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43节
如何与你的敌人野外求生 作者:11563753
第43节
“……”叶修一顿，“你怎么知道这个词？文州他们告诉你的？”
“是你告诉我的。”
苏沐秋语气里带着难以分辨的情绪，“……那一天的事，我全都记得。那阵子你烟抽的特别凶，最近也是。”
叶修沉沉地长出口气，此时此刻已经不需要强调那不是烟，而是抑制剂了。
“既然知道了，你想办法离开，离我远一点。”叶修平淡地笑了笑，“不止是易感期，这间屋里还有高浓度的oga信息素，……alpha本能会让我陷入疯狂。更何况你被我标记过……”
苏沐秋小心地确认：“这种情况，在帝国该怎么办？”
“不怎么办，关起来，憋到炸。”叶修的目光来回扫过苏沐秋的脸，视线烫的足以燃起燎原大火。他沙哑着嗓子低笑，“或者你让我干一发呗。”
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苏沐秋动了动，叶修正飞速消耗的理智安静地想，会怕就对了，赶紧退出去，然后，“你替我转告文州跟杰希，我需要他们－－”
‘需要他们去替我找抑制剂’，叶修的后半句话却被突然紧贴过来的温度给阻断，苏沐秋一侧头，紧紧叼住了他的下唇。
………
唇齿间弥漫血管被咬破的少许铁锈味，叶修慢条斯理地松口，伸舌缓慢舔去了苏沐秋颈后流下的血痕，眯起眼懒洋洋地靠在他颈窝间。
心底深处，勉为其难接受了现况的alpha本能犹在低念：
“你是我的……”
“什么？”苏沐秋问，瞥了眼叶修微敞的唇。
叶修倦于回答，闭上眼，感觉苏沐秋揽着他，正在窸窸窣窣的解开他右腕的束缚。
“……为什么你们联邦人也打虫子？”
听见叶修飘忽的声音，苏沐秋虽然对他在这时候提起这种问题很是无语，但要吐槽不解风情，似乎又不是那种能够讨论风情的浪漫关系。苏沐秋脑子里思绪乱糟糟的跑，嘴上倒是正经答了：“联邦一贯认为’非我族类其心难测’，不能建立文明关系就只能毁灭。加上虫子到处啃食资源误伤人命，造成莫大破坏，为了保护联邦人民必须得杀。你们呢，为什么对虫子这么执着？”
“非我族类……”叶修语气似笑非笑地重复，半晌轻声回答，“因为……oga。”
“‘因为oga’？这什么意思？”苏沐秋问。
然而叶修却没有余力分出心思回答，长时间在警备系统下的紧张反击与性事令人ji,ng疲力尽。昏昏沉沉中，叶修嗅着满屋子的雪茄味，口中飘出没经大脑的低语：“味道……”
“什么味道？”苏沐秋茫然不解，“叶修？你到底要说什么。”
失去意识之前，他模糊地低语：“……变了。”
叶修无知无觉，在熟稔的气息中滑入了餍足的浅眠。
作者有话要说：
删去七千字车，保护你我健康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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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修转醒时，极为难得地感受到暖融融的倦怠感。那是种一夜舒畅好眠后的感觉，他几乎不记得自己上一次睡得这么舒服是什么时候。
叶修懒洋洋地闭着眼翻了个身，仰面向上，觉得脑袋枕着的东西磕人得要命，不禁上手掐了一把，被人‘啪’的拍开，才意识到他是趟在苏沐秋腿上睡了一场。
“终于醒了？”苏沐秋低头瞅他一眼，心不在焉地问，“来，喝水。”
他拧开一只水瓶凑到叶修唇边，叶修侧了下头，没所谓地啜了几口，接着水瓶一拿开，换成几颗甜腻过头的巧克力糖塞进他嘴里。
叶修对甜食不感冒，直接把巧克力咬碎了咽下，然而在他张口欲言前，苏沐秋又将几颗水果糖推进唇缝。
“……”叶修鼓着腮，满口的橙子味，错乱地想这什么教科书式的照料oga标准待遇。
“吃一点。”苏沐秋舔了下指尖沾上的糖渍，故作平静的语气中藏着几分不好意思，“……咳，体力消耗太大了，补充热量。”
其实以叶修的身体素质，每年帝国军例行检查时，beta军医给他的评价都是“随地来个两三发换四五个地点玩六七个姿势不是问题”，堪称alpha中的战斗机。只不过在误打误撞的搞起来之前，他已经摸滚打爬了大半天，累得够呛，这才把握休息机会两眼一闭睡了。
可惜与苏沐秋认识以来，叶修深切学习到有便宜不占不是人，加上懒得解释，干脆含着糖故意柔柔弱弱地“嗯”了一声，搞的两人都一个激零，毛骨悚然。
“……叶修，你没事吧？”苏沐秋揉着手臂的疙瘩，战战兢兢问，“难道我不小心标记你了？被标记之后你会变成……”
“想太多了，哪这么多天马行空？明明是我第n次假性标记你。”叶修立刻反驳。
苏沐秋想了想，确实是这个理，但不知怎么的听起来总感觉不爽，他箝住叶修的下巴尖向旁一侧，低头在他颈子上也咬了个鲜明的红印子才满意地放开。
叶修索性保持大爷架势躺着不动，顺势嫌弃了几句枕头的质感太硬，惨遭嘴角抽搐的苏沐秋一计铁拳后，他揉了揉有些发麻的右手腕问：“我睡了多久？”
“两个小时左右。”
叶修“哦”了一声，适应黑暗的目光瞟向对方。
苏沐秋手里正拿着一块光板，专注扫视着楼层分布图，被调低了亮度的光板仅透出一丝微弱光线，打亮苏沐秋的轮廓与眉眼。叶修盯着他看了一会，接着察觉自己身上干净清爽，什么惨兮兮的模样都没有，四下一扫，便瞥见一团扔在角落沾满不明液体的布料，以及空了大半的水瓶。
叶修抬手指着那团不明物，严肃问道：“沐秋啊，那东西，是我的背心吗？”
“是啊。”苏沐秋在光板上写写画画，一脸淡定无所谓，尽管耳尖又红了，“我替你清……咳咳，整理了一下仪表。”
“哦。整理了一下仪表。”叶修拖着尾音重复，好笑地看苏沐秋板着脸从耳朵红到了脖颈，“你哪来的楼层分布图？你出去找了杰希？”
“没有，没出去。我一动你就作势要清醒，再不然就是准备劈手砸晕我接着继续睡，我能出去吗？”苏沐秋嫌弃了句，“这间研究间里的电脑似乎是内网主机之一，我睡醒之后闲着没事玩你的光板，发现通讯功能亮了……就找王杰希要了一份。”
“他愿意发给你？”
“不像是乐意。”苏沐秋坦承，将手中充满笔迹的光板竖在叶修面前，“叶修，我看过了，在地下七个楼层之间，有几个地方不太自然，我猜想……”
叶修随口应声，翻身坐起，动了动身体四肢。除了后方某处微妙的酸胀感以外全数正常，他拍了拍苏沐秋的脑袋，诚心夸了一句：“事后处理做的很好嘛。”
接着他指尖向下一溜，笑意盎然地轻挑起苏沐秋的下颔，在他脑门上响亮的吧唧一声。
苏沐秋傻了：“我、我猜想……猜想……靠。”
话说到一半的苏沐秋顿时卡壳，顶着被拨乱的毛绒脑袋，眼尾一抽抄起光板照脸搧去。
后跳避开来势汹汹的光板，叶修抓着苏沐秋的脚踝确认小腿的伤重新包扎过了，便转移到研究间内的大型显示屏前坐下。
苏沐秋剐了他眼，继续说道：“关上警备系统的只有地下四层对吧？”
“嗯。”
叶修简略说明了其他楼层不是没开启，就是运作中无法由后台远端关闭的现况，手指在c,ao作台键盘上跳跃，“怎么？”
“楼层分布图里有几个地方值得在意。”苏沐秋轻敲光板，拧眉细思，“……要是碰上有人关闭某个楼层的警备系统后作乱，研究院难道就拿对方束手无策吗？”
“不大可能吧。”叶修道，“那你的想法是？”
“就是在问你的想法啊！听见我说话没有？你才是土生土长的帝国人吧。”苏沐秋对他这不上心的态度没好气，索性挤到叶修身旁一块盯着显示屏。
