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首页 > 耽美 > 无云天

正文 第5节

    无云天 作者:七里

    第5节

    “这,这不是息事宁人的法子吗?怎么成了邪门歪道?”

    “因为人越来越多,人多了,就不好了,何况这些穷途末路的人当中实在不乏大j,i,an大恶之徒。三名元老活着的时候始终收束门人,不敢逾矩,后来三人陆续辞世,收留他们的大善人也寿终正寝,善人的儿子叫做殷福来,被三尸门人推举为第二任门主。殷福来自幼多病,不会丝毫武功,只是心智聪颖远胜常人。他身边还有一位高手中的高手也是善人生前好友辅佐,叫做封不闻。”

    “你弟弟的爹爹?”

    “他二人文武相济倒把一个三尸门打出名号,越来越多想要隐姓埋名的人加入门下,还有更多只是慕名而去,逐渐成了数百人的大派。三名元老已死,往日跟主顾的约定也不作数了。三尸门人时有行走江湖,只是殷福来管束严厉,手段也多,门下众人更不敢挑衅封不闻一身绝顶武功,所以同各门各派尚算相安无事。到殷福来英年早逝,封不闻继任门主,他ji,ng研武功却无治人之功,三尸门人终于横行无忌,多生祸患。他们无名无姓不认前事,结党作恶倒十分方便,数年间江南武林深受其害。终于渭北侯府同渭南仲家率江南武林名门正派一举攻入三尸门,血洗山庄,诛杀了门主封不闻。”

    “这也……”官承茂想要置评或叹惋两句,只是伤得头脑糊涂什么也没说出来,摇了摇头。

    “封不闻的亲眷也诛杀殆尽,只有一个不足两岁的小儿子逃过一劫,或许众人杀得手软,实在不能对一个婴孩再下死手。”

    “你,你弟弟,那他又怎么成了你弟弟?”

    “那是另一回事了,嘘……”叶尉缭一只手虚按在他嘴上,凝神静听林中动静,返程一路直行下来原比去程更快些,堪堪到了林边,听着前方隐约有些人声。

    第十章

    走到近处,人声听得更清晰,还有些熟悉。

    周蛮蛮的大嗓门在静夜山林中分外响亮,吼道:“就这一晚上咱们前后死了六个,伤了四个!陈岈岈伤在胸口,多半也不成了……只有你好端端的连点烟灰都没沾,你躲哪了!咱们本来就寡不敌众还有你这么个缩头乌龟!严得得,你等我回去告诉余长老同罗长老知道!”

    “五个。”严得得的声音跟着响起,不气不恼。

    “什么五个!”周蛮蛮吼道。

    “伤五个,你不是也被蛇咬伤了吗?看你包的那是什么,伸开腿,我给你重新包扎。”严得得十分好心地说道,跟着惊叫一声,又道:“不包就不包,你拿刀砍我干什么?”

    叶尉缭听来似乎只有他们两个人,于是背着官承茂再往前去,一步步轻缓落足,到林边一处空地边缘,透过树木缝隙隐约可见两个人影一坐一站。叶尉缭片头看了看官承茂在肩上昏昏欲睡的模样,把他放到一棵大树下,盖了些枯叶在腿上,又脱下皮裘遮在他身上。

    这几下动作到底让周蛮蛮听见动静,喝道:“什么人!”

    叶尉缭站起身,整整破着一个大洞的棉袍,不疾不徐地从林中走出来,笑道:“严先生好,狗屁蛮蛮好,好巧,又遇见二位了。”

    “少主兄长好。”严得得果然仪表整洁丝毫不见狼狈之相,笑得也妥帖。

    旁边周蛮蛮样貌就有些凄惨,满脸黑灰,袍子挂了几道破口隐约见血,左腿裤脚扯烂,齐膝紧紧扎一根绑带截断蛇毒上行,只怕也不是多管用,他大吼一声挥刀要来斩杀狗屁少主兄长,刚刚站起行走不稳又跌坐回去。

    “敢问少主兄长,少主何在?”严得得问道。

    “不告诉你。”叶尉缭笑道。

    “如今这山中不知有多少江湖中人,人人都在寻少主,只怕也没有几个人对少主存着善心,实在怕他出事。三尸门连我在内只剩下三人行动自如,分散开满山寻他,再有争斗起来不一定能护住少主。周蛮蛮这蛇毒发作得越来越厉害,道也走不成了,蛇是少主放的,少主手边可有解药?”严得得正说反说只是追问封平平下落。

