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1节
泳池 作者:江同
第11节
“他在赶论文。”
赵昱吸了口烟，用眼神儿瞄李泊桥：“哎，上了吗？”
“c,ao！”李泊桥扭头吸了口烟，笑得无奈。
“怎么，不喜欢？”赵昱凑近。
“喜欢！”李泊桥抬起眼睛，长长叹了口气。在赵昱面前，他无需隐瞒自己的想法，而且憋了这么久，也想找个人说说。
实在是煎熬！简直度日如年。
赵昱愣了半晌，玩味地说：“你信不，我第一眼看见他，就知道他会是你喜欢的人。”
李泊桥不语，赵昱一针见血，两人从小玩到大，太了解彼此。
“追啊！！”
“他有男朋友。”
“沈向晖？”赵昱冷笑，“别逗了，他怎么跟你比？”
李泊桥一点都没笑，神色肃然盯着某处。
赵昱把烟头一掐，拍了拍李泊桥的肩膀，“生日会交给我了。”
“赵昱，我没心情。”
“知道啦！”赵昱说，“小范围聚聚，你人到就行。”
醉吻生日会
李泊桥那晚和同事聚了个餐，走进不了情ktv豪华大包的时候，已是晚八点多。
赵昱老早就开始在群里直播现场盛况，背景墙上铝膜汽球拼出“happy birthday”字样,下面贴着“时光不老 我们不散”八个萤光大字，用彩旗拉花托起，整个一面墙的led满天星彩灯，在幽暗的光线中，炫目闪亮，渲染气氛。天花板上悬浮着蓝白两色气球，营造如梦如幻的海洋风情。
两张沙发酒台上，啤酒、红酒和起泡酒摆成三大方阵，果盘、干果、特色小吃琳琅堆满桌面，旁边墙柜上还摆了两盒生日蛋糕和几个礼物纸袋。李泊桥一看，所谓的小范围聚会，起码有20人，除了圈子里那几个熟脸，还有赵昱和他共同的生意伙伴。
场面搞成这样，实在出乎李泊桥的意料。
“赵昱！”李泊桥在满屋子脑袋瓜子中寻么。
“嘿嘿，寿星来了，大家呱叽呱叽！”赵昱一抬头，立刻站起来带头鼓掌。
李泊桥硬着头皮，一边微笑一边跟一屋子人点头，握手。等走到赵昱跟前，忙压低声音说：“搞这么大，欠揍吧你？”
赵昱透着一贯的亲热：“桥儿，你生日兄弟我不可能不重视，一年就这么一回。”
李泊桥眼光扫到墙上那八个大字，拍拍赵昱的肩膀：“谢了，费用我来。”
他待要回头招呼客人，赵昱忽然拉住他：“哎，没给你准备礼物。”
李泊桥一抬肩膀，笑说：“神经病！”
李泊桥过去和马川夫夫说了几句话，又走到石全、丁其安两人身边。
“蛋糕谢了！”
“客气，”石全说，“咱俩谁跟谁呀。”
石全是中经济条件最差的，偏偏这人又爱玩，场场都不落下，恨不得没场子也要攒个出来。他们几个发小出来，他几乎不掏钱。这次给李泊桥买了个蛋糕，李泊桥自然记下。
朋友之间，不差这个，多年的友情比什么都重要。
赵昱帮着李泊桥招呼客人，陪大家一起唱歌、喝酒，张罗点吃的，绝对不可或缺。
李泊桥敬了一圈酒，就猫个角落坐下，看着一沙发的人，各自找乐。有人凑头闲谈，有人拼酒，有人在玩色盅，还有人在忙着吃
没有他。
那两个麦克风整场就没闲下来，你方唱罢我登场，一首歌好几个麦霸争着抢着要唱。李泊桥看着他们晃头扭腰、投入忘情的模样，直觉得好笑，也挺羡慕。
这年月大家都爱ktv，这确实是个放飞自我的好地方。什么也不用想，什么也想不了，音乐轰炸头皮，让你无暇他顾。
不到十点钟，包厢里空酒瓶林立，瓶盖星散。男侍应隔一段时间就过来清理一次桌面，把那些瓜子花生壳、西瓜皮和鸭骨头悉数收进垃圾桶。
石全喝得满脸通红，马川对着赵昱划拳，李泊桥更是被各路友人狂灌。没办法，今天你是主角，不灌你灌谁？
李泊桥很快喝红了脸。
沙发上大家勾肩搭背攀着交情，桌面上手机也在开会，气氛渐次热烈起来，有几位大忙人离场，其余的人很快进入二轮。
赵昱拿起手机看看时间，出门打了个电话。没一会儿进来，张罗着：“吉时到了喂，寿星是不是该切蛋糕了？”