屏幕上，随着叶修的c,ao作，正不断跳出一个个鲜红的错误窗口，闹的好像叶修是在胡乱敲着键盘玩：“你在干嘛？试图引发错误让系统崩溃？”
“在这研究间里，除了诱导弹的内芯外，我还找到一只纪录硬盘。”叶修注视着显示屏上不断变化的光影，“也许里头保存了什么信息，但找不到解码的方式。”
苏沐秋望着屏幕上一大串帝国字符不断流泻而过，仅仅粗通幼儿园程度帝国语的苏沐秋看得两眼发晕，脑袋生痛，连忙闭起眼捏了捏眉心。本打算继续转回光板研究楼层分布，就听见叶修敲击键盘的清脆声响嘎然而止。
凝视宽大显示屏上十几个错误窗口，叶修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片刻后一把搭住苏沐秋的肩头，自己起身，将人按到他原本坐着的位置。
苏沐秋诧异：“喂等等，我晓得在世人心里我无所不能，但帝国的文字跟程序我－－”
“不熟，我知道。”
叶修望着他，目光沉静，“你用联邦的思维方式试试呢？瞎猫碰到死耗子，说不定就成功了。”
“怎么可能？……好吧，试就试。”对着叶修紧迫盯人的视线，苏沐秋叹气，手上切出了键盘，在前者的协助下，一字一键生疏地c,ao作起来。
“咳，这个编码方式……嗯……”
“……嗯？不，不对……”
“还是……嘶，也不对……”
苏沐秋嘀嘀咕咕的敲了一会儿键盘之后，忽然停下手，盯着满屏幕毫无规律可言的字符沉思。叶修没有催他，索性翻起那堆遗留的日志。
实验日志里面仍是一堆莫名其妙的零碎内容，叶修一字不漏地读下来，看了几十页关于军部单位食堂菜的惊天地泣鬼神。最叨絮的那一位倒是在内容中，泄漏出为何会制作近乎无味的信息素诱导弹，为叶修今日不幸着了道的事故找到原因。
“之前的……巨大成功……奠定了……优势。”
“上层……决定将诱导弹……”叶修轻声读着，“……扩展为对人武器。”
他顿了顿，半晌才继续阅读那些模糊潦草的字迹：
“……加强效用，仍然是多种模拟信息素混合……非自然的高浓度混和模拟剂……易引发a/o程度不一的恶心症状，造成警觉……实验中的……为避免以人类为主的使用目标……提前察觉……”
──于是掺入特殊溶剂，大幅降低了oga信息素的气味，以取得最大的效果。
此人字里行间充满了对自己神来一笔灵感的陶醉，成功创造出无色无味的高浓度oga信息素这事令他充满骄傲，并大篇幅畅想一番在战场中心引爆之后，敌方会变得多么禽兽理智全无的场面。
这位研究员是beta。叶修摩挲着得意洋洋的字迹。
任何有点理智的alpha或oga，都不会乐意自己是携带并释放这枚诱导弹的人，原因无他——只要机甲的通风过滤系统让一丝一毫的气味钻进内部，那己方也要大乱了。
除了编制一只beta小队……
“我知道了！”苏沐秋忽然一锤桌面，叶修收回其他思绪望去，那位联邦军官正埋头霹雳啪啦的敲着字符，将键盘打成了节奏游戏。他开着基本格式的解码软件，将其中一部分源代码大段大段删空，接着飞快补进一串串字符。
叶修看了一阵，发现那些字符乱无章法，压根找不出规律。
“现在换你搞破坏，要把系统玩崩溃了？”
“谁搞破坏？是你看不懂我高明的c,ao作。”苏沐秋回答，一边忙一边整理思路，“帝国跟联邦的文字不匹配，但是按照这个算法来替换的话……”
叶修留意到苏沐秋专注忙碌时似乎有咬东西的习惯，手里有笔他就咬笔杆，现在手里没东西，他便无意识地咬着下唇。
苏沐秋的唇微微发肿泛红，两人几个小时前满地乱滚白日宣 y 的景象历历在目。
哦，不对，叶修瞥了眼苏沐秋塞到他手腕上的终端，根据校准过的当地时间，现在是后半夜，不是白日宣 y 。
“……叶修？叶修，你分心什么啊？”苏沐秋说了一半发现叶修神游天外，不禁出声喊道。
“在想你看上去很好吃。”叶修回答，无意识地舔了下干燥的唇，转身去找水瓶。
苏沐秋正巧瞥见了舌尖抹过唇瓣的画面，一下子脑中没了思绪，张了几下嘴却没说出半个字。叶修疑惑地侧头，仍带着浅淡枚红的眼尾瞅来，苏沐秋扑在主控台上，键盘敲得震天响。
在他为掩饰心思而空前高涨的工作热情中，软件很快以大幅度魔改后的新面貌诞生，估计原编写者都认不出这是什么玩意儿。但它再次以苏沐秋的风格起了作用，重新解码那块芯片时，显示屏上呈现的终于不再是错误窗口，取而代之的是黑色的画面。
“里面不是文件，是视频。”苏沐秋顺势点击了播放，“乍看之下毫无头绪，不过想通之后，这个加密手法其实很粗糙，就是按照我告诉你的规律代换了字符……”
叶修没有答话。
他腾不出心思答话了，震惊地看着这块芯片内纪录的内容。
视频的开头，不令人意外的首先浮现了帝国的标志，象徵着三性别分化，三叉戟似的进化树分枝傲然而立，而在帝国旗帜消散于背景后，紧随而来的，居然是帝国叶家的家徽！
留意到叶修神情不大对劲，苏沐秋隐蔽地瞥了眼显示屏上流畅优美的符号，随即拎起光板朝外走去：“我去几个有疑问的地方转转。叶修，早点来集合。”
他抽了张研究员的识别证解开门锁，悄然无声地退出门外。
室内恢复寂静，仅剩下显示屏传来的细小杂音，以及叶修的呼吸。不多时，视频内无论帝国或叶家的纹饰全黯淡下去，换上了其他画面。
叶修曾预计会看到其他叶家人，也许是他压根没见过的远房亲戚，叶老爷子严肃刻板的面孔，甚至是他母亲，却没料到画面晃动了几下后，跳出了意料之外情理之内的脸。
“……叶秋？”
叶修愕然低语，与屏幕内的人面面相觑，隔着显示屏里外，两人的五官眉眼宛如镜相般相似。错愕过后，他随即自我否决：“不，不对。这是……”
－－是‘这个世界的叶修’。
黑发黑眸的男性神色镇定，凝视着屏幕外，考虑到他们本就是同一个人，画面中的人与他极端相像似乎并不奇怪。不知是在何种情况下录制了这份纪录，画面微微晃动，对方离镜头极近，只录进了上半身，驾驶服严丝合缝地扣到了脖颈间的第一枚钮扣。
‘叶修’脸色惨白，但脸上带着镇定和缓的笑容，这个表情，叶修从来只在胜券在握时露出。那位‘叶修’深呼吸后，从容不迫地开口：
‘敬告所有未来能够看到这段视频的帝国人。’
他面上带笑，沉声说着：
‘帝国胜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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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双方队长不见踪影，不知打哪偷懒去了，外头四人自行吃过东西，安排了守夜休息，抓紧时间睡了一会。
不确定叶修和苏沐秋到底是什么情况，同时在陌生且危机四伏的地方没可能蒙头睡大觉，不到两个小时，几人便成了你瞪我我瞅你的状态，商量了几句，决定集体行动，在集合处附近的办公室里找找线索。
说是找线索，压根没人知道目标物长什么样，更遑论线索维和，大抵就是消磨时间，等两位不负责任的家伙自己冒出来，接受组织批评。
周围除却脚步声外一片寂静，侦察机大军如蜂群来袭彷佛是上辈子的事，两位帝国人一个低头翻阅接入办公室端口的光板，另一人不时望向甩手不干活，光忙着诡异手c,ao的方锐，气氛古怪。
黄少天憋住不说话，埋头翻箱倒柜，就是不想第一个打破氛围，可惜忍了忍没忍住，他嗖的从一堆破破烂烂的杂物里抬起头，晃着夹有碎纸片的脑袋，最后挑上认真工作的喻文州主动聊起天来：“咳咳，喻文州？老喻？你们帝国是什么模样的啊，三个红月亮两个蓝太阳？”
“帝国吗？”
