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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4节

    梦里花 作者:行雨

    第14节

    寒烟翠走到凯旋侯面前,望著自己的面容依旧冷艳决然,没有任何表情,衬得那双紫色晶眸琉璃似地冰冷──寒烟翠瞬间的反应,竟然是微微松了口气。

    ┅┅不然呢?凯旋侯该是什麽反应?

    寒烟翠也不懂,自己究竟想在凯旋侯身上得到何种回答,只能自嘲式地笑笑,「我不该答应他,这真是我一生中少有的几次後悔。」扬袖化出一道红影,掌心中一片红枫轻轻翩飞著,递到凯旋侯面前,「但受人之托┅┅总该忠人之事。不论是好是坏,也该得你一句话。」

    望著寒烟翠递来的那叶绯红,凯旋侯却是不言不语,也无动作。寒烟翠见他迟迟不接过,心底也有点拿不定主意,「侯┅┅」才要开口,却见禳命女急急奔了过来,「翠姊姊!」

    就只这一瞬间的疏神,凯旋侯忽然猛地翻掌击向寒烟翠;寒烟翠猝不及防地受了一掌,顿时口吐丹红向後倒去,「你、┅┅」

    「翠姊姊!」湘灵尖叫一声,连忙扶住颓倒的寒烟翠,掌心化出灵光护住寒烟翠的心脉,抬头怒道∶「凯旋侯!你为什麽无故出手伤人!」

    「凭寒烟翠的所作所为┅┅吾本该以叛国通敌之罪治她的,如今已是手下留情了。」凯旋侯冷然睨视,竟是半点情面也不留,「至於这个┅┅」

    本浮在寒烟翠掌中的枫叶不知何时已经移到了他手上,正焕发著温润光芒。只见凯旋侯勾起冷艳唇角,掌心猛地一收,便听见惨然的破裂声响;再摊开手,那片红枫已成了点点碎末,轻一挥手便消失无踪,「妳就这样,回给他。」

    「你!」湘灵气红了眼眶,更是心疼受伤萎靡的寒烟翠,怒意勃然地喊道∶「好一个无情无心的凯旋侯!你根本就不值得楔子大人对你这样心心念念┅┅」

    「说得好。」赞许似地轻轻拍手,凯旋侯的笑意显得轻蔑而残忍,「寒烟翠,吾希望经此一事,妳能够清醒一些┅┅火宅佛狱予妳的使命与责任深重,耽溺於情爱,只会令妳走向灭亡之路。」

    湘灵本还要开口,却被怀里的寒烟翠按住。吃力地抬起眼,望向那个冷漠身影,尚带血丝的嘴角也勾起一抹笑意,「┅┅我明白了。」

    高傲地点了点头,凯旋侯毫无留恋地转身走开,再不搭理两人。

    任由湘灵担心地查看著自己伤势,寒烟翠心底很清楚,凯旋侯对她已经是非常留手了┅┅否则凭他之修为,要取自己性命又岂何难哉?只是他这样的反应┅┅

    「翠姊姊┅┅我们该怎麽办?」湘灵惶然地问道,「难道就这样回覆给楔子大人吗?他肯定会很伤心的┅┅」

    寒烟翠敛下眼睫,掩去心中复杂心思,挣扎著要起身,「先离开这里。」

    「好。」湘灵连忙扶起她,一同离开了侯府。

    [梦里花] 45

    ──身在满布眼线的火宅佛狱,大概哪里都是不安全的。

    因此当太息公在三公会议上讥讽地「关心」他何以出手伤了王女时,凯旋侯并没有半点讶异,只是顺势跪下向咒世主行礼禀报,「王,此事原是吾思量不虑┅┅吾不该主动出手,应该先向王禀告才是。」