一屋人把桌面挪出位置，两个大蛋糕分别cha上蜡烛，旋转灯球筛出五彩的光点，气氛绚烂迷离，点唱机里传出那首脍炙人口的经典老歌。
正鼓掌起哄呢，门外又进来两个人。
赵昱一看，眼睛立刻就亮了。来人正是沈向晖和程浪！
程浪照例跟在沈向晖身后，随手把一个蓝色方盒放在墙柜上。
李泊桥远远坐在沙发里怔怔看着，全身血液轰地沸腾起来。
难以置信，喜出望外，一言不发，寸步难行。他忽然明白，赵昱给他送了份厚礼。
“c,ao，你俩怎么才来？”赵昱讲话不客气，人却握住沈向晖的胳膊。
“别提了，陪他去买礼物，又赶上堵车，”沈向晖眼睛找到李泊桥，“桥儿，不跟你客套了，给你发红包。”
程浪到游泳馆实习，他也知道了李泊桥的身份。
李泊桥忙站起来，把两人让到沙发上，身旁就是沈向晖。
座位上有一位男客认识沈向晖，走过来凑他身边说话。程浪倒了半杯红酒，盯着屏幕，自顾自地喝。
李泊桥站起来，给那人让地方，蹭过几条大腿，坐到程浪身旁。
他靠近正要说话，石全忽然嚎了一嗓子：“李泊桥切蛋糕！”
李泊桥讶然抬头，脸红得像猪肝，大家立刻反应过来，这把正事给忘了。
“关灯关灯！”
“蜡烛还没点呢？”
“c,ao，谁cha这么多根？”
黑暗中，李泊桥留恋地看了程浪一眼。程浪端坐，眼神明亮专注，却一直没有朝他看。
四下催促着，李泊桥站回到人群中央。烛火摇曳，暖金色的光晕绒绒打在他的脸上，仿佛幸福的颜色。
“先许愿！”
“对，许愿许愿！”
李泊桥盯着绰绰的光影，闭上眼睛。此刻他想握程浪的手，想搂着他的腰，想把他拥在怀里，想对视他的眼睛他什么都不能做，满脑子却全是他。
“程浪，祝你快乐！”
李泊桥一口气吹灭大半蜡烛，又补吹了两下。
青烟袅袅浮散，人群传来欢乐的掌声。
李泊桥默默分蛋糕，还没等他下手，沈向晖第一个端起纸碟献宝，还特意拿了块上面带红心的。
程浪伸手接过，吃。
离得远，又没有理由靠近，程浪干脆不往自己这边看，李泊桥这生日过得，说不出是开心还是难受，他默默听着歌，一杯接一杯地喝。
“沈向晖，来一首！”赵昱起哄。
场面人沈大少什么时候怯过场？沈向晖跑到点唱机跟前，老练地按来按去。
“就这首！”他回头朝程浪挤了挤眼睛。
程浪靠在沙发背上，拳头虚攥，拇指拄着腮，面无表情。
悠扬熟悉的前奏响起，程浪垂下眼皮，李泊桥抬起眼睛。
细雨带风shi透黄昏的街道
抹去雨水双眼无故地仰望
沈向晖一嗓子唱下去，整屋子掌声雷动。对，沈向晖很会唱，一把男中音的好嗓子，只要拿起麦克风，立马气场全开。甭管他国语还是粤语，唱起来一律轻松、潇洒，深情，自信！
再次泛起心里无数的思念
以往片刻欢笑仍挂在脸上
愿你此刻可会知
是我衷心的说声
李泊桥一仰脖喝干杯底。
喜欢你
李泊桥站起来，穿过一沙发的人，步履缄默，直奔洗手间，包房自带的。
程浪盯着屏幕，眼角余光从左移向右，一路追随李泊桥。李泊桥挡住他视线的时候，他眨了下眼睛，没有动。
李泊桥回身把门关上。
程浪霍地站起来，跟了过去。
李泊桥低头按着盥洗台，听到门声，猛地抬头，程浪把门关上，靠在门上。
两人在镜中对望，眼睛都是红的、痴的。
愿再可，轻抚你，那可爱面容
挽手说梦话，像昨天，你共我
李泊桥转过身来，努力显得若无其事，“程浪，谢谢你过来。”
“生日快乐！”程浪走过去，一把攀住李泊桥的脖颈，堵住他的嘴唇。
一个已经不能再多等001秒的吻混搅着失魂落魄的酒意和静水深流的思念重重碾压过来。
李泊桥以比程浪快001秒的速度回吻过去。
喜欢你
两人颤抖着抱在一起，咻咻地喘着粗气，舌头迫不及待顶入，跌跌撞撞交缠，吮咬，嘴唇胡乱揉着，使劲压蹭。口腔因情动分泌大量甜腻的口水，迅速被对方贪婪吞咽，然而又有新的津液不断涌出，止不住似的。
以往为了自我挣扎，从不知，她的痛苦
李泊桥忘情地吻着程浪，狂潮般地吸吮、勾舔，反反复复，舌尖一次次探近程浪的喉咙，用力求索，造成窒息式的快感。程浪闭着眼睛，在铺天盖地的攻势下，慢慢压制不住，被动地在这场火热的战斗中专注承受。
