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1节
如何与你的敌人野外求生 作者:11563753
第31节
53、42下
黄少天是除两位当事人以外最清楚现况的人，他把自己被冲击得咣咣晃动的ji,ng神屏障稳定之后，便紧张地护在一旁，以免任何意外事故发生。
正当他抬起餐桌，试图挡住厨房门避免有人误入之际，忽然方锐一个鲤鱼打挺弹飞开来，冷汗涔涔地倒退三步，盯着地上毫无反应的苏沐秋，神情彷佛见了鬼。
黄少天扔下餐桌：“怎么？成功了？人拉回来了没有啊？还是你把老苏强行办了？不是啊，怎么人没醒？？”
“没……没有，”方锐抹了一把虚汗，心有余悸地又蹭蹭退了半步，惊恐地盯着虚弱无比地摊在地面上的苏沐秋，“还我办他呢，就他这个样，十个向导也办不了啊！！”
“什么？怎么回事？”黄少天不解，“老苏的呼吸太弱了，不管怎么回事你都赶紧想想办法啊！老方你能不能发挥一下向导的功用？！”
方锐哭丧着脸，大声叫道：“办不到啊！！他的ji,ng神图景……我进不去！”
黄少天喀噔一声，直觉事情坏了：“怎么进不去呢？！你们向导不最爱在哨兵的脑子里乱串门吗？！”
方锐委屈的不行：“不是我的问题，是老苏！我的ji,ng神束顺利进去了，但是他的ji,ng神图景……”
方锐后怕地回忆着刚才的事，一边颠三倒四地向黄少天描述。
ji,ng神图景并不是一个真正的地方，它是哨兵和向导的ji,ng神意识的表现型态，依据主人的思维型态而生，每个ji,ng神图景呈现的世界必定依循某种规律，但那规律并不一定遵循真实世界的规则。
方锐在加入特别编制队伍前，曾轮值担任过医疗向导，那是塔内面对所有哨兵公开的医疗救援单位。他进过的ji,ng神图景，五花八门什么都有，而他记得苏沐秋的ji,ng神图景，相较下意外地并不如何天马行空。
苏沐秋的ji,ng神图景从来都井井有条。让方锐来形容的话，就像是一片青青草原，温暖的阳光与微风，除了一些长相酷似机甲零件的小动物、叶脉宛如机甲线路图的植物，以及草皮翻开就看见莫名其妙的金属地下门这类中二物体外，整体非常平和，这恐怕就是苏沐秋多年能够不绑定向导的原因，他对感知与ji,ng神的掌控力极佳，有意识地维持着稳定。
然而刚才，毫无防备的方锐一沉进苏沐秋的ji,ng神图景，顿时被惊得弹飞出去，别说青青草原了，那里现在活像是一片亚马逊大丛林，里头各种奇怪的植物胡乱生长，爬藤张牙舞爪地挥舞，天空挂着一颗焦灼近地的大太阳，与丛林内闷热潮shi的泥沼地并存，别说解决问题的下手点了，方锐连里头是什么情况都搞不懂！
要知道在ji,ng神图景里被攻击的话，那可是直接对人类意识鞭挞，无论他站着让苏沐秋揍，还是他拿向导的ji,ng神力反戳状态不稳定的苏沐秋，全都不是办法啊！
“所以怎么了，丛林你还没闯过吗？你趴下来匍匐前进，在泥汤里滚两圈，让藤蔓砸两下的事而已，爬着爬着总会找到根源吧？”黄少天不明所以。
方锐真心觉得哨兵学院对ji,ng神图景的科普课程太少了：“你当这是闯关啊！况且那又不是真正的丛林，是老苏的意识状态，他还任由人在里头爬来爬去地找？”
“我换个说法吧，不总说向导给哨兵的ji,ng神进行安抚与梳理？如果说，以前老苏的ji,ng神意识是纤细流畅，梳子下去一路到底的黑长直，都不带卡顿一下的，”方锐满脸饱受惊吓，“那么他现在就是……是根本编了一整头的麻花小脏辫啊！！几百年都不能洗一次头的那种！他的ji,ng神状态，太乱了，跟漩涡似的，我一进去就要被搅碎了。被他那头小脏辫弹出来，我的脑子还在晕呢！”
方锐控诉完毕，通过他如此具体的描述，黄少天基本也了解情况。两人看看趴倒在地的小脏辫苏沐秋，突然非常惊奇他是怎么活下来，还能好端端地吃饭睡觉过日子的－－若说神游症是掉水坑里去了，那么苏沐秋就是积极抗争，在水坑边玩命向外划狗刨式，拼命到把水坑搅成漩涡了。
ji,ng神状态乱成这副德性，苏沐秋的感知居然没报废，意识没溃散吗？
况且这还是一次次反覆强行压抑下来的结果，苏沐秋这都是靠的什么活着？意志力吗？那他的意志力有点逆天啊！
瘫倒在地的苏沐秋意识状况极为紊乱暴烈，冲击的两人脑袋发疼，若说苏沐秋是暴雨中不断疯狂拍来的大浪，那黄少天和方锐就是大浪里的一艘飘摇不定的小独木舟，两人贴在墙上紧靠彼此，全靠向导ji,ng神力强行支撑。
黄少天快要被苏沐秋乱七八糟的ji,ng神影响得抓狂：“那咱们现在怎么办？！”
方锐在脑中搜刮半天，憋出一句：“向……向导素！快快快，黄少你去把咱们带来以防万一的向导素拿来！”
“……”黄少天无语黑线，“向导素你个头啊，一个货真价实的向导都搞不定的毛病，求助向导素有用吗？！”
“死马当活马医啊！”方锐高呼。
黄少天只得摸出了厨房，三步并作两步旋风一般刮上了二楼，在他俩带来的那堆物资里捞出了一大瓶向导素，一边跃下楼梯一边扭开盖，抓出一把就掰住苏沐秋的下巴直往他嘴里塞，方锐抓着水罐，将小白片全冲了下去。
一切完成后，两人小心翼翼地放下苏沐秋，紧张密切地关注着情况，接着苏沐秋猛然一震，抬手扼住自己的喉咙猛呛几下，满脸涨红，咳出了几片半融化的向导素药片，接着又没了声息，扑通倒地，气若游丝。
他咳成这样，差点被小白片塞得窒息都没醒。两人沉默半晌。
黄少天严肃：“好的，向导大大，你还有招吗。”
方锐想想：“他这个情况，我是救不了了，要再让我进一次他的意识，我就要被他一块带坑里去没命了，你等着帮我跟老苏收尸。”
黄少天果断叫道：“喂喂喂，听见了没有老苏，要帮你准备什么吗？你有没有遗言要留给沐橙？别再说什么找个好向导了，现在有向导都救不了你，你妹妹根本不会要一个向导了。你放心沐雨橙风我们一定帮你带回联邦。”
方锐大叹：“哎，早知道就把他的棺材也带来了，咱联邦公民纳税的钱……”
“……叶……”
两人具是一愣，赶紧凝神细听，就听见几乎没了意识的苏沐秋浑身战栗着，口中哆哆嗦嗦地细声重复：“……叶……”
“……叶修。”
叶修一大早就接到通知，说是那几个联邦人要办一个内部party，非常排外，无关紧要的人士与孩子全面清场。于是他一早就送邱非和小卢出门去野，嘱咐了句要是玩得晚了就在小卢家借宿，别独自走夜路，就带着水和罐头，扎进了工厂机甲仓。
他费了点时间将工厂顶上的承重滑轮修复，接着将几样需求量大的重复零件铸模，极度奢侈地拿联邦的能源栉，搞了个微型高温熔炉，哼哧哼哧的融化金属，注入模具成型，动用大量空间，这都是工厂里有一群人追兔鼠打游戏时不能干的事。
整间工厂热气蒸腾的，叶修索性就穿了件贴身背心，热得全身发汗，他正用刻痕法简单测试着几样晶石的硬度，考虑把晶石磨碎了融入金属制造零件的可行性，忽然工厂大门被人砰的撞开，凌乱的脚步声朝他跑来。
“苏沐秋，你又有什……”叶修无奈地擦了把汗，一转身，却发现跑来的是不待见他的方锐黄少天两人，登时一愣。
直奔过来的两人一左一右搭着叶修的肩膀，二话不说就把人向外扯。
“这位叶修啊别挣扎了，立刻束手就擒跟我们来！”黄少天拿光剑的握柄戳着叶修的后心。
“什么事啊？庆祝会剩菜太多，找我去吃东西？”叶修问。
“还吃什么啊！人命关天的大事！！”方锐喊。
两人连拖带拉，不容反对地将叶修扯进了宿舍楼。等他看到苏沐秋躺倒在厨房地板颤抖不止，手臂上被自己抓出数道又深又长的血痕，半开阖的唇边还落着几片白色药丸，这活像凶杀现场的情景如此眼熟，叶修顿时若有所悟。
方锐急跳脚：“老苏嘴里来来回回就嚷着你的名字，他是不是有什么自制的特效药藏在哪里，就你跟他知道的那种？！”