    咒世主却是不太上心的模样,仍是半闭著眸,只像是随口问道∶「哦?是什麽样的事情?」

    「事关王女隐私┅┅不便公开。」凯旋侯意有所指地停顿了一下,瞥向太息公一眼,「吾会私下与王会商。」

    太息公尖锐地笑了一声,「我怎不知┅┅原来凯旋侯跟王女的交情,竟是如此之好了吗?」

    「这不过是桩小事,日理万机、忙於处理的太息公自然不清楚了。」凯旋侯轻轻一笑,「与其讨论这种『小事』,不知道公是否愿意让吾先向王回禀集境出访的总结?毕竟事关火宅未来动向,该算是大事吧?」

    太息公悻悻然地哼了一声,不再答话。

    凯旋侯转向咒世主,开始说明起前几日出使集境与烨世兵权商谈的所有情况,末了终是难掩气憾地摇摇头,「┅┅如果当真发生四界联战,恐怕集境难为佛狱的友伴。」

    咒世主尚未有所反应,太息公便抢先道∶「先是说必须与死国联手,反对奴家协同妖世浮屠会商;如今又是舍近求远地直奔集境┅┅凯旋侯对外交策略上头真是『见解独到』,著实令人半点也不明白啊。」

    「古有魏人张仪以连横计大破各国而使秦国得以一统天下┅┅怎知今日火宅佛狱不能效法之?」凯旋侯淡淡摇头,「想来太息公是不惯读史书的吧?可需要吾说明何谓连横之计?」

    「你!」太息公本就要当场发怒,勉强忍了下来,冷笑道∶「就算你是如你所言地欲行连横之计,可如今任你凯旋侯舌灿莲花,集境军督还是拒绝与火宅联手,死国方面更是动向未明┅┅面对此等困境,不知凯旋侯又有什麽锦囊妙计可应付?」

    「吾之目的,本来就并非是真想争取联军援手,只是┅┅」凯旋侯胸有成竹地浅笑道,「池中若有具威胁性的大鱼,其他小鱼小虾才会懂得悚然以惊、枕戈待旦。」

    相比於资源贫瘠枯乏的火宅佛狱,其他四界几乎都可说是富足安和祥乐得太过了,自然不会轻易兴兵┅┅但他就是要扰动四界不安,对将起的战火有危机感,这才有可能或谋和或离间,从中得利。

    ──毕竟战火若起,生灵涂炭┅┅遭殃的永远是百姓。说出去谁也不会相信┅┅封号「战无不胜」的凯旋侯,非常厌恶战争。

    咒世主虽没有坐起身,却是沉吟半晌,「┅┅若如凯旋侯之言,倒是不妨也与佛业双身会谈一番。」

    凯旋侯踌躇片刻,方才照实说了,「┅┅这,恐怕妖世浮屠,近日便将有灾。」

    咒世主竟是罕见地弯了弯唇,「越行石?」

    「正是。」

    太息公挑了挑眉,连贯一番也是很快地便想通了,「所以说那楔子该是对我们给的越行石动了什麽手脚?」想一想复又觉得自己好笑,讪讪道∶「是了,他又何必去助佛业双身?自然该动手脚。」

    凯旋侯续道∶「吾已经让无执相潜入妖世浮屠探查情况,应该近日会有回报┅┅苦境众人可不是混饭吃的,如果佛业双身真要催动越行石助长妖世浮屠元功,一页书跟素还真绝不会坐视┅┅与其选在此时淌入浑水,倒不如隔岸观火,坐收渔翁之利。」

    虽是不甘,但於战略上自己确实不如凯旋侯许多,既已吃亏,太息公也不欲在此事上多做纠缠,便是略略福了身,言不由衷地笑道∶「想不到凯旋侯竟是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妾身佩服。」

    争不争赢太息公,凯旋侯又哪里会在意?淡然地回了一礼,「不敢。」复又转向咒世主道∶「吾查到火宅结界近日似是波动频频┅┅贪邪扶木异乱窜生,到处伤人┅┅可是地气有变?」

