现云绡一丝挑衅的表情,便知道原来她是故意的,她想来想去也只在话本里见过这种戏,没想到如今发生在了面前,她想,这小丫鬟是要做什么呢。

    不仅晏思源想,沈喻也在空中调笑:“云绡这小丫头是故意的,故意惹你姐姐生气的,可惜那姐姐又不是脾气爆的,小丫头想法不错,方法错了。”

    晏瑕看了他一眼,目光表示想接着听。沈喻接着道:“在这么接近云绡计划的时间里,云绡这么会算,怎么会漏了你姐姐,她是故意的,这恐怕也是她的计划,可惜天天可你在一起,也不用磨练演技,唉,太惨淡了。”

    晏思源发了声:“我是真心待你们,至于有没有寄人篱下真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

    云绡:“若那十几年也是真心,这心也真有时限。”

    晏思源想看看云绡到底想干什么,于是接着道:“长痛不如短痛,若是用着十几年能摆脱痛苦,何尝不可呢。”

    云绡有些咄咄逼人:“那你摆脱了么,你午夜梦醒,不会梦到亡故的母亲么。”

    此话有些诛心,晏思源脸白了一下,但很快回道:“那是母亲自己的选择,无论我们怎么选,母亲的决定谁也不会变,但和她在一起的日子里,我一天都没忘。”

    晏瑕见这场景有些失控,赶紧调和,虽然他想看云绡想做什么,但感觉云绡自己也觉得自己说错话了。

    他说:“够了,姐姐,你的好意我心领了,我和云绡今夜就离开吧,云绡,你也为刚才那句话道歉。”

    云绡听后,十分诚恳的道了歉。

    晏思源脸色冰冷,不置一词,后又说:“你们走吧,但我想和晏瑕再说几句话。”

    云绡乖乖离开。

    晏思源:“云绡她算计你,但想必你也知道,我似乎是多管闲事,只是你走后,自己照顾好自己,以后,晏翊就再也不能默默帮你了。”

    晏瑕没有说话,但心里似乎有几分难受,他在之前离开灵坊阁丝毫没有犹豫,没想到晏家兄妹待他这几月这么好,他便有几分不舍,他在想,人生就是这样的别离么,从灵坊阁开始,到晏家兄妹,再到云绡,会不会沈喻也会同他分开,似乎迷茫的未来,又笼上一层迷雾。

    他们夜半出了这个宅院,晏瑕看着云绡估摸时间的样子,便真的证实刚才只是她粗略的计谋,这里并无宵禁,夜晚在夏秋两季十分热闹,但今夜里却泛着凉意,因此夜晚有些冷清,晏瑕虽来这里许久,但沉迷武学,每日调理内功,还从未夜晚观察过这个小镇。

    他和云绡在一边走,背着行囊,云绡样子十分警惕,似乎在等待什么。

    晏瑕也懒得说话,但脑子却胡思乱想了起来,他的命算是云绡救的,且多年帮携,云绡说有一件事相求他,可世间能人那么多,为什么一定是他呢,沈喻也为什么会出现在他身边,沈喻以前是什么人,为什么他感觉沈喻如此不同呢,沈喻他究竟有没有喜欢我的可能性呢。

    也许是是这个年岁的少年郎大都未出江湖,亦或是在父辈的羽翼之下,晏瑕虽未被父辈庇佑,但自遇沈喻起,便修行至上功法,因雁州远离江湖,亦无对手,加上云绡几乎的言听计从,他对自己有着极强的自信,可他喜欢沈喻这件事仿佛就是他心上的一张蛛网,狠狠的笼着他,让他有时都呼吸不出来。

    这些事情宛若破碎的纸屑,在他的脑海里纷纷扬扬,但他的身体却一直保持高度的警惕,等着云绡算到的机缘。

    此时,大街上有一人大喊,杀人了,似乎惊破了这有几分冷意的夜,云绡听后一怔,立刻追向一道黑影,晏瑕急忙跟上,而眼角似乎扫到一抹白。

    云绡轻功极好,很快就追上了那黑影,与黑影缠斗开来,那黑影明显受伤,不敌云绡,云晏瑕觉得无事,便没有上前,却没想到云绡被那黑影虚晃一招,竟真的放走了那黑影,晏瑕皱眉,刚想上前,沈喻阻止:“这是那丫头故意的,不过你可以装作去追的样子。”

    晏瑕听了一下,但还是上前,云绡拽住他的袖子,声音有些虚弱:“我还想有些被他伤到了。”

    晏瑕看着云绡惨淡的演技,还是忍住了笑意说:“那我们去疗伤吧。”

    刚要回去,一白衣人踏轻功而来,晏瑕想:是刚才的那个人,看样子他应该和黑衣人有纠葛,但武功明显不及。

    沈喻忽然惊叹了一下:“没想到自古英雄出少年,那小白衣还真是厉害呢。”

