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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30节

    桃源惊梦 作者:长见无剑

    第30节

    流水眸中水光晃荡,心事被他一语道破。

    花落道:“流水,莫要去钻那牛角。”

    流水确实钻了那牛角。一冲动很想问问他,若是自己死了,他是否也会这般,该做什么还是做什么,而且还做得那般出色,那般举国同庆。仔细想想,自己或许也会为他高兴吧。

    可是,若是花落呢。若是花落,他当如何?

    不要是花落。不能是花落。

    流水点了头,不能是花落,不会是花落,不可以去想这些。

    花落轻声道:“歇了吧。”

    流水不语。

    灯红月升,如何照得明边关的人心。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喜欢这篇文的小天使。

    爱你们。

    明天见。

    第46章 第 46 章

    花太尉下得朝堂,回到书房。

    花落恭敬奉茶,道:“父亲如何这般心事重重。”

    花太尉摸了摸他的头,道:“皇上病反反复复,朝中太子未立,各皇子暗地里拉帮结派,寻找助力。太尉府怕是又到了风口浪尖。”

    花落道:“太尉府一向只听天子调遣,其余一概不管。这次也依旧可以坐观其变。”

    花太尉叹了口气,道:“便是因为只听天子调遣,眼下才如临深渊。皇上生性多疑,如今又病得反复,许多事情有心无力,性情更是难测,喜怒愈加不定。太尉府哪怕不动如山,也因手握重兵,怀璧其罪啊!”

    花落道:“父亲可知皇上属意哪位皇子?”

    花太尉道:“自古君王心似海,如何寻得定海针。当今这位从不肯立太子,也从不表露对谁多加看重。大皇子母家无依,皇上便抬举他,却从不骄纵。二皇子聪慧有辩才,皇上便让太傅多培养。三皇子寡言慎行,从不争名夺利,皇上却遣了他去小苍山。谁能知道他这是看重谁。”

    花落道:“也就只有洪罗王会认为三皇子去小苍山是被流放了。”

    花太尉难得有了笑意,叹道:“洪家这小子心里明白着呢,这便是他的聪明之处。他明白却不肯把狡诈用在这些上面,吃亏也在这里了。”

    花落道:“吃亏免不了,性命无虞便好。”

    花太尉笑着拍了拍他肩,道:“你们这个几个孩子,只有流水一片赤子之心,你也还剩了一丝天真。为父不知当喜还是当忧啊!”

    花落道:“父亲自然是为孩儿高兴。忧的只是流水。他若一辈子在小苍山,也无甚要紧。他若卷进无端的风波,定会遭受铺天盖地的痛击。孩儿不想让这痛击打在他身上,会尽量保护他远离。”

    花太尉笑,“所以为父说你天真。你们几人都在小苍山裹了一团,谁是谁早已经不是那么泾渭分明了。朝堂上的人,没有谁会轻易把你们哪一个单独摘出来。你自顾不暇,如何护他。”

    他目光犀利,一语道破天机,“为今之计,就是点亮他的眼睛,让他早早看清。他有独挡一面之才,现如今最要紧的,便是要让他有独挡一面之势和力。”

    花落拱手,恭敬道:“父亲所言甚是。”

    花太尉道:“明r,i你我父子议事,把他也带来。从此便要让他目光锐利如雄鹰,心志坚定如磐石。”

    花落道:“是。孩儿替流水谢过父亲。”

    第二日花太尉下得朝堂。流水随花落到了书房。

    花太尉开门见山,“流水,老夫且问你,若是三皇子和他的众兄弟打架,三皇子不敌,一个不慎就要被打死,你帮他不帮?”

    流水道:“要打死人,自然不管是何因由都是要先帮的。”

    花太尉道:“若是三皇子和花落打架,不是你死就是我活,你帮哪一个。”

    流水不解,“他们为什么要打架?”

    花太尉不答,只道:“老夫再问你,若是三皇子和山灵毓联手打花落,你帮谁?”

    流水道:“自然是花落。不过他们怎么会打得你死我活?”

    花太尉继续问:“若是洪罗王和三皇子打架,洪罗王性命攸关,你救是不救?”

    流水:“当然要救?”

    花太尉道;“如何救?”