黄少天最清楚其中凶险，忽然猜测：“喂喂喂，老苏该不会是要他来听遗言的吧？？”
“你们给他吃的那是向导素对吧？其他的，那还真没有。”叶修思索，“特效药没有，不过他自己找出来的土方子有一个。”
两人高声催促道：“那你快试啊！！”
叶修无语：“这不是你们俩架着我吗？”
关心则乱的方锐与黄少天立刻松手，站到一旁让出路，眼巴巴看着叶修打算怎么做。
只见叶修大步上前，直接弯下腰一把将苏沐秋提了起来，以扛米袋的动作一下将人扛在怀里。
苏沐秋比叶修还高出些许，叶修这一扛，差点没被苏大米袋给整个埋住了，黄少天连忙上前作势要帮忙，连声问着“要把老苏扛到哪”，叶修却是手一摆，直接扛着人，往餐桌边的椅子大马金刀的一坐。
接着，他将苏沐秋的脑袋掰过来，朝自己肩窝一卡，似乎为了贪图省力，叶修干脆把自己的下巴也搁到苏沐秋肩上，就以着这个紧密拥抱的姿势，手上小锉刀一扬，继续削起了手里拿着的零件。
沙沙，沙沙沙的细碎声响持续着，黄少天跟方锐愣愣地盯着叶修，后者巍然不动，彷佛扛在怀里的真是个大米袋。
方锐问：“就……就这样？没了吗？？不用掐一下人中，或是按一下哪里，嘴里含个什么的？”
叶修应声：“嗯，没了。”
黄少天不可置信：“不是，那啥，你除了把他扛起来还做了什么吗？我怎么啥都没看到？”
“你当然没看到，我什么都没做啊。”
方锐不解：“这到底是什么土方子？”
“两个小时抱一次呗，他自己掐着点实施的。”叶修吹开零件上的碎屑，“剩下的看他自己。”
两人顿时：“……”
这么消极的土方子，真的不是存心放着等苏沐秋死吗？！
“不行，这样不行，走，老方，我们去问沐雨橙风。”黄少天当机立断，拽住方锐直奔机甲仓，“这么长时间以来老苏绝不可能第一次碰到这问题，也许它知道怎么解决！”
两人无头苍蝇一般冲了出去，叶修慢条斯理地校正着零件的误差，半点不着急。
就在两人后脚刚刚跑出宿舍楼的瞬间，摊着毫无动静的苏沐秋，忽地动了一下。
叶修停止手中打磨零件的动作：“醒了？醒了就赶紧滚开，别撒娇了，我很忙……等──苏沐秋？！”
察觉苏沐秋情况不对的瞬间，已有预警的叶修霍然推开了人，然而他还是迟了半分，方才像米袋一样摊在他身上的苏沐秋猛地爆起，一下摁住了叶修的肩膀，五指倏地收紧一推，将他猛地扣进了椅子里！
“唔！”
叶修闷哼一声，木质的椅背恰巧重重磕上了他的肩胛骨，登时右臂一麻，这风驰电掣之间，一片y影铺天盖地的压了下来，苏沐秋箝制着叶修的右腕，撑着叶修的肩头半支起身，牢牢罩在了他上方！
他手里的力劲极大，指尖几乎掐进了血r_ou_里，被按住了叶修疼的手一抖，而苏沐秋趁势干净俐落的使巧劲一折一翻，将叶修的手臂扣到了椅背后。
叶修让苏沐秋掰着一扯，粗糙的木质椅背擦破了一层皮，叶修抬起眼，就对上了一双焦距飘忽失神的眼眸，苏沐秋撑在他身上，呼吸紊乱，颤抖的比被箝制于人的叶修还要厉害，彷佛从心脏开始由里到外，他每一分肌r_ou_都在克制不住抽搐发颤。
昏暗的灯光打亮苏沐秋的轮廓，他浑然无神地颤抖着逐渐倾身压下时，叶修脑中闪电般窜过一段画面，一场呼啸的大雪，一片闹得他全身犯恶心的蓝芯草花田──那分明是数个月前的事了，他却清晰地将那时的苏沐秋，与眼前的他重叠起来！
叶修头疼，深吸口气：“……虽然看你像具尸体一样倒着，就知道事情不妙，估计又是这种情况。但我果然……”
他突地勾起嘴角一笑，目光张扬而锐利，全身使劲向着左侧一翻！
“──但我果然不想配合你啊！”
苏沐秋将叶修摁在椅子里的力道极大，彻底不受理智的控制，而叶修这一翻，瞬息间将苏沐秋的力道带偏，木椅支撑不住两个成年男性彼此抗衡推拒的力道，哐然一声倒下！
本来势均力敌的局势因这一翻，再度混乱起来，两人砰的重摔在地，苏沐秋空有一身失去理智的蛮劲，却毫无策略可言，远比清醒状态的他更容易对付。大半年的朝夕相处，叶修如今相当熟悉苏沐秋的动作，预判格外准确，几乎是苏沐秋拇指一错，他便灵巧地挣脱了右腕，提膝一顶撞开了对方。
可惜他熟悉苏沐秋，同时代表了苏沐秋也对他的出手惯性十分了解，叶修刚刚屈膝提腿，苏沐秋便本能地抬手箝住了他的脚踝，利用叶修仍被卡在椅子里的劣势，趁着叶修一时重心歪斜，将人砰地按回地面。
叶修霎时间撞击在地，后背被撞得有一瞬失了感觉，就在这极短的瞬间，苏沐秋已经抓住空隙猛地欺近，倾身一压，重重吻了上去！
唇齿相贴之际叶修没有任何愕然，他果断咬破了苏沐秋的下唇，趁着苏沐秋因吃痛而略为偏头的刹那，反手一勾，抓紧苏沐秋的头发，就要把人的脑袋往地上砸！
工厂。
黄少天跟方锐扑到通体雪白的机甲上头，碰碰碰的拼命敲着机身：“橙橙！沐雨橙风大美女！快醒醒快醒醒，救人啊！”
沐雨橙风的机身闪过微光，一道年幼女声冷冰冰地响起：‘虹膜辨认失败。声纹辨认失败。非驾驶员无法启动……’
黄少天跟方锐叫的更拼命了：“啊啊啊啊就是要救你的驾驶员啊啊！！！再不开机老苏就要死了啊！！！”
方才纯粹闹着他们玩的沐雨橙风像模像样地打了个呵欠，问道：‘这么晚了，你们有什么事呀？哥哥怎么了？’
两人七嘴八舌地把事情飞快说明了，沐雨橙风唔了一声：‘我连接哥哥的终端，确认一下他的ji,ng神波值跟其他指数好了……啊，忘记了，终端被小邱带走啦！’
黄少天简直不知道沐雨橙风为什么能这么冷静，这可是驾驶员要完蛋的大事啊！自主权限再高的机甲，都有一条以主人为最高的核心设置，即使是沐雨橙风也不可能违背，也没有违背的必要。
方锐更是要急哭了，语无伦次道：“姑奶奶！你们苏沐秋总该有碰过这种情况吧！他有什么治疗方法或特效药没有？妳快快快告诉我们啊！再不动手老苏这次就真要栽了！”
‘嗯……有啊！’
黄少天立刻追问：“别卖关子啊赶紧告诉我们！怎么做？！还是药？那药在哪里？！”
‘已经不用了。’
沐雨橙风语气轻松，两人却是悚然一惊：“什么不用了？！难道，老苏他，他已经……没有救──”
‘哎呀，不是的。’沐雨橙风轻描淡写地回答，‘哥哥找到的方法跟特效药，就是叶修呀！’
‘你们不是把他带过去了吗？’
一瞬之际，本来该以苏沐秋被砸得脑袋开瓢，叶修推开人撒手不管为结束，叶修心底却无预警闪过一阵强烈危机感，他瞬间一缩手，只听下一瞬间，“咣”的一声脆响，一道银光掠过叶修手腕原先所处的位置，他一眼瞟去，一件金属器物将地面砸出了浅痕，竟然是那根扔在厨房几乎没啥使用的锅铲！
方才被揪住的苏沐秋，居然趁隙摸到早先时候被他带上地面的锅铲，握紧了反手一剁，要是没躲过，刚才那一下恐怕会硬生生削去叶修半截手掌。
这是不惜如此也要制住他的节奏啊！
银亮的金属锅铲映出叶修变幻不定的神色，他后背一片冷汗，连忙试图按住发疯的苏沐秋：“喂，醒醒啊！苏沐秋快回神，刚才这一下差点把你的小帮手给剁爪子了！而且要是我再慢一点，你连自己的耳朵都要削下来啦！”
苏沐秋置若罔闻，咣、咣的接连数下，紧追着朝叶修的手腕削去，分明是不管不顾，全凭求生本能行事。
然而正当叶修以为苏沐秋彻底没了理智，专注闪避攻势而顾不及其他的片刻间，苏沐秋忽地长腿一抬，单脚踩住了翻覆的椅面，原先紧紧掐住叶修脚踝的手松了开来，搭住椅背，手脚同时使力，愣是把椅子连带叶修再度翻正！
这一下无预警的天旋地转，叶修差点没直接从木椅上甩飞出去，他当即脚尖蹬地稳住平衡，苏沐秋那条踩在椅面上的长腿却顺势一卡，挡在了叶修腿间，将他牢牢锁在椅子里不得动弹。
这张与餐桌配套的木椅就那么大，还老旧，两个大男人硬是要带着它角力，已经隐约传来不堪负荷的嘎吱声。