愿再可，轻抚你，那可爱面容
挽手说梦话，像昨天，你共我
顷刻，两人之间的吻又细腻绵软下来，仿佛退了烧，然而谁也没有停下来，依然扎扎实实地搂着对方，手掌轻缓推移，细细密密追逐彼此的舌尖，捉住，吞吐，品尝那动人的滋味，沦陷于彼此口腔柔滑的质感中。
房门外传来如潮的掌声，人语喧哗，气氛急迫。
洗手间里的人没有动，嘴唇变换着角度触碰，刚分开迅速又贴上，紧紧地黏住厮磨，一下一下咂吮，烙印彼此的心意。
箍紧手臂，将头深埋
写歌的人假正经啊，听歌的人最无情。
房门外，赵昱一把搂住沈向晖，眼神满含崇拜，“歌神啊，再来一首！”
“闽南语会唱吗？”
“会！”
“甭吹牛逼！”
沈向晖不屑地：“给我点，伍佰的，《世界第一等》！”
沈大少豪情万丈，帅气冲天！
沈昱叼着烟，拿起小巴掌狂甩。
程浪坐回沙发的时候，沈向晖正盯着屏幕，唱得那叫一个投入忘我。
有情有义好兄弟
短短的光y着趁少年时
求名利无了时
千金难买好人生
程浪盯着字幕，桌上的手机亮了，他低头看，是李泊桥的微信。
只有两个字。
无言的牵挂
程浪盯着自己的名字看了一会，把手机屏摁暗。
李泊桥走出洗手间，赵昱扫过去一眼，没动屁股。倒是马川站起来，迎过去问了两句。
沈向晖唱完歌，大步走向程浪，麦克风往桌上一扔，差点没滚地毯上。
“啊！”程浪赞道。
沈向晖抹了把头发，“一般一般，世界第三。”
婉转的旋律再次响起，石全拿起麦克风。
程浪看着字幕被一字一字覆盖，画面不停变换，完全不知道石全在唱些什么，心潮脑海中都是刚才在洗手间和李泊桥动情激吻的美妙体验。
他终于支撑不住了吗？还是酒ji,ng，顺水推舟？倘若自己没有上前，他会主动吻过来吗？
程浪偏头瞥向李泊桥，见他正盯着石全，听得入神，仿佛之前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那一晚，直玩到凌晨大家才散。
都喝多了，代驾的代驾，打车的打车。李泊桥的东西最多，塞满了汽车后座。
程浪随着大流，也跟李泊桥拥抱告别，没觉出任何异样，那人轻轻一抱，手就松开了。
程浪瞎琢磨的毛病又犯了，有点闹心。
怎么会这样？占完便宜就撤？也不是说占便宜，就是前后判若两人，你都不知道哪个是真实的。
没准都是真实的，这人就这样，人格分裂。
程浪很失落，觉得自己怎么就掌不住舵，没事非要去惹他，结果每次都把自己搞栽进去。他一边暗自懊恼、羞愧，一边却不无期待地幻想还能再吻上那人的嘴。
这一回真的是，栽得根深蒂固。还没有分开，就已经想念。
程浪远远看着李泊桥，希望他能匀自己一个眼神，哪怕是正常的那种。然而半个都没有，李泊桥只是贴着赵昱耳语了几句，就上车走了。
什么人啊这是？
程浪晚上回到家，翻来覆去地睡不着，索性点开百度，搜索那个让人费解的星座，细细地浏览，比对，思考，又把自己的也打上去。
他一页页浏览下去，有很多网友留言，上面写着：
极不合适的一对
相互折磨
灰常累灰常累灰常累
无法交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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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向晖？”赵昱冷笑，“别逗了，他怎么跟你比？”
李泊桥一点都没笑，神色肃然盯着某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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