喻文州在光板上翻阅的动作一顿，他撇了眼黄少天，对方左右打量着手里儿童绘本的残存硬壳封面，上头的图画十分魔幻。
喻文州熟稔地开启光板相册：“我有一些帝国主星的录像跟照片，不如开给你看看吧。”
黄少天好奇地接过光板，手指抽搐的方锐跟着凑到一旁，两人盯着那片光板里的图像。
蔚蓝的难以想像的湖水，生机蓬勃的翠绿植物，白云，蓝天，美的犹如仙境。下一张是雪白的沙滩，阳光温暖，广阔无边的海洋与天空连成一线……黄少天又翻了几张，接着的却是灰暗的y雨日，雨点打落街道，灰蒙蒙的雾气笼罩着街头，各种异文明的器械透出模糊的轮廓；生长着杂草与无名白花的路面裂缝；成群结队的机甲在幽暗的宇宙里以某种规律优美的阵列前行，背景是一颗朦胧漂亮的星球……
喻文州手里这块光板展现的帝国，一切都是不规则的，有缺陷的，同时与联邦模组截然不同。
“啧啧啧，漂亮，比起联邦也不差了。这些绿色的部分全是植物？是天然生长的吗这么没规律的？联邦模组上的植物全是规划种植的，简直能拿根笔连成格子线。”黄少天一边观赏一边点评。
“这是百年前的帝国。”喻文州温声回答，“它的确很美。六年来，我每一次看着这些照片都这么想。”
黄少天一顿，暗地观察了喻文州的神态，确认他真的只是夸赞祖国的景致，而非满怀感伤需要安慰，对这个人的心理素质有了新一层的认识。与细微的心理不同，他表面上喳喳呼呼地，顺着几张照片继续问东问西：“你们的雨水是什么味道，也是消毒水味么？还有这是什么东西看着这么奇怪呢……”
“那是猫抓板。”王杰希解答。
“猫抓板？谁家的猫抓板长得像战术星图？？”
王杰希幽幽地看着他：“我家的。”
毕竟在拍卖会给两人当搬运工差使了一阵子，双方间的互动倒算是有问有答，黄少天不愧对异文明交流特使的名号，要是有时间，估计能拉着所有人看星星看月亮，一路从诗词歌赋聊到人生哲学。
见聊天气氛颇佳，黄少天暗道终于找到机会解答始终盘桓心底深处的疑惑，自然而然地开口：“话说你们叶修为什么突然发疯，溜进咱们联邦大杀四方？我看他这人虽然欠，但脑筋挺正常的，不像是疯狂杀人犯的脸啊。”
他没有提起苏沐秋曾经的答案：被虫母控制。
喻文州不介意解答，他隐去了包含探测仪结果的部分事实：“叶修是为了驱逐虫族去的。事实上，不止是叶修，全帝国超过半数的人民，对宇宙虫族打心底痛恨，愿意为了铲除虫族主动申请进入军队。”
半数？每两个人就有一个愿意从军奋战？！方锐和黄少天讶异，而喻文州平淡的神情告诉他们这并非夸饰。
“尤其是叶修他们这一类的人，对虫子的态度可以说是深恶痛绝。流干最后一滴血，就是用牙咬都会拚死铲除虫族的这种仇恨。”
黄少天疑惑：“这么大仇？虫子是抢了你们老婆还是怎么了？叶修这类人是什么意思？”
喻文州思索片刻，解释道：“可以这么说——因为虫子们杀害了大量oga。”
“oga的体质适合孕育后代，不少体能或智慧大幅超出平均水准的优异人士双亲都有一方是oga。而虫子对oga信息素反应格外剧烈，造成oga人口大幅减少，对帝国带来无比沉重的打击。”
“叶修这么重视帝国生育率？”黄少天的理智明白这很重要，但情感上老觉得半个国家的人愿意为了这个杀破头有点儿虚幻。
喻文州手里捏着水瓶，上头弯弯绕绕的联邦文字难以看懂。
他缓缓开口：
“alpha的本能，是保护oga。”
“见到oga的尸体，嗅到他们死亡后消散的最后一丝信息素，会让alpha本能无法忍受，心生绝望甚至疯狂，因此居于高位的alpha们杀红了眼，与虫子有不共戴天之仇。”
“假如一万个人里藏了一个吃了抑制剂的oga，虫族能比alpha更快找出人，疯了一样将oga嚼碎咽下。唯有铲除才能和平。”喻文州叹息，“帝国和宇宙虫族已经打了上百年，不死不休了。”
方锐倍感惊奇：“你们的虫子好凶残啊！联邦星域境内出现虫子不过是十几二十年的事，而且是零星的。除了没理由地胡乱破坏东西，几乎不会主动袭击人类，大多是误伤。”
“联邦军人平日的任务是什么？”喻文州问。
“联邦军的主要任务是星际救援、资源探索这类的呗，”方锐挑了些明面上的任务说，“要是遇上不长眼的异文明外星人来袭，就打一架。”
喻文州听着方锐的话，一时间脑中断断续续地浮现一些毫无关联的碎片。他拧眉不语，王杰希主动接过话头：“方锐，你也养了暗影大陆的动物？”
方锐迷糊了：“什么意思是‘也’养了暗影大陆的动物？”
“从刚才开始，你的动作并不像突然抽筋，而像是抚摸某种生物。”王杰希解释。
方锐和黄少天一致低头，他的手底下，一只通体白色绒毛，面部与手脚末端漆黑如抹了炭的小猴子正躺在那，舒服地享受方锐的全方位按摩。
“啊，你们看不到吧。是我的ji,ng神向导。”方锐答，白毛团子翻了个身，吱吱叫着，要求方锐挠一挠背。方锐好奇：“为什么说是暗影大陆的？”
“你的‘ji,ng神向导’？”
王杰希一顿，没有正面回答，而是追问，“ji,ng神向导是什么东西？有什么作用？”
“你们叶修说是鬼魂。”方锐嘻嘻笑道，“咳，可以简单理解为联邦里两个人种，哨兵和向导特有的ji,ng神兽，存在直接与主人的ji,ng神意识挂勾。不过各方面表现上很像真正的动物，多数的ji,ng神向导除了拿来当宠物养，没有太大作用，还省了吃喝拉撒的麻烦。”
“少部分呢？”王杰希问。
“少部分啊？”
方锐说着，手指一勾，巴掌大的小猴子从他腿上跳起来，哧溜一下跑到黄少天脑袋上，小爪子一张抱住黄少天的发顶，圆溜溜的大眼睛眯起来，似乎很舒服。
“我靠，你也是烦烦也是，到底多喜欢破坏我的发型！”黄少天抱怨，却没有把小猴子扔开。
通过他们接触的部分，微弱的ji,ng神安抚效果传来，像是小猴崽抓着把小梳子，一点点整理着他的ji,ng神感知。
“比如说ji,ng神安抚，帮忙寻路之类的？萌兽还能拿来当搭讪女孩子的谈资。”方锐表示他琢磨着让自己的ji,ng神向导上街卖艺。
“寻路，讨女性欢心？听起来作用很大。”喻文州玩笑着附和。
方锐发自真心咧嘴而笑：“是吧？”
“ji,ng神向导是动物？你们的ji,ng神向导是什么？”
方锐望向不断追问的王杰希，对方一脸平淡，没有透露想法，“苏沐秋的ji,ng神向导又是什么？他的ji,ng神向导，是大部分没用途的宠物，还是少部分有作用的ji,ng神兽？”
“我的是只变异的眼镜猴，叫小眼镜，黄少是灰鹦鹉。”方锐顿了顿，“至于老苏……”
‘叶修’说道：‘帝国胜利了。’
——胜利了。
废墟般的帝国研究院，地下四层的研究间里，面对着显示屏的叶修怔了怔，缓缓瞪大了眼。
莫名的剧烈晕眩感袭来，他按住额际，而画面里的男人仍兀自继续着讲述：
‘那群满银河系打游击的虫子已遭驱逐，或许很快会灭亡吧。’
‘所有反人类的虫族，已经尽数消失，再也不会出现。’
视频里的‘叶修’从容自然地说着话，以他慎重的态度来比较，口吻甚至可说是漫不经心，摊平在旁的指尖随性地敲打着。躂躂，躂躂躂的不规律节奏引起叶修注意，他从脑袋嗡嗡作响的恍惚中回神，留意着那点细碎动静。
“……是暗号？”
视频内的叶修敲打着仅有帝国第三军内部知道的隐密暗号。叶修忽略对方的其他话语，跟着频率，一个字一个字的解读对方暗中传递的信息。
结果却与他预想的几种可能性大相迳庭，天壤之别大的令人感觉荒谬。
“……所述情报属实……”叶修喃喃低语，“……可信。”
叶修沉默了，对着屏幕中神态镇定的男人陷入思绪，微光打亮了他不带任何情绪的表情，有那么一瞬间，里外两人面上浮现如出一辙的复杂神色。
仅仅一分半钟的视频很短暂，第一遍拨放结束后，很快自动开始了第二回，再次重复的视频里，‘叶修’持续说着帝国获胜的消息，毫不迟疑。
