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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0节

    梦里花 作者:行雨

    第10节

    「是萝卜吧?」小免也凑过来端详半晌,非常认真地下了结论,「是紫色的萝卜!」想了想又一脸疑惑,「斋主,为什麽萝卜要做成紫色?」

    「大概是┅┅瘀青了吧。」拂樱见状旋即一扫y霾,要笑不笑地倒了杯茶在桌边坐下,悠哉轻啜著,心情大好。

    枫岫闻言便懂了其中蹊跷,顿时只想扶额叹气,哭笑不得;倒是小免还很认真地继续发问,「为什麽瘀青了?」

    「水土不服。」

    「┅┅水土不服会瘀青吗?」小免满眼疑惑。

    「当然会啊。」拂樱决定效法某神棍,睁著眼睛就开始胡说八道,「小免妳仔细看,这根是不是比较瘦?那就是它水土不服的证据了。」

    「┅┅可是小免喜欢胖萝卜。」粉衣女娃开始瘪嘴。」

    「这我实在没办法,谁叫┅┅」有意无意地往某人方向瞄过去,拂樱状似很苦恼地叹气,「谁叫这根天生就长这个样子,我也是很为难的。」

    自家斋主都这麽说了,小免只能哭丧著脸把香包举到枫岫面前,「枫岫阿叔对不起,这根萝卜太瘦了,但是小免还是会喜欢的。」

    「噗。」

    望望正在喷茶的某人,枫岫依旧是淡然模样,接过了小丫头的心意,「多谢小免。」

    「阿叔,你要戴著,斋主说这样才能百毒不侵保平安。」小免认真交代著,说完就要上前来替枫岫挂上香包。

    枫岫赶忙举扇挡了一挡,「别忙,让妳家斋主来就好了。」

    「为什麽!」拂樱立刻抗议,「我都已经亲手做了┅┅」

    「既然是好友亲手做的,自然该由好友亲手戴上,不是吗?」枫岫低敛眉眼,若无其事地推拂樱入坑,「更何况这『萝卜』香包┅┅既然是与小免一对的,小免的香包是你给她戴上的,那这个也该有始有终。」

    ┅┅你都几千岁的人了,到底是有多想要香包啦!

    恨恨地瞪人,但是面对自家小少女殷殷期盼的眼神,拂樱又不忍心让她失望,只得粗鲁地一把抢过枫岫手底的香包,倾身靠向前去伸手将红绳系上枫岫颈项,「你头低下来一点。」

    忍著笑,枫岫乖乖低头好让拂樱在颈後绕结。对方虽是乖顺配合,然而委实贴距太近,只觉呼吸间这人鼻息便喷在自己颊侧,传来阵阵恼人热气,让他动作整个不俐落起来,「你不要乱动!」

    「冤枉,枫岫保证没有动过。」枫岫的口气好无辜。

    「啧!」

    无力地体认到与其跟这人耍嘴皮子,倒不如赶紧把香包系好。偏偏拂樱越是心急,那细细红绳就越是不跟自己合作,老是从汗shi的指尖滑了出去,惹得拂樱心火上燃,直想乾脆就著绳子把人勒死算了。

    支著双臂环过对方颈项┅┅拂樱的动作乍看之下,像是把枫岫整个人都揽在怀里。拂樱很心急,枫岫倒是挺乐在其中,还有馀裕出言提醒,「好友莫慌。若是不小心打成了死结,那可就拿不下来了。」

