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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节

    惊寒 作者:涉江深

    第1节

    文案

    陆怀渊本以为自己这辈子就算完了,被家里人抛弃,送上山,过一辈子清修的苦日子。

    然后他遇见了沈怀玉。

    渺渺夜色中,他拿着一把短刀茫然而立,不知归处何处。

    “我……我来接你回家。”

    超凶师弟攻vs温和师兄受

    内容标签: 江湖恩怨 因缘邂逅 仙侠修真 成长

    搜索关键字:主角:沈怀玉,陆怀渊 ┃ 配角:沈林,叶溱溱 ┃ 其它:

    第1章 师弟

    清云山上,云雾缭绕,恍若仙境。

    山上院中莲池旁,有一白衣少年正在练剑。这少年不过十二三岁的样子,还没到筋骨长开的时候,拿的剑却是一把好剑,看起来颇有重量。这剑并不是给这个年岁的孩子使的,他拿着剑,人跟剑差不多长,看起来略微有些不协调。

    院外隐隐约约传来一些争吵的声音。少年恍若没听见似的,仍旧按照自己的节奏一招一式地舞弄那对于他来说有些太长的剑。山上雾寒,而他额头却已经渗出一层薄汗。院里还有个梳着发髻的小丫头,拿着个葫芦瓢正在给墙根儿下的几盆花浇水。听见院外的争吵他忍不住抬头看了眼,又转头看见少年仍在一丝不苟地练剑,什么也没说,低下头继续摆弄那几盆花花草草了。

    那院外的争吵声却越来越大,大到即便不刻意去听也能囫囵听个争吵内容了。清云山这种玄门清静之地,几时这么吵过?白衣少年一呼一吸已经在不经意间变快,一套剑招过完,他收剑入鞘。

    旁边小丫头见他终于练完剑了,这才开口:“怀玉师叔,宗主请你到大院去一趟呢。”

    名叫怀玉的少年调整了下呼吸:“外面为何一大清早就这么吵?”

    小丫头甜甜一笑:“山下有个富贵人家,送了小公子上山求道哩!那小公子不是很愿意,一早上来了就在闹。”

    怀玉觉得丫头笑得莫名其妙,回卧房整理了下,便按照师父的话去了大院。

    这一整理耽搁了些时间,等怀玉到了大院时,哭闹的小公子早就没了踪影,旁边当值的弟子告诉他,小公子的家人已经下山了,师父带着小公子在厅里等他。怀玉忙去了厅中,正看到他师父正坐在椅子上悠哉游哉地喝茶,那小公子就坐在他旁边,年龄约莫着和怀玉差不多,一张俊俏的小脸板着,满脸都写着不高兴,旁边的茶也没动。

    “怀玉,过来呀。”师父沈林见他来了,笑眯眯向他招手,“这是你师弟。”

    大约是先前闹累了,新师弟屈尊纡贵勉强瞥了他一眼,没有再闹着要回家,依旧是板着个脸一脸不高兴。沈怀玉知道那丫头为什么笑了,这新来的少年生在富贵人家,长得十分俊俏,正是山下话本中新郎官的典范。

    “这是陆家送上山的小少爷,名叫陆珺,”见那少年态度不是很好,沈林也不恼,依旧是笑眯眯的,“清云山上师兄弟姐妹没有和你差不多岁数的,如今珺儿来了,也算有个伴。今后你二人就是我门下的师兄弟了,要好好相处才是。”

    沈怀玉点头,沈林继续道:“怀玉,你带他在各个院中转转,熟悉一下,我还有些事要办,先不陪着你们了。”

    沈林说罢便离去了。陆珺闭口不言,眼睛却在偷偷瞟沈怀玉,一下子被沈怀玉发现了。见了他这副样子,沈怀玉也忍不住露出一个微笑。

    “师弟,”沈怀玉说着拉了拉陆珺袖子,“走,我带你去到处看看。”

    清云宗就在清云山上,成立不过百年,宗中弟子各个清秀俊逸、气质出尘,十里八乡有个什么解决不了的鬼神怪力事件,都是来清云山请位道长解决的。清云山因清云宗而得名,清云宗建成至今不过寥寥百年,名声却是十分响亮,也难怪陆家送了小公子来此处。

    陆珺也不过是个小少年,周围没有大人,就沈怀玉陪着他到处参观游览,过了一会儿也板不住了,放下一脸的高傲,悄悄问:“你挨过打吗?”