叶修眉头紧蹙，因这段突如其来的讯息思绪搅得一团混乱，他试图捋清前后情况，然而当视频又一次回到‘帝国胜利了’的段落时，画面却猛烈一晃，整座高大的显示屏忽地暗下！
这该是年久失修的正常情况，叶修心底却蓦地一突，起身大步走向门外，尚未摸到门板，门便刷的一下被朝里推开，研究间内的黑暗被划破，廊道幽绿灯光登时照的他眼球一刺，下意识眯起了眼。
有人扣紧了他的手腕，模糊的视线中，其他感官先一步从掌心温暖坚实的力道与雪茄烟味儿认出了人，是苏沐秋。
苏沐秋急吼吼地撞开门，就看见叶修呆站在门板后，用掌根揉着眼睛，一副没清醒的恍惚样，他焦急地厉声道：“叶修，不好了，这里——”
“这里怎么了？”
“总之跟我走！”
苏沐秋收紧了叶修的手腕，拉着他大步狂奔起来，刹那之间，刺耳的警报声在空气中炸响，高鸣不止，尖锐哨音震耳欲聋，转眼便响遍整栋47处研究楼！
走廊上绿油油的应急灯变成了刺目的大红色，在苏沐秋耳中，他能清晰听见无数道厚重合金板之后，某些机械启动的金属撞击声。叶修和苏沐秋的目光一交会，他立刻甩开对方，返身抄起特制诱导弹的半成品内芯，拿苏沐秋的军装大衣草草裹起捆在身上，紧随对方的脚步快速冲向门外。
警报声嗡鸣回响，在两人身后，程序控制着门板重新滑上，屏幕上不断重复帝国胜利的‘叶修’早在警报开始时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显示‘检测到预警物体存在，47处防御程序开始’的鲜明闪烁窗口。
显示屏里，为研究员提共最佳退离路线的微型地图上，‘预警物体’几个大字直直指向了研究院的底层深处。
“老苏的ji,ng神向导是队内机密，无可奉告。”
“队内机密？只有他的？”
“队长的规定，哎，只能遵守了。”方锐嬉皮笑脸地一摊手，态度浑不正经。
然而喻文州却敏锐地感觉，方锐与平时别无二致的表现之间，隐约流露出某种坚冷如刃的神态。
那是方锐属于联邦军人的部分。
喻文州想着，瞥了眼王杰希，接受到对方眼神后微一点头，笑容温和地朝方锐继续以玩笑的口吻道：“话说回来，我们现在算是一个队伍了吧？而且我们看不到也感觉不到ji,ng神向导，只是好奇苏队长这样的人，会有什么样的ji,ng神体。”
方锐故作挣扎纠结：“这是说服我出卖咱们队长的小秘密？哎，好险恶的……”
几人谈话之间，整条长廊忽地灯光一闪，变做铺天盖地的红洒落下来！
震天警报声嗡鸣不止，突如其来的变化中夹杂着两道脚步声，几个小时不见人影的苏沐秋和叶修小跑过来，同时间苏沐秋扬声大喊：“你们！快跑！”
话音落下，走廊远处一块平凡无奇的地板亮起，整片合金板地面竟如雪片融化一般消失，露出其下黑漆漆的幽深管道——
昆虫振翅一般的细碎声响传出，一架侦察机赫然飞出！
叶修和苏沐秋二话没说，分别拽住几个仓促离开办公间的队员，立刻拔足狂奔！
“刚才看光板时我就觉得奇怪了，”
苏沐秋单手一撑，翻过一排低矮的机柜，反手抽枪砰砰几声点s,he掉了太靠近的侦察机，同时拽了一把方锐和王杰希，避过藏在拐角的激光口。
“这研究院与其他普通建筑不同，内部每一层的布置都不一样。在这种设计下，有几处却不约而同留空了。”
叶修手里黑矛一旋一挑，一头体型巨大的机械猎犬便被他的甩飞出去，碰的摔个支离破碎。
“你刚才说去看看，就是看这个？”
“对，如果单一楼层的警备系统关闭，其他楼层侦测到的入侵者尚未排除，难道楼层间系统不会互通吗？”
苏沐秋双手持枪，和叶修掩护着其他人清除另一头的侦察机，向楼梯退走：“我去其中一个地点，撬开地面，发现底下果然……”
叶修恍然大悟：“原来是你破坏地板，引来了其他楼层的警备机器人？”
苏沐秋：“不是！！”
幽蓝色的磁能弹照着叶修的脸击去，被后者一矛扫破，荡出一串霹雳啪啦的脆响。
苏沐秋啧声，返身专心继续回援，忽然察觉呼呼风声由下方袭来，连忙后撤，终究迟了半步，叶修撑地迅猛的一腿扫来，带翻了苏沐秋闪避不及时的后脚跟，登时一个趔趄摔倒在地。
苏沐秋气急：“叶修！看看时间地点好吗！”
叶修：“那你倒是……啊！”
苏沐秋就地一滚，抱紧叶修的腿，两人登时全摔在地上，你拉我衣领我扯你后腿的撕打起来，在地上左滚右滚，灰头土脸。
“你们才是不要这么幼稚行不行！！”黄少天怒吼，手里的光剑差点舞成了光盾，尤其他边打边退，视线越过在地上打幼稚架的两人瞅见楼梯口前的金属栏杆，登时急得跳脚。
被逼到角落的方锐挡在喻文州和王杰希前方，方才忙乱间摔到地上的猴子小眼镜在各个侦察机之间跳跃，最后落在濒临炸毛的黄少天身上。本来要起身的叶修瞧到一道模糊影子朝黄少天飞速移动，即将越过他附近，赶紧再度摁住苏沐秋朝地面一压，两人就地朝旁滚了几翻。
“你干嘛？！”苏沐秋晕头转向，半张脸挤成饼，瞪着压在他背上的叶修。
“没事没事。”
叶修确认那团马赛克再一次停留在……黄少天脑袋上，心想估计又是那只据说是鸟的烦烦，顺势拉了把苏沐秋起身。
这时吭哐一声，挡在地下四层普通楼梯口前的铁栅栏缓慢升起，王杰希和喻文州如获大赦地放下手里充满字串的光板，转身招手：“楼梯打开了！快──”
下楼的阶梯近在眼前，叶修快步赶去，忽然心底一动，强烈的不安直觉令他撕扯着嗓子大喊：“立刻避开！！”
喻文州和王杰希一愣，马上朝前扑去，电光石火之间只感觉脑后有一道锐利风声掠过，与此同时枪声大作，墙面砸出满面焦黑弹孔！
金属栅栏再度轰然砸落，将楼道通风口钻出来的几只虫子生生钉上地面，无数腹足刮擦着地面。
叶修一矛挑去将两人揽腰扫出，充当矛尖的漆黑震荡刃顺势反手划出一道极大的圆弧，曳着血红的光芒刺去，扫穿了钉在栅栏门下剧烈挣扎的虫子，被截断的虫族残块间溢出少许白色光尘。
“外壳是草绿色的，也不够坚硬。还不是成熟个体……是催熟的？”叶修面色转冷，向苏沐秋喊道：“沐秋，这是从底层钻出来的？研究间都有隐蔽式的通风口，刚才的oga信息素……啧，疏忽了。”
“八九不离十。”砸下金属栏杆的苏沐秋同样脸色不佳，突然厉声大喊：“黄少，趴下！”
“什么？！”黄少天还挡在一侧孤军奋战，突然听这条指令，压根反应不及。
这时无预警腰眼一痛，黄少天从战圈中倒飞出来，叶修手里的矛在黄少天腰上磕了下之后整个人便往墙面一扒，下秒钟，一道儿臂粗的激光交错扫过黄少天原先所站的位置，险些擦上叶修的背脊！
激光束的高热以极贴近的距离经过背后，叶修炸出一片冷汗，接着一声惊呼响起，他扭头望去，走道另一端尽头，数架半人型的警备机械不期而至……
77、511：撕心裂肺
那一整列挟带重火力的机器人窜出头时，黄少天瞠目结舌，喊的那叫一个撕心裂肺：“靠靠靠靠靠！几百年都过去了居然还能动啊？！这研究院到底是什么黑科技？！！”
“就是三十年后，才会想起对平民老百姓公开的那种黑科技。”
叶修冷静回答，拽起黄少天的后衣领就跑，“走了，那些不是机器人，不要被它们包围，分散了击毁！”
“不是机器人？那是什么？”
“是半自动微型机甲。”
微型机甲？！黄少天心里倍感惊悚，差点手软，索性没有掉链子，调整好步伐之后很快反过来超前叶修。他不时劈开几架侦察机，伸着脖子朝慢动作跑步的叶修喊：“喂喂喂，你的速度怎么比之前更慢啊！”
叶修慢吞吞地掉在队尾：“腰酸腿疼……”
“不过是跑几步路，你搞什么腰酸腿疼？八十岁老大爷啊？！”
叶修深沉：“被搞得腰酸腿疼。”
“唉算了算了，我好心拉你一把，省得掉队。”黄少天骂骂咧咧，确认方锐和喻文州两人好端端地跑着之后，万分不情愿的拉着叶修跑。