    不等咒世主示意,太息公便款款上前,「扶木乃是妾身管理职责所在┅┅请王容禀。」

    火宅暗无天日、终年乾旱,地气昏乱绞缠,寻常生物难以生存,是以火宅的动植物皆是凶狠蛮横,长於猎食┅┅若非如此,无法在火宅繁衍下来。

    其中最为强悍,几可凌驾所有生物之上的便是贪邪扶木。虽然做为植物,但扶木不但生命力极为旺盛,足以猎捕一般生物为食,更可撷取火宅空气中的邪氛做为养分┅┅如果催动地气,甚至可做为武器攻击敌人。咒世主将其交由太息公管理,与火宅的地气息息相关。

    「扶木近日确实颇不安分,实乃是因为四界通道开启,各界气流互相震荡碰撞,动荡火宅结界,地气不安所致┅┅」太息公细声说道,掩不去语气中的得意与期盼,「毕竟封印已破,眠蛹之间的力流不断冲击而出┅┅想来凝渊殿下现世之日,当不久矣。」

    ──凝渊。

    凯旋侯下意识握紧前襟,「┅┅万万不可。」

    「为何不?」太息公睨去一眼,神情是万分轻蔑,「凝渊殿下经沉眠休养,功成清醒之日必然百倍於原先实力┅┅当可带领火宅佛狱开疆辟土,一统四界,千秋万世。」

    「殿下之实力确实在众人之上,但身为领导者,不该只凭武勇┅┅此事请王千万从长计议。」

    「王,此时正是火宅亟需用人之刻,凝渊殿下之强大力量不该弃置不用,是时候┅┅」

    举手阻断两人陈述,咒世主站起身,「此事吾自有计量,退下吧。」

    「王┅┅」

    「可是┅┅」

    两人还想再辩,咒世主却是少见地强硬姿态,「退下!」

    对视一眼,凯旋侯与太息公两人心中再多计量也不能违逆咒世主,只能咬牙吞下。

    「遵命。」

    「是。」

    [梦里花] 46

    寒烟翠得了一个「闭门思过」的处分,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至少就这样被囚於殿中,对此刻的寒烟翠而言是有点麻烦。

    湘灵红著眼眶含泪,一脸的内疚自责,「翠姊姊┅┅真对不起,都是我连累了妳。」

    寒烟翠安抚地拍拍湘灵的手,「傻湘灵,妳说这是什麽话呢┅┅要怪,也当是怪楔子,与妳何干?」

    湘灵担忧道∶「可如今妳被禁足,又受著内伤,我也不可能抛下妳一人在此┅┅又该怎麽将消息传达给楔子大人?」

    「这妳倒是不用担心。我猜,恐怕在那枫叶被毁的同时,楔子就已经察觉到了。」起身走到窗边,气温并不寒冷,寒烟翠却是下意识拢紧了身上皮草披肩,「┅┅否则,凯旋侯也不会是这样的反应。」

    「怎麽了吗?」湘灵不明所以。

    寒烟翠人虽是被囚於殿中,属於她的耳目却没有。这几日四境上下早是闹得沸沸汤汤,也就只有深居宫中的湘灵还不晓得──楔子放出消息,宣称他手中握有失踪多年的雅狄王之下落,将在下月天都召开的联会上头公布。

    在四 界众人之中,被公认在武学修为最为高深莫测的,乃是前任杀戮碎岛之主雅狄王。据传他曾将一生对於武学上所有的体悟编纂成了一套秘笈,谓之「兵甲武经」──如果楔子的手中确实握有此物┅┅必会掀起四 界一波惊涛骇浪。

    听完寒烟翠的说明之後,湘灵惊讶地捂住唇,几乎是不受控制地当场落下眼泪,「父王┅┅已经失踪多年,楔子大人当真知道他的下落吗?如果是真的,他为什麽从来不告诉我?到底┅┅」