    「┅┅放心,与其要打死结,我宁可直接勒死你。」

    面对拂樱的威胁,枫岫只是不以为意地哈哈笑了几声。不过被枫岫这麽一激,拂樱反倒冷静下来,总算是系好了。

    小丫头乐得举高双手欢呼,「耶!小免跟枫岫阿叔一样的香包!」

    望著垂在胸前的紫色长条状香包,枫岫沉吟半晌,难得地抬起头向拂樱露出真诚笑容,「好友馈赠,枫岫必当珍之若宝,小心对待┅┅」

    「不用了!」拂樱一脸恶心厌烦,「今天戴戴就算了,赶紧扔掉!」

    一大一小立刻同声抗议∶「那怎麽行呢?」、「就是嘛,小免要跟阿叔一直戴一样的香包喔!兔子跟萝卜,要一直都在一起喔!」

    「┅┅随便你们。」

    该死的枫岫,笑得那麽开心绝对有鬼,他敢赌上拂樱斋所有的樱花,那个ji,ng得像鬼的神棍肯定已经看穿了。那个香包才不是什麽萝卜,那是┅┅

    望著对桌正和乐谈笑的一大一小,拂樱开始第一千次後悔自己的心软,却只能欲哭无泪。

    ──那是记忆中,某个一如往日般平和的夏日午後。

    中天悬明月,令严夜寂寥。

    他好像做了一个太过美好的梦。

    是那样无瑕的梦境,乾净美丽到,醒来之後胸口会痛的地步。

    转目四望,他的寝殿空旷凄清,向来是冷的。只馀镜中冷冷容颜,那刺目的玄色黥痕不断不断地提醒著他──

    他曾经背叛过多麽真挚的一份感情。

    他曾经伤害过多麽温柔的一份真心。

    不敢或忘。

    不曾或忘。

    [梦里花] 30

    甫一回城,迎接自己的就是原本该坐镇城中的国师竟已身受重伤、生死一线的坏消息┅┅任是哪一国主君恐怕都不会有半点好脸色。

    天都的议事主殿如同自家主君风格,不见半点繁复华丽的多馀雕饰,只是高耸著梁柱,垂挂著深色帷幔,营造出沉稳气势。武君罗喉沉静地高坐主位,正听著君曼 在阶下仔细报告著近月来发生的所有消息。

    只见那高大身影只是支手靠著王座扶手轻敲,眸色沉敛,看不出到底什麽心思。倒是一旁听著的黄泉抢先沉不住气,气愤地握紧银枪就要往外冲,「我宰了那个浑蛋!」

    君曼 一惊,连忙喊道∶「黄泉大人!」

    然而不等她劝阻,罗喉已经淡淡地开口了,「黄泉,不可冲动。」

    「啧!」黄泉虽是不满地别开头,仍是走回原地站定。

    罗喉没多说什麽,只瞥了黄泉一眼,仍是不疾不徐地继续发问∶「君曼 ,妳说目前照料枫岫的人是极道先生?」

    「是。极道先生是枫岫主人极为信任的挚友,也是枫岫主人亲口要求他前来救治的。」

    「身居於啸龙居的不世高人吗?这极道先生之名┅┅也是如雷贯耳。但我亦不曾听闻他跟枫岫乃为旧识┅┅罢了,只怪枫岫这人老爱故作神秘。」罗喉像是在思考推敲什麽那般地自语了半晌,又轻敲了几下扶手,忽地轻笑出声,「如妳所言属实,是否此人是我们『当真』可以信任的?」

    君曼 本要点头,却在那瞬间听出了罗喉语气中的讽刺之意。喉头不由得一涩,震惊、不信、委屈、痛苦┅┅千丝万缕的种种复杂情绪绪交错纠结在心中,几乎要潸然泪下,「武君,那人并不是┅┅并不是┅┅」

    ──连她都不肯相信,那个人,怎麽会背叛他们?

    君曼 很想说些什麽替拂樱辩解,说拂樱必定有苦衷,说她相信拂樱不是那样卑劣的人┅┅可是想起遭到最信任之人背叛暗算,正在生死关头搏斗的枫岫,君曼 就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能捂紧唇无声地落泪。

    罗喉神情淡然,像是完全没有出言劝慰的打算。有时候,有些情绪与其强自隐忍住,倒不如任其宣 。彻底宣 过後,才能重新振作起来,於是便也只是任由君曼 泪如雨下。

    然而一旁的黄泉却是浑身万般不自在,想安慰人,偏偏就算打死他都挤不出什麽好听话,也只能恶声恶气地打断了君曼 的啜泣,「省省力气吧妳!有时间在这里哭的话,还不如去看看那个祸害死透了没有!」

    君曼 闻言一愣,粉润面颊上还挂著几点泪珠,缓过神来仔细一想才噗嗤笑出声音,「┅┅多谢黄泉大人关心,抱歉让你担心了。」

    「谁担心了!」某个脸皮一向很薄的人立刻暴跳,「不都说『祸害遗千年』?那家伙哪有这麽容易就死!」

    「┅┅妳将枫岫安置在哪里疗伤?」黄泉本来还想继续强调自己根本一点都没有担心,不过向来不废言的罗喉已然起身向外走,「我去看看他,带路吧。」

    君曼 赶紧擦擦眼泪,几步抢上前款款下拜,「武君请留步┅┅枫岫主人目前并不在天都主城中。」

    罗喉闻言挑起眉,是对君曼 作法的无声质疑。君曼 也是一脸无奈又担忧,解释道∶「曼 知道这样作法实在不妥,但枫岫主人一清醒过来,便坚持一定要回寒光一舍养伤┅┅我实在没法劝阻住他,又怕与他争论会害得他情绪激动,反而对枫岫主人的伤势更加不利┅┅只得请托赶来的极道先生将他护送回去了。」