    沈怀玉一愣:“没有。”

    陆珺一脸不乐意道:“听说清云山上出来的人,各个仙风道骨,恍若神仙下凡。若是没有严管教,怕是养不出这样的弟子吧。”

    沈怀玉笑了:“没有,规矩都是人定的,不出格不会挨罚的。”

    “端庄典雅不是门规么,在外不做出样子要罚的吧。”陆珺抬手比划比划。

    “那是祖师爷定的规矩了,现在师父才是宗主,他喝醉了还扯我的头发编小辫儿呢,”沈怀玉小声说,“也没人敢罚他。”

    两人转过一圈,到了沈怀玉住的小院。怀玉伸手一指那刻着“荟蔚苑”三字的石匾:“我就住此处,如果有什么事情可以来找我。”

    沈林先前安排好的人已经给陆珺拾掇出了一间小院,新裁的衣裳也准备妥了。两人一一看过,陆珺看起来还是不很高兴。沈怀玉刚要问,就发现院门口躲着个丫头在偷看。

    那小丫头知道自己被发现了,不再躲着,凑上来和二人打了招呼:“怀玉师叔,陆珺师叔。”

    “你一个姑娘,躲在你师叔院门口偷看,像什么话。”沈怀玉假装训斥她。

    “怕什么。”丫头吐了吐舌头。这丫头名叫溱溱,师祖是沈林的师弟,按辈分算,是沈怀玉陆珺二人的师侄。

    这丫头野得很,年龄和她的小师叔们差的也不多,没大没小惯了。

    “小师叔、小师叔,”溱溱眨了眨眼睛,“小师叔,我叫溱溱。你为什么这么不愿意上山啊。清云山上可好了,风景也好,人也好。我师父说,山下有可多坏人呢,在山上无忧无虑的,多好啊。”

    一提到这里,陆珺仿佛泄气一般:“你……家在何处?就这么上了清云山,一年到头也不见得能回家几次,不想家吗?”

    溱溱摇头:“清云山就是我家。”

    沈怀玉笑着点头:“我六岁被师父带到清云山上,名字都是他起的,清云山就是我家。”

    陆珺觉得和他们无话可说,又闭嘴了。

    “你不用着急呀,”叶溱溱掰着手指算了算,“像你这样的小公子,被家里送山上来管教,最多三五月就会回去了。清云山风景不错,就当散心玩了。”

    陆珺脸色不太好看,不再看那二人:“不会的。”

    他哥哥既然把他送山上,想必就不会让他再回去。

    第2章 千锋

    转眼间,陆珺上山三月有余,按照辈分,沈林给他改名为怀渊。两个年龄相当的小少年,每天同进同出,一同修习。

    沈怀玉待人温和,喜欢笑,陆怀渊则是大多时候都是一副难以接近的样子。两人走在一起,一人清逸,一人俊秀,如三月春风拂过梅梢薄雪。叶溱溱这个半大丫头更爱没事往他们练剑的地方乱跑了。

    沈怀玉的佩剑是师父先前给他的,那柄对于他来说略显沉重的剑他不过才用两年,在此之前都是用木剑的。现在拿着木剑每天练习的则是陆怀渊。

    作为陆家的小公子,陆怀渊是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典范。一开始他觉得,沈怀玉能拿真剑,他陆怀渊一样可以,于是沈林笑眯眯地也给他找了把新发于硎的宝剑。结果陆怀渊自然是拿不动的,但这人颇要面子,拿不动也是硬要拿的,练了两天,胳膊手腕都肿了,还险些拿不稳脱手,被剑伤到。

    沈怀玉默不作声,却在一天晚饭后把两人的剑都换成了木剑。

    身为一宗之主,沈林不太合格。他对沈怀玉陆怀渊亲切如父,很少去严厉管教,对待宗中其他弟子也是如此。清云宗的大事小情全被交给了他师弟张星澜,可怜张星澜每天忙得手忙脚乱,一边打着算盘算宗中的帐,一边吹胡子瞪眼督促弟子们练功。

    陆怀渊觉得沈林这人是不靠谱的,却偏偏让他养出了一个沈怀玉这样的徒弟。简直就是走在街上被金元宝砸脚的运气,才让幼年起就拜入沈林门下的沈怀玉没有长歪。

    这天傍晚,陆怀渊找了个没人的山坡,躺下看星星。

    他没有猜错,他亲哥果然是故意把他弄上山的,绝不是看他顽劣送上来学习一段时间就算完。三个月下来,家书甚至都没有一封,更不必说别的了。他只好试着用最快的速度习惯清云山上的一切——习武、读书、还有一大堆的陌生人。

    “怀渊——”沈怀玉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你在这里做什么。”