叶修一手抓向苏沐秋的衣襟，身体猛地带着椅子后仰，正欲藉力将苏沐秋背摔出去，岂料苏沐秋压根不在乎摔不摔的，双手紧搭在叶修的肩膀与椅背上，顺势将全身重量往叶修身上一压，整个人力道骤然一松，彻底压了下来！
苏沐秋再度头一低，追逐着信息素而来──他却晕呼呼地猛晃了一下，擦着叶修的唇角，吻到了颈动脉。
叶修顿时：“……”这错位的距离有点太远。
这一阵拳打脚踢，叶修alpha本能里的好斗性与征服欲也被激了起来，却察觉撑在他身上得苏沐秋晃得厉害，整个人一寸寸朝他身上瘫倒。
没打尽兴的叶修沉默半晌，滚烫的血液在体内奔腾。而苏沐秋强撑着爆发一阵后，眼瞅着就要不行了。
他无奈地吐了口气，手一伸勾住了苏沐秋的脖颈，将人猛朝自己拉下，同时轻叹：“算啦，趁人不备胜之不武，这一回就算平手吧。”
叶修发暗的黑眸深处，掠过一丝显得冷漠无情的思量。他唇瓣微启，绅士地轻轻叼住了苏沐秋的后颈，略微淡下的菸草气味倏地浓重起来，接着他稍微退开，头一偏，头一回主动含住了苏沐秋的唇。
苏沐秋焦点混乱的眼眸闪动，毫不犹豫地倾身压下，加重了这个吻。舌尖灵活地探入了叶修口中，卷起了叶修的舌，彼此火烫蒸腾的体温倾靠在一块，逐渐粗重的呼息交错，耳鬓厮磨，啧啧水声由两人急促换气间错开的唇缝溢出，臊的人耳根发烫。
叶修眯起眼，望着苏沐秋低垂微颤的眼睫，一时竟分不出来究竟是他们哪一方，将一个吻变成两个，三个，四个……弥漫整个厨房空间的信息素里，充满了浓厚的占有欲和渴求。
沐雨橙风的回答让黄少天跟方锐差点表演一个原地爆炸，什么‘你是我的特效药’，这土味情话早八百年就没有人在用了，哪里会是正经答案？！更可恶的是，沐雨橙风回答完毕后，自顾自扔下一句“那我去睡美容觉啦”，就又再度恢复了睡眠待机模式，任由两人又跳又叫喊了十来分钟，都不肯再有任何回应。
“一个机甲要睡什么美容觉啊！！”黄少天焦心气炸，然而他只敢小声逼逼，他深知苏沐秋这个当作妹妹娇养的机甲智能架子有多大，很敢给人摆脸色的。“而且咱们带了这么多能源栉过来，它有什么好节能的？！”
方锐开始祈祷了：“黄少你快告诉我，老苏信什么教的？咱们现在求个神来的及吗？我真的不想等下回到厨房看到一具凉透的尸体啊！”
“不会凉这么快的。”黄少天绝望到了极致，反而惨兮兮地开起玩笑，“那个什么叶修不还把他当人r_ou_毯子盖着么，怎么也有点余温吧！”
两人这辈子鲜少有跑的这么快，又恨不得自己再跑的慢点的时刻了，由工厂返回宿舍楼的这段路搞得非常复杂难解。紧接着，他们返回厨房的第一眼，就看到叶修一手环住苏沐秋，一手扣着他的下颔，两人正分开的唇齿间扯出一道银丝的冲击画面。
黄少天：“……”
方锐：“……”
叶修反手一抹嘴，居然轻松坦然地打了声招呼：“回来了？你们把自己濒危的队长扔下，跑哪去凉快了，把人扔给我照顾让他吃我豆腐，这有道理吗。”
两人神情麻木，心里飞速刷着井喷而出高亮加粗的弹幕：不是你吃了老苏的豆腐吗啊啊啊！！！
他看起来像是有办法吃你豆腐吗？！苏沐秋的小命都要玩完了啊！况且为什么要吃你豆腐啊！！
就在两人瞪着叶修瞪到眼球突出，而叶修摸索到桌面上的锉刀，锉起第二枚零件的时候，苏沐秋突然浑身一个机灵，彷佛大梦初醒般满头冷汗地双眼大睁，同时手脚并用紧紧扒住了叶修。
“我……我……”苏沐秋粗喘着气，脸上忽红忽白，惊恐得像车头灯前的小鹿。
叶修被他压在椅子里这么一勒，差点缺氧，通过两人紧密相贴的身体，他清楚感觉到苏沐秋剧烈狂跳的心脏，通过薄薄的衣物拼命撞击着叶修的胸腔。
“别紧张，你活着。对了，我到底救了你几条命？你记得报恩啊。”叶修抬手揪了下苏沐秋的发尾，随手拍了拍做为安抚，就继续削他的零件了。
苏沐秋有气无力地斜了他一眼。
旁观的方黄两人亲眼目睹了这不科学的奇迹复活术，三观碎裂，目瞪口呆，忍不住窃窃私语：
“啊？什么？他这样就拉回感知了？连向导都搞不定的毛病，抱一抱亲一口就行，这是什么c,ao作？难道老苏根本没啥事就是耍我们的？他根本不需要向导吧？？”黄少天震惊。
正牌向导方锐望天，两眼出神：“不知道啊……这是人类体内尚未被科学破解的谜团领域吧……也许是求生欲？或着向导素效果延迟？”
苏沐秋喘了好一会，在鬼门关边打转而骤然失速的心跳才逐渐控制下来。
眼睁睁地感受所有仰赖已久的敏锐感官逐一失控，拉扯着自己朝意识深处越沉越深却束手无策的感觉，实在太糟心了，苏沐秋心惊r_ou_跳，残存的恐慌挥之不去。
他克制不住死命抱紧了叶修，崩溃地质问方锐：“向导方同志，你能不能给力一点？！向导都来了我还是差点玩完，你其实是哨兵吧？！”
方锐大感无辜：“苏老大，你的情况靠我一个向导不够力啊！至少得出动一整队的医疗向导同时拆你的小脏辫才能搞定吧！”
“什么小脏辫？！”苏沐秋混乱地叫道。
“而且咱们匹配度只有六七成，我要是再大无畏一点，刚才就被你搅成渣了，现在在这里就是两具尸体。”方锐叫屈。
苏沐秋紧贴着叶修，感受着怀里的人平缓的呼吸心跳，闭起眼长出口气，忽然耳边响起叶修的声音：“应付你这一遭，我都饿了。你们晚上吃的是炸ji？还有吗？”
方才陷入混乱的联邦三人惊醒，齐齐望向地上被砸弯的锅铲，又转到炉子上那口飘着jir_ou_的油锅：“啊。”
宿舍楼厨房的能源形式比较老旧，仍然是烧煤炭的，显然平日没有多少开火需要，工厂主人便不太用心，而苏沐秋同样尚未改造到这里，刚才这阵ji飞狗跳，炉火熄了，倒是避免了一次在熊熊大火中与人撕打的麻烦。
苏沐秋缓了过来，极度不情愿地跨下椅子，重新掌勺，食材的先期处理早就完成了，不用半个小时，所有菜色便上了桌。
叶修顺走了一盘吃的，找藉口溜回机甲仓去，把空间留给三人，对于刚才发生的所有情况只字不提。
一等他离开，从刚刚开始便暗自憋了口气的方锐和黄少天终于放松，那点不适应也缓了下来，经此一役，两人对叶修的情绪都很别扭：“老苏，叶修就是那个杀了咱们很多人的机甲驾驶员，没有搞错吧？你和他相处起来怎么……怎么……”
苏沐秋道：“你们对叶修的态度这么奇怪，是因为这件事？我还以为是因为他揍了你们，还以压倒性的优势赢了。”
方黄两人：“……”不不不，是你的态度才奇怪啊！gay里gay气的啊！
苏沐秋叹了口气，放下炸ji骨头，喝了几口红酒。
他们连冰都没有兑，便宜的劣质酒入了哨兵口中，优劣极为分明，在舌根滚动的酒液苦涩而咬口，却有一股子粗糙浓郁的酒气扑上喉头，直把人朝醉意里推。
这个星球的酒，尚且不为品尝，主要的，还是求醉。
苏沐秋：“他说那时是因为机甲被虫子控制了。”
“这个理由你相信？被控制？这是个什么控制手段啊，可以一照面就灭了咱们一整排人，以后干脆全都这么开机甲算了。”黄少天砰的酒杯砸桌，敲的桌子一阵晃动，他红着脸往嘴里塞吃的，一瓶酒下肚，哨兵的感官醉的很快。
方锐嘀咕着提醒：“但是黄少，要是那个叶修动手这么狠戾，他被苏大大的自杀攻击推进裂缝，哪可能心甘情愿这么糊涂地跟着老苏和平共处大半年啊，早就找机会要了老苏的命。”
“呸呸，老方，你太看低咱们队长了吧，老苏也就输我一点点，就这么一点点，哪是这么容易被放倒的人。根本是那个叶修杀不了他吧。”黄少天大著舌头反驳。
“老苏的情况你不晓得吗，那个叶修只要撒手不管，老苏估计就歇菜了。”方锐的声音更低了，彷佛正要透露重大机密，“而且，你没看见吗？他刚才对老苏的动作，还有态度……”
方锐意有所指地含糊了一下，朝黄少天使眼色。
黄少天张了张口，居然无话可说。
苏沐秋不解：“他的动作怎么了？”
当事者苏沐秋兀自疑惑，旁观的两人却看得分明，无论‘那个叶修’抱持的是什么想法，他与苏沐秋对待彼此的相处模式，且不论那个没亲眼见到的吻，两人的目光，言行，肢体互动……都不该属于敌人之间。