    寒烟翠拍拍湘灵肩膀劝慰道∶「先别太激动,这可能只是一个陷阱。」

    「陷阱?」

    「姑且不论楔子的消息来源是真是假┅┅光是传说中的『兵甲武经』,便是一个上好的饵食。」寒烟翠摇摇头,「所有有心人士都会前往一探究竟,天都的这场联会┅┅将会是一个ji,ng彩的舞台。」

    这几日静下心来思索,将前因後果一并串连而起,寒烟翠这才惊觉楔子布下了一个多麽巧妙的局┅┅可以说如果不是因为凯旋侯果断地拒绝,她几乎察觉不出楔子所有举动背後真正的图谋。

    湘灵不解,「如果是陷阱┅┅楔子大人想做什麽?」

    寒烟翠苦笑几下,「┅┅妳莫不是忘了?他想要的东西,一直都只有一个。」

    ──楔子想要的,只有凯旋侯。

    自从血暗沉渊开启,四 界现世以来,为了抢夺连接苦境跟四 界的通道一直是征战连番,除了四 界本身,苦境正道之人亦多有损伤┅┅身为正道之首的素还真只能尽力斡旋。除了挑动各方势力彼此制衡,为了让冲突造成的伤害降到最低,也一直尝试和谈。

    之前枫岫先是不断周旋在妖世浮屠与死国之间,暗中布计,借引越行石之力,最後导致妖世浮屠暴冲重创死国,再加上一页书最後赞力,天者地者以及佛业双身皆是为了保住一地而付出巨大代价,两败俱伤。

    此役过後,枫岫正式以天都国师的身分浮上台面,「楔子」之名本在四 界已是如雷贯耳,更是极为主动地向外宣称自己手握雅狄王下落┅┅这场和谈之议尚未开启便是硝烟四起、暗潮汹涌。

    而位於通道交界的天都首当其冲,自是无法置身事外。武君罗喉倒也乾脆,表明了他不会主动支持任何一方,但是愿意借天都之地让各界代表前来一同协商,共谋合作之宜──这可不是什麽轻松差事,光用膝盖想也知道众人心中必定各怀打算计量,台面上虽是谈笑用兵,台面下会使出什麽肮脏手段还是两说┅┅而天都一肩揽下这筹备场地的相关事宜,便是要占稳了地主之便,以防止有心人藉机生事。否则要是联会都还没开就先死了几个人,那乾脆直接开战就好,还谈什麽谈?

    某位天都第一战将非常傲气地表示打架这种事他可是从出生以来就没有怕过,枫岫只能连连苦笑,「┅┅黄泉大人著实好气魄,枫岫佩服。但请恕枫岫不争气┅┅确实害怕。」

    ──兵祸连天,血流漂杵的景象┅┅他此生再也不想看见。

    方才听过了君曼 的禀报,大致确认好了一些前置的准备事项,枫岫也不打算执著详细执行的细节,让她先回去休息了。要打的仗还长著呢┅┅不急於这一时一刻。

    此刻,惹起四 界动荡不安、传说中翻手为云覆手雨的楔子┅┅正一人身在钦天监的天台之上,背著手远望天际沉思。远方是一片压得低沉的雨云,诡谲的天色充满不祥之感┅┅就要下雨。

    他从不敢说自己的志向有多麽远大,但一旦立下了目标,他便是一定会竭尽全力地前行,向来不曾怀疑过自己选择前行的脚下道路──而那人,也是一样。

    火宅佛狱身在四 界最底层,虽是资源贫瘠的一片荒漠大地,到底仍是四 之根。咒世主冒险动用禁忌邪法,以凯旋侯身代为祭,将凝渊封印在四境交界之处沉眠,便是利用结界逆行引力,将四境通道不稳定的能量回引聚集,经由身为「容器」的凯旋侯汇总,成为凝渊的元功之力┅┅如果此法可行,待他功成清醒之时,便会是火宅佛狱最锋利的一把刀锋。