    陆怀渊飞快地坐起来,整理了一下衣服上粘的枯叶草屑,然后一脸冷淡地瞪着沈怀玉,一副很不愿被打扰的样子。

    沈怀玉无视了他的眼神,径直走到他旁边和他一起坐到草地上。

    “想什么呢?”沈怀玉问。

    陆怀渊不理他。

    一般这个年岁的孩子没什么太复杂的心思,一开始玩不熟,相处一段时间也就相熟了,更何况陆怀渊和沈怀玉同吃同住这么久。可惜这人远不是一般人印象中的“普通孩子”,过了这么久,勉强从“连正眼都懒得看一眼”变成了“偶尔给个正眼”。

    陆怀渊拔了脚边一棵草,在手里玩着。两人沉默了半天都没人说话。

    “想家吗?”沈怀玉突然问。

    陆怀渊终于瞥了一眼旁边的人,那棵可怜的小草在他一通□□之后变成了一个死结:“嗯。”

    “我上山的时候太小,先前的事情记不清楚了。”沈怀玉说,“不过你若是说让我现在离开清云山去一个完全不同的地方,我恐怕也不会高兴。你我既然已经是师兄弟,我也当多关照下你。”

    说罢,他露出一个微笑。

    “清云峰没出师的弟子不许随意下山,”沈怀玉继续飞快地说,“我不知道师父和你家里人说了什么,总之我觉得他不会同意你下山探望亲戚。”

    他师父沈林,一直是个难懂的人。

    “下月十五,夜里是溱溱当值。我去和她说,让她帮忙打掩护。到了那时,我陪你下山,但是天亮必须回来,不然溱溱就惨了。”沈怀玉压低声音。

    陆怀渊听了这话,不禁睁大眼睛。

    清云山草木茂茂丰润,云气腾腾,正是仙境般的地方。为了保得宗中弟子安全,山中设了不少守备,更有符界加持。

    上下山是有条直通清云宗大门的正道的,然而夜里会有弟子轮流值守。怀玉怀渊二人年纪尚小,功力不足,怕是瞒不过值守的弟子。这条大路是走不成了,从林间走也容易惊扰到值夜的弟子,然而还有另一条路。

    说是“路”,也不能算路了。清云宗后山乃是悬崖,下面是幽幽深谷,传说清云宗建宗的祖师爷曾在那谷中锻剑,每锻成一把,就将那剑cha到山谷两旁的石壁上。久而久之,那石壁上cha满了各色宝剑,而祖师爷也终于锻出了一柄满意的兵器。

    传说此剑削铁如泥,祖师爷那它往石壁上cha的时候,毫无滞涩之感,正因这诞生经历,此剑被命名为“千锋”。

    按理说这剑应是作为镇宗之宝被留下来的。只是当沈怀玉问沈林此剑现在在何处的时候,沈林一脸随意地说:“丢了。”

    沈怀玉点了点头,认定应是有什么隐情,沈林不愿意说。

    如今沈怀玉打算走的,就是这顺着千锋壁而下的第二条路。后山悬崖,乍看之下是绝路,可也只是针对上山。若要偷偷下山,石壁上cha着的上千把兵刃,恰可用来借力。况且清云山上,只有后山的守备最为松懈,如果要下山,千锋壁就是他们最好的选择。

    于是月圆夜的傍晚,两人便换了衣服,趁着夜色,悄悄从荟蔚苑的矮墙翻了出去。

    大火星向西行始,天气就渐渐凉了。清云宗在高山,更比山下要凉些,太阳落山后更要多穿些。

    张星澜按照惯例,查看宗中人数的时候,发现陆怀渊住的小院是空的,正要去查沈怀玉的住处时,恰巧遇上他徒孙叶溱溱从里面出来。

    “溱溱,”张星澜叫住她,“可有见到怀渊?”

    “怀渊师叔在怀玉师叔房里,两人似乎有话要谈呢。”叶溱溱镇定地一指荟蔚苑。

    张星澜顺她指的方向看去,看到了屋里点着的灯火发出的光亮透过窗纸,没大起疑心,点头转身去查别处了。

    叶溱溱长抒一口气——屋里的灯是她刚刚点起的。那两人现在已经在清云山茫茫的树林中了。

    第3章 剑鸣

    清云山高且陡峭,只有上山的那条路铺了青石板好走些,其余地方皆是草木丛生。两人深一脚浅一脚地摸黑走在树丛中,月白的道袍都沾了些泥水。陆怀渊原本在家里的时候到水坑边上玩都会有一堆奶娘丫头在旁边大呼小叫,这种破路根本没走过。中间还摔了一跤,险些顺着山坡滑下去,不过被沈怀玉一把拉住了。