    流水一时不知如何回答。

    花太尉拔剑,指向排兵布阵的演习沙盘,道:“此为边关,洪将军所在,洪罗王自然也在。”

    他剑指北方高地,道:“这是皇宫,三皇子所在之处。”

    剑尖下移,“这左边是丞相府,山灵毓所在,右边是太尉府,花落所在。”

    他目光利如短剑,刺向流水,道:“这就是他们要打架的原因。”

    他手持利剑,沉声道:“皇上病重,皇子夺位之争一触即发,成王败寇,荣辱性命全在上面。皇子们拿什么来夺位?你若帮三皇子,要怎么帮?”

    剑指边关,“洪家世代忠臣良将,自然向着君王。若是三皇子输了,洪罗王不会眨一眨眼睛,若是三皇子赢了,洪家仍旧忠于天子。而洪家功高盖主,新帝上位无分寸功绩,如何不胆战心惊,想方设法打压?洪罗王要如何全身而退?你要如何救他?”

    剑指丞相府,“丞相府二十年如一日把持朝政,左右天子决策,树大根深。若得丞相府拥护,便得了半壁江山。你且猜一猜,丞相府会帮谁?若是丞相府帮着别的皇子打三皇子,你帮三皇子不帮,怎么帮?若是丞相府帮着三皇子打别的皇子,必定有条件,你可知,这条件又是什么?”

    他不给流水一丝喘息,继续手指自身,道:“太尉府,手握重兵。洪将军也需听调,丞相府也要忌惮三分,天子更是日夜睁大双眼看着,唯恐生变。可谓是又香又臭,里外都难做人。这种境况,你帮还是不帮?”

    流水被一连串问题问得哑口无言,第一次在心里明明白白看见了自己的天真。再不能被花落的三言两语好心安慰,掩耳盗铃只道是真情真性。

    虽然不合时宜,流水还是心里感叹,花落对他可真好啊。

    花太尉道:“朝中局势比这个复杂得多。我只是把和你有所牵扯的几个人,他们身后的几方势力明明白白摆在你的面前。你眼睛看着,耳朵听着,这些事不会更简单,只会更复杂。”

    他加重了语气,道:“流水,你太重情义,这些事,你避无可避。”

    花太尉一言到底,铿锵有力,“若是你想他们四人都周全,你就不能假装这些都不会发生,不能心存侥幸,不能得过且过。你必须时刻警醒,睁大眼睛将一切看得更加清晰分明,朝中局势不管如何诡谲难辨,你都要心如明镜,了然于心,运筹帷幄。你必须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手持利剑,目光如炬,一眼找到事情关键所在,看准时机,一剑致命。你的每一次出剑都必须快!准!狠!”

    流水脸上现出从未有过的严肃,认真听着花太尉所说的每一句话,分辨着他话里的每一个意思。

    让天真赤诚的流水直面这些血淋淋的争斗和诡谲的人心,花落心疼得不行。拥了他肩,轻轻抚着他的后背。

    花太尉转而对花落道:“花落,你不能心疼他,不可以粉饰太平。”

    花落垂手而立,道:“是,孩儿谨遵父亲教诲。”

    流水一连数日都有些迷迷糊糊。就像师父说的,曾经的他对这些朝堂之事避之唯恐不及,连师父上课都只能靠埋头写笔记强打ji,ng神。一听到洪罗王出事的消息,便想去找他,不管不顾也要冲进那风暴的漩涡里。

    这些他在乎的人,他不可能冷眼旁观的人,在朝堂之上都是必须挺立一方的人,都是必须做出性命攸关的抉择的人,也有极大的可能,是会相互厮杀你死我活的人。

    他的小苍山,一去不复返。

    这一仗打到了大雪封疆,终于大获全胜。昭帝的病也慢慢好转。那些不散的云和狂啸不止的风也似乎都已远去。

    洪罗王回来了,不再有少年的青涩。瘦削的脸清晰坚毅,灼亮目光似烈火焚原,薄唇紧闭。整个人如冬日的房檐悬下的冰凌,尖利严寒,孤独又透明。坐在高头大马上的气势更加飞扬跋扈,隐隐还有年轻人的不可一世。