    听到这里,罗喉的脸色一沉,「如此偏远的地方,怎能让人安心养病?如果需要什麽药材或是大夫,天都才是能够便利取得之所┅┅黄泉,去将他带回来。」

    黄泉领命便要出门去,君曼 急忙道∶「黄泉大人!天色已晚,不如明日再行吧┅┅」

    「别棉嗦,妳带路一同去不就好了,走吧!」

    「等、等等,黄泉大人┅┅」

    望著黄泉半拖半扯著君曼 而去的背影,罗喉将自己沉回宽大的主位上,支手靠著隐隐做疼的额际,隐去无声叹息。

    拖过整个上部武君跟武后(银枪捅)终於登场了xd

    下部开始众家角色一个一个出来抢戏,我看著大纲好想哭啊(望天

    [梦里花] 31

    两人披星戴月一路疾行,也没空带随从了甚至停下休憩了,只是忧心地不停赶路。谁料两人的脚步才甫踏进寒光一舍,迎面便是浓烈馥郁的清冷梅香扑面;可本该是粉润柔软的瓣瓣雪梅,却是一触身即化为森寒锐器,夹带浓重杀气而来,锋利非常,轻轻一碰就要见血色。

    压根没料到会在寒光一舍遭受攻击的君曼 顿时一愣,反应不过来,幸好惯常征战沙场的黄泉反应极快,将君曼 一把拖到身後便挥出银枪回攻;凌厉枪势破开层叠寒梅,激起阵阵火花,漫天皆是残瓣零落。

    然而黄泉的枪法虽好,打在柔软梅花花瓣之上却是难以支力,只是徒将花瓣震碎,而花瓣虽是残败破碎,却仍旧割人生疼,导致两人一时间陷入了困境难以突破,只能勉强自保。

    君曼 定了定神,看出这是一个意在围困阻挡,并没有严重伤人之意的护阵,遂轻声对黄泉道∶「黄泉大人,这是个困阵,只要走出阵外就无碍了。请您後退三步,入兑位,转坎位┅┅二息之後,生门现┅┅」

    黄泉对於歧黄之术本是毫无了解,君曼 所言之步法他根本一头雾水,有听没懂;君曼 只得领著人小心踩著禹步往阵外行去。正要出阵,远比两人动作更快的是骤然一阵绛色狂风平地刮起,将两人护在其中,破解了尚风悦布下的杀阵。

    阵法既破,遮蔽视线的片片红叶缓缓飘落散去,只见两个小仆急急地从屋内快步迎出,「曼 小姐,您没事吧?」

    乍见来人,君曼 又是一阵错愕,赶忙问道∶「怎麽会是你们两个?极道先生呢?」

    弃剑师跟鄙剑师顿时面面相觑,你推我我推你了半晌,弃剑师这才嚅嗫著答道∶「极道先生昨日接到一封密函┅┅详情我们也不曾听说,只知道是临时有急事要处理,布下守护的阵法之後就先行离开了。」

    君曼 心下明白,极道先生该是去处理与御天五龙有关的那件事了┅┅但是脸色仍是免不了地一沉,忧心又气急,「虽说如此,你们两人也真是忒地没用┅┅主人都已经伤得这样了,怎可还让主人妄动真气?」说罢竟是连招呼也没打一声,转身就急步奔进内室了。

    两个小仆被骂得灰头土脸,只能乖乖地闭嘴。鄙剑师向来较有眼色,眼前一头银白长发的男子身形修长矫健,身穿银衣战甲,衬得气质格外清冷睥睨┅┅必然是那位名号响亮的天都第一战将无误,「阁下想必是黄泉大人?如不嫌弃,请随在下到前厅奉茶┅┅」

    「不用了。」淡然回绝,黄泉倒也不急著追上君曼 ,只是提著银枪不疾不徐地跟著走往後院方向,心中暗自计量著。

    走进枫岫住著的小院之中,本以为该见到人正奄奄一息地躺在床上休养,却见枫岫散著深紫长发,仅著中衣披著外挂正靠坐在窗下。

    一旁君曼 正费尽唇舌要劝人回床躺下,「主人您不要任性了,快回房躺著,您的内伤真的很重啊┅┅」然而枫岫却只是迳自凝视著窗外沉思,完全没有打算理会。

    黄泉不由得挑起眉,思考起武力镇压的可能性。

    「久见了,黄泉大人。」还在考虑,枫岫已经注意到他了,转头向著黄泉微笑点头示意,「是武君让你来的吧?曼 也太过大惊小怪,不过是点小伤而已,何须惊动你们。」

    「主人!」君曼 急得快哭了。

    黄泉自认一向是个讲理的人,非常好心地给了枫岫选择,「你要自己回去床上躺著,还是我把你扛回去?」

    枫岫淡淡一笑,俊雅面容却是苍白颓败得令人心惊,满是病色,「黄泉大人怎可对一个手无寸铁的人出手?」

    黄泉摊摊手,「你也可以选择自己回去躺好。」

    「唉,既然黄泉大人盛情如此,枫岫也不好推辞,就有劳黄泉大人了。」

    ┅┅还真的要人抱他回去啊!