    “他有没有解药我不知道,我倒是带着蛇药,要吗?”叶尉缭客气问道。

    “少主兄长别说笑了。”严得得道。

    “既然来找覃中吕的麻烦,就该知道覃中吕养蛇训蛇以蛇为兵器,怎么能不带蛇药就愣头愣脑找上门?你看我是说笑还是说得很有道理?”叶尉缭伸手自棉袍里面摸出来一个油布包,巴掌大,捆扎整齐倒也像个药包。

    “当真是解药?”严得得问道。

    “严得得你少啰嗦,拿来给我!”周蛮蛮吼道。

    “少主兄长虽是今日初见也知性情随意,说话真真假假,总不会对我三尸门人还有一份救死扶伤的心意?”严得得站着不动,仍是不紧不慢地问道。

    “不信?那扔了算了。”叶尉缭说完,甩手就把油布包向着一侧林中扔出去。

    “你!”周蛮蛮怒喝道。

    “捡回来还能用。”叶尉缭笑道。

    周蛮蛮恶狠狠瞪着他,转头再看一眼严得得,他没事人一样站着全无帮忙捡拾的意思。只得将他二人一起骂了一通,以刀撑地,一瘸一拐地钻进树林去找那包蛇药去了。

    “少主兄长专门支开周蛮蛮,是有什么话要跟我说?”严得得问道。

    “严先生快人快语,那我也直说了,是有话要问严先生,有门人在跟前怕严先生不能畅所欲言。”叶尉缭道。

    “少主兄长此言差矣,能跟少主兄长说的如何不能让我门中人听见?”严得得道。

    “第一,你想说,你只恨不能尽早透漏些真假难辨的内情给你们少主知道,大大搅乱一场。第二,别说你没有跟我动手的意思,就是动手我也能在一刀之内杀了你,只用一刀。第三,十诰圣教数年前为祸一方,愚弄乡里敛财无数,到事情败露‘地母’裴晴翠被教众一拥而上分而食之,教中的师爷谭金律不知所踪,原来也是入了三尸门……”

    叶尉缭一边说着,严得得脸上笑容渐渐挂不住,一时y一时晴,听到后来厉声断喝道:“你是怎么认出来的!”

    “谭师爷,数年前我途经乡间,曾远远望见谭师爷陪同地母元宵行街受众人参拜供奉,一面之缘,原本也认不出,只是师爷说话的调子实在有趣,多听听也就想起来了。”

    “好记性……”严得得轻哼一声,道:“你之前说不认得路云安也是假的,你是故意找上他,提醒他。”

    “哪里哪里,一时想不起也是有的。”叶尉缭道。

    “说吧,你想问什么?这一回我当真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严得得摇摇头,苦笑道。

    “洪门主洪一一到底是什么人?”叶尉缭收了笑容,正色问道。

    “也有你不知道的。”严得得道。

    “我也不是非要知道不可,你可以不说。”叶尉缭抬手,食指轻轻搭在刀柄上。

    一旁树林中周蛮蛮一边钻来爬去地寻觅药包,一边断续出声大骂,把空地上两人祖宗十八代都骂了一遍又要开始第二遍。

    “洪门主本名叫赵清,认得吗?这个你要还能认得那真是神人了……”严得得看他中指也搭上刀柄成虚握的手势,再不废话,直说道:“洪一一原本就是个无名之辈,他能被推举为门主是锦长老保举的,罗长老同余长老明争暗斗数年始终相持不下,最后各让一步,把门主之位让给一个武功智谋名望统统都没有的人。三尸门历代门主没有更名改姓的,只有赵清胆小怕事改了个唬人的名头,其实改不改也都没人认得他。”

    “这么说,他不过是三位长老的傀儡?”叶尉缭问道。

    “也不尽然。”严得得摇摇头,抬眼看看林中周蛮蛮并无出来的迹象,低声道:“少主兄长或许知道,三尸门有福禄寿三本册子。”

    “是吗?”