    晏瑕一听,斜了一眼,以示询问。

    沈喻说:“他脸色苍白,印堂有一份黑,想来是被人下毒了,而身形不变,追了这么远距离却气息极稳,恐怕他是着急追那个小黑衣,否则这毒他应该早就解开了,这个年纪,这份功力,天下罕见,至少现在你和云绡加一起能与全胜时的他打上一架,不过你要是现在不要脸那肯定是你赢。”

    晏瑕无话可说,原来在他眼里自己能趁人之危,不过有了沈喻的提醒他确实更认真观察那白衣人,但越看越羞愧,想他也通晓一两点医术,虽天气幽暗,但这对晏瑕云绡这种习武之人没有太多阻碍,他仅凭那白衣人来的晚就断言他轻功不好,想来自己不应这般武断。

    细看那白衣人身上衣物虽是白色,临地处早已被泥水浸染,上面有几分剑痕,但发冠带的却十分端正,而容貌细看亦是难得的美男子,眉修长却无凌厉,眼却是有几分上挑,身上的白衣应是温文如玉的贵公子穿着,但在他身上,却似乎带着天生的世俗,也许有一种说法,称为入世似乎更适合他,虽说入世,却依旧有种潜藏在骨子里的霞姿月韵,和光同尘的气质。

    云绡一见他,便上前去:“公子也是来追那杀人犯。”

    白衣人见云绡和晏瑕有一瞬间的惊讶,但很快平息,说:“看样子他确实很厉害,两位侠士都没拦下他。”

    晏瑕:为什么他感受到嘲讽的味道。

    沈喻见晏瑕的脸色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于是十分友好的解释了一下:“他眼界不低,你们刚才用轻功的样子被他看到了,大约估计出了你们的表面实力,当然,那也比黑影强,然后两个强的,把一个弱的放跑了,他语气自然很真实了。”

    晏瑕:……

    感受过云绡演技的晏瑕决定还是管一管这事,他上前说:“我们虽追那黑影至此,但是我们没有根据,自然不敢放开了打,若是冤枉了人该怎么办呢,何况二人欺负一人,传出去也不好。”

    白衣人:“所以两个人抓不住一个受伤的人,这话传出去就好听。”

    晏瑕:“毕竟我也不能仅以我的猜测就随意伤害一个受伤的人啊。”

    白衣人无语,最后吐出两字:“无聊。”

    说完就要离开,云绡怎能让他离开,毕竟她可是好不容易等到他的,于是上前:“我虽然没抓住它,但我在他身上下了一种药,我可以知道他接下来在哪。”

    白衣人目光凌厉,说:“你有什么目的,你和也是一伙的吧。”

    沈喻叹道:“小丫头太热切了,他这种人怎么信这种天下掉馅饼的事呢。”

    晏瑕默默望向他,询问。

    沈喻:“不要脸点,打晕他,治好他,小丫头没说谎,那人受伤逃不远,你们兵分两路,一个给他治伤,一个把那人抓来,两方一遇,再说。”

    在云绡决定说出自己师门的时候,白衣人忽然倒下了,然后她见到晏瑕在白衣人身后,无言。

    作者有话要说:

    云绡:不会吵架,在线等,急

    第12章 十二思

    窗台有几只麻雀争食,柳树泛绿,窗下有小贩在贩卖早食,各路鲜香弥漫,引得人有几分发饿。

    晏瑕睡了一小觉,起来看那白衣人还未醒,哦,现在没穿那身白衣,晏瑕拿点小费让小二换上了一套新买的亵衣,不过晏瑕看着远处的翠柳,不自觉的问沈喻:“我能不能达到他的高度呢。”

    晏瑕在为白衣人疗伤的时候大受震动,白衣人身上不只一种毒,也不止下了这一两天,复杂的毒素换个所谓的高手恐怕早就奔赴黄泉,晏瑕和云绡用了许久的内功才化得差不多,在治疗途中他感受到白衣人蓬勃而又被压制的内功,他当时有些受打击,但患者为大,他治好了他,又煮了一盅药,费劲的灌上,白衣人陷入睡眠,可眉间似有牵挂,一直伸展不开,不知梦到何人何事。

    昨夜云绡也没有抓到那个人,当云绡追上时那人已经七窍流血,只能空手而归,但也不算,她想起来那武功路数,曾在灵阁坊见过。

    白衣人醒了,感受内功流转,看向窗边自言自语的少年,有些无言,他耳目聪辩,自然能听清,怎么这少年还一直自己说问题呢,好像谁会回到一样。

    沈喻安慰了一会晏瑕,他知道晏瑕正处在自己舍我其谁的状态,还未有过敌手,认为同龄人中自己万里挑一,可白衣人看样子大不了晏瑕几岁,内功却强上太多,但沈喻想这也是没有办法的,晏瑕同这些人不同,十三岁习武,之前又体质弱于常人,而白衣人从小习武,原本天赋极高,可怕的他最初时还沉迷武学,极高的天赋加上常人难以企及的努力造就了他如今的内功。沈喻自己都有些疑惑,若是他这样的人处在他的时代,又能展现出怎样的风华呢。