    黄泉额上青筋乱跳,真不知道该生气还是该松口气,「┅┅还能这样耍嘴皮子,看来一时半刻是死不了了?」

    「枫岫当真无恙,请无须挂心。」

    一旁听著的君曼 ,自始至终那紧蹙著的黛眉都不见放松。枫岫虽是还有馀裕能黄泉讨价还价,看似无恙之貌┅┅然而君曼 却可以明显感觉出,自家主人的「气」已然大不如前,想来他生受的那一掌非同小可,毕竟是贯满火宅邪能、凯旋侯的一掌啊┅┅

    黄泉仔细观察著枫岫,见他除了气色衰败些,ji,ng神倒像真的还不错,硬要人回床躺著似乎也太过分了些,索性跟著坐下,「你真的没事?」

    「多亏极道先生妙手回春┅┅确实已无大碍。」

    「如此┅┅这极道先生倒真是位高人。」

    传言极道先生酷爱梅花,想来方才那阵法当真是他的手泽了┅┅如果有此水准,确实是少有的高手,不愧是能与枫岫齐名的智者之一。

    「三先生」之名在邻近几国之内都是如雷贯耳,连天都也曾有听闻。当时知道罗喉要延请枫岫之时,黄泉还曾经嗤之以鼻,不过在亲眼见识到枫岫本事之後,倒也不得不佩服┅┅如今又见极道先生的手段,对另外那位没机会谋面的「拂樱斋主」不免又更加好奇了起来。

    但别的还不说,黄泉向来就是个特别护短的。这回拂樱背叛众人而走,不同於持保留态度,打算等情况更加明朗些之後再下判断的罗喉;黄泉可是明明白白地表现出对「叛徒」的不屑之意,「是说你们两个聪明绝顶的人,同样都被摆这一道┅┅那个「拂樱」究竟是怎样的厉害角色?」

    [梦里花] 32

    站在枫岫身後的君曼 一脸尴尬,拼命地使眼色挥手阻止,不过黄泉才不管那些,还是大剌剌地直盯著枫岫等答案。

    ┅┅什麽样的人?

    面对这样直接的问题,枫岫先是一愣,没有马上回答,而是再次转头望向窗外。就这样默然无语了半晌,黄泉都要等得不耐烦了的时候,才听得枫岫的声音轻轻传来,「那人┅┅是个傻子。」

    黄泉半挑起眉,等著下文。枫岫说完之後却是自己轻笑了几声,「┅┅只是不巧,正好枫岫也是个傻人,这才落得今天下场。」

    「是啦,两个傻子,那还真是挺配的。」黄泉翻翻白眼。

    枫岫忍俊不住地笑出声音,「谢过黄泉大人的祝福。」虽然那笑意┅┅是这样苦涩。

    君曼 涩著声音,勉强笑道∶「黄泉大人从天都一路风尘仆仆地赶了过来,想必该累了吧?不如先随曼 前去洗漱休整一番,待晚膳时再由曼 亲自下厨,好好地招待黄泉大人。您看如何呢主人?」

    「妳安排就好。」枫岫不置可否,只是闭上双眼轻笑道∶「枫岫身上不便,就不陪席了。还请黄泉大人见谅。」

    「啧,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反正我都杀到你老巢来了,还怕坑不到你吗?早晚让你补回来。」