他一抬头，眼尖地看到前方开路的苏沐秋，再度嚷上了：“老苏你脸红脖子粗干嘛？”
第4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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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节
“……”叶修一顿，“你怎么知道这个词？文州他们告诉你的？”
“是你告诉我的。”
苏沐秋语气里带着难以分辨的情绪，“……那一天的事，我全都记得。那阵子你烟抽的特别凶，最近也是。”
叶修沉沉地长出口气，此时此刻已经不需要强调那不是烟，而是抑制剂了。
“既然知道了，你想办法离开，离我远一点。”叶修平淡地笑了笑，“不止是易感期，这间屋里还有高浓度的oga信息素，……alpha本能会让我陷入疯狂。更何况你被我标记过……”
苏沐秋小心地确认：“这种情况，在帝国该怎么办？”
“不怎么办，关起来，憋到炸。”叶修的目光来回扫过苏沐秋的脸，视线烫的足以燃起燎原大火。他沙哑着嗓子低笑，“或者你让我干一发呗。”
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苏沐秋动了动，叶修正飞速消耗的理智安静地想，会怕就对了，赶紧退出去，然后，“你替我转告文州跟杰希，我需要他们－－”
‘需要他们去替我找抑制剂’，叶修的后半句话却被突然紧贴过来的温度给阻断，苏沐秋一侧头，紧紧叼住了他的下唇。
………
唇齿间弥漫血管被咬破的少许铁锈味，叶修慢条斯理地松口，伸舌缓慢舔去了苏沐秋颈后流下的血痕，眯起眼懒洋洋地靠在他颈窝间。
心底深处，勉为其难接受了现况的alpha本能犹在低念：
“你是我的……”
“什么？”苏沐秋问，瞥了眼叶修微敞的唇。
叶修倦于回答，闭上眼，感觉苏沐秋揽着他，正在窸窸窣窣的解开他右腕的束缚。
“……为什么你们联邦人也打虫子？”
听见叶修飘忽的声音，苏沐秋虽然对他在这时候提起这种问题很是无语，但要吐槽不解风情，似乎又不是那种能够讨论风情的浪漫关系。苏沐秋脑子里思绪乱糟糟的跑，嘴上倒是正经答了：“联邦一贯认为’非我族类其心难测’，不能建立文明关系就只能毁灭。加上虫子到处啃食资源误伤人命，造成莫大破坏，为了保护联邦人民必须得杀。你们呢，为什么对虫子这么执着？”
“非我族类……”叶修语气似笑非笑地重复，半晌轻声回答，“因为……oga。”
“‘因为oga’？这什么意思？”苏沐秋问。
然而叶修却没有余力分出心思回答，长时间在警备系统下的紧张反击与性事令人ji,ng疲力尽。昏昏沉沉中，叶修嗅着满屋子的雪茄味，口中飘出没经大脑的低语：“味道……”
“什么味道？”苏沐秋茫然不解，“叶修？你到底要说什么。”
失去意识之前，他模糊地低语：“……变了。”
叶修无知无觉，在熟稔的气息中滑入了餍足的浅眠。
作者有话要说：
删去七千字车，保护你我健康x
75、507
叶修转醒时，极为难得地感受到暖融融的倦怠感。那是种一夜舒畅好眠后的感觉，他几乎不记得自己上一次睡得这么舒服是什么时候。
叶修懒洋洋地闭着眼翻了个身，仰面向上，觉得脑袋枕着的东西磕人得要命，不禁上手掐了一把，被人‘啪’的拍开，才意识到他是趟在苏沐秋腿上睡了一场。
“终于醒了？”苏沐秋低头瞅他一眼，心不在焉地问，“来，喝水。”
他拧开一只水瓶凑到叶修唇边，叶修侧了下头，没所谓地啜了几口，接着水瓶一拿开，换成几颗甜腻过头的巧克力糖塞进他嘴里。
叶修对甜食不感冒，直接把巧克力咬碎了咽下，然而在他张口欲言前，苏沐秋又将几颗水果糖推进唇缝。
“……”叶修鼓着腮，满口的橙子味，错乱地想这什么教科书式的照料oga标准待遇。
“吃一点。”苏沐秋舔了下指尖沾上的糖渍，故作平静的语气中藏着几分不好意思，“……咳，体力消耗太大了，补充热量。”
其实以叶修的身体素质，每年帝国军例行检查时，beta军医给他的评价都是“随地来个两三发换四五个地点玩六七个姿势不是问题”，堪称alpha中的战斗机。只不过在误打误撞的搞起来之前，他已经摸滚打爬了大半天，累得够呛，这才把握休息机会两眼一闭睡了。
可惜与苏沐秋认识以来，叶修深切学习到有便宜不占不是人，加上懒得解释，干脆含着糖故意柔柔弱弱地“嗯”了一声，搞的两人都一个激零，毛骨悚然。
“……叶修，你没事吧？”苏沐秋揉着手臂的疙瘩，战战兢兢问，“难道我不小心标记你了？被标记之后你会变成……”
“想太多了，哪这么多天马行空？明明是我第n次假性标记你。”叶修立刻反驳。
苏沐秋想了想，确实是这个理，但不知怎么的听起来总感觉不爽，他箝住叶修的下巴尖向旁一侧，低头在他颈子上也咬了个鲜明的红印子才满意地放开。
叶修索性保持大爷架势躺着不动，顺势嫌弃了几句枕头的质感太硬，惨遭嘴角抽搐的苏沐秋一计铁拳后，他揉了揉有些发麻的右手腕问：“我睡了多久？”
“两个小时左右。”
叶修“哦”了一声，适应黑暗的目光瞟向对方。
苏沐秋手里正拿着一块光板，专注扫视着楼层分布图，被调低了亮度的光板仅透出一丝微弱光线，打亮苏沐秋的轮廓与眉眼。叶修盯着他看了一会，接着察觉自己身上干净清爽，什么惨兮兮的模样都没有，四下一扫，便瞥见一团扔在角落沾满不明液体的布料，以及空了大半的水瓶。
叶修抬手指着那团不明物，严肃问道：“沐秋啊，那东西，是我的背心吗？”
“是啊。”苏沐秋在光板上写写画画，一脸淡定无所谓，尽管耳尖又红了，“我替你清……咳咳，整理了一下仪表。”
“哦。整理了一下仪表。”叶修拖着尾音重复，好笑地看苏沐秋板着脸从耳朵红到了脖颈，“你哪来的楼层分布图？你出去找了杰希？”
“没有，没出去。我一动你就作势要清醒，再不然就是准备劈手砸晕我接着继续睡，我能出去吗？”苏沐秋嫌弃了句，“这间研究间里的电脑似乎是内网主机之一，我睡醒之后闲着没事玩你的光板，发现通讯功能亮了……就找王杰希要了一份。”
“他愿意发给你？”
“不像是乐意。”苏沐秋坦承，将手中充满笔迹的光板竖在叶修面前，“叶修，我看过了，在地下七个楼层之间，有几个地方不太自然，我猜想……”
叶修随口应声，翻身坐起，动了动身体四肢。除了后方某处微妙的酸胀感以外全数正常，他拍了拍苏沐秋的脑袋，诚心夸了一句：“事后处理做的很好嘛。”
接着他指尖向下一溜，笑意盎然地轻挑起苏沐秋的下颔，在他脑门上响亮的吧唧一声。
苏沐秋傻了：“我、我猜想……猜想……靠。”
话说到一半的苏沐秋顿时卡壳，顶着被拨乱的毛绒脑袋，眼尾一抽抄起光板照脸搧去。
后跳避开来势汹汹的光板，叶修抓着苏沐秋的脚踝确认小腿的伤重新包扎过了，便转移到研究间内的大型显示屏前坐下。
苏沐秋剐了他眼，继续说道：“关上警备系统的只有地下四层对吧？”
“嗯。”
叶修简略说明了其他楼层不是没开启，就是运作中无法由后台远端关闭的现况，手指在c,ao作台键盘上跳跃，“怎么？”
“楼层分布图里有几个地方值得在意。”苏沐秋轻敲光板，拧眉细思，“……要是碰上有人关闭某个楼层的警备系统后作乱，研究院难道就拿对方束手无策吗？”
“不大可能吧。”叶修道，“那你的想法是？”
“就是在问你的想法啊！听见我说话没有？你才是土生土长的帝国人吧。”苏沐秋对他这不上心的态度没好气，索性挤到叶修身旁一块盯着显示屏。