黄少天眉头紧蹙，酒意上脑，目光却清醒。他直截了当道：“老苏，他到底是我们的朋友，还是敌人？？”
面对这简单的二分法提问，苏沐秋早已无法回答，他沉默着，“你们认为他是哪一边，就是那一边吧。”
“那你呢？你认为他是什么？”黄少天追问，“你们俩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苏沐秋垂眼，望着杯底浅浅一层的红酒，昏黄黯淡的灯光落下，在桌面打出一片红色的斑驳光影。
“野外求生，能保证生存的，无论是什么都要利用。”苏沐秋低声回答。
方锐狐疑：“你在利用他？你们这里哪像是在互相利用了，反倒像……像是……”
像是什么，苏沐秋想不出，也没有问，他端起酒杯，仰头一饮而尽。
三人对于叶修的话题谈论不出什么，很快地转回了联邦的事，以及现况的情报共享。
他们放开来喝酒，吃大餐，从正经说话到互相揭疮疤，一路闹腾到深夜，才各自回房去了，桌面上歪倒着五六只空酒瓶，超过半数是两人怂恿劫后余生的苏沐秋压压惊干掉的。
苏沐秋上楼时，感觉整个人无预警摇晃，脑袋里晕的像有钟摆左右捶撞。他在楼梯上踉跄了几步，扶着墙，摸索出一片方锐强塞给他的向导素含在口中，迷迷糊糊地摸到房间门，倚着门板站了片刻，带着满身的酒气打起了盹。
不知过了多久，苏沐秋脑袋猛地一歪，睡眼惺忪地眨着眼，他侧着头像是感知着什么，接着抬腿撞进了叶修房里，摔在对方床上。
门边有声响时，叶修睁开了眼，但比起视觉，他更早察觉了自己信息素的味道。
本能强势地踩过昏沉的理智，开始窸窸窣窣地在心底细语着。
那恼人的碎语太过细微，叶修不得不拨出半分心神去听，才辨认出了几句：
……没事……
……不是敌袭……
……是被你标记的人。
他是你的东西。
这是在说什么呢，怎么老是这句，alpha本能真是够了，叶修艰难地想。
而当他在睡意与清醒之间挣扎时，幽暗狭窄的宿舍房内，带着他信息素气味的‘东西’已经拥了过来，暖融融的温度将他挤进了床侧。叶修没有因撞上冰冷墙面而彻底惊醒，一条手臂及时环了过来，轻轻拥着他的后脑勺，将他按入对方的肩窝。
“叶修……”苏沐秋酒意浓重的嗓音在脑袋上方响起。
叶修想：……怎么又来了。
苏沐秋将他朝怀里扒，傻呼呼地打着酒嗝，含糊道：“分个位置给我……”
叶修心里好笑，理智却是来不及开机运作，便重新闭上眼。
他无奈透了alpha本能里与倨傲自大互为表里的轻信，又确实无法在沾染自己信息素气味的苏沐秋身上提起防备，他无意识反手搂住了苏沐秋，任由对方醉醺醺地搭着自己的脖颈与后心口，复又睡去。
叶修白天重劳动了一日，晚上又激烈斗争一场，眼皮一阖，轻而易举地睡着了，屋里格外安静。十几分钟后，苏沐秋却蓦地睁开眼，有些纠结地低头望向枕在他肩窝里熟睡的叶修。
他小幅度动了动手，登时倒抽冷气：“我去，手麻了……”
苏沐秋艰难地轻轻捧起叶修压在他手臂上的脑袋，然而他一动作，叶修便眉心微紧，作势要醒来，苏沐秋心里埋怨了句“靠，这家伙有多浅眠啊”，人倒是不再挪动，索性手臂一收，安安静静地继续做他的枕头。
手麻着麻着也就无感了，没多久，苏沐秋的意识就被体内流淌的酒ji,ng给飘飘忽忽地卷走，脑中开始乱七八糟地闪着一堆平日忙碌起来时，他压根不会烦恼的ji零狗碎的琐事。
“叶修……你睡着了吗？”他低声问，“我，咳，我们晚上……那个……还有之前……”
苏沐秋越想越清醒：“……你还是别睡了，我睡不着你睡什么？醒醒，我们研究一下。”
“乖，快睡……”苏沐秋一晃手臂，叶修便睡意浓重地梦呓，哄三岁小孩似的拍拍苏沐秋的背。
“…………”苏沐秋忍住了掐醒他继续把架打完的冲动。
许久后，一片寂静中，苏沐秋犹犹豫豫地低下头，轻轻凑近了叶修的唇。
作者有话要说：
方：像是一对基佬！
54、43：后悔莫及
一夜酒会过后，方锐和黄少天起床的时候已经天光大亮了，发现一觉醒来彻底错过了生物钟的两人有些尴尬，决定主动积极地展开新的一天。
方锐心里惦记着事，醒来后便直奔餐厅，又跑到了工厂机甲仓，他到处找人，里里外外转了一圈，给后院菜田浇完水返回的黄少天正好见他从旁边跑过，还跑的气喘如牛，登时喷笑：“哎呦，我还以为是谁，晨跑的居然不是邱非，是咱们一朵娇花方向导？啧啧啧，这是什么日子吹的什么风啊，从来只管发型衣着不在意拉队训练的方锐转了性？”
“黄少，你有没有看到苏老大啊？我找不到他，他不在机甲那边。”方锐喘吁吁地打了声招呼。
“苏沐秋这家伙大清早没有去捣鼓沐雨橙风，还能上哪去？”
黄少天想了一下，忽然有些紧张：“说起来老苏这家伙，喝酒之后毛病特别多，逮住人就大喊‘沐沐你快看哥哥是不是天空中最闪耀的一颗星’这种黑历史都发生过，睡过头那完全是小事……老方啊你说有没有可能，那个微乎其微的可能，万一……”
黄少天说着也不大确定了，因为昨晚苏沐秋的情况，实在不大对劲。
“对了，老苏他一喝酒，控制力就大幅下降，昨晚还差点出了感知失控的意外，该不会……”方锐跟着紧张，“要不……咱们去叫他起床？”
“行，走走走。”黄少天摸了一下裤袋，“老方，你终端带着没有？”
“终端？要做什么？”
黄少天凝重道：“再怎么说也是咱们过命的战友，要是老苏昨晚不幸死在床上了，咱们这次……一定要给他拍好看点的遗照啊！以免老苏气的都要掀棺材盖了。”
方锐想起之前那场尴尬葬礼上投放出来的照片，一张张看的都能把死人气活了，顿时深以为然，重责大任加身舍我其谁：“不过我觉得老苏应该没啥事，还活着吧？”
“万一老苏还活着，那还不简单，我们就拍几张他愚蠢的黑历史睡相照给沐橙当纪念品呗。”黄少天又坚定地说。
方锐立刻掏出个人终端，打开录像模式，两人来到苏沐秋房门外，互视一眼，黄少天的手便轻轻搭上了握把。
两人正要开门直面现实，并且一阵闪光灯劈哩啪啦，将足以让苏沐秋毕生后悔莫及的遗像照或睡相照一刀未剪全收录，却没想到万事俱备之际，背后响起一道声音：“你们在外头吵什么？”
两人吓了一跳，霎时一扭头，苏沐秋顶着shi漉漉的头发，满身热腾腾的水气，正拿着条毛巾从公共澡间的方向走来，古怪地盯着鬼鬼祟祟的两人。
怎么不按剧本来啊！说好的惨烈睡相呢！
方锐举着终端傻楞楞地：“啊……呃……早，早安。”
苏沐秋又是瞅他一眼：“哦，早安。”
顶着两人的目光，苏沐秋连看都不看自己的房门，坦然走进了叶修的房间，门板打开又关上了，方锐摸不着头绪地陷入混乱，而黄少天此刻深深痛恨起自己敏锐过头的听觉：
“起床了，哪有这么多时间睡觉？……毛巾都给你拿来了，感激吧你……”
属于叶修的嗓音睡意朦胧：“你少在半夜闯进我房里折腾我就感激你……”
“怎么你还没睡够啊？懒死你了。”
“苏同志，昨晚你睡爽了，容光焕发，我可没有……嘶，别动别动，痛痛痛痛－－”
“少嚷嚷了，谁让你昨天要那么搞？行了躺好，我给你揉两下。”
那扇门内窸窸窣窣地响着，并隐约传出苏沐秋刻意压低音量的说话声与叶修闷哼的声音，不知怎么的总感觉听得脸红耳朵痛。
黄少天一把抓住了扒着门试图听里头在谈什么机密的方锐。
方锐疑惑转头，看到满脸生无可恋的黄少天：“把我的听觉关上吧老方，我求你了，真的是求你了，不要让幻听继续摧残我的心灵。”
“？”方锐不解，“他们里头到底什么事啊？”
第3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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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节