    “少主兄长尽管佯装无知无闻,我却是有一句算一句实打实说话,当年武卿卿、胡七七、王贤贤三位元老投奔殷大善人,为答谢善人救命之恩也为斩断尘缘将生平之事一一记录成册,一册是各人武功,一册是各人财物,还有一册是各人江湖历练所经之事。后来凡入三尸门者必循此例,汇成福禄寿三册,一门上下众人的身家性命都在其中。直到殷福来继任门主,入门者众,除了少数背着深仇血债的也不再行此规矩。福册所记载的全是武功技法,殷福来用不到就交到封不闻手上,封不闻武功绝顶自视甚高自然也不去用。禄册同寿册原本在殷福来手上,到他死后也传给了封不闻,封不闻疏于管束随手就交给了最为信任的锦长老,锦长老拿着寿册,又推举了一个叫赵清的账房管禄册。”

    “账房,”叶尉缭想了想,笑道:“你三尸门门主是一个账房先生。”

    “还不是那婆娘搞出来的事情!”周蛮蛮正从林中钻出来,听了半句,接口骂道:“她害死了封门主,还不知廉耻,把自己的小情人扶上门主大位。如今又来假惺惺地卖什么好心,推举什么封门主的儿子继任,封门主一家上下都叫人杀干净了,谁知道哪里冒出来的儿子,我瞧一准又是那婆娘的y谋诡计!”

    “锦妍妍推举的初六?”叶尉缭奇道。

    “不错,锦长老听说覃先生踪迹重现江湖,身边跟着的或许就是封门主后人,当即向洪门主进言寻少主出来继任门主。洪门主自然是愿意的。罗长老同余长老心中另有人选,自然是不愿意的。我是奉门主之命来迎少主,至于来杀少主的是得了谁的指示,我就不甚清楚了……”严得得故作欲言又止,歪头看着周蛮蛮。

    “严得得你再说!你再跟外人抖搂我三尸门的事,我趁早杀了你!”周蛮蛮喝道。

    “少主兄长问起我不过答复两句,你说得也不比我少……”严得得正说着,叶尉缭忽然站到周蛮蛮跟前,沉声道:“周兄。”

    “怎么……”周蛮蛮一愣。

    “小心。”叶尉缭说着,连鞘刀忽然以鞘尾横扫他伤腿。

    周蛮蛮应变倒快,狠狠一竖朴刀格挡开刀鞘,叶尉缭原本意不在此,顺势收刀,另一手却也顺手了周蛮蛮手中的药包,旋身离开,甩手又将药包向另一侧林中扔出去。

    “狗屁,你这狗屁不如的东西!”周蛮蛮大吼一声,朴刀挥开四面八方地斩落恨不得立时取叶尉缭性命,只是动作之间气血运行蛇毒也跟着发作,晕乎乎眼看要倒。叶尉缭跳开丈许远,笑着哄道:“好了好了不气了,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我再也不乱扔你的药了!快去捡回来上药!一半内服,一半口水化开敷在伤口。去吧,去吧。”

    周蛮蛮拄着朴刀摇摇晃晃,思来想去,好汉不吃眼前亏解了蛇毒再来杀他不迟,于是又钻进林中。

    “周蛮蛮习武成痴脾性又差,错手杀了几个惹不起的人这才进了三尸门。在三尸门一众恶人中实在排不上号,少主兄长不要欺负他吧。”严得得道。

    “严先生还是这么会扮好人,十诰圣教谋财害命j,i,an y  掳掠数以百计,严先生在三尸门一众恶人中只怕能名列前茅,只是几位长老也都不是善人,各凭本事作恶多端。严先生进门晚,一身说死说活蛊惑人心的本事没用武之地,恨不得门中立时乱上一乱,是吧?”叶尉缭道。

    “少主兄长揭我的底,却不跟旁人说只跟我说,想来谋求的也跟我有些许共同之处。至少,我们都想保少主不死,是吧?”严得得道。

    “不同,”叶尉缭大力摇摇头,笑道:“全然不同,我不会让你三尸门沾惹他一星半点。”

    “你给周蛮蛮的蛇药……”严得得说到此处,忽然转头对着林中大声喊道:“周蛮蛮,那不是解药是毒药!回来!”