屏幕上，随着叶修的c,ao作，正不断跳出一个个鲜红的错误窗口，闹的好像叶修是在胡乱敲着键盘玩：“你在干嘛？试图引发错误让系统崩溃？”
“在这研究间里，除了诱导弹的内芯外，我还找到一只纪录硬盘。”叶修注视着显示屏上不断变化的光影，“也许里头保存了什么信息，但找不到解码的方式。”
苏沐秋望着屏幕上一大串帝国字符不断流泻而过，仅仅粗通幼儿园程度帝国语的苏沐秋看得两眼发晕，脑袋生痛，连忙闭起眼捏了捏眉心。本打算继续转回光板研究楼层分布，就听见叶修敲击键盘的清脆声响嘎然而止。
凝视宽大显示屏上十几个错误窗口，叶修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片刻后一把搭住苏沐秋的肩头，自己起身，将人按到他原本坐着的位置。
苏沐秋诧异：“喂等等，我晓得在世人心里我无所不能，但帝国的文字跟程序我－－”
“不熟，我知道。”
叶修望着他，目光沉静，“你用联邦的思维方式试试呢？瞎猫碰到死耗子，说不定就成功了。”
“怎么可能？……好吧，试就试。”对着叶修紧迫盯人的视线，苏沐秋叹气，手上切出了键盘，在前者的协助下，一字一键生疏地c,ao作起来。
“咳，这个编码方式……嗯……”
“……嗯？不，不对……”
“还是……嘶，也不对……”
苏沐秋嘀嘀咕咕的敲了一会儿键盘之后，忽然停下手，盯着满屏幕毫无规律可言的字符沉思。叶修没有催他，索性翻起那堆遗留的日志。
实验日志里面仍是一堆莫名其妙的零碎内容，叶修一字不漏地读下来，看了几十页关于军部单位食堂菜的惊天地泣鬼神。最叨絮的那一位倒是在内容中，泄漏出为何会制作近乎无味的信息素诱导弹，为叶修今日不幸着了道的事故找到原因。
“之前的……巨大成功……奠定了……优势。”
“上层……决定将诱导弹……”叶修轻声读着，“……扩展为对人武器。”
他顿了顿，半晌才继续阅读那些模糊潦草的字迹：
“……加强效用，仍然是多种模拟信息素混合……非自然的高浓度混和模拟剂……易引发a/o程度不一的恶心症状，造成警觉……实验中的……为避免以人类为主的使用目标……提前察觉……”
──于是掺入特殊溶剂，大幅降低了oga信息素的气味，以取得最大的效果。
此人字里行间充满了对自己神来一笔灵感的陶醉，成功创造出无色无味的高浓度oga信息素这事令他充满骄傲，并大篇幅畅想一番在战场中心引爆之后，敌方会变得多么禽兽理智全无的场面。
这位研究员是beta。叶修摩挲着得意洋洋的字迹。
任何有点理智的alpha或oga，都不会乐意自己是携带并释放这枚诱导弹的人，原因无他——只要机甲的通风过滤系统让一丝一毫的气味钻进内部，那己方也要大乱了。
除了编制一只beta小队……
“我知道了！”苏沐秋忽然一锤桌面，叶修收回其他思绪望去，那位联邦军官正埋头霹雳啪啦的敲着字符，将键盘打成了节奏游戏。他开着基本格式的解码软件，将其中一部分源代码大段大段删空，接着飞快补进一串串字符。
叶修看了一阵，发现那些字符乱无章法，压根找不出规律。
“现在换你搞破坏，要把系统玩崩溃了？”
“谁搞破坏？是你看不懂我高明的c,ao作。”苏沐秋回答，一边忙一边整理思路，“帝国跟联邦的文字不匹配，但是按照这个算法来替换的话……”
叶修留意到苏沐秋专注忙碌时似乎有咬东西的习惯，手里有笔他就咬笔杆，现在手里没东西，他便无意识地咬着下唇。
苏沐秋的唇微微发肿泛红，两人几个小时前满地乱滚白日宣 y 的景象历历在目。
哦，不对，叶修瞥了眼苏沐秋塞到他手腕上的终端，根据校准过的当地时间，现在是后半夜，不是白日宣 y 。
“……叶修？叶修，你分心什么啊？”苏沐秋说了一半发现叶修神游天外，不禁出声喊道。
“在想你看上去很好吃。”叶修回答，无意识地舔了下干燥的唇，转身去找水瓶。
苏沐秋正巧瞥见了舌尖抹过唇瓣的画面，一下子脑中没了思绪，张了几下嘴却没说出半个字。叶修疑惑地侧头，仍带着浅淡枚红的眼尾瞅来，苏沐秋扑在主控台上，键盘敲得震天响。
在他为掩饰心思而空前高涨的工作热情中，软件很快以大幅度魔改后的新面貌诞生，估计原编写者都认不出这是什么玩意儿。但它再次以苏沐秋的风格起了作用，重新解码那块芯片时，显示屏上呈现的终于不再是错误窗口，取而代之的是黑色的画面。
“里面不是文件，是视频。”苏沐秋顺势点击了播放，“乍看之下毫无头绪，不过想通之后，这个加密手法其实很粗糙，就是按照我告诉你的规律代换了字符……”
叶修没有答话。
他腾不出心思答话了，震惊地看着这块芯片内纪录的内容。
视频的开头，不令人意外的首先浮现了帝国的标志，象徵着三性别分化，三叉戟似的进化树分枝傲然而立，而在帝国旗帜消散于背景后，紧随而来的，居然是帝国叶家的家徽！
留意到叶修神情不大对劲，苏沐秋隐蔽地瞥了眼显示屏上流畅优美的符号，随即拎起光板朝外走去：“我去几个有疑问的地方转转。叶修，早点来集合。”
他抽了张研究员的识别证解开门锁，悄然无声地退出门外。
室内恢复寂静，仅剩下显示屏传来的细小杂音，以及叶修的呼吸。不多时，视频内无论帝国或叶家的纹饰全黯淡下去，换上了其他画面。
叶修曾预计会看到其他叶家人，也许是他压根没见过的远房亲戚，叶老爷子严肃刻板的面孔，甚至是他母亲，却没料到画面晃动了几下后，跳出了意料之外情理之内的脸。
“……叶秋？”
叶修愕然低语，与屏幕内的人面面相觑，隔着显示屏里外，两人的五官眉眼宛如镜相般相似。错愕过后，他随即自我否决：“不，不对。这是……”
－－是‘这个世界的叶修’。
黑发黑眸的男性神色镇定，凝视着屏幕外，考虑到他们本就是同一个人，画面中的人与他极端相像似乎并不奇怪。不知是在何种情况下录制了这份纪录，画面微微晃动，对方离镜头极近，只录进了上半身，驾驶服严丝合缝地扣到了脖颈间的第一枚钮扣。
‘叶修’脸色惨白，但脸上带着镇定和缓的笑容，这个表情，叶修从来只在胜券在握时露出。那位‘叶修’深呼吸后，从容不迫地开口：
‘敬告所有未来能够看到这段视频的帝国人。’
他面上带笑，沉声说着：
‘帝国胜利了。’
76、508
由于双方队长不见踪影，不知打哪偷懒去了，外头四人自行吃过东西，安排了守夜休息，抓紧时间睡了一会。
不确定叶修和苏沐秋到底是什么情况，同时在陌生且危机四伏的地方没可能蒙头睡大觉，不到两个小时，几人便成了你瞪我我瞅你的状态，商量了几句，决定集体行动，在集合处附近的办公室里找找线索。
说是找线索，压根没人知道目标物长什么样，更遑论线索维和，大抵就是消磨时间，等两位不负责任的家伙自己冒出来，接受组织批评。
周围除却脚步声外一片寂静，侦察机大军如蜂群来袭彷佛是上辈子的事，两位帝国人一个低头翻阅接入办公室端口的光板，另一人不时望向甩手不干活，光忙着诡异手c,ao的方锐，气氛古怪。
黄少天憋住不说话，埋头翻箱倒柜，就是不想第一个打破氛围，可惜忍了忍没忍住，他嗖的从一堆破破烂烂的杂物里抬起头，晃着夹有碎纸片的脑袋，最后挑上认真工作的喻文州主动聊起天来：“咳咳，喻文州？老喻？你们帝国是什么模样的啊，三个红月亮两个蓝太阳？”
“帝国吗？”
喻文州在光板上翻阅的动作一顿，他撇了眼黄少天，对方左右打量着手里儿童绘本的残存硬壳封面，上头的图画十分魔幻。
喻文州熟稔地开启光板相册：“我有一些帝国主星的录像跟照片，不如开给你看看吧。”
黄少天好奇地接过光板，手指抽搐的方锐跟着凑到一旁，两人盯着那片光板里的图像。