53、42下
黄少天是除两位当事人以外最清楚现况的人，他把自己被冲击得咣咣晃动的ji,ng神屏障稳定之后，便紧张地护在一旁，以免任何意外事故发生。
正当他抬起餐桌，试图挡住厨房门避免有人误入之际，忽然方锐一个鲤鱼打挺弹飞开来，冷汗涔涔地倒退三步，盯着地上毫无反应的苏沐秋，神情彷佛见了鬼。
黄少天扔下餐桌：“怎么？成功了？人拉回来了没有啊？还是你把老苏强行办了？不是啊，怎么人没醒？？”
“没……没有，”方锐抹了一把虚汗，心有余悸地又蹭蹭退了半步，惊恐地盯着虚弱无比地摊在地面上的苏沐秋，“还我办他呢，就他这个样，十个向导也办不了啊！！”
“什么？怎么回事？”黄少天不解，“老苏的呼吸太弱了，不管怎么回事你都赶紧想想办法啊！老方你能不能发挥一下向导的功用？！”
方锐哭丧着脸，大声叫道：“办不到啊！！他的ji,ng神图景……我进不去！”
黄少天喀噔一声，直觉事情坏了：“怎么进不去呢？！你们向导不最爱在哨兵的脑子里乱串门吗？！”
方锐委屈的不行：“不是我的问题，是老苏！我的ji,ng神束顺利进去了，但是他的ji,ng神图景……”
方锐后怕地回忆着刚才的事，一边颠三倒四地向黄少天描述。
ji,ng神图景并不是一个真正的地方，它是哨兵和向导的ji,ng神意识的表现型态，依据主人的思维型态而生，每个ji,ng神图景呈现的世界必定依循某种规律，但那规律并不一定遵循真实世界的规则。
方锐在加入特别编制队伍前，曾轮值担任过医疗向导，那是塔内面对所有哨兵公开的医疗救援单位。他进过的ji,ng神图景，五花八门什么都有，而他记得苏沐秋的ji,ng神图景，相较下意外地并不如何天马行空。
苏沐秋的ji,ng神图景从来都井井有条。让方锐来形容的话，就像是一片青青草原，温暖的阳光与微风，除了一些长相酷似机甲零件的小动物、叶脉宛如机甲线路图的植物，以及草皮翻开就看见莫名其妙的金属地下门这类中二物体外，整体非常平和，这恐怕就是苏沐秋多年能够不绑定向导的原因，他对感知与ji,ng神的掌控力极佳，有意识地维持着稳定。
然而刚才，毫无防备的方锐一沉进苏沐秋的ji,ng神图景，顿时被惊得弹飞出去，别说青青草原了，那里现在活像是一片亚马逊大丛林，里头各种奇怪的植物胡乱生长，爬藤张牙舞爪地挥舞，天空挂着一颗焦灼近地的大太阳，与丛林内闷热潮shi的泥沼地并存，别说解决问题的下手点了，方锐连里头是什么情况都搞不懂！
要知道在ji,ng神图景里被攻击的话，那可是直接对人类意识鞭挞，无论他站着让苏沐秋揍，还是他拿向导的ji,ng神力反戳状态不稳定的苏沐秋，全都不是办法啊！
“所以怎么了，丛林你还没闯过吗？你趴下来匍匐前进，在泥汤里滚两圈，让藤蔓砸两下的事而已，爬着爬着总会找到根源吧？”黄少天不明所以。
方锐真心觉得哨兵学院对ji,ng神图景的科普课程太少了：“你当这是闯关啊！况且那又不是真正的丛林，是老苏的意识状态，他还任由人在里头爬来爬去地找？”
“我换个说法吧，不总说向导给哨兵的ji,ng神进行安抚与梳理？如果说，以前老苏的ji,ng神意识是纤细流畅，梳子下去一路到底的黑长直，都不带卡顿一下的，”方锐满脸饱受惊吓，“那么他现在就是……是根本编了一整头的麻花小脏辫啊！！几百年都不能洗一次头的那种！他的ji,ng神状态，太乱了，跟漩涡似的，我一进去就要被搅碎了。被他那头小脏辫弹出来，我的脑子还在晕呢！”
方锐控诉完毕，通过他如此具体的描述，黄少天基本也了解情况。两人看看趴倒在地的小脏辫苏沐秋，突然非常惊奇他是怎么活下来，还能好端端地吃饭睡觉过日子的－－若说神游症是掉水坑里去了，那么苏沐秋就是积极抗争，在水坑边玩命向外划狗刨式，拼命到把水坑搅成漩涡了。
ji,ng神状态乱成这副德性，苏沐秋的感知居然没报废，意识没溃散吗？
况且这还是一次次反覆强行压抑下来的结果，苏沐秋这都是靠的什么活着？意志力吗？那他的意志力有点逆天啊！
瘫倒在地的苏沐秋意识状况极为紊乱暴烈，冲击的两人脑袋发疼，若说苏沐秋是暴雨中不断疯狂拍来的大浪，那黄少天和方锐就是大浪里的一艘飘摇不定的小独木舟，两人贴在墙上紧靠彼此，全靠向导ji,ng神力强行支撑。
黄少天快要被苏沐秋乱七八糟的ji,ng神影响得抓狂：“那咱们现在怎么办？！”
方锐在脑中搜刮半天，憋出一句：“向……向导素！快快快，黄少你去把咱们带来以防万一的向导素拿来！”
“……”黄少天无语黑线，“向导素你个头啊，一个货真价实的向导都搞不定的毛病，求助向导素有用吗？！”
“死马当活马医啊！”方锐高呼。
黄少天只得摸出了厨房，三步并作两步旋风一般刮上了二楼，在他俩带来的那堆物资里捞出了一大瓶向导素，一边跃下楼梯一边扭开盖，抓出一把就掰住苏沐秋的下巴直往他嘴里塞，方锐抓着水罐，将小白片全冲了下去。
一切完成后，两人小心翼翼地放下苏沐秋，紧张密切地关注着情况，接着苏沐秋猛然一震，抬手扼住自己的喉咙猛呛几下，满脸涨红，咳出了几片半融化的向导素药片，接着又没了声息，扑通倒地，气若游丝。
他咳成这样，差点被小白片塞得窒息都没醒。两人沉默半晌。
黄少天严肃：“好的，向导大大，你还有招吗。”
方锐想想：“他这个情况，我是救不了了，要再让我进一次他的意识，我就要被他一块带坑里去没命了，你等着帮我跟老苏收尸。”
黄少天果断叫道：“喂喂喂，听见了没有老苏，要帮你准备什么吗？你有没有遗言要留给沐橙？别再说什么找个好向导了，现在有向导都救不了你，你妹妹根本不会要一个向导了。你放心沐雨橙风我们一定帮你带回联邦。”
方锐大叹：“哎，早知道就把他的棺材也带来了，咱联邦公民纳税的钱……”
“……叶……”
两人具是一愣，赶紧凝神细听，就听见几乎没了意识的苏沐秋浑身战栗着，口中哆哆嗦嗦地细声重复：“……叶……”
“……叶修。”
叶修一大早就接到通知，说是那几个联邦人要办一个内部party，非常排外，无关紧要的人士与孩子全面清场。于是他一早就送邱非和小卢出门去野，嘱咐了句要是玩得晚了就在小卢家借宿，别独自走夜路，就带着水和罐头，扎进了工厂机甲仓。
他费了点时间将工厂顶上的承重滑轮修复，接着将几样需求量大的重复零件铸模，极度奢侈地拿联邦的能源栉，搞了个微型高温熔炉，哼哧哼哧的融化金属，注入模具成型，动用大量空间，这都是工厂里有一群人追兔鼠打游戏时不能干的事。
整间工厂热气蒸腾的，叶修索性就穿了件贴身背心，热得全身发汗，他正用刻痕法简单测试着几样晶石的硬度，考虑把晶石磨碎了融入金属制造零件的可行性，忽然工厂大门被人砰的撞开，凌乱的脚步声朝他跑来。
“苏沐秋，你又有什……”叶修无奈地擦了把汗，一转身，却发现跑来的是不待见他的方锐黄少天两人，登时一愣。
直奔过来的两人一左一右搭着叶修的肩膀，二话不说就把人向外扯。
“这位叶修啊别挣扎了，立刻束手就擒跟我们来！”黄少天拿光剑的握柄戳着叶修的后心。
“什么事啊？庆祝会剩菜太多，找我去吃东西？”叶修问。
“还吃什么啊！人命关天的大事！！”方锐喊。
两人连拖带拉，不容反对地将叶修扯进了宿舍楼。等他看到苏沐秋躺倒在厨房地板颤抖不止，手臂上被自己抓出数道又深又长的血痕，半开阖的唇边还落着几片白色药丸，这活像凶杀现场的情景如此眼熟，叶修顿时若有所悟。
方锐急跳脚：“老苏嘴里来来回回就嚷着你的名字，他是不是有什么自制的特效药藏在哪里，就你跟他知道的那种？！”