    山路并不好走,两人在齐腰高的草丛里走得颇为狼狈,衣服脏了,身上也占了不少枯叶败草。陆怀渊跌得不轻,脚腕扭了一下,不过面子当前,他连痛都没呼一声,咬着牙跟在沈怀玉后面。

    等到了地方,沈怀玉拿了事先准备好的绳索,在悬崖边的歪脖子树上打了个结,另一端捆在自己和陆怀渊的腰上,手臂用力把自己顺着山崖放下一点,估摸着差不多,脚踏到石壁中cha着的一柄剑上,陆怀渊也照做。两人在石壁剑林中缓缓移动着,一点点地向下攀援。

    这样向下极耗体力和ji,ng神力,没过多久,陆怀渊便感到十分疲倦,抓着绳索的手也开始发酸。

    沈怀玉在他下面不远处——他手撑着他踩的那柄剑,蹲下观察了一下,挑好了下一个落脚点,便干脆利落地跃过去。

    陆怀渊眯起了眼睛,他这师兄,看起来一副乖巧听话样,实际上倒是跟看起来差得远。这熟练的样子,根本不像是第一次跳千锋壁。

    “师兄,”陆怀渊舔了下嘴唇,“你慢些,我有点跟不上你了。”

    沈怀玉闻言在他那柄剑上站定,仰头看着陆怀渊。陆怀渊忍着胳膊的酸痛,又继续往下攀。沈怀玉等他追过来了,又继续向下,两人就这样一点点沿着贴着崖壁移动。不知过了多久,总算能看见谷底的土地了。陆怀渊原本在家当少爷,拿过最沉的东西就是碗筷,哪里受的这样一路攀下来。他站在剑上调整了下呼吸,刚准备继续向下,就看见他斜下方的沈怀玉打了个手势,让他先别动。

    离地面已经不是很远了,沈怀玉解开了腰间的绳索,几个灵巧的跃步便落到了地上。清云宗的白道袍在夜色中分外显眼。

    陆怀渊的声音在上面遥遥传来:“怎么了?”

    沈怀玉没有作声,按住了自己腰间的佩剑。

    先前练功的时候,陆怀渊勉强自己拿和他一样的剑,他怕急于求成会害了陆怀渊,跟他一起把剑换成了木剑。眼下的情况却有些糟糕了,这山谷中,有别人。

    这种破地方除了他们这种偷跑下山的少年,怎么会有其他人愿意过来?

    来者何人?何意?凭借他一把木剑,有多大胜算?

    黑暗中一个浑身污垢,头发蓬乱的人,正在看着他,目光炯炯。

    “怎么了?”陆怀渊又问了一句,问完往下一柄剑上继续攀。

    “别过来!”沈怀玉厉声喊道。

    那疯疯癫癫的怪人,已经朝着沈怀玉冲了过来。他手中拿着一柄光华流转的宝剑,与他本人十分不相配,几个闪身就到了沈怀玉面前。沈怀玉拿他的木剑挡了一下,宝剑上一偏,削断了他绑头发的发带,沈怀玉的头发瞬间散落,挡了视线。那疯子看一击不成,紧接着又是一剑,怀玉一个闪身,脚踩到崖壁上,左手抓着一柄剑撑住身子。

    两招过去,两个少年都看出来了,这疯子内力深厚,手里拿的更是好剑,远不是他们两个小崽子能抗衡的。刚刚只一下,怀玉手里拿的木剑就被削去大半,变成了半截柴火。

    疯子紧追不舍,怀玉只得再从石壁上跃下来躲避攻击。他手里可没有能帮他挡第二下的兵器,只能狼狈不堪地不断躲闪。

    陆怀渊在石壁上再怎么看不清,也终于知道下面发生了什么了。他看着沈怀玉月白色的身影在谷中不断躲闪,没有称手的兵器,于是伸手握住离他最近的一柄剑,想要□□。

    然而这壁中剑岂是凭他这种少爷的力气就能□□的?任他使出全身力气,也不过是蜉蝣撼大树。

    “陆怀渊!”沈怀玉堪堪躲过又一次攻击,“别乱动!”