    「黄泉大人请随曼 来吧。」轻施一礼,君曼 转身先行。

    虽然很想逼问个清楚,但既然自己人都来了,反正也不急於这一时。黄泉耸耸肩,随著君曼 往後院走去。

    静听著两人的脚步声渐渐离去,枫岫再次睁开双眼望向窗外──那个方向,本该有一片绯丽繁花。

    「拂樱┅┅」

    火宅佛狱向来不见天日,乾裂大地总是熬烧著炙人温度,空气充满腐败的腥臭气息,滞闷得令人难以呼吸。

    三公议事,一身华美玄色羽袍的凯旋侯缓缓踏上王宫前的台阶,满身不怒自威的气势让两侧的巡卫侍女们都不由自主地躬身匍匐,「拜见侯。」

    从侯府到王城并不远,但凯旋侯一路都紧紧蹙著眉。如今见到又是跪了一地的人┅┅脚步没有任何停留,只是略显不耐地挥挥手便快速走过。

    ──回归那日,火宅子民们见到他之後夹道式的狂热欢呼彷佛还回荡在耳边,成了一场永远醒不过来的梦魇。

    王宫的大门感应到凯旋侯的气息,在他触上门扉之前便以缓缓开起,凯旋侯正要迈步进入,後面却传来一声娇唤,「等等我!」

    「公副?」

    来人正是玷芳姬,只见她笑盈盈地上前一礼,「见过侯。」

    凯旋侯也回以一礼,不动声色道∶「公副与公向来是形影不离,怎麽今日只见到公副一人,不见太息公?」

    「我专程来见你的呀!」玷芳姬甜笑,「凯旋侯开启四境通道,佛狱大军不日便可逐鹿中原┅┅这是天大的功勋呢,当然要来祝贺一番。」

    「凯旋侯愧不敢当。」

    「这麽客套?」玷芳姬貌似不悦地俏嗔道∶「我道你去了趟苦境该是开窍了,那样风花雪月的好地方呢┅┅怎麽还是这样冷冰冰的?」

    凯旋侯没有半点与她搭话的心思,只是漠然行了一礼,「公副,三公会议即将开始,吾不能让王与公久候,告辞了。」

    「哎呦,想不到侯这麽小气,连问都不给问的呀┅┅」目送那抹玄影消失在门後,玷芳姬懒懒一笑,「凯旋侯呀凯旋侯,不知道你如今的风光┅┅又能持续到几时呢?」充满轻蔑之意地哼笑数声,甩袖离去。

    [梦里花] 33

    议事殿里的空气总是凝滞而沉闷的。

    太息公见他姗姗来迟,刻意轻声细语地讽道∶「总算是把尊贵的凯旋侯给等来了┅┅莫不是这趟苦境之行把凯旋侯给累坏了?竟是连如此重要的议事都能迟来呢。」太息公素来与自己不合,话中夹枪带刺自是不必多说,但凯旋侯只是不发一语地走向自己曾经蒙尘的宝座,一掀下摆坐了上去。

    ──三公议事。

    惯常躺靠在王座的咒世主半阖眼眸,像是睡过去了一样,却是什麽动静也逃不过他的眼睛,等凯旋侯坐下之後便不疾不徐地开口问道∶「侯潜伏苦境多年,总算没有辜负本座的期待,成功打开四界通道,引领火宅破解封印┅┅该记一功。」

    凯旋侯敛下幽深不明的复杂眸光,不卑不亢地应道∶「王的嘱咐,吾自当不负所望。」

    一旁的太息公则是露出微妙笑容,「凯旋侯当真是吉人天相┅┅好好的封印,也自然有人能替你打破呢。」

    此话却是击中凯旋侯心结,强压下喉中涩然情绪,仍是平稳应道∶「吾不明白公的意思。」

    其实谁又不懂?众人皆是心知肚明。被咒世主亲手封印在四境交界处的凯旋侯并不是遭罚,甚至不是犯了任何罪过┅┅而只不过是以己身为献祭,成为力量最为强大的咒具,为了成就那位尊贵的王子──为了火宅佛狱的未来,所以便理所当然地应该牺牲。

    咒世主的语调沉缓,声音沙哑得刺耳,却总能掌握住议事节奏,开口便直指中心,「破解你封印之人,可是楔子不假?」

    心下一凛,但凯旋侯依然面沉如水,看不清心中所思,「正是。」

    「如此┅┅便是天赐良机。」咒世主沉吟半晌,「凯旋侯。」

    「在。」

    「你擅自破去封印,连带影响了蛹眠之间的力流平衡,本该治你罔顾职守之罪;如今念在你已戴罪立功,打通了佛狱通往四境的通道┅┅这回就算是功过相抵,不再追究。」

    「谢王开恩。」躬身轻应。

    一直冷眼旁观的太息公此时也不得不开口,言不由衷地笑道∶「恭贺凯旋侯。」

    「不敢。」

    凯旋侯唇角微勾,尽力表达最大限度的和平相处之意,但太息公却是不打算放他似地接著又道∶「看来这回苦境之行,凯旋侯可真的是收获不少┅┅这回凯旋侯能成功打开四境通道,那楔子┅┅可该记上首功。」

    琉紫晶眸飞快地收缩了一下,复又若无其事,「楔子本是上天界通缉多年的逃犯,如今又成了天都的国师┅┅可惜此回没能将他一举成擒,否则便是与天都谈判的上好筹码。」

    第1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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