    ──很卑鄙,也很有效。与他指点罗喉大破邪天御武所使用的血云天柱之法,其实原理也差不太多。只是当时的「容器」是罗喉以及他数位兄弟,而祭品┅┅是那一城无辜的十万生灵。

    那是真正血流漂杵的景象┅┅原本繁华荣胜的城中,一夕之间全城横死,青石板道上蜿蜒著鲜血而成的细流┅┅怨气冲天不散。那座城从此成了废墟,任凭他百年来用尽再多心血净洗祓禊,仍旧是寸草不能生。

    真正足以杀死邪天御武的,从来不只是罗喉与一干兄弟的牺牲┅┅是十万横死生灵不能瞑目的怨毒跟忿恨,百年也不能或消。

    纵使为此罗喉一世受心魔所苦,自甘背负著永劫罪业┅┅他愿为天都出仕任官,也是有感亏欠於罗喉,立意要帮助他成就天下平安。但他并曾不後悔过当初做法,邪天御武是决计不能活的,再让他重新选择不论几百、几千、几万次,他同样会做出如此决定,不在乎任何牺牲。

    ──而面对同样不能让其现世的凝渊┅┅他却第一次感到害怕。

    不为别的,就因为和自己太过相似的那个人┅┅想必是同样,绝不在乎包括他自己在内的,任何牺牲。

    那人推开自己,径直地走向毁灭┅┅而他却只能眼睁睁地看著。

    「┅┅但我不放你走。」

    摊开掌心凝视半晌,枫岫喃喃地细道,似是绝誓,语气那样y狠,却是笑著的,「绝对不放你走,拂樱。」

    ──雨,终於下了。

    [梦里花] 47

    ──明知道是一个陷阱,他却不能不跳进去。

    天都联会,太息公自请前往,咒世主却是眼也不睁地便回绝道∶「不可。天都此会┅┅该当让凯旋侯去。」

    不说太息公愕然,连一旁座上的凯旋侯都变了脸色,「王┅┅?」

    「做为战场┅┅天都曾是你熟悉之处,应当胜券在握。」凯旋侯几乎错觉咒世主面上笑容带著几分恶意,「此役,务必将楔子拿下,将兵甲武经┅┅带回来见我。」

    「啊┅┅原来如此。果然还是王心计过人,是奴家太过浅薄了。」太息公媚眼一转,略想明白过来之後也笑了,款款旋身向凯旋侯下拜,「那奴家便在此祝凯旋侯┅┅武运昌隆。」

    凯旋侯握紧拳,心乱如麻,勉强开口驳道∶「此际正当佛狱结界动荡不安之刻,吾当不应轻易暂离佛狱┅┅」

    ──话才说到一半,凯旋侯脑中轻轻叮了一声,一切恍然大悟。

    咒世主刚刚说了┅┅「兵甲武经」。如果凝渊清醒现世是必然之途┅┅在不确定能不能握紧这把双面刃之前,唯一还试图能与之抗衡的,大约也只剩下兵甲武经。

    ┅┅原来不管他怎麽努力,都只是徒然?

    对上咒世主若有所思的双眼,一旁太息公之算计笑容┅┅凯旋侯只能涩然应道∶「必定不负王之所托。」

    ──然後,他便在这里了。

    天都的夜宴喧哗而热闹,感觉不出半分半点联会前应该有的肃杀,只是笑语嫣然、觥筹交错。台面上的各方势力几乎都派了人出席。苦境正道的素还真与叶小钗不谈┅┅灭度三宗、阿修罗与夜神、千叶传奇与太君治、摄太宫跟衡岛元别┅┅就连刀龙也来了两个,天刀跟啸日飙。但不管是要打要和,也得填饱了肚子才谈不是?众人像是说好了一样,彷佛之前的冲突战争y谋皆不存在,几乎不敢想像的,一派祥和景象。

    ──妙的是,既然各方势力都来了┅┅怎麽偏偏少了慈光之塔?