    叶尉缭已经走上前一步,严得得边喊话边急急后退,不知如何眼看着他只走了一步却转瞬便到了眼前,一刀连鞘送出,刀身虚晃,鞘尾直直撞在他喉间,撞得他接连再退几步背后抵到一棵大树树干,声息都堵在喉中,呃呃连声,只是不甘心。

    “你以为我要同你合谋?又或者要你做内应?太大意了。”叶尉缭冷声一笑,道:“你这种人,还是尽早去死。”

    第十一章

    一蓬枝叶掀开,周蛮蛮自林中走了出来,手上拿着那包药。

    抬眼便看见叶尉缭站在空地一侧一棵大树跟前,翻手收刀,原样挂回腰间。他对面严得得正倚着大树缓缓滑落沉甸甸栽倒树下,脖颈怪模怪样地断折着,嘴张着,仿佛还想再说上几句。

    周蛮蛮看着他二人,这一回倒没有挥刀就上来为同门报仇,只是用杀人一般的眼光瞪视着叶尉缭,嘶声问道:“这包是毒药?”

    “不是,”叶尉缭转头看他,面带笑容,语气平和:“当真是蛇药,信不信由得你。”

    “你,”周蛮蛮实在拿他不准,犹疑道:“你杀了严得得,不杀我吗?”

    “你过往恶行我并不知道,照严得得所说也不是十恶不赦之辈,我看你人不算太差不会趁你伤要你命。那一笼蛇都不是剧毒,敷上药物将养一阵不至于落下毛病,只是近几日内都不要与人动手。往后要是让我知道你也有滥杀无辜的事情,我再杀你。”

    “你想哄我不跟你动手,最好哄得我自己抹了毒药死了,你当我傻吗?”周蛮蛮一手以刀撑地,半身斜靠着树干借力,明明站着也费劲嘴上吼起来倒不肯输了气势。

    “你可以不抹,由得自己毒发身亡,我还能把蛇药拿回来送给没你这么坏的人用,”叶尉缭想了想,又道:“就这么办,把药还给我吧。”

    叶尉缭说完就朝周蛮蛮走过去,伸出手作势抢药,周蛮蛮情急之下把药包塞到怀里,双手举刀对着他,倒弄得自己站立不稳,“咚”一声向后坐倒在地,摔了个实在。

    “所以你到底用是不用?”叶尉缭站住,笑问道。

    “你……”周蛮蛮打了个磕绊,恼道:“你到底是什么人?你比严得得还要可恨,可恨许多!”

    “我可不是坏人,我这就走了,你自己要死要活自己想好,不耽误你用药。”叶尉缭跟他摆摆手,转身往放着官承茂的那片林木走过去。

    “我要是活下来,我要杀你!”周蛮蛮在他身后高声喊道。

    “随时奉陪。”叶尉缭头也不回地笑道。

    “我还要杀你弟弟!”

    “那可不成。”

    “就杀!”

    “不给杀。”

    “我先杀了他再杀你!”

    叶尉缭一边跟他来回吵着一边背起官承茂从树林出来,恰好听到这么一句,当即大步向他走过去。周蛮蛮正拆药包,唬得一手抓着树皮一手撑地拼力往后挪动,没挪多少叶尉缭已经站在他跟前,抽刀出来,连鞘送出,直直戳进他脑袋边上的树干里。

    “你……”周蛮蛮声息不由得有些抖颤,叶尉缭低头看着他,忽然笑了笑,道:“你杀不了他,你根本打不过他。”

    “我……”周蛮蛮也不知是不是蛇毒上脑麻了舌头,一句囫囵话也说不出。

    “保重了,狗屁蛮蛮。”叶尉缭以刀鞘拍拍他肩,收刀,转身便走。

    背上的官承茂一番晃动又迷糊着醒了一刻,被皮裘蹭着鼻子,打了个喷嚏,问道:“叶,叶哥,咱们这是去哪儿?”

    “找初六。”

    “找着了吗?”

    “找着找着总会找着的……”

    “初六!”

    “初六!”

    “初六你爬那么高看见什么了?”

    韦青卉仰头看着树上的人,压低嗓子小小声叫道,叫了几回他也不理,韦青卉蹲下摸了颗小石子找准他丢过去。

    封平平伸手接住石子,这才低头下来看她一眼,低声道:“别叫我初六。”

    韦青卉听得不服,道:“五哥叫你初六,你不就是叫初六吗?”