蔚蓝的难以想像的湖水，生机蓬勃的翠绿植物，白云，蓝天，美的犹如仙境。下一张是雪白的沙滩，阳光温暖，广阔无边的海洋与天空连成一线……黄少天又翻了几张，接着的却是灰暗的y雨日，雨点打落街道，灰蒙蒙的雾气笼罩着街头，各种异文明的器械透出模糊的轮廓；生长着杂草与无名白花的路面裂缝；成群结队的机甲在幽暗的宇宙里以某种规律优美的阵列前行，背景是一颗朦胧漂亮的星球……
喻文州手里这块光板展现的帝国，一切都是不规则的，有缺陷的，同时与联邦模组截然不同。
“啧啧啧，漂亮，比起联邦也不差了。这些绿色的部分全是植物？是天然生长的吗这么没规律的？联邦模组上的植物全是规划种植的，简直能拿根笔连成格子线。”黄少天一边观赏一边点评。
“这是百年前的帝国。”喻文州温声回答，“它的确很美。六年来，我每一次看着这些照片都这么想。”
黄少天一顿，暗地观察了喻文州的神态，确认他真的只是夸赞祖国的景致，而非满怀感伤需要安慰，对这个人的心理素质有了新一层的认识。与细微的心理不同，他表面上喳喳呼呼地，顺着几张照片继续问东问西：“你们的雨水是什么味道，也是消毒水味么？还有这是什么东西看着这么奇怪呢……”
“那是猫抓板。”王杰希解答。
“猫抓板？谁家的猫抓板长得像战术星图？？”
王杰希幽幽地看着他：“我家的。”
毕竟在拍卖会给两人当搬运工差使了一阵子，双方间的互动倒算是有问有答，黄少天不愧对异文明交流特使的名号，要是有时间，估计能拉着所有人看星星看月亮，一路从诗词歌赋聊到人生哲学。
见聊天气氛颇佳，黄少天暗道终于找到机会解答始终盘桓心底深处的疑惑，自然而然地开口：“话说你们叶修为什么突然发疯，溜进咱们联邦大杀四方？我看他这人虽然欠，但脑筋挺正常的，不像是疯狂杀人犯的脸啊。”
他没有提起苏沐秋曾经的答案：被虫母控制。
喻文州不介意解答，他隐去了包含探测仪结果的部分事实：“叶修是为了驱逐虫族去的。事实上，不止是叶修，全帝国超过半数的人民，对宇宙虫族打心底痛恨，愿意为了铲除虫族主动申请进入军队。”
半数？每两个人就有一个愿意从军奋战？！方锐和黄少天讶异，而喻文州平淡的神情告诉他们这并非夸饰。
“尤其是叶修他们这一类的人，对虫子的态度可以说是深恶痛绝。流干最后一滴血，就是用牙咬都会拚死铲除虫族的这种仇恨。”
黄少天疑惑：“这么大仇？虫子是抢了你们老婆还是怎么了？叶修这类人是什么意思？”
喻文州思索片刻，解释道：“可以这么说——因为虫子们杀害了大量oga。”
“oga的体质适合孕育后代，不少体能或智慧大幅超出平均水准的优异人士双亲都有一方是oga。而虫子对oga信息素反应格外剧烈，造成oga人口大幅减少，对帝国带来无比沉重的打击。”
“叶修这么重视帝国生育率？”黄少天的理智明白这很重要，但情感上老觉得半个国家的人愿意为了这个杀破头有点儿虚幻。
喻文州手里捏着水瓶，上头弯弯绕绕的联邦文字难以看懂。
他缓缓开口：
“alpha的本能，是保护oga。”
“见到oga的尸体，嗅到他们死亡后消散的最后一丝信息素，会让alpha本能无法忍受，心生绝望甚至疯狂，因此居于高位的alpha们杀红了眼，与虫子有不共戴天之仇。”
“假如一万个人里藏了一个吃了抑制剂的oga，虫族能比alpha更快找出人，疯了一样将oga嚼碎咽下。唯有铲除才能和平。”喻文州叹息，“帝国和宇宙虫族已经打了上百年，不死不休了。”
方锐倍感惊奇：“你们的虫子好凶残啊！联邦星域境内出现虫子不过是十几二十年的事，而且是零星的。除了没理由地胡乱破坏东西，几乎不会主动袭击人类，大多是误伤。”
“联邦军人平日的任务是什么？”喻文州问。
“联邦军的主要任务是星际救援、资源探索这类的呗，”方锐挑了些明面上的任务说，“要是遇上不长眼的异文明外星人来袭，就打一架。”
喻文州听着方锐的话，一时间脑中断断续续地浮现一些毫无关联的碎片。他拧眉不语，王杰希主动接过话头：“方锐，你也养了暗影大陆的动物？”
方锐迷糊了：“什么意思是‘也’养了暗影大陆的动物？”
“从刚才开始，你的动作并不像突然抽筋，而像是抚摸某种生物。”王杰希解释。
方锐和黄少天一致低头，他的手底下，一只通体白色绒毛，面部与手脚末端漆黑如抹了炭的小猴子正躺在那，舒服地享受方锐的全方位按摩。
“啊，你们看不到吧。是我的ji,ng神向导。”方锐答，白毛团子翻了个身，吱吱叫着，要求方锐挠一挠背。方锐好奇：“为什么说是暗影大陆的？”
“你的‘ji,ng神向导’？”
王杰希一顿，没有正面回答，而是追问，“ji,ng神向导是什么东西？有什么作用？”
“你们叶修说是鬼魂。”方锐嘻嘻笑道，“咳，可以简单理解为联邦里两个人种，哨兵和向导特有的ji,ng神兽，存在直接与主人的ji,ng神意识挂勾。不过各方面表现上很像真正的动物，多数的ji,ng神向导除了拿来当宠物养，没有太大作用，还省了吃喝拉撒的麻烦。”
“少部分呢？”王杰希问。
“少部分啊？”
方锐说着，手指一勾，巴掌大的小猴子从他腿上跳起来，哧溜一下跑到黄少天脑袋上，小爪子一张抱住黄少天的发顶，圆溜溜的大眼睛眯起来，似乎很舒服。
“我靠，你也是烦烦也是，到底多喜欢破坏我的发型！”黄少天抱怨，却没有把小猴子扔开。
通过他们接触的部分，微弱的ji,ng神安抚效果传来，像是小猴崽抓着把小梳子，一点点整理着他的ji,ng神感知。
“比如说ji,ng神安抚，帮忙寻路之类的？萌兽还能拿来当搭讪女孩子的谈资。”方锐表示他琢磨着让自己的ji,ng神向导上街卖艺。
“寻路，讨女性欢心？听起来作用很大。”喻文州玩笑着附和。
方锐发自真心咧嘴而笑：“是吧？”
“ji,ng神向导是动物？你们的ji,ng神向导是什么？”
方锐望向不断追问的王杰希，对方一脸平淡，没有透露想法，“苏沐秋的ji,ng神向导又是什么？他的ji,ng神向导，是大部分没用途的宠物，还是少部分有作用的ji,ng神兽？”
“我的是只变异的眼镜猴，叫小眼镜，黄少是灰鹦鹉。”方锐顿了顿，“至于老苏……”
‘叶修’说道：‘帝国胜利了。’
——胜利了。
废墟般的帝国研究院，地下四层的研究间里，面对着显示屏的叶修怔了怔，缓缓瞪大了眼。
莫名的剧烈晕眩感袭来，他按住额际，而画面里的男人仍兀自继续着讲述：
‘那群满银河系打游击的虫子已遭驱逐，或许很快会灭亡吧。’
‘所有反人类的虫族，已经尽数消失，再也不会出现。’
视频里的‘叶修’从容自然地说着话，以他慎重的态度来比较，口吻甚至可说是漫不经心，摊平在旁的指尖随性地敲打着。躂躂，躂躂躂的不规律节奏引起叶修注意，他从脑袋嗡嗡作响的恍惚中回神，留意着那点细碎动静。
“……是暗号？”
视频内的叶修敲打着仅有帝国第三军内部知道的隐密暗号。叶修忽略对方的其他话语，跟着频率，一个字一个字的解读对方暗中传递的信息。
结果却与他预想的几种可能性大相迳庭，天壤之别大的令人感觉荒谬。
“……所述情报属实……”叶修喃喃低语，“……可信。”
叶修沉默了，对着屏幕中神态镇定的男人陷入思绪，微光打亮了他不带任何情绪的表情，有那么一瞬间，里外两人面上浮现如出一辙的复杂神色。
仅仅一分半钟的视频很短暂，第一遍拨放结束后，很快自动开始了第二回，再次重复的视频里，‘叶修’持续说着帝国获胜的消息，毫不迟疑。
叶修眉头紧蹙，因这段突如其来的讯息思绪搅得一团混乱，他试图捋清前后情况，然而当视频又一次回到‘帝国胜利了’的段落时，画面却猛烈一晃，整座高大的显示屏忽地暗下！
这该是年久失修的正常情况，叶修心底却蓦地一突，起身大步走向门外，尚未摸到门板，门便刷的一下被朝里推开，研究间内的黑暗被划破，廊道幽绿灯光登时照的他眼球一刺，下意识眯起了眼。