黄少天最清楚其中凶险，忽然猜测：“喂喂喂，老苏该不会是要他来听遗言的吧？？”
“你们给他吃的那是向导素对吧？其他的，那还真没有。”叶修思索，“特效药没有，不过他自己找出来的土方子有一个。”
两人高声催促道：“那你快试啊！！”
叶修无语：“这不是你们俩架着我吗？”
关心则乱的方锐与黄少天立刻松手，站到一旁让出路，眼巴巴看着叶修打算怎么做。
只见叶修大步上前，直接弯下腰一把将苏沐秋提了起来，以扛米袋的动作一下将人扛在怀里。
苏沐秋比叶修还高出些许，叶修这一扛，差点没被苏大米袋给整个埋住了，黄少天连忙上前作势要帮忙，连声问着“要把老苏扛到哪”，叶修却是手一摆，直接扛着人，往餐桌边的椅子大马金刀的一坐。
接着，他将苏沐秋的脑袋掰过来，朝自己肩窝一卡，似乎为了贪图省力，叶修干脆把自己的下巴也搁到苏沐秋肩上，就以着这个紧密拥抱的姿势，手上小锉刀一扬，继续削起了手里拿着的零件。
沙沙，沙沙沙的细碎声响持续着，黄少天跟方锐愣愣地盯着叶修，后者巍然不动，彷佛扛在怀里的真是个大米袋。
方锐问：“就……就这样？没了吗？？不用掐一下人中，或是按一下哪里，嘴里含个什么的？”
叶修应声：“嗯，没了。”
黄少天不可置信：“不是，那啥，你除了把他扛起来还做了什么吗？我怎么啥都没看到？”
“你当然没看到，我什么都没做啊。”
方锐不解：“这到底是什么土方子？”
“两个小时抱一次呗，他自己掐着点实施的。”叶修吹开零件上的碎屑，“剩下的看他自己。”
两人顿时：“……”
这么消极的土方子，真的不是存心放着等苏沐秋死吗？！
“不行，这样不行，走，老方，我们去问沐雨橙风。”黄少天当机立断，拽住方锐直奔机甲仓，“这么长时间以来老苏绝不可能第一次碰到这问题，也许它知道怎么解决！”
两人无头苍蝇一般冲了出去，叶修慢条斯理地校正着零件的误差，半点不着急。
就在两人后脚刚刚跑出宿舍楼的瞬间，摊着毫无动静的苏沐秋，忽地动了一下。
叶修停止手中打磨零件的动作：“醒了？醒了就赶紧滚开，别撒娇了，我很忙……等──苏沐秋？！”
察觉苏沐秋情况不对的瞬间，已有预警的叶修霍然推开了人，然而他还是迟了半分，方才像米袋一样摊在他身上的苏沐秋猛地爆起，一下摁住了叶修的肩膀，五指倏地收紧一推，将他猛地扣进了椅子里！
“唔！”
叶修闷哼一声，木质的椅背恰巧重重磕上了他的肩胛骨，登时右臂一麻，这风驰电掣之间，一片y影铺天盖地的压了下来，苏沐秋箝制着叶修的右腕，撑着叶修的肩头半支起身，牢牢罩在了他上方！
他手里的力劲极大，指尖几乎掐进了血r_ou_里，被按住了叶修疼的手一抖，而苏沐秋趁势干净俐落的使巧劲一折一翻，将叶修的手臂扣到了椅背后。
叶修让苏沐秋掰着一扯，粗糙的木质椅背擦破了一层皮，叶修抬起眼，就对上了一双焦距飘忽失神的眼眸，苏沐秋撑在他身上，呼吸紊乱，颤抖的比被箝制于人的叶修还要厉害，彷佛从心脏开始由里到外，他每一分肌r_ou_都在克制不住抽搐发颤。
昏暗的灯光打亮苏沐秋的轮廓，他浑然无神地颤抖着逐渐倾身压下时，叶修脑中闪电般窜过一段画面，一场呼啸的大雪，一片闹得他全身犯恶心的蓝芯草花田──那分明是数个月前的事了，他却清晰地将那时的苏沐秋，与眼前的他重叠起来！
叶修头疼，深吸口气：“……虽然看你像具尸体一样倒着，就知道事情不妙，估计又是这种情况。但我果然……”
他突地勾起嘴角一笑，目光张扬而锐利，全身使劲向着左侧一翻！
“──但我果然不想配合你啊！”
苏沐秋将叶修摁在椅子里的力道极大，彻底不受理智的控制，而叶修这一翻，瞬息间将苏沐秋的力道带偏，木椅支撑不住两个成年男性彼此抗衡推拒的力道，哐然一声倒下！
本来势均力敌的局势因这一翻，再度混乱起来，两人砰的重摔在地，苏沐秋空有一身失去理智的蛮劲，却毫无策略可言，远比清醒状态的他更容易对付。大半年的朝夕相处，叶修如今相当熟悉苏沐秋的动作，预判格外准确，几乎是苏沐秋拇指一错，他便灵巧地挣脱了右腕，提膝一顶撞开了对方。
可惜他熟悉苏沐秋，同时代表了苏沐秋也对他的出手惯性十分了解，叶修刚刚屈膝提腿，苏沐秋便本能地抬手箝住了他的脚踝，利用叶修仍被卡在椅子里的劣势，趁着叶修一时重心歪斜，将人砰地按回地面。
叶修霎时间撞击在地，后背被撞得有一瞬失了感觉，就在这极短的瞬间，苏沐秋已经抓住空隙猛地欺近，倾身一压，重重吻了上去！
唇齿相贴之际叶修没有任何愕然，他果断咬破了苏沐秋的下唇，趁着苏沐秋因吃痛而略为偏头的刹那，反手一勾，抓紧苏沐秋的头发，就要把人的脑袋往地上砸！
工厂。
黄少天跟方锐扑到通体雪白的机甲上头，碰碰碰的拼命敲着机身：“橙橙！沐雨橙风大美女！快醒醒快醒醒，救人啊！”
沐雨橙风的机身闪过微光，一道年幼女声冷冰冰地响起：‘虹膜辨认失败。声纹辨认失败。非驾驶员无法启动……’
黄少天跟方锐叫的更拼命了：“啊啊啊啊就是要救你的驾驶员啊啊！！！再不开机老苏就要死了啊！！！”
方才纯粹闹着他们玩的沐雨橙风像模像样地打了个呵欠，问道：‘这么晚了，你们有什么事呀？哥哥怎么了？’
两人七嘴八舌地把事情飞快说明了，沐雨橙风唔了一声：‘我连接哥哥的终端，确认一下他的ji,ng神波值跟其他指数好了……啊，忘记了，终端被小邱带走啦！’
黄少天简直不知道沐雨橙风为什么能这么冷静，这可是驾驶员要完蛋的大事啊！自主权限再高的机甲，都有一条以主人为最高的核心设置，即使是沐雨橙风也不可能违背，也没有违背的必要。
方锐更是要急哭了，语无伦次道：“姑奶奶！你们苏沐秋总该有碰过这种情况吧！他有什么治疗方法或特效药没有？妳快快快告诉我们啊！再不动手老苏这次就真要栽了！”
‘嗯……有啊！’
黄少天立刻追问：“别卖关子啊赶紧告诉我们！怎么做？！还是药？那药在哪里？！”
‘已经不用了。’
沐雨橙风语气轻松，两人却是悚然一惊：“什么不用了？！难道，老苏他，他已经……没有救──”
‘哎呀，不是的。’沐雨橙风轻描淡写地回答，‘哥哥找到的方法跟特效药，就是叶修呀！’
‘你们不是把他带过去了吗？’
一瞬之际，本来该以苏沐秋被砸得脑袋开瓢，叶修推开人撒手不管为结束，叶修心底却无预警闪过一阵强烈危机感，他瞬间一缩手，只听下一瞬间，“咣”的一声脆响，一道银光掠过叶修手腕原先所处的位置，他一眼瞟去，一件金属器物将地面砸出了浅痕，竟然是那根扔在厨房几乎没啥使用的锅铲！
方才被揪住的苏沐秋，居然趁隙摸到早先时候被他带上地面的锅铲，握紧了反手一剁，要是没躲过，刚才那一下恐怕会硬生生削去叶修半截手掌。
这是不惜如此也要制住他的节奏啊！
银亮的金属锅铲映出叶修变幻不定的神色，他后背一片冷汗，连忙试图按住发疯的苏沐秋：“喂，醒醒啊！苏沐秋快回神，刚才这一下差点把你的小帮手给剁爪子了！而且要是我再慢一点，你连自己的耳朵都要削下来啦！”
苏沐秋置若罔闻，咣、咣的接连数下，紧追着朝叶修的手腕削去，分明是不管不顾，全凭求生本能行事。
然而正当叶修以为苏沐秋彻底没了理智，专注闪避攻势而顾不及其他的片刻间，苏沐秋忽地长腿一抬，单脚踩住了翻覆的椅面，原先紧紧掐住叶修脚踝的手松了开来，搭住椅背，手脚同时使力，愣是把椅子连带叶修再度翻正！
这一下无预警的天旋地转，叶修差点没直接从木椅上甩飞出去，他当即脚尖蹬地稳住平衡，苏沐秋那条踩在椅面上的长腿却顺势一卡，挡在了叶修腿间，将他牢牢锁在椅子里不得动弹。
这张与餐桌配套的木椅就那么大，还老旧，两个大男人硬是要带着它角力，已经隐约传来不堪负荷的嘎吱声。