    “五哥?”

    “我有四个哥哥五个姐姐,你哥哥叶尉缭是我三哥韦性玉的好朋友,韦性玉跟他拜把子,非要让我叫他哥。他又说自己叫初五,就叫了五哥。”

    “他不是我哥哥。”

    “你也讨厌他?”

    “嗯?”

    “他可烦人了,他跟韦性玉都不是好东西!成天欺负我!小时候性玉哥哥去哪儿都带着我,自从叶尉缭进来侯府他们两个整日狼狈为j,i,an四处惹是生非,把苏管家气得不轻还得在我爹跟前替他们瞒着。他一会儿要去这里找弟弟一会儿要去那里找弟弟,性玉哥哥就陪着他疯,我要跟他们一起出门,都不带我!我学做炮仗做暗器就是为了炸他们!看他们再小瞧我!”韦青卉越说越生气,声调渐渐也有些高。

    “嘘。”封平平示意她噤声,侧头听山林中的动静,听了好一阵。

    “这样就能找出来他们吗?”韦青卉轻声问道。

    那四名黑衣人投进林中就分散开来,追到半山再不闻一丝动静,似乎各自寻地方隐匿着,只等追踪的人自行放弃。封平平上了附近最高的一棵大树,守在树杈上等着,等对方先露出马脚。没想到韦青卉从后赶来,竟也摸黑跌跌撞撞地爬到半山,埋头还要往前追。封平平怕她坏事,伸指弹了个小树枝打中她帽子,韦青卉捂着头向上看,这才看见黑黑的林中黑黑的树上一个黑黑的身影。

    “你怎么那么多问题……”封平平有些后悔之前用树枝弹她了。

    “打扰你寻人了?”韦青卉问道。

    “那倒没有。”

    “那就说说话怎么了?等这么久了也没动静,又冷,又黑……你要不想回答,那你有什么问题也可以问我,我回答你。”韦青卉抱着胳膊靠在对面树干,不屈不挠地仰头看着他。

    封平平头也不转,只是对着前方黑黢黢一片林木,看、听、嗅,全神贯注。

    “也不知道茂茂怎么样了……”韦青卉跟他聊不成,叹了口气自言自语起来:“让苏管家知道了,肯定不能轻饶了五哥。”

    “为什么?又不是他砍的。”封平平忽然接口道。

    “苏管家不在就是五哥管事啊,当然要找他的事了。他管了好几年了,老孙头、朱律、茂茂还有红叶姐和沈为富他们,府里这些会武功的人最听我爹的不用说了,下来听苏管家的,苏管家不在他们就听五哥的。”

    “他这么要紧……”

    “他看着最好说话,整日笑笑的,其实最坏了!”

    “他是什么时候进的侯府?怎么进的?”封平平自顾追问道。

    “哼。”韦青卉忽然笑了笑,偏头道:“原来,还是有你想知道的问题嘛,扮得跟什么都不关心似的。”

    “不说算了。”

    “我可没你哥哥那么坏,总是哄人玩,我韦青卉说话算话既然让你问自然会答你!”韦青卉拔高声昂然说道,说出口自觉不妥又降低了声调,轻声道:“你哥哥进府的时候我才三四岁,记不得那么清楚,不过后来听性玉哥哥说起过好多次,苏管家把他捡回来的时候只剩一口气了,跟个死人没两样,用了好多法子,耗费了好多功力,灌了好多药才把他救回来。他还不知道感激,醒了就闹着要走,走路都走不稳非要找弟弟去。性玉哥哥一开始可讨厌他了,要不是苏管家硬要留他早把他赶出去自生自灭了。后来还跟他打过好几架,后来不知怎么打着打着就成了拜把子兄弟,大约是臭味相投,一起讨人厌。”

    “他真的是叶尉缭,是初五……”

    “还能是谁?”