有人扣紧了他的手腕，模糊的视线中，其他感官先一步从掌心温暖坚实的力道与雪茄烟味儿认出了人，是苏沐秋。
苏沐秋急吼吼地撞开门，就看见叶修呆站在门板后，用掌根揉着眼睛，一副没清醒的恍惚样，他焦急地厉声道：“叶修，不好了，这里——”
“这里怎么了？”
“总之跟我走！”
苏沐秋收紧了叶修的手腕，拉着他大步狂奔起来，刹那之间，刺耳的警报声在空气中炸响，高鸣不止，尖锐哨音震耳欲聋，转眼便响遍整栋47处研究楼！
走廊上绿油油的应急灯变成了刺目的大红色，在苏沐秋耳中，他能清晰听见无数道厚重合金板之后，某些机械启动的金属撞击声。叶修和苏沐秋的目光一交会，他立刻甩开对方，返身抄起特制诱导弹的半成品内芯，拿苏沐秋的军装大衣草草裹起捆在身上，紧随对方的脚步快速冲向门外。
警报声嗡鸣回响，在两人身后，程序控制着门板重新滑上，屏幕上不断重复帝国胜利的‘叶修’早在警报开始时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显示‘检测到预警物体存在，47处防御程序开始’的鲜明闪烁窗口。
显示屏里，为研究员提共最佳退离路线的微型地图上，‘预警物体’几个大字直直指向了研究院的底层深处。
“老苏的ji,ng神向导是队内机密，无可奉告。”
“队内机密？只有他的？”
“队长的规定，哎，只能遵守了。”方锐嬉皮笑脸地一摊手，态度浑不正经。
然而喻文州却敏锐地感觉，方锐与平时别无二致的表现之间，隐约流露出某种坚冷如刃的神态。
那是方锐属于联邦军人的部分。
喻文州想着，瞥了眼王杰希，接受到对方眼神后微一点头，笑容温和地朝方锐继续以玩笑的口吻道：“话说回来，我们现在算是一个队伍了吧？而且我们看不到也感觉不到ji,ng神向导，只是好奇苏队长这样的人，会有什么样的ji,ng神体。”
方锐故作挣扎纠结：“这是说服我出卖咱们队长的小秘密？哎，好险恶的……”
几人谈话之间，整条长廊忽地灯光一闪，变做铺天盖地的红洒落下来！
震天警报声嗡鸣不止，突如其来的变化中夹杂着两道脚步声，几个小时不见人影的苏沐秋和叶修小跑过来，同时间苏沐秋扬声大喊：“你们！快跑！”
话音落下，走廊远处一块平凡无奇的地板亮起，整片合金板地面竟如雪片融化一般消失，露出其下黑漆漆的幽深管道——
昆虫振翅一般的细碎声响传出，一架侦察机赫然飞出！
叶修和苏沐秋二话没说，分别拽住几个仓促离开办公间的队员，立刻拔足狂奔！
“刚才看光板时我就觉得奇怪了，”
苏沐秋单手一撑，翻过一排低矮的机柜，反手抽枪砰砰几声点s,he掉了太靠近的侦察机，同时拽了一把方锐和王杰希，避过藏在拐角的激光口。
“这研究院与其他普通建筑不同，内部每一层的布置都不一样。在这种设计下，有几处却不约而同留空了。”
叶修手里黑矛一旋一挑，一头体型巨大的机械猎犬便被他的甩飞出去，碰的摔个支离破碎。
“你刚才说去看看，就是看这个？”
“对，如果单一楼层的警备系统关闭，其他楼层侦测到的入侵者尚未排除，难道楼层间系统不会互通吗？”
苏沐秋双手持枪，和叶修掩护着其他人清除另一头的侦察机，向楼梯退走：“我去其中一个地点，撬开地面，发现底下果然……”
叶修恍然大悟：“原来是你破坏地板，引来了其他楼层的警备机器人？”
苏沐秋：“不是！！”
幽蓝色的磁能弹照着叶修的脸击去，被后者一矛扫破，荡出一串霹雳啪啦的脆响。
苏沐秋啧声，返身专心继续回援，忽然察觉呼呼风声由下方袭来，连忙后撤，终究迟了半步，叶修撑地迅猛的一腿扫来，带翻了苏沐秋闪避不及时的后脚跟，登时一个趔趄摔倒在地。
苏沐秋气急：“叶修！看看时间地点好吗！”
叶修：“那你倒是……啊！”
苏沐秋就地一滚，抱紧叶修的腿，两人登时全摔在地上，你拉我衣领我扯你后腿的撕打起来，在地上左滚右滚，灰头土脸。
“你们才是不要这么幼稚行不行！！”黄少天怒吼，手里的光剑差点舞成了光盾，尤其他边打边退，视线越过在地上打幼稚架的两人瞅见楼梯口前的金属栏杆，登时急得跳脚。
被逼到角落的方锐挡在喻文州和王杰希前方，方才忙乱间摔到地上的猴子小眼镜在各个侦察机之间跳跃，最后落在濒临炸毛的黄少天身上。本来要起身的叶修瞧到一道模糊影子朝黄少天飞速移动，即将越过他附近，赶紧再度摁住苏沐秋朝地面一压，两人就地朝旁滚了几翻。
“你干嘛？！”苏沐秋晕头转向，半张脸挤成饼，瞪着压在他背上的叶修。
“没事没事。”
叶修确认那团马赛克再一次停留在……黄少天脑袋上，心想估计又是那只据说是鸟的烦烦，顺势拉了把苏沐秋起身。
这时吭哐一声，挡在地下四层普通楼梯口前的铁栅栏缓慢升起，王杰希和喻文州如获大赦地放下手里充满字串的光板，转身招手：“楼梯打开了！快──”
下楼的阶梯近在眼前，叶修快步赶去，忽然心底一动，强烈的不安直觉令他撕扯着嗓子大喊：“立刻避开！！”
喻文州和王杰希一愣，马上朝前扑去，电光石火之间只感觉脑后有一道锐利风声掠过，与此同时枪声大作，墙面砸出满面焦黑弹孔！
金属栅栏再度轰然砸落，将楼道通风口钻出来的几只虫子生生钉上地面，无数腹足刮擦着地面。
叶修一矛挑去将两人揽腰扫出，充当矛尖的漆黑震荡刃顺势反手划出一道极大的圆弧，曳着血红的光芒刺去，扫穿了钉在栅栏门下剧烈挣扎的虫子，被截断的虫族残块间溢出少许白色光尘。
“外壳是草绿色的，也不够坚硬。还不是成熟个体……是催熟的？”叶修面色转冷，向苏沐秋喊道：“沐秋，这是从底层钻出来的？研究间都有隐蔽式的通风口，刚才的oga信息素……啧，疏忽了。”
“八九不离十。”砸下金属栏杆的苏沐秋同样脸色不佳，突然厉声大喊：“黄少，趴下！”
“什么？！”黄少天还挡在一侧孤军奋战，突然听这条指令，压根反应不及。
这时无预警腰眼一痛，黄少天从战圈中倒飞出来，叶修手里的矛在黄少天腰上磕了下之后整个人便往墙面一扒，下秒钟，一道儿臂粗的激光交错扫过黄少天原先所站的位置，险些擦上叶修的背脊！
激光束的高热以极贴近的距离经过背后，叶修炸出一片冷汗，接着一声惊呼响起，他扭头望去，走道另一端尽头，数架半人型的警备机械不期而至……
77、511：撕心裂肺
那一整列挟带重火力的机器人窜出头时，黄少天瞠目结舌，喊的那叫一个撕心裂肺：“靠靠靠靠靠！几百年都过去了居然还能动啊？！这研究院到底是什么黑科技？！！”
“就是三十年后，才会想起对平民老百姓公开的那种黑科技。”
叶修冷静回答，拽起黄少天的后衣领就跑，“走了，那些不是机器人，不要被它们包围，分散了击毁！”
“不是机器人？那是什么？”
“是半自动微型机甲。”
微型机甲？！黄少天心里倍感惊悚，差点手软，索性没有掉链子，调整好步伐之后很快反过来超前叶修。他不时劈开几架侦察机，伸着脖子朝慢动作跑步的叶修喊：“喂喂喂，你的速度怎么比之前更慢啊！”
叶修慢吞吞地掉在队尾：“腰酸腿疼……”
“不过是跑几步路，你搞什么腰酸腿疼？八十岁老大爷啊？！”
叶修深沉：“被搞得腰酸腿疼。”
“唉算了算了，我好心拉你一把，省得掉队。”黄少天骂骂咧咧，确认方锐和喻文州两人好端端地跑着之后，万分不情愿的拉着叶修跑。
他一抬头，眼尖地看到前方开路的苏沐秋，再度嚷上了：“老苏你脸红脖子粗干嘛？”
第4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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