叶修一手抓向苏沐秋的衣襟，身体猛地带着椅子后仰，正欲藉力将苏沐秋背摔出去，岂料苏沐秋压根不在乎摔不摔的，双手紧搭在叶修的肩膀与椅背上，顺势将全身重量往叶修身上一压，整个人力道骤然一松，彻底压了下来！
苏沐秋再度头一低，追逐着信息素而来──他却晕呼呼地猛晃了一下，擦着叶修的唇角，吻到了颈动脉。
叶修顿时：“……”这错位的距离有点太远。
这一阵拳打脚踢，叶修alpha本能里的好斗性与征服欲也被激了起来，却察觉撑在他身上得苏沐秋晃得厉害，整个人一寸寸朝他身上瘫倒。
没打尽兴的叶修沉默半晌，滚烫的血液在体内奔腾。而苏沐秋强撑着爆发一阵后，眼瞅着就要不行了。
他无奈地吐了口气，手一伸勾住了苏沐秋的脖颈，将人猛朝自己拉下，同时轻叹：“算啦，趁人不备胜之不武，这一回就算平手吧。”
叶修发暗的黑眸深处，掠过一丝显得冷漠无情的思量。他唇瓣微启，绅士地轻轻叼住了苏沐秋的后颈，略微淡下的菸草气味倏地浓重起来，接着他稍微退开，头一偏，头一回主动含住了苏沐秋的唇。
苏沐秋焦点混乱的眼眸闪动，毫不犹豫地倾身压下，加重了这个吻。舌尖灵活地探入了叶修口中，卷起了叶修的舌，彼此火烫蒸腾的体温倾靠在一块，逐渐粗重的呼息交错，耳鬓厮磨，啧啧水声由两人急促换气间错开的唇缝溢出，臊的人耳根发烫。
叶修眯起眼，望着苏沐秋低垂微颤的眼睫，一时竟分不出来究竟是他们哪一方，将一个吻变成两个，三个，四个……弥漫整个厨房空间的信息素里，充满了浓厚的占有欲和渴求。
沐雨橙风的回答让黄少天跟方锐差点表演一个原地爆炸，什么‘你是我的特效药’，这土味情话早八百年就没有人在用了，哪里会是正经答案？！更可恶的是，沐雨橙风回答完毕后，自顾自扔下一句“那我去睡美容觉啦”，就又再度恢复了睡眠待机模式，任由两人又跳又叫喊了十来分钟，都不肯再有任何回应。
“一个机甲要睡什么美容觉啊！！”黄少天焦心气炸，然而他只敢小声逼逼，他深知苏沐秋这个当作妹妹娇养的机甲智能架子有多大，很敢给人摆脸色的。“而且咱们带了这么多能源栉过来，它有什么好节能的？！”
方锐开始祈祷了：“黄少你快告诉我，老苏信什么教的？咱们现在求个神来的及吗？我真的不想等下回到厨房看到一具凉透的尸体啊！”
“不会凉这么快的。”黄少天绝望到了极致，反而惨兮兮地开起玩笑，“那个什么叶修不还把他当人r_ou_毯子盖着么，怎么也有点余温吧！”
两人这辈子鲜少有跑的这么快，又恨不得自己再跑的慢点的时刻了，由工厂返回宿舍楼的这段路搞得非常复杂难解。紧接着，他们返回厨房的第一眼，就看到叶修一手环住苏沐秋，一手扣着他的下颔，两人正分开的唇齿间扯出一道银丝的冲击画面。
黄少天：“……”
方锐：“……”
叶修反手一抹嘴，居然轻松坦然地打了声招呼：“回来了？你们把自己濒危的队长扔下，跑哪去凉快了，把人扔给我照顾让他吃我豆腐，这有道理吗。”
两人神情麻木，心里飞速刷着井喷而出高亮加粗的弹幕：不是你吃了老苏的豆腐吗啊啊啊！！！
他看起来像是有办法吃你豆腐吗？！苏沐秋的小命都要玩完了啊！况且为什么要吃你豆腐啊！！
就在两人瞪着叶修瞪到眼球突出，而叶修摸索到桌面上的锉刀，锉起第二枚零件的时候，苏沐秋突然浑身一个机灵，彷佛大梦初醒般满头冷汗地双眼大睁，同时手脚并用紧紧扒住了叶修。
“我……我……”苏沐秋粗喘着气，脸上忽红忽白，惊恐得像车头灯前的小鹿。
叶修被他压在椅子里这么一勒，差点缺氧，通过两人紧密相贴的身体，他清楚感觉到苏沐秋剧烈狂跳的心脏，通过薄薄的衣物拼命撞击着叶修的胸腔。
“别紧张，你活着。对了，我到底救了你几条命？你记得报恩啊。”叶修抬手揪了下苏沐秋的发尾，随手拍了拍做为安抚，就继续削他的零件了。
苏沐秋有气无力地斜了他一眼。
旁观的方黄两人亲眼目睹了这不科学的奇迹复活术，三观碎裂，目瞪口呆，忍不住窃窃私语：
“啊？什么？他这样就拉回感知了？连向导都搞不定的毛病，抱一抱亲一口就行，这是什么c,ao作？难道老苏根本没啥事就是耍我们的？他根本不需要向导吧？？”黄少天震惊。
正牌向导方锐望天，两眼出神：“不知道啊……这是人类体内尚未被科学破解的谜团领域吧……也许是求生欲？或着向导素效果延迟？”
苏沐秋喘了好一会，在鬼门关边打转而骤然失速的心跳才逐渐控制下来。
眼睁睁地感受所有仰赖已久的敏锐感官逐一失控，拉扯着自己朝意识深处越沉越深却束手无策的感觉，实在太糟心了，苏沐秋心惊r_ou_跳，残存的恐慌挥之不去。
他克制不住死命抱紧了叶修，崩溃地质问方锐：“向导方同志，你能不能给力一点？！向导都来了我还是差点玩完，你其实是哨兵吧？！”
方锐大感无辜：“苏老大，你的情况靠我一个向导不够力啊！至少得出动一整队的医疗向导同时拆你的小脏辫才能搞定吧！”
“什么小脏辫？！”苏沐秋混乱地叫道。
“而且咱们匹配度只有六七成，我要是再大无畏一点，刚才就被你搅成渣了，现在在这里就是两具尸体。”方锐叫屈。
苏沐秋紧贴着叶修，感受着怀里的人平缓的呼吸心跳，闭起眼长出口气，忽然耳边响起叶修的声音：“应付你这一遭，我都饿了。你们晚上吃的是炸ji？还有吗？”
方才陷入混乱的联邦三人惊醒，齐齐望向地上被砸弯的锅铲，又转到炉子上那口飘着jir_ou_的油锅：“啊。”
宿舍楼厨房的能源形式比较老旧，仍然是烧煤炭的，显然平日没有多少开火需要，工厂主人便不太用心，而苏沐秋同样尚未改造到这里，刚才这阵ji飞狗跳，炉火熄了，倒是避免了一次在熊熊大火中与人撕打的麻烦。
苏沐秋缓了过来，极度不情愿地跨下椅子，重新掌勺，食材的先期处理早就完成了，不用半个小时，所有菜色便上了桌。
叶修顺走了一盘吃的，找藉口溜回机甲仓去，把空间留给三人，对于刚才发生的所有情况只字不提。
一等他离开，从刚刚开始便暗自憋了口气的方锐和黄少天终于放松，那点不适应也缓了下来，经此一役，两人对叶修的情绪都很别扭：“老苏，叶修就是那个杀了咱们很多人的机甲驾驶员，没有搞错吧？你和他相处起来怎么……怎么……”
苏沐秋道：“你们对叶修的态度这么奇怪，是因为这件事？我还以为是因为他揍了你们，还以压倒性的优势赢了。”
方黄两人：“……”不不不，是你的态度才奇怪啊！gay里gay气的啊！
苏沐秋叹了口气，放下炸ji骨头，喝了几口红酒。
他们连冰都没有兑，便宜的劣质酒入了哨兵口中，优劣极为分明，在舌根滚动的酒液苦涩而咬口，却有一股子粗糙浓郁的酒气扑上喉头，直把人朝醉意里推。
这个星球的酒，尚且不为品尝，主要的，还是求醉。
苏沐秋：“他说那时是因为机甲被虫子控制了。”
“这个理由你相信？被控制？这是个什么控制手段啊，可以一照面就灭了咱们一整排人，以后干脆全都这么开机甲算了。”黄少天砰的酒杯砸桌，敲的桌子一阵晃动，他红着脸往嘴里塞吃的，一瓶酒下肚，哨兵的感官醉的很快。
方锐嘀咕着提醒：“但是黄少，要是那个叶修动手这么狠戾，他被苏大大的自杀攻击推进裂缝，哪可能心甘情愿这么糊涂地跟着老苏和平共处大半年啊，早就找机会要了老苏的命。”
“呸呸，老方，你太看低咱们队长了吧，老苏也就输我一点点，就这么一点点，哪是这么容易被放倒的人。根本是那个叶修杀不了他吧。”黄少天大著舌头反驳。
“老苏的情况你不晓得吗，那个叶修只要撒手不管，老苏估计就歇菜了。”方锐的声音更低了，彷佛正要透露重大机密，“而且，你没看见吗？他刚才对老苏的动作，还有态度……”
方锐意有所指地含糊了一下，朝黄少天使眼色。
黄少天张了张口，居然无话可说。
苏沐秋不解：“他的动作怎么了？”
当事者苏沐秋兀自疑惑，旁观的两人却看得分明，无论‘那个叶修’抱持的是什么想法，他与苏沐秋对待彼此的相处模式，且不论那个没亲眼见到的吻，两人的目光，言行，肢体互动……都不该属于敌人之间。