    韦青卉奇怪地看着他,封平平卧在树杈上动也没动,仍是注目前方,不知如何却仿佛能看出他心中一时烦乱,一时激荡,连身形都有些不稳。

    “初六?”韦青卉又叫了他一声。

    “呆着!”封平平沉声吼道,吼完就从树上一扑而下转瞬没入前方林中,守了将近两个时辰,终于捉到林中一处动静,枝叶摇动同别处风吹的不同,还有两声古怪虫鸣。

    封平平在夜间山林纵跃也如履平地一般,两个起落就到了那一处林木跟前,猎刀挥出,一刀便切开了半树枝叶,哗哗落下,一个黑影从树后滚地倒翻出去,举刀过顶,勉力挡住了他下一刀追击。挡住的是猎刀,封平平左手弯刀轻轻一绕,奇巧却也奇险地以刀尖穿入两臂之间抵在咽喉之下。

    “你们是什么人?”封平平又问一回,不等他出声回答,弯刀微挑就要掀开他遮面的黑巾。

    左右两侧林中各扑出来一道黑影,同时出刀,同一招式,分别缠上封平平右手猎刀同左手弯刀,身前跪倒那人竟也配合无间,一刀横扫遮挡那二人要害,不给封平平抢先落刀之机。

    封平平纵身后退,一一挑开三柄刀,三人分进合击毫不耽误地追斩而来,身后又有一名黑衣人自树上跃下,直直一刀向他斩落。

    封平平冷哼一声,猎刀向身后送去,便如背后有眼一般不偏不倚挡住那自上而下的一刀,尤有余力,刀身斜撩切向那人胸前。左手弯刀连挑连转以一敌三,三人眼见他身后那人情势危急,刀刃近前也一步不退,硬接硬挡他的弯刀。他弯刀招式虽凶险却分散了力道,被三人险中求胜接了下来。身后猎刀也没能及身,只在那人衣襟上划开一道长长破口。

    封平平猎刀绕去身前,双刀专注对付那三人,身后那人却又伺机上前。

    这四人各自武功并不如何高强,只是行动有序配合得当仿佛是武功高出四倍的同一个人且手脚更多,或进或退,或攻或守,连番斗下来竟寻不到些许空隙破绽,更不能有分毫懈怠,只要有一人的刀势胜上一分,四人便能齐齐斩杀了他。

    封平平一时深陷入四人阵中,无法可出。

    第十二章

    只能拼着挨一刀,抢一步先机,搅乱他们分进合击之势。

    封平平在四面合围的刀幕中静心而立,略加留意,认准了刀刃相接之时功力最弱的一个,猎刀横扫挡下其余三人一瞬,忽而转身,弯刀以一个极刁钻的弧度旋向那人头侧,三人猛扑上相救,封平平侧转着再挡一招,背后到底被划开一刀,所幸他身法追着第四人去,刀锋只在皮袄上擦开一道裂缝。弯刀刀尖却已经钉入了那人头侧,再一转,切开了半个额头。

    那人叫得极为凄厉,连连后跌,撞倒在一棵树上。

    余下三人眼见得同伴遭遇竟然分毫不乱,脚步腾挪,刀刃翻飞,一人在前两人在后置封平平于其中又成攻守两宜之势。

    封平平猎刀在前,弯刀在后,刀身尚有血迹滴落。

    三人围着他缓缓走动,寻隙落刀,其中一人粗声粗气地问道:“你是封不闻的儿子?福册可是在你手中?”“什么福册?”封平平微一偏头。

    便在这一瞬间三人阵势复又发动,一人从后直斩,一人取下盘,一人横削他另一侧肩臂,封平平双刀齐出,一挡一挑一脚踹出将一柄刀身踢起来,弯刀绕回削向握刀的几根手指。四人正斗到紧要关头,先前那切了半个头的人竟又拼着最后一口气扑了过来,恶鬼化身一般,不挡不避直扑封平平。

    封平平周身受制于阵中,竟无以抵挡这番拼命打法。

    “嗖——”

    一支小箭忽而自一旁林中s,he出,擦着那人脖颈过去洞穿了一道血r_ou_,带起一片血迹。那人猛然站住,喉间嘶嘶作声,终于扑倒在地。

    封平平心知是韦青卉赶来,更不耽误,弯刀再一递便削飞了四根指头。到这一刻,黑衣人的阵势到底乱了一乱,断指那人刀交左手,手法生疏,阵势破绽已现。说话那人乱中生智,轻声呼哨跟着微一扬头,三人忽地齐齐后撤尽数奔韦青卉所在的方向扑去。

    第5节

    恋耽美
Back to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