    另外就是,相较於其他诸方至少两位以上的代表,孤身入了天都的凯旋侯显得格外惹眼。

    之前血暗沉渊一战,阵前倒戈暗算多年故友的y狠事迹还记忆犹新,正道众人自是对他颇不以为然。而从入席之後凯旋侯就一直不言不语,只是讥讽地弯起唇角,没有化去杀体地严阵以待┅┅自然也没有哪几个不长眼的敢上前来攀谈讪笑。

    高居首位的武君一身光灿金甲,从座上站起身,一扬手便是俨然不世王者的霸气,「辛劳诸君远道而来┅┅众人在此会商,无非都是希望能替自己的家国谋出一条更好的道路,但无论结果如何,总得待明日协商过後再议,今夜便且放下心防,让天都一尽待客之道。」

    一旁的素还真连忙顺势而上,举杯笑道∶「天都风景秀丽,城中一派安和祥乐,足见武君乃是一代明君,统驭有方┅┅此番让武君作东招待,实乃为了武林安靖和平,如果多所打扰,便请武君见谅。而诸位肯赏脸来此,想必和武君所说相同,都是为了国家前途,素某在此便厚颜恳请各位暂且放下过往诸怨,一同协商合作┅┅」

    素贤人一番舌灿莲花,既将天都跟罗喉都捧上了天,复又转头安抚起列席众人,端地是上好的嘴上功夫,什麽都不承诺,却也哪个都不得罪,任谁也寻摸不出错处。

    一旁同席坐著的黄泉低低啧了一声,靠近左侧的枫岫道∶「┅┅好利的口舌,第一次见到能跟你一拼的。」

    等了半晌,枫岫却没有如他预料地回嘴反击,竟像是迳自出了神。黄泉顺著枫岫的目光方向瞥去一眼,瞬间恍然大悟。

    ┅┅哦,凯旋侯。

    单就外表来看,当真是生得极好的模样┅┅想不到以杀威名震各国的凯旋侯,竟然是这样一个美人。墨眉若刀裁,白皙肤色衬著长长眼睫,那样低眉顺眼时看来极为温婉的眉目,却在一抬眼望来的时候,左眼下那邪魅迫人的刺青便冷意横起,像是生生用眼神也能将人慑杀。

    虽然说,这样放肆的注视已经直接到近乎无礼┅┅但凯旋侯并没有理会他们──正确来说,他整个人都别开了脸去,从头到尾不曾看向这边一眼。

    想了一想,黄泉不无坏心地刻意用肘碰了碰左侧那人,「┅┅倒是个俏生生的美人。还记挂著的话,我替你教训教训他。」

    枫岫飞快地回头,几乎是凌厉地看了黄泉一眼,「别碰他。」

    啧啧,好可怕的眼神。若不是顾忌著场合不对,黄泉真想吹声口哨,「说你不上心有谁信呢┅┅就真这麽喜欢?好样的,你这神棍也有栽了的一天┅┅可这下不就更简单,去把人抢过来就是了。」

    这才醒神过来,意识到自己可是难得一见地被黄泉给打趣了┅┅要是不回嘴,那可不是辜负了黄泉的期待?

    「黄泉大人此等成全的美意,枫岫也只能不胜感激┅┅只是如此做法,未免太过不解风情了。」枫岫执起羽扇掩面,悠悠然地丢出反击,「莫非黄泉大人┅┅都是这样对待武君的?」

    「谁会、┅┅!」轻轻一戳就炸毛的卷毛兔直觉就要跳起来反驳,总算是及时警醒地煞住车,勉强压低声音斥道∶「你烦不烦,非要把我跟罗喉扯在一块儿是怎样!」

    「哦?不是本就一块儿的吗?」

    黄泉还想抗议,那厢罗喉却是正巧朝这边瞟来一眼。这一眼未必真是有什麽深意,但看在心里有鬼的黄泉眼中那可是意味深长得太多了┅┅只得悻悻然地收住了声音,「办好你的事去!别cha手别人的闲事。」