    流水和花落站在关口迎他。大雪纷纷模糊了他们的身影。

    三杯酒下去,昨日的送别之语犹在耳边,冰冷的少年慢慢回暖。不可一世的神情消失殆尽,飞扬的意气风发染了一抹拭不去的哀伤,还有唇边勾起的一抹久别重逢的笑意。

    洪罗王回来了。

    威风凛凛的小将军不见了,天天喝酒找事的小阎王横空出世。以往的交口称赞越来越少,取而代之的是处处躲着他的ji嫌狗不待见。

    洪罗王对此置若罔闻。

    他兴致勃发冲上小苍山,拉了在秋千上发呆的流水直奔春风十里。

    “阳关一醉”满满堆在桌上。洪罗王提起酒坛,倾泻而出两大碗。

    洪罗王道:“兄弟,我很想你。”一抬头一饮而尽,眼中有说不尽的缠绵哀伤。

    流水端起碗无声咽下,堵在心口的气把他狠狠噎了一把。

    洪罗王继续倒酒,“兄弟,西出阳关无故人,我想和你喝了这碗酒。”

    流水喉咙酸涩,一碗酒灌下去把要溢出的泪也一并吞了。

    洪罗王闭了闭眼,沉声道:“流水,你的故人回来了。”我的故人永远都回不来了。

    流水狠狠抱了他一把,在他的背上拍了无数下。洪罗王的故人死在了边关的战场上,他往后再出边关,已经无人等候。洪罗王的故人永远留在了边关的战场上,他从边关回来,再没有那个与他并肩坐在草堆上谈笑风生的少年。

    洪罗王直接塞了一整坛酒在流水手上,“让我们干了这没有故人的‘阳关一醉’!”

    阳关一醉。

    劝君更尽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

    酒水和着眼泪哗哗地流。

    两个人靠在桌子底下大哭着喝得酩酊大醉。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喜欢这篇文的小天使。

    爱你们。

    明天见。

    第47章 第 47 章

    流水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回到小苍山的。

    他一睁眼,便看见花落提了一根柱子粗的狼牙木奉朝他砸来。他连滚带爬跌到了地上,花落又是一木奉子蒙头砸地。

    流水几个滚滚到了房门口,门槛拦了他的去路。眼看着花落手中那浑身尖刺的狼牙木奉直直落下,他翻身一跃出了门,在小苍山上狂奔。

    “师父救命!”

    喊完才想起来师父又出了远门。

    花落穷追不舍,他边逃边喊:“花落饶命!大侠饶命!”

    小苍山的白云一个激灵,满山树上的雪漱漱落下。

    “花落,我错了!”

    “花落,要雪崩了!”

    “花落,红花吓到不肯长了!”

    “花落!花落!”

    小苍山回荡着阵阵哀嚎。

    两个人抱成一团滚到了山腰。

    花落抽手出来还要打,流水死死抱紧,笑嘻嘻道:“花落,你饶了我吧。我真的错了。”

    还笑!

    一巴掌扬起来,流水眼疾手快死死握在手心,可怜兮兮道:“花落,我错了。我错了。”

    花落沉脸怒目,冷冰冰道:“你错哪儿了。”

    流水一脸茫然,我不知道啊!

    花落见他毫无知觉的样子就来气,两个人又从山腰滚到了山脚。

    被撕心裂肺的鬼哭狼嚎惊醒的洪罗王抱着手臂,笑眯眯地看了一场ji飞狗跳。

    当天,流水被花落追得屁滚尿流满地求饶的事就被阿勿和山灵毓知道了。第二天,整个上锦城的纨绔子弟们纷纷来贺,贺他找了个如狼似虎的老婆。

    流水的酒是彻底醒了。

    一夜之间,天旋地转,斗转星移,日月失色,暗淡无光。纯净天真的流水少侠成了一个在花街柳巷醉生梦死的风流浪子。

    “三人成虎,人言可畏啊!”流水生不如死,抱头蒙在被窝里,躲在太尉府不肯出去。

    二人滚下山便一路打到了太尉府,流水抓了太尉大人这一根救命稻草才得以保全性命。那被花落追得满上锦城逃窜的狼狈模样也分毫不差地入了许多闲人的眼睛。整个上锦城流言四起,言之凿凿,添油加醋,传得有声有色,眉飞色舞。

    众口铄金。他这次是跳到黄河也洗不清了。

    花落嗤笑一声,抱臂站在床头,道:“看你还敢不敢成天跟着洪罗王满大街鬼混!”