黄少天眉头紧蹙，酒意上脑，目光却清醒。他直截了当道：“老苏，他到底是我们的朋友，还是敌人？？”
面对这简单的二分法提问，苏沐秋早已无法回答，他沉默着，“你们认为他是哪一边，就是那一边吧。”
“那你呢？你认为他是什么？”黄少天追问，“你们俩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苏沐秋垂眼，望着杯底浅浅一层的红酒，昏黄黯淡的灯光落下，在桌面打出一片红色的斑驳光影。
“野外求生，能保证生存的，无论是什么都要利用。”苏沐秋低声回答。
方锐狐疑：“你在利用他？你们这里哪像是在互相利用了，反倒像……像是……”
像是什么，苏沐秋想不出，也没有问，他端起酒杯，仰头一饮而尽。
三人对于叶修的话题谈论不出什么，很快地转回了联邦的事，以及现况的情报共享。
他们放开来喝酒，吃大餐，从正经说话到互相揭疮疤，一路闹腾到深夜，才各自回房去了，桌面上歪倒着五六只空酒瓶，超过半数是两人怂恿劫后余生的苏沐秋压压惊干掉的。
苏沐秋上楼时，感觉整个人无预警摇晃，脑袋里晕的像有钟摆左右捶撞。他在楼梯上踉跄了几步，扶着墙，摸索出一片方锐强塞给他的向导素含在口中，迷迷糊糊地摸到房间门，倚着门板站了片刻，带着满身的酒气打起了盹。
不知过了多久，苏沐秋脑袋猛地一歪，睡眼惺忪地眨着眼，他侧着头像是感知着什么，接着抬腿撞进了叶修房里，摔在对方床上。
门边有声响时，叶修睁开了眼，但比起视觉，他更早察觉了自己信息素的味道。
本能强势地踩过昏沉的理智，开始窸窸窣窣地在心底细语着。
那恼人的碎语太过细微，叶修不得不拨出半分心神去听，才辨认出了几句：
……没事……
……不是敌袭……
……是被你标记的人。
他是你的东西。
这是在说什么呢，怎么老是这句，alpha本能真是够了，叶修艰难地想。
而当他在睡意与清醒之间挣扎时，幽暗狭窄的宿舍房内，带着他信息素气味的‘东西’已经拥了过来，暖融融的温度将他挤进了床侧。叶修没有因撞上冰冷墙面而彻底惊醒，一条手臂及时环了过来，轻轻拥着他的后脑勺，将他按入对方的肩窝。
“叶修……”苏沐秋酒意浓重的嗓音在脑袋上方响起。
叶修想：……怎么又来了。
苏沐秋将他朝怀里扒，傻呼呼地打着酒嗝，含糊道：“分个位置给我……”
叶修心里好笑，理智却是来不及开机运作，便重新闭上眼。
他无奈透了alpha本能里与倨傲自大互为表里的轻信，又确实无法在沾染自己信息素气味的苏沐秋身上提起防备，他无意识反手搂住了苏沐秋，任由对方醉醺醺地搭着自己的脖颈与后心口，复又睡去。
叶修白天重劳动了一日，晚上又激烈斗争一场，眼皮一阖，轻而易举地睡着了，屋里格外安静。十几分钟后，苏沐秋却蓦地睁开眼，有些纠结地低头望向枕在他肩窝里熟睡的叶修。
他小幅度动了动手，登时倒抽冷气：“我去，手麻了……”
苏沐秋艰难地轻轻捧起叶修压在他手臂上的脑袋，然而他一动作，叶修便眉心微紧，作势要醒来，苏沐秋心里埋怨了句“靠，这家伙有多浅眠啊”，人倒是不再挪动，索性手臂一收，安安静静地继续做他的枕头。
手麻着麻着也就无感了，没多久，苏沐秋的意识就被体内流淌的酒ji,ng给飘飘忽忽地卷走，脑中开始乱七八糟地闪着一堆平日忙碌起来时，他压根不会烦恼的ji零狗碎的琐事。
“叶修……你睡着了吗？”他低声问，“我，咳，我们晚上……那个……还有之前……”
苏沐秋越想越清醒：“……你还是别睡了，我睡不着你睡什么？醒醒，我们研究一下。”
“乖，快睡……”苏沐秋一晃手臂，叶修便睡意浓重地梦呓，哄三岁小孩似的拍拍苏沐秋的背。
“…………”苏沐秋忍住了掐醒他继续把架打完的冲动。
许久后，一片寂静中，苏沐秋犹犹豫豫地低下头，轻轻凑近了叶修的唇。
作者有话要说：
方：像是一对基佬！
54、43：后悔莫及
一夜酒会过后，方锐和黄少天起床的时候已经天光大亮了，发现一觉醒来彻底错过了生物钟的两人有些尴尬，决定主动积极地展开新的一天。
方锐心里惦记着事，醒来后便直奔餐厅，又跑到了工厂机甲仓，他到处找人，里里外外转了一圈，给后院菜田浇完水返回的黄少天正好见他从旁边跑过，还跑的气喘如牛，登时喷笑：“哎呦，我还以为是谁，晨跑的居然不是邱非，是咱们一朵娇花方向导？啧啧啧，这是什么日子吹的什么风啊，从来只管发型衣着不在意拉队训练的方锐转了性？”
“黄少，你有没有看到苏老大啊？我找不到他，他不在机甲那边。”方锐喘吁吁地打了声招呼。
“苏沐秋这家伙大清早没有去捣鼓沐雨橙风，还能上哪去？”
黄少天想了一下，忽然有些紧张：“说起来老苏这家伙，喝酒之后毛病特别多，逮住人就大喊‘沐沐你快看哥哥是不是天空中最闪耀的一颗星’这种黑历史都发生过，睡过头那完全是小事……老方啊你说有没有可能，那个微乎其微的可能，万一……”
黄少天说着也不大确定了，因为昨晚苏沐秋的情况，实在不大对劲。
“对了，老苏他一喝酒，控制力就大幅下降，昨晚还差点出了感知失控的意外，该不会……”方锐跟着紧张，“要不……咱们去叫他起床？”
“行，走走走。”黄少天摸了一下裤袋，“老方，你终端带着没有？”
“终端？要做什么？”
黄少天凝重道：“再怎么说也是咱们过命的战友，要是老苏昨晚不幸死在床上了，咱们这次……一定要给他拍好看点的遗照啊！以免老苏气的都要掀棺材盖了。”
方锐想起之前那场尴尬葬礼上投放出来的照片，一张张看的都能把死人气活了，顿时深以为然，重责大任加身舍我其谁：“不过我觉得老苏应该没啥事，还活着吧？”
“万一老苏还活着，那还不简单，我们就拍几张他愚蠢的黑历史睡相照给沐橙当纪念品呗。”黄少天又坚定地说。
方锐立刻掏出个人终端，打开录像模式，两人来到苏沐秋房门外，互视一眼，黄少天的手便轻轻搭上了握把。
两人正要开门直面现实，并且一阵闪光灯劈哩啪啦，将足以让苏沐秋毕生后悔莫及的遗像照或睡相照一刀未剪全收录，却没想到万事俱备之际，背后响起一道声音：“你们在外头吵什么？”
两人吓了一跳，霎时一扭头，苏沐秋顶着shi漉漉的头发，满身热腾腾的水气，正拿着条毛巾从公共澡间的方向走来，古怪地盯着鬼鬼祟祟的两人。
怎么不按剧本来啊！说好的惨烈睡相呢！
方锐举着终端傻楞楞地：“啊……呃……早，早安。”
苏沐秋又是瞅他一眼：“哦，早安。”
顶着两人的目光，苏沐秋连看都不看自己的房门，坦然走进了叶修的房间，门板打开又关上了，方锐摸不着头绪地陷入混乱，而黄少天此刻深深痛恨起自己敏锐过头的听觉：
“起床了，哪有这么多时间睡觉？……毛巾都给你拿来了，感激吧你……”
属于叶修的嗓音睡意朦胧：“你少在半夜闯进我房里折腾我就感激你……”
“怎么你还没睡够啊？懒死你了。”
“苏同志，昨晚你睡爽了，容光焕发，我可没有……嘶，别动别动，痛痛痛痛－－”
“少嚷嚷了，谁让你昨天要那么搞？行了躺好，我给你揉两下。”
那扇门内窸窸窣窣地响着，并隐约传出苏沐秋刻意压低音量的说话声与叶修闷哼的声音，不知怎么的总感觉听得脸红耳朵痛。
黄少天一把抓住了扒着门试图听里头在谈什么机密的方锐。
方锐疑惑转头，看到满脸生无可恋的黄少天：“把我的听觉关上吧老方，我求你了，真的是求你了，不要让幻听继续摧残我的心灵。”
“？”方锐不解，“他们里头到底什么事啊？”
第3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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