    这二世祖干什么什么不行,勉强在剑上能站稳了就不错了,乱动干什么!擎等着掉下来给这人送菜吗?晃神间那人擦着他身体而过,沈怀玉一躲,半边的白袖子都染上了鲜血。

    陆怀渊却没听他的,他一扬手将自己身上的木剑往下一扔,顺着去摸他那附近的另一把剑,依旧是试图把剑□□。

    沈怀玉打了个滚,接到了陆怀渊扔下来的木剑。疯子朝着他的方向又是一刺,被他抱着木剑躲开了。

    此人,身法功底扎实,一招一式都能看出是个高手,不过剑使得毫无章法,攻击就是最单调的刺和砍;刚刚擦身过的时候蹭了怀玉一身血,说明身有重伤,坚持不了多久,而且速度确实在变慢。

    沈怀玉想着,那人又是一剑劈来,他拿木剑在头顶一挡,木剑再次被劈成两截。他将手里的半截剑一丢,翻身跃上了千锋壁。

    “上来!”陆怀渊跪在一柄重剑上,朝沈怀玉大喊。

    沈怀玉一跳跃上另一柄剑,他原本脚下的那个,被那疯子的剑击中,发出嗡鸣。

    疯子拼了命似的,又继续去击怀玉脚下的剑,他不断闪躲,脚下的剑被渐次击中。可惜沈怀玉如猫般灵巧地在千锋壁上躲闪。任那疯子剑使得飞快,也没能击中沈怀玉一次。

    千锋壁上的剑,受力震荡发出嗡鸣,疯子的剑招快,山上的剑鸣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那疯子也看出来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一路追击下来他也正站在剑上,他思考了一下不再追击沈怀玉,持剑开始运功。

    这一式打出,剑如白虹,千锋壁上的剑被剑气击中,齐齐震动。

    千锋齐鸣!

    一时间各种剑鸣混合成刺耳的尖啸,连石壁也跟着震荡起来。沈怀玉脚下一个不稳,险些要跌下去。陆怀渊看准他的方向,向下一扑,拉住了他。

    两人皆是狠狠在石壁上撞了一下,震得五脏六腑都碎了一般。陆怀渊喉头一甜,强压着把那一嘴血沫子又咽了下去。

    至于那疯子,则是在震荡中跌落山崖了。

    陆怀渊把怀玉甩到他之前在的那柄重剑上,月光如白练照在千锋壁上,两人皆是十分狼狈,气喘吁吁。沈怀玉就更不必说了,头发散着,月白长袍上满是血污,还有几处被那疯子剑气擦破。

    “现在怎么办?”陆怀渊问。

    沈怀玉擦了下嘴角的血:“下去看看。”

    陆怀渊从袖口撕了一条布递给沈怀玉,两人互相拉扯着从千锋壁上攀下来,借着月光在谷中细细搜寻,却没找到那疯子的影子。

    于此同时,清云宗中,叶溱溱正在自己的住处不安地来回踱步。

    她替沈怀玉打掩护不是第一次,然而一直不知道沈怀玉下山走的是哪条路。就在刚刚,千锋壁传来了刺耳的嗡嗡巨响,怕是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

    千锋壁处生了地动?还是有不怀好意之人在那里做了什么?

    那两个少年不在宗中,到底在清云山何处?会不会有危险?

    正想着,她房间大门被她师父直接推开,后面跟着的是张星澜和其他一群年纪大些的弟子。

    “你这混账丫头!”师父生气道,“那两个小子跑哪儿去了!”

    叶溱溱心里一凉,扑通一声跪在地下。

    两个惹了事的毛小子还不知道宗中等着他们的责罚,已经顺着夜色,偷偷到了山下镇子里了。

    陆怀渊崴了的脚腕在这一晚折腾之后彻底报废,肿得像个馒头,被沈怀玉背在背上。他自觉十分没面子,伏在他背上一身不吭。凑得近了,就闻到沈怀玉头发上有一种淡淡的香气,不像是宗中平时用的皂荚的味道。

    “……你头发上是什么味儿?”陆怀渊问。

    沈怀玉背着个人并不轻松,本来在专心走路,听到他的问题一愣:“什么味儿?”

    “香味。”

    “哦……那个啊,”沈怀玉一笑,“先前师父出去游历的时候带回来的香,我那里还有,等回去拿给你。”

    陆怀渊又趴着不说话了,过了许久才闷闷地说了一句:“对不起。”

    沈怀玉什么都没说,又过了半晌,陆怀渊才补了一句:“我真没用。”

    是他老是想着要回家,沈怀玉才带他跑出来的,带他跳千锋壁的是他,在千锋壁下和那疯子对峙的也是他。而陆怀渊自己,只能在高处远远看着,没能出上一分力。他原本被家里惯坏了,见了在外面疯跑的寻常人家孩子也觉得很瞧不起。然而离了家他突然意识到,他所自以为的所谓骄傲的凭据其实都不是他自己的。离了那些,他不过是最弱小的普通人。他在刚刚经历了一次生死间的游走,于是恍然开了窍,如春天的柳树般在一瞬间抽芽成长了起来,那个没用的小少爷被永远留在了千锋壁的重剑上。

    第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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