    “不敢了!不敢了!”

    流水掀了被子,跪在床上指天发誓,“再也不敢了!”

    流水这一次是真的学乖了。见到洪罗王如见到洪水猛兽,避之如避瘟神。见了酒也大惊失色,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一想起那根满身尖刺的巨大狼牙木奉当空砸来,就忍不住瑟瑟发抖。

    害得他成天提心吊胆,疑神疑鬼,看谁都以为在对他指指点点,好像他浑身上下劣迹斑斑,是个十足的失足少年。

    一想到如今的名声他便又泄了气,拉了花落委委屈屈一同捂在被窝里,头埋进花落的颈窝,哭唧唧道:“花落,我好冤枉。”

    花落抿嘴笑个不住,又不敢出声,憋气憋得他肚子疼。

    流水被他僵硬的肌r_ou_硌了手,抬头便看见他一脸的坏笑,无奈道:“花落!”

    花落揉了揉自己的肚子,好不容易均匀了气息,柔声道:“没事,我知道。过几天就好了。过几天过年,过完年什么事都过去了。”

    流水叹气,趴在花落的胸口懒洋洋道:“但愿吧。好想上锦城快点出个惊天动地的大消息,也好把这个风头抢过去。”

    惊天动地的事情没有发生,流水风流浪子风生水起的风头还是被抢了去。

    洪罗王和长使大人家的大公子在春风十里争风吃醋,打得天翻地覆,拆了三条街,最后两个人双双落进了不度河。

    流水当然不会去看他!好不容易不再是风月美谈的焦点,自然躲得越远越好。

    还是忍不住问花落,“不度河的水那么冰,洪罗王在里面扑腾了那么久会不会生病?”

    花落眼睛落在书上,懒洋洋道:“万里冰封千里雪飘的边关都回得来,一条小小的不度河能把他怎么样。”

    流水自己不被人谈论了,也开始谈论别人的风花雪月,瞪大一双乌溜溜的眼睛,道:“洪罗王怎么会和人争风吃醋?这是不可能的!”

    花落慢悠悠翻了一页书,眼皮也不抬一下,“谁知道呢。”

    争风吃醋的洪罗王提了两盏丞相府的花灯生龙活虎地来到了太尉府。

    “今年宫中大宴,你们去不去?”声如洪钟,振聋发聩。

    花落嫌弃地看了他一眼,放了书,道:“这花灯是提来送给我们的吗?”

    洪罗王把花灯朝小几上一放,“想得美,自己拿去。”

    花落又嫌弃地朝他翻了个白眼,把书从小几上拿开,放上书架,道:“我脸皮比较薄。”

    洪罗王不理会他的自我感觉良好,对流水道:“听说小苍山每年都会收到皇上亲笔写的请帖,师父怎么就从来没去过?你今年去不去?”

    流水还在琢磨他的风月事,乌溜溜瞪大了眼睛忽闪忽闪,“你为了谁争风吃醋被人打得落花流水的啊!”

    洪罗王一脸不悦,眉目间满是烦躁,道:“我见到他一次就揍他一次,一定要打得他下不来床!”

    流水啧了一声,道:“太狠了!”

    洪罗王闷声喝水。

    花落眉毛一挑,和流水交换了一个眼神。

    流水转了话头子,“宫中年年不都要大宴吗?今年有什么值得你专门来说一场的。”

    洪罗王缓了神色,道:“今年打了一场旷日持久的胜仗,皇上龙心大悦,连病都好利索了。说要犒赏三军,还要举国同庆,又要给三皇子娶亲,三喜临门,宫中今年过年必须要大大地热闹一场。文武百官都要出席,贵胄子弟也可同去。”

    “阿勿要娶亲?”流水一脸的不可思议,“阿勿看着比你还小点吧!如何就娶亲了?”

    洪罗王觑他一眼,“过了年就十六了。皇子娶亲,这个年纪是正当时。”

    流水去看花落,花落抱臂垂眼,不知在想什么。

    洪罗王道:“早娶亲,早留嗣,对他来说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第3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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