    白衣人轻咳一声,晏瑕一惊,发现自己竟然没有感出他的呼吸声,他回身道:“在下嘉洵,初出江湖,昨日实在不妥,但我粗通医术,实在不希望江湖如公子这般的人物被毒物伤害,还未请教公子名号。”嘉洵是晏瑕给晏翊路引上的假名,也是他的假身份,他们的名字也只在他们四人中知道,晏翊改为嘉辰,晏思源改为嘉朝云,而云绡名未变,因原本云绡就是打算被送走的人,却没想她在藏锋,而这几份路引准备良久,着实不能一下子造出一个真的,而且云绡不长出行,见过云绡的基本都亡了,晏瑕亦是如此,晏思源则是从小易容,本身的样貌她母亲告诉她只要别遇圣教的人即可,后来又说,遇到也没事,反正该死的都死了,于是就来此地他们一直真容示人,晏翊则一直易容,因他曾经是易容来此地办事,而他原本的容颜和晏明州太像了。

    那人皱眉,道:“在下郗真,是飘渺观中弟子,此次出山确实有急事,能救在下一命,在下感激不尽。”

    晏瑕接着道:“若是那小贼,你不用在追了,他已经被人灭口了,但是云绡也就是那姑娘发现他们身上有清平宫的痕迹。”

    郗真一叹,似乎又是件麻烦事,晏瑕也明白,清平宫亦正亦邪,是个杀手组织,只拿钱办事,黑道白道都有人涉足,可他也听说,飘渺观的弟子亦是一群疯子,虽以观为名,却不修道,只修随心,因此分化严重,厉害的人越加厉害,弱小的人零落成泥,而理论不被世人理解,若非飘渺观人有强力的武力,否则就会有人嘲笑他们像是自娱自乐的傻子,可惜没人真的敢这么在飘渺观的人面前说,因为没人知道柔弱的孩童会不会下一秒变成绝世高手,惜郗真是个飘渺观的特例,是个世俗人眼中的正常人。

    晏瑕说:“不知兄台接下来要去向何方。”

    毕竟算是救命恩人,郗真表情没那么沉重,郗真听晏瑕道:“难得见如此高深武功者,难免技痒,但现在是不自量力,待几年后希望一战。”

    郗真眉间终于舒展开,原来是个武痴,道:“若此事了,我会回飘渺观,等你一战。”

    沈喻读懂了郗真的表情,心道:他可不是武痴,他只是不想输而已,武功于他不过是能让他过的更好的借力而已。

    敲门声响起,是云绡,晏瑕见郗真穿好床头的衣裳,便让云绡进来了,云绡说端着饭盒,摆好了饭菜,取出了药盅,道:“两位交谈许久,还未吃早饭吧。”

    郗真那夜未细看云绡,今日阳光通透,一切清晰,郗真觉得云绡似曾相识,但还是把疑惑压下,道:“多谢姑娘心细,而且,帮我解毒也是大恩,我日后必会回报。”

    云绡表情亦有些奇怪,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但并未多问,而是道:“路见不平甘愿相助原本便是我辈该行之事,只是公子身体刚好便要离去么。”

    郗真奉礼道:“原本该好好谢谢两位,但在下确有急事,实在不能耽搁。”

    云绡好奇道:“是去清平宫么。”

    郗真回道:“是。”

    云绡很是认真的样子:“救人救到底,你虽然武艺高强,但单枪匹马闯入清平宫必是赴死,我和少爷怎能眼睁睁见此事发生呢。”

    郗真见到听这三言两语便听出他们关系,但见嘉洵冷淡,云绡有几分武断,十分迅速的便定下接下来的路程,真是一对奇怪的主仆,但也让郗真有几分警惕。

    郗真道:“生死有命,漂泊人本来便生死不定,你我如今算是萍水相逢,怎能将救命恩人拉入泥沼。”

    沈喻一听萍水相逢便乐了,这萍水相逢恐怕得有三四年的算计了。晏瑕听到沈喻笑后便沉不住气了,说:“云绡所言便是我想,毕竟耗费了那么多内力,还约好之后再战,若你一味逞强我到哪哭诉。”

    郗真毕竟想着他们算是救命恩人,也不好太负了这份真意,于是便道:“刀剑无眼,我恐怕保证不了二位的安全。”

    第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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