    ┅┅好似,方才先cha手的人不是他呢┅┅不过枫岫自然没有傻到把这句话给说出口就是了。

    而这两人的一阵互闹虽是极为克制地尽量压低在只有两人听得清楚的范围,却是不免引起了席上附近的几人注意,只是毕竟天都是主人家,其他人也没有多做s_ao动而已。

    ──而座位刻意离得极远的凯旋侯自然是不知道的,就算知道了,也只当作不知道。

    他曾以「拂樱斋主」的身分为正道奔走,最终却以反叛归回火宅佛狱作收┅┅正道中人颇有对他不以为然之辈。从他一踏入天都开始,各方视线便是不断对他品头论足┅┅其实他还知道,极道先生也来了,虽然没有出席,却是有很多事情打算与他一并清算的样子。

    至於,那个人。不用转过脸去,他也知道那人正专注地看著自己。

    ──没关系,都没有关系。

    他的目标,只有一个。

    凯旋侯敛下眼眸,在喧闹欢乐的宴会上,抽离出自己任何想法,只静心地等待著。

    [梦里花] 48

    宴非好宴。虽然是还不到鸿门宴那般有去无回的地步,但是到底怀著各异心思,众人也没什麽好把酒言欢、彻夜不眠的┅┅早早地便散了,由宫人们各自将贵客领回安排好的宫殿之中歇息。与其一晌贪欢,还不如早点歇下养ji,ng蓄锐,一切只待明日,各显神通。

    而本来这等服侍领送的事宜,交由一般的宫女从人们去办就好。但前来服侍凯旋侯的这位,却是意外的身分高贵,不同於他人。

    「┅┅凯旋侯,久见了。」

    凯旋侯讶异地挑起眉,似笑非笑,「┅┅天都宫中没有人了吗?怎麽派妳这位大总管前来?」

    君曼 的眉眼郁郁,看得出心结未解,但仍是得体而温雅地向他行了一礼,「凯旋侯这样难得的贵客,自然该仔细招待┅┅请随我来。」

    ──明知道是一个陷阱,他却不能不跳进去。

    本就上扬的唇角弯得更深┅┅好像从再回到天都开始,讽刺的笑意就不曾离开过他脸上。

    月光洒落眼前道路,照得青石地砖一片通透银白,依稀彷佛是熟悉路径。但凯旋侯连问也没有问,只是安静不语地跟著君曼 前行。

    一路上是有些尴尬的沉默。凯旋侯一门心思皆是放在应付接下来将要面对的难题之上,倒不曾多想;反而是君曼 心中百转千回,虽是拼命告诫自己不当多言,却是怎样也无法忍耐。踌躇再三,终究是克制不了地开了口。

    「世人皆言火宅三公之一的凯旋侯乃是一位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英雄人物┅┅威名远播,连天都也时有耳闻。然而曼 不才,心中著实有一点好奇之问不能明白,望凯旋侯能替我解答指教一番。」

    走在後头的凯旋侯偏了偏头,像是觉得很有趣似地,「说指教不敢当,君姑娘直说便是。」

    「不知凯旋侯认为┅┅国家利益与私人情感,孰轻孰重?」君曼 索性停下脚步回身,也不多绕圈子,直接开门见山,「传闻凯旋侯为了火宅佛狱大义,不惜舍弃多年旧友与养女┅┅曼 只想问,凯旋侯能做出这等决定,是否真是心中从无私情?」

    被个小姑娘这样当面质问,凯旋侯倒没发怒,只是莞尔,「君姑娘┅┅妳都自己答完了,还要问吾吗?」不待君曼 回应,凯旋侯又慢悠悠地回道∶「妳的问题,其实根本不是问题。对吾而言,自然是国家为重了,若不是这样,吾又何需来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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